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啊?”陆航然直起身来看着他说， “不早恋哥今天怎么来食堂吃饭了，以前也没碰见过你啊。”
元在少懒得搭理他，拿好餐具就要走: “你管我呢。”
“别生气嘛。”陆航然跟在他身后坐在他对面问， “说起来，你现在也成年吧?现在谈恋爱可不算早恋哈，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给你介绍一下。”
见对方没说话，陆航然佯装做吃惊的样子，捂着嘴巴大声说道: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个位置有人了。”元在少放好餐具淡淡地抬起头来跟他说。
“有人?谁啊?我怎么没看见?”陆航然不依不饶地问， “使我们早恋哥的恋爱对象吗?不如引荐一下啊，让我看看我俩有几分相似。”
元在少有些无语，虽然是他一开始做错了，但是也怪陆航然偏偏在学校里的男生扎堆跟他表白的时候来跟他探讨化学问题，手里拿着张卷子他还以为对方拿的是情书呢。
“这个位置有人。”元在少再次强调说， “哥你还是先去买饭吧。”
“没关系，刚好我……”
“没关系，我坐在这里就可以。”陆航然的话被端着餐盘坐到元在少旁边位置上的裴知让打断。
他看着裴知让瞪大了双眼: “你是……裴知让?”
“是。”裴知让很自然地从元在少的餐盘上拿起给自己准备好的筷子和勺子。
在学生会当主席的陆航然当然知道裴知让的身份，他缓和气氛自我介绍说: “你好，我叫陆航然，是元在少的高中学长，很高兴认识你。”
裴知让没有多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嗯。”
元在少到是有些震惊，怎么这人对裴知让的态度直接来了个360度的大反转。不过他还是出于礼貌说: “那你就坐这吃吧，我可不请客哈。”
“当然不用了，”陆航然好奇地问， “所以你俩是……什么关系啊?”
元在少理所当然地说: “同学啊，不然我俩陌生人坐一起吃饭呢?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啊?”
考虑到在裴知让面前和元在少吵闹很容易影响自己的形象，陆航然就选择礼貌的跟两人说了再见。
看着陆航然的态度，元在少喜笑颜开: “他怎么对你态度这么好啊?”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裴知让回答说。
元在少摇摇头: “真不愧是裴少啊，就是有面子哈。”
裴知让问他: “那他平时对你什么态度?”
元在少边吃着饭把两人的爱恨情仇全都讲了一遍，最后摇摇头感叹说: “主要是他当时还拿了张化学卷子，一本正经地叫住我，我以为又是来找我告白的呢。”
“所以，你不早恋是因为他是男生吗?”裴知让问。
“他是女的我也不喜欢他啊，”元在少说， “而且我是真的不早恋，当时我刚确定了目标院校，当然要把重心放到学业上啊。”
看到裴知让已经空的餐盘，元在少低下头加快了自己的就餐速度。留下裴知让一个人在一边看着他静静思考已经被男生告白过的元在少到底排不排斥这种感情。
不过看对方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裴知让深觉自己的试探还道阻且长。
元旦假期前一天，元在少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和裴知让问题遂起晚了，而等他下楼的时候却没发现裴知让的身影。
裴知让总不能抛下他自己去学校了吧?
不会吧?!
元在少立刻跑上楼去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接着就推开门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裴知让。对方站在窗前，黑色的毛衣正在往身上套，和他偏白皙的肌肤产生明显的对比。
元在少的视线不受控地视线下移，在看到裴知让明显的腹肌之后立刻转过身去: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已经起了，看来你的生物钟也没这么管用啊。”
“好像有点感冒，所以没听到闹钟的声音。”裴知让说， “看来我们今天要迟到了。”
元在少转过身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听着裴知让明显的鼻音关切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
“不用了，今天老师们应该还会划重点。”裴知让开玩笑说， “而且多亏了元少之前的指导，我现在已经会测体温了，刚刚测量了一下，并没有发烧。”
往事不堪回首。
元在少想起当时的事情就觉得尴尬，只好迅速下楼准备出门。
两人到达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元在少只好跟着裴知让一起坐在了第一排的空位置上。
老师看到两人迟到也没多问，只是拿出课本来开始给大家划重点。
元在少边拿课本边在心里感叹道:幸亏他是和裴知让一起迟到的，不然老师一定会把他迟到的理由给问个清清楚楚，更别说还能等他到了再划重点这种美事了。
下课的时候见裴知让出去接水，元在少立刻起身: “我去给你接吧。”
留下刚走到他身旁的张言尘一脸不可置信。
等帮裴知让接完水回到教室之后，元在少依然很贴心地帮他把椅子搬开，看对方走进去坐好之后自己才坐下，又十分积极地帮他把瓶盖打开放到他手边。
后面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三个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第二节课老师划完重点之后就让大家自由复习，自己去开会。
元在少刚好看到自己不太理解的地方，把课本推到裴知让眼前让他来给自己讲解一下。
姜哥感叹说: “这下真是情景再现了。”
“我还没消化完上次的场面呢，没想到第二次这么快就来了。”张言尘摇摇头说。
陈奕帅更是行动派，对着两人亲昵的背影拍了几张照片，以免到时候元在少给他来死无对证这一套。
经过裴知让的讲解之后，元在少恍然大悟，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夸赞说: “裴大少爷，您可真是品学兼优啊!”
等元在少打开平板打算摸鱼的时候，就看到自己企鹅号上来自陈奕帅几人的消息轰炸，他立刻回复了个问号。
三人看见他的消息，立刻要求把他约到教室外面详谈。
元在少被三人拉到角落里质问道: “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昨晚熬夜学习，今早差点没起来。”
“你跟裴知让怎么回事?”
“难兄难弟呗，看他感冒了帮个小忙。”
“期末考试你这么无事献殷勤，该不会是暗恋他吧?”
元在少被问得晕头转向，索性直接坦白说: “是的，我暗恋他。”
刚走出教室来接水的裴知让听到这一句话，第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目瞪口呆看着水房里的四个人。
但他猜到元在少应该是在跟三人解释今天的情况，心里突然有个想法冒出头来，淡淡地在四人背后说了一句: “是的，他暗恋我。”
四人闻声回头看去，五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陈奕帅弱弱地看了看元在少: “现在成明恋了。”
自从经历了水房“坦白局”之后，元在少在剩下的半天里更是毫不掩饰地关心照顾着裴知让了。
从打水要亲力亲为，还要帮对方试好水温放在面前，到下午都坐在一起，随时照看着裴知让的身体有没有异常之处。
下课的时候元在少更是没有再假装巧合，在陈奕帅三人强烈的目光下直接跟裴知让一起去食堂。
没有课的时候就一起去图书馆找空位置复习，也没有出现在学院教学楼的专属自习室。
这下三人算是彻底相信他们的元在少是真的爱上裴知让了，虽然嘴上说着暗恋，但以他对裴知让的态度和裴知让的聪明程度来说，八成现在就属于最刺激的追求环节了。
张言尘和姜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前有帅子你买礼物交女朋友，后有在少因恨生爱彻底迷恋上裴知让。我们四人的快乐小家从此以后只有我俩单身狗了!”
姜哥慢慢推开涕泗横流的张言尘说道: “其实我元旦假期也约了喜欢的人……”
“什么喜欢的人?!”张言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一直在看小说吗?哪有说自己喜欢什么人?”
姜哥点点头说: “对啊，就是因为前几天我在一直看的小说的评论区里提出了一点建议，最后和作者聊起来了，刚好发现她也是我们学校里的人!我们聊得特别投机，就约好了假期见一面的。”
这下只剩张言尘一个人愣在原地，大脑放空。直到看见元在少和裴知让两人备注书包一起从图书馆出来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这俩怎么还一起走啊?”张言尘看着两人的背影好奇道， “他们不会也要去约会吧?”
姜哥回答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嘛，裴知让人这么善良，现在又知道了在少的心意，应该不会拒绝别人的邀请吧?”
“怎么可能!”陈奕帅客观分析说， “哪怕裴知让再善良温和，他也不可能做到来者不拒。你看这半年来有多少人向他告白是有结果的?”
姜哥也觉得言之有理: “那他们可能就是顺路一起再讨论会问题吧。”
三人好不容易统一想法，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推翻了。
向校门走去的三人正打算约一下聚餐的时间，就看到一辆车子从他们一旁开过。
车窗半开着，能清晰的看到里面两张正在谈笑因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熟悉面孔。
三人这下彻底石化在现场。
陈奕帅捋了捋自己脑子里的思路，继而问姜哥: “你上次看到的不会也是这辆车吧?”
姜哥这个脑子里存放着一万本经典网络文学的人更是卡顿住了，正在搜寻能够将这个“死对头”和“暗恋者”联系在一起的文学，对着陈奕帅的问题呆呆点头:
“确实是这辆。”
这边丝毫没有注意到还有三个人站在校园里因为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一辆车里而震惊的元在少和裴知让正在思考元旦的计划。
感觉复习状况良好的元在少开心地说: “怪不得以前总听人说，大学的生死要看最后一个周，这么看来现在的我比高中的我还要厉害一些。”
“因为大学期末考试的重点已经清晰地划出来了，但是我们复习的东西和真正上课时讲的东西还是相差很多的。”裴知让说， “不过你现在的进度应付一个期末考试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元在少美滋滋地说， “除去元旦假期的三天，我们还有一个周的时间用来复习，所以我决定!这三天我要劳逸结合，好好休息一下。”
裴知让问他: “你有什么计划吗?”
元在少摇摇头: “没有。”
“按照原计划你是打算上任管家的对吧?”裴知让问。
想到这件事的元在少心里还有些不痛快，支支吾吾“嗯”一声。
裴知让继续说: “那按照现计划来说你应该正式上任助理，对吗?”
“助理?现在?”元在少立刻坐直身子， “我觉得我现在的能力可能还没有达到那个水平，你也知道，我的期末考试的复习还都是靠你帮忙的呢……”
裴知让说: “上任助理只是提前适应一下职位而已，我现在都还没有什么能力去管理那些公司事务呢，不过是图个新年新气象。”
“真的吗?”元在少声明道， “那我可事先说好，我现在应该是没什么能力去胜任这个职位的，但我发誓接下来我会好好学习专业知识，一定会用实力坐好这个位置的!”
“我相信你。”
裴知让轻飘飘的四个字，却重重落在元在少的心上，让他忍不住勾起自己的嘴角来。
“那请问，我的老板裴大少爷，”元在少立刻面带微笑戏精附身问他， “您这个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有。”裴知让说， “由于裴家的工作人员都放假了，而我爸妈还在外面度假，所以我打算去管家那里过节。”
前实习管家元在少说: “可我现在可不是管家啊……”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你该不会要去我……之前管家那里过节吧?”
裴知让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默认了他的猜测。
车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裴知让默默地把车窗关上，然后解释说: “我的计划就是元旦节去程叔那里过。”
“如果我不去呢?”元在少问。
裴知让苦笑说: “如果帅哥元在少无条件心愿实现卡有用的话，我或许会用它。”
元在少点点头，他就说裴知让能怎么使用这张卡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心愿实现卡还是留着吧。”元在少神情坦荡地说， “身为你的助理，你想去哪里我也没有什么权利干涉。”
裴知让开口: “那你……”
“我也去。”元在少故作轻松道， “你都打算用心愿实现卡了，我能不去吗?”
裴知让犹豫了片刻说: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
元在少打断他: “没有不想，身为你的助理，我当然也有义务陪你去。”
看裴知让都要把自己专心准备的心愿实现卡给用了，他也不好再找借口拒绝了。再说，他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见过王锦春了。
虽说自己现在和家里完全没有联系，但是他知道仅凭裴知让的三言两语并不能让王锦春放下心来。
大不了就是回家看两眼，公事公办嘛。
元在少就这样想着，当天晚上也没睡好，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父母。
在回家的路上，元在少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路，又看了看认真开车的裴知让，忽然感觉自己特别像带着男朋友回家见家长的大学生，既忐忑又有点激动。
元在少刚下车，就看自己爸妈眼眶发红地看着他。他试图别开视线，但裴知让已经率先站在他身前挡住了自己。
“打扰了。”裴知让跟元父元母招呼说， “我给叔叔阿姨带了一些小礼物，祝你们新年快乐。”
元程修立刻招呼说: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王锦春听出他的画外之音，揽着元程修说: “那就麻烦小裴你先把带的礼物拿出来给阿姨看看吧，我和你叔叔去把准备好的饭菜放好。”
“我们不是都摆好了吗?”元程修不明所以道，王锦春则立刻笑着把他拉走了。
元在少一直低头躲在穿着黑色大衣的裴知让身后，直到听见两人离开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裴知让则转过身来，默默地拉起他的手，如暖阳般的温度从他的手掌心传递到全身，元在少眼眶中的泪水慢慢消融。
“还好吗?”裴知让关切的声音传来。
元在少再也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垂眸用力捏着裴知让的手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裴知让低头看着正紧紧握着自己的元在少，歉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心疼地抱住元在少，生平当中第一次后悔自己做了一个草率的决定。
元在少挣脱开他的环绕，恢复以往欢快的语调笑着对他说: “我们拿东西进去吧。”
裴知让点点头，两人一起把买好的东西拎好走进元家。元在少再次感叹这种像是带男朋友回家的气氛，心想刚才就应该假装难过多在裴知让身上靠一会。
要不是觉得自己在这样装傻下去，裴知让早晚有一天把对未来女主的安慰方式和态度全用在自己身上。
踏入元家的那一刻，元在少又开始尴尬起来。看着父母二人期待的眼神，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
“做的都是你俩爱吃的菜。”王锦春笑着说， “来的路上辛苦了，先吃饭吧。”
裴知让十分客气地说道: “谢谢阿姨。”
反倒是元在少看着一桌子的菜问: “你们确定这是裴知让爱吃的吗?”
元程修闻言也仔细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菜品，信誓旦旦地说: “是啊!这些菜是我和你妈妈从你们两个人爱吃的菜当中选的交集啊。”
“爸，”元在少叹了口气， “看来你对你的少爷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认知程度啊。”
元程修还没从元在少对自己的称呼中反应过来，就因为后半句而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了解少爷的人吗?”
元在少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就有点好笑了吧，你不了解你自己的亲儿子，却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裴知让的人。
他没忍住呛了一句: “要真说了解，我最了解他。”
笑话，暗恋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
元程修和王锦春看着他附和说: “哈哈哈哈，我们知道你可以很好的胜任管家这份职业，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去了解少爷的喜好。”
“这还用花心思解吗?”元在少看着裴知让说，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吃饭的习惯你还看不出来吗?”
裴知让也疑惑地看向元在少，顺便替他说明道: “现在元在少是我在裴氏的助理，他并不是我的管家。”
王锦春知道元在少一直不想当这个管家，也不知道他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裴少爷是怎么劝说的，现在又是怎样从管家变成助理的。
但她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后悔。
元程修尴尬地看着裴知让问: “可这些菜少爷不是一直吃得挺好的吗?”
“他只是不挑食罢了。”元在少说， “但很明显，他更爱吃偏辣一点的和甜一些的食物，比起肉食更喜欢青菜，但是牛肉和鸡肉又能排在大部分青菜上面。”
元程修不解地说: “可少爷吃每一样东西的量都挺均匀的啊，这难道不是因为少爷秉持着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喜好所以才养成的习惯吗?”
元在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自己不觉得这很好笑吗?那个时候裴知让才多大，他就会学着你那些言情小说中的霸道总裁一样隐藏自己的喜好吗?”
整个餐桌上鸦雀无声。
元在少继续说: “那是因为他都不爱吃。”
裴知让默默把手搭在元在少的手上，感受到覆在自己手上面的大手，元在少也安静下来，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
吃完饭后裴知让主动提出要去庭院里逛一圈，王锦春非常热情地带着他去池塘那边看风景。
餐桌上只留下两个人。
“在少。”元程修最先开口， “对不起，我这些年来确实是欺骗了你，你可以怪我，但我希望你不要怪你妈妈。”
元在少没有答应，只是问他: “所以，我们全家祖祖辈辈是都要在裴家做管家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爷爷当年为了救你奶奶，就去找和他玩的比较好的同学帮忙，并在裴老爷最需要完全信任的人的时候成为了裴家的管家。”元程修徐徐道来， “但是裴家对我们实在太好，而当时的老爷也找不到其他信任的人来坐镇管家这个职位，于是你爷爷为了感谢裴家，就立了字据表明我们元家在接下来的百年中都会在裴家担当起这个职位的。”
元在少想起王锦春曾经讲过的爷爷奶奶和贵人的故事，感觉自己一下子对应起来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自嘲地笑笑问: “百年是几百年啊?”
“就是一百年。”元程修说， “我也思考过很多次该怎么向你解释，但你的三十年我好想并没有理由帮你决定。”
元在少说: “所以你逃避直面我，从来没有相信和我说清楚这件事的可能性，甚至当我成为一个成年人的时候，你选择含糊其辞让我去弥补这份亏欠。”
元程修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儿子说的话字字诛心而又无法反驳。
“你没有想过反抗吗?”元在少问他这位并不算熟悉的父亲， “这样被决定的人生。”
“我是你爷爷奶奶收养的。”元程修低下头， “他们给了我生命，我只想用我的生命来作为回报。”
一直到王锦春和裴知让观赏完景色回来，父子二人都只是坐在桌子上各忙各的事情，没有多余的交流。
元在少打开了自己关了整整三个月的手机，一大堆的消息争相弹出来。
他一个一个的点开查看，把不重要的和不需要回复的都删掉，剩下的一些再挨个回复过去。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陈奕帅建的那个群聊里面未读的无数条消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明明他们在企鹅群里也经常聊天，怎么三个人背着他在这里也聊得水深火热啊?
他实在是懒得往上翻，索性直接返回到聊天界面，看其他人发的消息。
要不是关机了这么长时间，元在少还真以为自己人缘很好呢。这么一看，整整三个月，除了那些班级群和订餐群里，几乎没人给他私发过消息。
只有陆航然那天在食堂碰见他和裴知让后还专门发了条消息问他知不知道裴知让的联系方式，打算和对方交个朋友。
元在少直接回了一条: “你找他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行。”
反正他也没说假话，不管自己是管家还是助理，找裴知让确实都可以先跟他说明一下情况吧?
裴知让跟着王锦春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父子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各自捧着自己的手机低头刷，没有任何交流。
裴知让走到他身边坐下，顺势看了眼对方的手机屏幕，意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舍得开机了?”裴知让问。
元在少也打趣说: “这不是怕把你流量给用完了嘛。”
王锦春看着缓和起来的气氛，忍不住落下欣慰的泪水。
元在少注意到母亲的抽泣，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抱了抱她。
这下王锦春更难受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元在少也软下态度来，对王锦春说: “妈，新年快乐。”
“你年后愿意回家吗?”王锦春说， “你的房间一直收拾着，东西也没有乱动，很干净的。”
元在少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王锦春温柔地说: “妈，你们不是已经做好了我三十年都不会回家的打算了吗?”
王锦春愣了一下，元在少继续补充道: “就像我爸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锦春心疼地哭起来: “你爸他真的很爱你，这也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有不回家，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元在少说， “但你们在这十八年里肯定也做好了我向我爸一样生活的准备了，对吧?”
王锦春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了一头儿子问: “你能不能原谅我们?”
“当然能啊!”元在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们就也别管什么管家和助理了，反正我是要彻底消失三十年去继承这份家族企业的，说不一定什么假期的时候还回来看望你们呢。”
元程修听到这话也羞愧低下头去。
元在少偏了偏头问裴知让: “走吗?”
好像他是少爷而裴知让才是跟着来的那个小助理一样。
裴知让点点头，礼貌地和元父元母道别。
元在少迈着洒脱的步子，率先迈出家门，迎着冬日里刺眼的阳光。裴知让从他身后跟上来，两人并肩走着，是对方先开口。
“我以为你会原谅他们呢。”
元在少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 “原谅什么?他们也没犯什么错误，反正按照原计划，我也是要消失这么多年来完成管家这个职位任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