市刑侦队,全员沙雕/正在调查中—— by顾兰亭

作者:顾兰亭  录入:03-27

这颗转运珠硬硬的,很像小孩子玩的那种玻璃珠子,但手感要比玻璃珠要好。
黎元笑了一下,突然暴起将手中捏着的珠子掷出,珠子飞速弹出,重重击在温阑的手腕上,正正好击中麻筋。
温阑手一痛,不自觉就松了一下,匕首往下掉,他反应迅速用另一只手接,但同时,谢林开始抓住机会迅速反击。
他曲肘猛击,收手接匕首,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黎元吹了个流氓哨,快速欺身上前,“小朋友,跟哥哥走吧~”
谢林和黎元这一次是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俩人合作,顷刻间就反转了局势。
温阑的反应却有点诡异,他只在刚开始的时候下意识反击,但在目光触及谢林接匕首的右手时,失神的愣了一秒。
就那一秒,黎元已经将他摁在栏杆上,手上利落地拷上了银手铐。
高手过招,不容出错,一秒钟的错误,那就意味着失败。
温阑却好像并不在意,反而笑了,道:“谢医生,你的手是怎么受的伤?”
听到这话,黎元把目光投向了谢林的手,心里寻思着他们家谢顾问的手有什么伤吗?他怎么没看出来,也许是一些不妨碍日常生活的伤吧。
不过,谢总裁这么有钱都治不好吗?
谢林神色平静无波,小拇指无意识地轻微动了动,他说:“没有受伤。”
温阑愣了愣,面上已没了笑,他冷下脸来后,身上的少年气散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冰般的隔世感,他说:“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
谢林低下头和温阑对视,面上的神情是几乎神性的漠视:“我见过左连了,他说希望我能为他们的死而感到愧疚,那你呢?你希望的是什么?”
温阑又绽开他灿烂的笑容,一如开始时,他在阳光下的笑:“我希望我们都可以好好看这世间是如何走向灭亡的。”
谢林轻声问:“你是谁?”
温阑做了一个口型,黎元押着人没看清,但谢林却清清楚楚地看出那口型说的是什么——我就是你。
世界上有着另一个我,做着我不敢做的事情,过着我想过的生活。
谢林微微皱眉,看着温阑被后来的警员带走,心上突然涌上一股违和感。
那个人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是光芒万丈,有着璀璨未来的。
黎元看见谢林迟迟不动,站在原地想得出神,他走上前,习惯性握住了谢林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冰?”
谢林下意识缩了缩手,但黎元握得紧,他没能把手抽出,于是索性不再挣扎,偏了偏视线,道:“这天冷得很,在天台上吹了这么久的风,冷是正常的。”
黎元笑了笑:“知道冷还站在这里吹风,你是故意要我帮你焐手的?”
谢林:“……”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握的,你是真会颠倒黑白呀。
看这架势,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会被黎某人说成是故意,所以谢林极敷衍地答:“你说的对,所以你帮么?”
黎元:“帮,当然帮,只要是你要求的,只要不违背伦常,我都会帮你的。”
谢林:“太肉麻了,假得很。”
“哪里假了?”黎元暖好了一只手,转头去焐另一只,拉着人往下走。
谢林也不挣开,顺着他的力道就走了,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黎元不问,谢林不说,双方都给对方留下了余地。

第56章 敷衍,太敷衍了!
这是属于他们的,无言的默契,可能这就是他们能如此和谐融洽相处的原因吧。
谢林:“哪里都假。”
闻言,黎元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腕子,道:“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
谢林也不犟,从善如流改口:“真情实感。”
黎元撇撇嘴,道:“敷衍,太敷衍了!”
谢林:“你就知足吧。”
黎元开始耍无赖,扯着谢林的手腕,低头琢磨他青色的血管,道:“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谢林愣了一下,这句话,他好像刚刚就跟温阑说过,同样的话,在不同的语境下就是不同的意思,他重复了一句,尔后轻轻蹙眉。
黎元观察谢林已经成了习惯,看见他蹙眉就手痒的想去抚平,但他不能,于是只能用魔法攻击:“你怎么老是这样?二十多岁硬是活得七老八十似的,笑一个呗!白哥不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看来九年义务没白学,毕业多年居然还能憋出一句古诗来。
谢林想到某人曾说过,皱眉会让脑子变小,便默默压平了眉间隆起的小山。
他将已经被黎元焐热的手抽了出去,说:“专心走路。”说完,便大步流星向前,姿态那叫一个潇洒。
黎元嘟囔一句:“你还真是,用完就丢啊!”说着快速追上与谢林并肩,俩人脚步一致,去往有光的地方。
………………
审讯温阑的是程韶和叶泉,沈乔安做书记员,而黎元和谢林则站在单向玻璃外面,戴着耳机,齐刷刷看对面交谈的人。
“姓名”
“温阑”
“性别”
“年龄”
“二十一”
俩人一问一答,温阑全程十分配合,但表情却是一副懒散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把对方的头端端正正地摁在那里。
但没人会去做这种事情。
“家庭住址。”
当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温阑顿了一下,扬起一抹笑:“四海为家。”他的双手虽然被拷在那儿,但却坐得慵懒又轻松,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他只是来警局一日游的。
程韶皱了皱眉,问:“你为什么要劫持谢顾问?”
温阑一脸十分无奈的样子,道:“我没有劫持,我只是想和他聊聊天。”
程韶:“你说聊天又为什么要带刀?”
温阑:“那不是刀。”
程韶:“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的凶器可是被我们给收缴了,开了刃的八寸短匕首。”
其实那是一把84式侦察兵匕首,全长25.4厘米,刃长15厘米,厚度0.5厘米,宽度2厘米。
这个样式架在脖子上,已经足够致命了。
温阑:“你们再好好看看那把刀是什么样子的,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带着它了。我并不想伤害谢顾问,也没有想伤害任何人,反而被你们带来的时候又是踢又是打的,可委屈死了呢。”
在温阑把前半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有人去检查那把匕首了,其实这个只需要仔细一点就能看到的。
因为匕首上刻有铭文,那是一串数字,而且不是一串简单的数字,那是李杳的警号。
刻有警号,也就意味着这代表着这个警号的主人。
那把匕首对于李杳来说,是在他死亡后如果找不到尸体和骨灰,可以当成尸体接回去入葬的东西,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当初在‘夜色’的化妆行动,也是温阑替即将去世的李杳传的话,足可见李杳到底有多信任他。
这种信任,还真的超乎大家的想象,不过温阑说他带着这把刀的理由,也许就是祭奠了吧。
说实话,程韶并不想怀疑温阑,初见时撞进那双纯净的眸子时,他就断定眼前人不会是一个坏人,但渡船上的针锋相对、天台上对谢林的劫持、死去的谭奇、以及严亦铭,这一桩桩一件件,温阑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看起来随性、漫无目的。
但每一个举动都代表着罪恶的出现,而他却漠视着一切,随便的态度,这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人们总会对未知的、无法掌控的东西感到畏惧,就像你明明是唯物主义者,但依然会害怕鬼,是一个道理。
陈意白将所有关于温阑的资料放在黎元的面前,开始做简单的汇报,戴着蓝牙耳机的程韶也在同频接收。
“他的身份很干净,孤儿,没有读书经历,也没有小偷小摸的案底,一年到头跟旅游似的到处跑,倒是没出过国门。”
“三年前,他定居在上阳,有一套三居室小平层,最有趣的是,这人刚来上阳的第一天,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
听到这,谢林动了动眉梢,接话道:“他去医院见的是我,讲了一个很不幸的故事,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黎元:“什么问题?”
谢林:“未成年罪犯不该得到惩罚吗?”
黎元皱了皱眉,谢林瞥了一眼,非常好心地复述了一遍那个故事,平淡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讲述,却意外地触动人心,听的人似乎能够切身体会到故事中人的绝望和凄凉。
黎元:“你倒是记得清楚。”
谢林:“不才,就是过耳不忘而已,而且我经常回想这个故事。”
黎元:“为什么?”
谢林:“我在想一个解法,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已经代表了无解,没有人能抹除伤害,就算那三个人坐牢了,受害人也不会满足的。”
因为痛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受害人是恨不得对方马上去死的,只要对方没有死,他就永远会叫喊着不公。
故事中三人的嚣张肆意,只是更加增添了悲情色彩,让人更加可恨了。
黎元不想在现在讨论这些,他说:“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小白查的资料就是造假的了?”
陈意白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老大,知道有一种骗术就是真假掺半着编,到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吗?”
黎元也竖了大拇指:“明白,高级骗术。”
陈意白:“所以,这两个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首先,两个版本最明显的就是家庭的区别,身份资料上写温阑是个孤儿,而故事里说的温阑有一对为他奔走状告的父母。
十三年的空窗期在资料里显示在全国各地跑,却只有车票信息没有消费信息,不过也不排除他都是用现金的可能性。
银行每到一个地点都有取钱的记录,但摄像头并没有拍到温阑。

第57章 长平村,三大毒瘤
而真正去取钱的人做了很好的防护,一根毛都没有露出来,警方根本就追踪不到对方。
陈意白调出严亦铭和潭奇的资料,这俩人都是年纪轻轻就有了很高成就的人,一个金牌律师,一个心外科医生。
“他们有很多共通点,比如年龄相似,比如……他们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陈意白指了指俩人的籍贯,“看,长平村,那是偏远的大山,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很少有人能从大山里出来。”
“像他们俩个这样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而与他们在同一时间离开大山的还有一个人——曾浩然,他酷爱赛车,就是一个有钱的混混。”
“这个人堪称上阳市一大毒瘤,生活糜烂,与前面那俩的精英形象截然不同。他进局子跟回家似的,但也只是小打小闹,送进去关几天,赔点钱,出来还是照犯。”
“是个刺头儿,不过……这家伙好像有人在保他,所以才这么嚣张。”
后头有人,这句话完全是在说警方队伍里有保护伞了。
“呵!”黎元冷笑一声,“论嚣张,还没人能比过我。”
谢林沉思两秒,问:“这个曾浩然,现在是失联状态吗?”
陈意白点头,道:“他早在三天前就出省了,联系不到,我定位他手机的位置就在他家,根本找不到他本人在哪里。”
黎元皱了皱眉:“他该不会是第一个死者吧?”毕竟三天前人就已经不见了。
陈意白一脸爱莫能助,道:“要不,老大你去用人格魅力征服一下温阑,让他告诉你?”
黎元抬手往这小子的脑袋上重重一拍:“臭小子皮痒了是吧,敢拿我寻开心了啊。”
陈意白委屈地揉了揉头:“我投降,我投降,就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你怎么还打人啊。”
黎元:“我是你的监护人,四舍五入就是你爹,老子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
陈意白:“我成年了。”
黎元:“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陈意白:“打人犯法。”
黎元:“乖,这不叫打,这叫做教育,是爸爸对你的爱。”
这不是爱,是伤害。
陈意白:“……”这爱太沉重了,我能不能不要?谢林靠在桌沿听着两人斗嘴聊闲,目光看着审讯室里的温阑若有所思。
单向玻璃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但谢林却总觉得对面的温阑不经意的一瞥,能看到自己,似乎在故意向自己传达着什么深意。
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重的执念呢?
这样想着,谢林轻敲了几下耳麦,沉声开口:“程韶,能听到我说话吗?”声音温润沉静,显出一股胸有成竹般的沉稳,让人不自觉信服。
程韶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无聊得抠指甲的温阑,回道:“能听见。”
谢林:“我们换一种方式问他吧。”
等到耳麦里谢林的声音消失,程韶抬起头凝望着温阑,半晌后开口:“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温阑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坐正了身子,眉眼弯弯:“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很多年前的一个夏日,蝉鸣聒噪,盛阳高照,世界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到处蒸腾着热气。
天水街在城市的边沿处,人们欢声笑语地交谈,今晚他们要聚会,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期待。
时间在等待中快速划过,卖水果的、卖卤食的、卖糖果饼干的……人们收了摊聚集在一幢复式小洋楼里,桌上摆着各种的酒水。
他们交换着眼神,喝着小酒,聊着小天,热闹得很。
“叮铃~叮铃~”卖花的姑娘带着歉意的笑容走进,口中一个劲儿地说着来迟的话。
众人起哄着要她喝酒,女孩无奈自罚三杯才被放过,聚会未过一半时,“啪!”的一声,突然停电了。
整个世界都裹进了黑暗里,大家手忙脚乱地找蜡烛,有人却目带凶光,所有人看向了卖花的姑娘。
天水街的人比邻而居,已经都十分熟悉了,而卖花姑娘却是两个月前刚搬来的。
女孩温和亲切,柔弱好欺,是犯罪分子最爱下手的一类人,而天水街的人他们不是人,连眼睛都要长在女孩的身上了,他们以罪恶为生,比豺狼还要凶狠。
女孩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行走的羊肉,这场聚会其实是只针对她的一场鸿门宴。
黑暗中的女孩似乎并没有察觉周身突变地气氛,她行走在豺狼之间,脚步一转上了楼。
下面的人早已按耐不住露出了丑恶的嘴脸,以及尖利的爪牙,他们各怀心思,游走在黑暗之中享受着杀人的快感。
五岁的小石头躲在阁楼上冷冷看着这一切,乌黑的眸子里有恐惧,有麻木,直到女孩向他伸出手,很认真地问:“跟我走吗?”
小石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将手放进了女孩的手里,俩人手牵着手,飞快地跑出小洋楼,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舌。
他们头也不回地冲向黑暗的平原,以及未知的未来。
天水街里隐藏的往事被一场大火掀开,再也无法掩藏,封进水泥墙里的尸体、强奸、杀人、毒品、家暴,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
女人在街外站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脚跨了进去,洁白的裙摆在空中飘扬,像一只误入暗黑森林的白蝴蝶。
高跟鞋踩过地板,发出“嗒嗒”的声音,女人目标明确,推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她一直走到复式小洋楼的阁楼,那里放置着一只大浴缸,里面坐着一个被麻绳死死勒住的男人。
女人蹲下身,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解下男人被蒙住眼的黑布,露出了他的全脸,这正是黎元他们要找的第三人——曾浩然。
女人说:“温阑叫我来看你。”
曾浩然身子一颤,睁开紧闭的双眼,他想说些什么,但嘴被堵住,根本开不了口。
女人自顾自地说:“你应该听过很多恶有恶报的话,并且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你的恶报来了。”
女人笑了笑,轻声问:“你期不期待?”
她轻声细语,如同情人之间的耳语呢喃,在这副情境下,却诡异得有些恐怖。
曾浩然开始拼命挣扎,但他越挣扎,绳子就勒得越紧,几乎要陷进肉里。

第58章 预谋已久的血色重逢
女人拿开堵住曾浩然嘴里的破布,刚拿出的那一瞬,他就开始剧烈咳嗽,咳出的痰里都带了血丝。
咳完后,曾浩然沙哑着声音说:“温阑呢?让他来见我。”语气高高在上,仍然把自己放在了高地位上,显然是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况。
女人的面色沉了下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声音很冷:“你不配!”
曾浩然吐出一口血,眼神阴戾:“你们会付出代价的,我对他那么好,他却背叛了我,今天我要是没死,我就打断他的腿,让他永远离不开我!”
女人说:“大言不惭,你这阴沟里的老鼠,明明是你亏欠,到头来却说别人背叛,你配说这两个字吗?”
曾浩然冷笑:“他就是一个婊子!在男人堆里卖笑的小倌儿……”
他还想继续说一些污言秽语,但女人重重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直把他的门牙都给扇了下来。
女人恶狠狠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就是个恶心的人,说你是屎都侮辱屎,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去污蔑别人!”
“你做了那么多的恶心事,就从来不会良心痛吗?这样的你,又怎么好意思去奢望有这么好的人来救赎你?”
“他不是来救赎你的,他是来把你拉下深渊的,从十三年前你种下了因之后,就注定了会结出这样的果。”
“阴沟里的老鼠永远都该生活在阴沟里!”
十三年前,发生了一件对曾浩然来说非常有意义的事情,那一年,他初尝禁果,知道原来‘欲’是对他来说那么美妙的一件事。
曾浩然想起那个夏天,他还是一个少年,是村里有名的混子,仗老爹的关系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很普通的午后,他遇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于是恶从胆边生,将魔爪伸向了那个孩子,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食髓知味,惊艳了他的少年时代很久很久。
也为后来他给那些男孩女孩带来的悲惨人生做下了铺垫,有些人的坏是从头到尾的。
曾浩然怔怔地,那一瞬间,粉雕玉琢的小孩和温阑的脸重合,难怪,难怪他总有着恍如曾相识的感觉,难怪他会无药可救地爱上对方。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把心爱的人弄丢了。
这个一辈子都肆意妄为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痛彻心扉,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不舍得碰一下的少年啊。
上阳市与温阑的初见,那个少年怀里抱着一只白猫,笑容灿烂,像是在发光,那一瞬间惊为天人。
所谓初见,是预谋已久的血色重逢。
曾浩然承认自己一开始的接近是目的不纯,但日久天长,慢慢地,这个人成了他心底唯一的净土。
温阑永远积极向上,会抚平他的眉头叫他不许皱眉;会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不能做坏事:会送他好看的花;会在他生日的时候赠予一整天的开心;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舍命救他;会嘲笑他不会养猫却又耐心的一点一点地教他……
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化成一把把利刃刺向他的心脏,痛得都要碎掉了。
是他,亲手毁掉了自己心爱的人的一生,这至死都不一定能休的仇恨,多么戏剧!多么可笑!多么……悲哀。
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孽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以悲剧收场。
曾浩然眼睛猩红,眸中盈满了杀意,另外的那两个人必须死,那些伤害过温阑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你看,人真就是自私的,他自己就可以所谓的“活着赎罪”,别人就必须要死。
女人嘲讽地笑了一下,说:“他们都已经死了呢,一个被千刀万剐,另一个吞了剐下的肉,活活给撑死了,话说,我还真是善良,还让他做了个饱死鬼。”
曾浩然听到这话,终于知道害怕,恐惧地颤抖了起来,被胶布一层层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拼命摇头,内心深处却期望着温阑能如从前一般来救自己。
女人抽出一把手术刀,用曾浩然的衣服把上面的血抹干净,然后将冰冷的刀锋在他的脸上轻轻贴滑。
冰冷的触感从皮肤传到大脑,曾浩然忍不住全身颤栗,眼睛里都是惊恐,额头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
她将刀拿走,翻出一根白蜡烛点燃,等蜡油开始融化的时候,把融化的蜡油倒在桌面上,然后将蜡烛放在蜡油上固定。
等蜡烛固定好,火也烧的很旺了,她将手术刀放在火舌上炙烤,蜡油一滴滴落下,像一滴滴眼泪,结成块堆在桌面上,让蜡烛固定得更稳了。
等待死亡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曾浩然挣扎着,未知的死亡威胁在逼迫着他,对温阑的愧疚在逼迫着他,爱恨交织和女人缓慢的动作让他的内心十分焦灼。
有时候他想:死了算了,一刀死了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但人还是怕死的,曾浩然更是。
火将手术刀烧红,然后变黑,女人漫不经心地继续烧,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从曾浩然的裤子里掏出了香烟纤长性感的指尖夹了一根,凑到火苗上点燃了。
橙黄的火光照在女人娇美的脸上,摄人心魄,曾浩然却觉得这是阎罗厉鬼,专门来索命的。
女人于他有着三四米远的距离,她吸了一口烟,转头看他,远远看着有些微落寞缥缈感,面无表情:“你放心,你不会死的。”
曾浩然听到这个保证,下意识松了口气还没等这口气全部松完,下一秒,疼痛从下体席卷至大脑,男人疼得面色发青,冷汗直冒,全身都在发抖,整个人几乎晕厥过去。
就在说出不会杀对方的话之后,女人手里的手术刀就不带丝毫犹豫地往下刺去,就一刀,男人那只会做恶的孽根就落了地。
女人将手上的刀塞进男人的手里,抓着曾浩然的头发甩了一下,然后拧开一瓶冰水从他的头上浇了下去。
曾浩然睁开眼,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女人笑了笑,声音蛊惑:“曾浩然,你要记住,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因为……你爱他呀~”
那一瞬,男人的眼神变得空洞,然后点头,彻底昏死过去。

第59章 7号任务,许微微
火苗还在桌面上继续燃烧,男人躺在浴缸里,身上是满满的鲜血,手术刀被他死死握在手里。
女人勾唇离开,高跟鞋与地面敲击发出的“嗒嗒”声回荡在空旷的小洋楼里,显得十分之诡异。
那声音都透露出主人的漫不经心,仿佛刚刚只是去参加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聚会,而不是废了一个男人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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