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轮到?了江月鹿三人组。
冷问寒最先开始,抽出?来的红珠子并没有很大颗,这也在?江月鹿的意?料之中?。
一来是因为他的过往最简单,使得?他本人也很心思纯净。二来则是因为他的性格,冷问寒的情绪非常平稳,一是一,二就是二,虽然固执,但是固执得?有一番天真浪漫之感,因此暂时不?会?有痛不?欲生?的执念。
冷问寒有些遗憾地拿起了两枚大小差不?多的珠子。
那女声笑道:“不?太满意?吗?你?这两枚珠子虽然不?比前?面第一位,但也足够在?船上待很长时间了。”
冷问寒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江月鹿。
“先去?吧,我们马上进来。”
冷问寒有些犹豫,但是童眠在?一旁笑得?直不?起来腰来,“既然穿了男装就拿出?男子汉的气魄啊,扭扭捏捏算什么?”
白毛少年闻言便冷冷进去?了,头也不?回。
江月鹿无奈,“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这一路上都在?吐槽这个。”
“我真这么变态?”童眠反思自己,“好吧,她一个女孩子……我确实有点过分了,等会?给她道个歉吧。要不?进去?给她买点裙子?”
“呃……”那还是不?必了吧。
轮到?童眠走了上去?,他将手放在?了银盘里。密集的红线流向了另一侧,很快,对面的金盘上就出?现了一枚巨大的红色珠子。
比之前?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大!
“我去??”空中?的女声震惊了,勉强找回矜持的发言:“咳咳……这个,这个怎么会?啊……”
这种程度的痛苦,放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未免有些过于沉重了吧!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童眠也很震惊,但他的手又出?了点意?外。
前?几天的伤口惹上了些许锈迹,手指变得?麻痒酸痛,忍不?住想抽回手来,却?不?想那杆秤牢牢吸住了他——源源不?断的痛苦仿佛挖掘不?尽的深泉,一股脑全?流向了金盘红珠!
“我靠我靠,为什么松不?开啊啊啊啊啊!!!”
江月鹿仔细观察,“看起来不?光是测量心灵上积压的痛苦,还有□□上的疼痛,这些也算在?其中?啊。”
“你?这些年大大小小受的伤恐怕也加在?里面了。”
“这种时候还要在?一边观察吗?”童眠崩溃瞪着在?旁边认真观看的江月鹿,甩手大叫,“快来帮帮我啊!”
那颗剔透如血的珠子还在?不?断壮大,象征快乐的白珠小小一颗,早被顶到?了一边去?。江月鹿心中?唏嘘,这到?底是受了多少伤啊。
等江月鹿自己测算完毕,搀扶着童眠跨过了旋涡门,再见到?冷问寒时,他已经在?衔尾船上等得?有些着急了。
“好慢。”冷问寒对着童眠说。
“你?在?不?满什么,接下来在?这船上的吃吃喝喝都要靠我呢……”童眠说完,又狠狠锤了一下大地,“江月鹿,你?的珠子怎么会?——”
说出?来都难以?置信。
“怎么还没有我的手指甲盖大呢!”
江月鹿笑着合起他的手掌,“不?要攀比,拒绝内卷,都是痛苦,分什么高低贵贱大小贫富呢?”
“说得?轻巧。”童眠嘀咕,“那是谁现在?抓紧我的手不?撒开的?你?们在?船上的时候视我为草芥,看我是拖累,这些账我可都记着呢。”
“停。”
“干嘛?”
江月鹿望着船上,他们在?跨过旋涡门之后,就置身在?一条宽敞的街道上,道路两旁尽是华丽的建筑,街口立了一块洁白如玉的石头,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幸福里。
“幸福里?”童眠念道:“好怪的名字。”
作为住宅和小区,这名字不?太奇怪。但是出?现在?鬼市——衔尾船上,就显得?格格不?入,很怪异了。
“这个倒不?是最要紧的。”江月鹿说道:“从刚才我就发现了,我们已经开始有比较谁的珠子更大颗、谁的痛苦更值钱的想法?了。”
冷问寒点头。
童眠:“这也难免啊,进来时什么钱都不?用带,先给你?过了一下秤,算出?来的几斤几两可都要在?这船上用呢,谁会?不?在?意??”
“在?意?没什么,比较才不?对……”
“说得?不?错!”
江月鹿抬头看去?,道路尽头站着那位摇扇子的黄衣少年——金木犀。
他也进来了,正朝这边笑着点头,“看来我们有一些缘分啊。”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张请柬好了。”一道金光闪过,江月鹿接在?手中?,封面烫金和华美的设计看得?出?来,这必定指向一场丰盛高级的晚宴。
江月鹿沉吟:“看起来很难得?,为什么要给我呢?”
金木犀笑道:“不?是给你?,而是给你?们的。鬼船上的日子非常无聊,你?们给了我不?少乐趣,就当作一点小小的回礼好了。”
“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衔尾船很大,你?们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而我,也该去?寻找自己的了。”
说罢他弯腰行礼,像个优雅的贵族少爷离去?了。
童眠看懵了,很久才收回视线,“那我们……怎么办?”
江月鹿收起请柬,“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好了,正好这场宴会?的地点就在?幸福里。”
“真要进去??好吧……看起来就好贵……”
“不?担心。”江月鹿笑眯眯看着他,“我们不?是还有你?吗?”
半晌寂静,街道响彻着童眠的惨叫:“江月鹿,你?黑不?黑心呐——”
“站住!”
三人被拦在了幸福里的街口,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面色不善地打量着?他们,“今天刚进船的人,不可以进幸福里。”
童眠:“为什么啊?”
他掏出巨大的血红色珠子,在保安面前展示一圈,“看到了没,我有这个!”
保安也没见到有人掏出过这么巨大的痛苦红珠,瞳孔巨震,连趾高气扬的做派都收敛了几分?。但是没过多久,等他冷静下来,就恢复成?之?前不屑一顾的模样了,“你以为有它就能横扫衔尾船了?幸福里可不是按照痛苦收费的。”
“那?按照什么?”
保安摆手,像赶苍蝇一样挥手,“去去,问别人去,臭虫别在这里挡道。”
说罢便腆脸迎上?了一辆长长的车队,衔尾船上?还在使用古老的交通工具,高头骏马拉着?精致的厢车。看那?保安小心?翼翼的姿态,就好像这是辆马车中的劳斯莱斯。
车门打开,走出两位妆容精致的少女,看也不看跪在地上?迎接的保安,傲慢道:“今天的宴会?地点也太远了些,剩下的路不会?要我们自己?走吧?”
保安的头更低了,“嘿嘿,怎么会?呢,怎么会?!”
“二位小姐来自一等一的幸福之?家,林家是当之?无愧的豪门一族。您的父母亲是如何在一起的,船上?每个人都有所耳闻,那?可是船上?不可多得的恩爱眷侣,模范夫妻呀!”
“您拥有首屈一指的美貌和德行,私下还在资助无望地那?些可怜虫……唉,船主大人当初建立幸福里的初衷,就是为了让所有美好在此汇聚……幸福里的大门就是为了小姐您这样的人敞开的呀!”
“行了行了。”少女咳了一声,伸出手来,“快带我们过去吧。”
“听说今晚船主大人也会?来,是真的?”
“没错没错!小姐真是消息灵通。今晚船主大人会?携妻子过来,今晚将会?是未来大赛的序曲……”
优雅的身影远去了。
江月鹿收回视线,他们三个自始至终被无视在一旁,现在一阵凉风卷着?树叶飘过,看起来凄凉无比,哪还有上?船时女声说的,能在船上?舒服享乐呢?
童眠捶胸顿足大骂她骗人,江月鹿却?不觉得。
“这样倒更符合我对鬼市的认知。”纪红茶骄横,秦雪助纣为虐,来时船上?的鬼阴险狡诈,女声说衔尾船是大家向往的乐土,他们在船上?也自动带入了,却?不知道这话?其实不是对自己?说的。
“别忘了。我们是人。”江月鹿抬头看去,幸福里的辉煌建筑映照着?星空光影,看起来如梦似幻很不真实。
“这地方对鬼来说才?是乐土。他们做什么会?快乐?”
童眠与冷问寒的脑子里自动闪现过学院老师的讲解:鬼,杀人为乐、欺诈成?瘾、刺激与危险才?是他们欢乐的源泉。
童眠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
他看着?自己?这颗没什用处的大珠子,除了坐在屁股下当凳子,还能有别的用途吗?
而且……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刚刚还有些窃喜呢。江月鹿瞒着?舅舅带了他进来,把他加入自己?的团队中,回去之?后免不了要被责罚。起码在这趟任务中,他要对江月鹿有所帮助吧?
江月鹿没发现队友在发呆,他不假思索拍板定?下之?后的计划。
“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今晚去赴宴。”
童眠回神,“但我们怎么进去?刚刚都被拦下来了。”冷问寒也担忧地看着?他。
“这个简单。”江月鹿沉吟,“刚刚他说,今天刚进船的人不可以进去。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今天刚进来的人?”
“我们和船上?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朝远处看去,幸福里华贵却?冷清,外边的街上?还算热闹,来来往往不少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个标记,像是一个活着?的胎记,一个灵动的面孔,在与他们对视时,会?不断变换出表情,就像是太阳穴上?生出了第二张小小的脸。他们注视着?一个瘦削的青年走到餐厅门口,犹犹豫豫的,似乎不敢迈进门。
他的脸上?有一个明晃晃瘪着?嘴的哭脸,和潦倒的气质十分?相符。
童眠激动,“妈呀,这又是什么没见过的好东西!”
他天性最爱猎奇,但因?为身体太差,舅舅和其他长辈总让他待在谷内修养。可是他厌烦了处理资料的杂活,于是偶尔会?拜托族中的亲眷,让他能在学院报道处顶一天班。
入学报道的巫术生会?先经过他们巫医一族的资质审核,而他正好能从这些刚参加完测验的学生口中听到许多奇幻危险的经历。
他们愁眉苦脸,十分?痛苦,连连说着?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但他其实真的很羡慕……
什么时候可以亲身参与,而不是听人诉说呢?
这个想法,一直盘旋在童眠脑海中。
如今跟着?江月鹿进了鬼市,一路上?看见了鬼船、然后升空来到这条衔尾大船……现在还能看到人的面孔上?出现活生生的第二张脸,他得是有多幸运啊!童眠狂奔出去,却?没留神脚下,一个绊子滚落下坡地去了。
冷问寒:“……”
“我带他回来。”冷冷地追去。
“你好?”
江月鹿向那?位盘桓在门口的颓废/青年打了声招呼,那?人抬起眼?皮来,无精打采地看着?他:“今天也和昨天一样呢,又来了一群做梦的家伙。”
“刚刚我在对面,保安也是一眼?看出我是从外面来的。”江月鹿问道:“你们是怎么辨认出来的?我还以为我们伪装得很不错呢。”
和陌生人攀谈时,一些适当的无知会?让他们有畅谈指点的欲望,江月鹿从小就在人精堆里翻滚长大,深谙这一点人际交往技巧。
那?青年哼了一声,“伪装?你们能伪装出脸上?的记号吗,这种身份凭证只有衔尾船上?才?有。”
江月鹿虚心?请教:“这个身份凭证,要去哪里申请吗?”
“算你问对人了。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外甥女的邻居的儿媳妇就在城里的人员登记处上?班,像你们这样从外面来的,得先去那?边登记。至于……能不能拿到笑脸,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说到此处,似乎勾起了青年的伤心?往事?,他从透明玻璃中望见自己?太阳穴上?的哭泣面孔,不由?喃喃:“从前我也有过一张笑脸啊……”
玻璃后的人本想上?前揽生意?,“客人为何站在外面,不进来坐坐——”待看见青年慌不迭遮挡的手背后露出隐约的泪痕面孔,不由?得冷淡下来,还未说出驱赶的话?,那?青年就慌不择路跑走了。
“哼。真是晦气。”
女服务生看了一眼?街边,“哎,刚刚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客人吗?长得还挺不错的……唔,难道是活干得多了,出现了错觉?”
城内登记处。
登记中心?离幸福里不远,是一个欧风圆形古堡。说到这个,江月鹿注意?到,船上?的建筑是欧风与中式糅杂的风格,船上?的人也有一大半都是金发碧眼?的外邦血统,以前他想过类似的问题。中西的人死去之?后去到的地府是一样的吗?
如此看来,大家死后相亲相爱,还真应了那?句话?——“地球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家呀!”
他一手抓着?晕过去的童眠,和冷问寒一起走进了古堡的大厅。
名为登记中心?,大厅内的布局也确实很像办/证/中心?。他随着?导视牌来到了中心?台,台后站着?的也不是青牙红脸的阴鬼,而是城市中随处可见挂着?职业微笑的工作人员。
很正常,十分?正常。
但是正常,反而才?显得很不正常。
这个衔尾船,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江月鹿坐在了工作台前,“你好,我们是今天上?船来的,需要办理三张身份凭证。”
“三张是吗?”工作人员微笑道:“请先在这里填表。”
她递过来三张表格。
江月鹿粗略扫了眼?,除了身高体重性别这些共通的栏目,还有“怎么死的”、“死龄几何”、“家中可还有人”之?类很符合鬼市的填空。
他们来之?前,学院帮忙伪造过死后的牌位证明,因?此不用担心?被查。
按照学院给的信息一一填上?,江月鹿收起其他二人的表,交给了笑眯眯等在一旁的工作人员。
她接过表后,就喂给了身旁一只金色的□□,那?只□□睁着?一双死鱼眼?,嘎吱嘎吱嚼了很久才?咽下去,她才?抬起头来,“没问题了,三位请随我来。”
接着?她将江月鹿等人带到了一排小屋旁边。
那?些小屋看起来就像是办/证/中心?的自动照相机,不过并非方形,而是一个个类似于巨型菌类的深红色房间,外壁上?布满诡异的斑点,密集恐惧症可能死都不会?踏入的那?种。
工作人员微笑伸手,“请三位按照刚才?交表的顺序,依次进入房间完成?检查。这一项是为了确认三位的幸福值哦,确认之?后才?能盖章哒。”
“幸福值?”江月鹿低声念着?,走进了第一间小屋。
里面的墙壁上?也有大大小小无数深色的斑点,和深红的底映衬在一起,就像是无数双大小不一的眼?睛注视着?他。等他站好之?后,留出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门”就缓缓合上?了。
这个合起来的状态分?外阴森诡异。
看起来就像是,深红色的墙壁延伸拉长,将空隙慢慢填补弥合。它们就像有生命一般“握住了双手”,一直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江月鹿不由?得戒备起来,手中滑出了他从学院带过来的符纸。但是大约过了一分?钟之?久,“深红小屋”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外面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好了,各位可以出来了。”
门的空隙再次缓缓出现,工作人员微笑道:“我们的登记还剩最后一步了。”
“什么最——”
话?还未说出,江月鹿只觉额头忽地一烫,就像是被不太炽热的烙铁打了一下。
童眠和冷问寒也遭受到了一样的“袭击”,训练有素的二人不假思索各自使出武器,冷问寒快如闪电,童眠稍稍落后,狠狠抓住了这只进犯的“凶手”。
说来可笑,凶手,原来只是一个从屋顶伸出的深红色铁器。质地让江月鹿想起了上?船时,见到的锈迹斑斑的【过运秤】。
“两位两位!”看见登记处的命根子正在被童眠他们握在掌心?,工作人员脸上?的假笑面具“啪”一下粉碎了,“刚刚只是【盖章】啊,是等级完成?的最后一步,并不是——并不是要伤害你们啊!”
“啊?”
童眠看了眼?在手里疯狂摇摆的铁器,“这玩意?打了我脑门一下啊,确定?没问题?”没有哪个医生会?把自己?的身体坦诚地交给一个陌生人标记.
——还是个陌生的铁家伙!
冷问寒更是一点都不装,他还死死掐着?袭击了江月鹿的那?一只。
工作人员都要哭了,“这是和【过运秤】一样用来测算幸福值的工具,普天之?下除了十八商铺那?只大算盘,就没有比这更宝贵的东西了……要是搞坏了,一百个你们也赔不起好吗?”
童眠叫嚣:“哈?可他就在我手掌心?里呢,我一个——”
江月鹿制止道:“行了,咱们还有正事?呢。”
冷问寒嗖一下就放开了手,童眠恋恋不舍了半天,只能也松开了。见他无比眷恋地一再回头,工作人员生怕这群疯子又搞出乱子,连忙掩护着?【盖章器】逃之?夭夭,连登记证明都是隔空甩给他们的。
“欢欢迎三位下次光临——”
屁咧,这堆煞神,再也不见才?好!
片刻后。
三个人站在门口,互相欣赏着?各自的额头“刺青”。
“三个笑脸。”江月鹿评价道:“很不错。”
“虽然我们两个的笑脸不是很开怀,和问寒的不能比……”
冷问寒忙道:“你一定?会?变得比我还要厉害!”
江月鹿哭笑不得,拍拍他头,“好的,我也希望如此。嗯,这样我们就能去参加晚上?的宴会?了,希望还来得及。”
此时的三人还没有预料到,他们将在今晚闯出多大的乱子,那?场无数人期待的晚宴,又将会?因?为他们的出现变得多么混乱难堪。有人对此乐见其成?,有人对此不闻不问,还有人仰着?头等待神明降临。
他们的名字……很快就要在这艘空中之?船上?传开了。
第88章 衔尾船06
江月鹿一行人?来到了幸福里。沿途一路看到建筑设施从【朴素看得过去】变得【高调奢华】,至于建筑的风格,还是中?西混杂,既有西方?的城堡风车,又有东方的雕栏画栋。
最后驻足在了一间,称得上是富丽堂皇的府邸门口?。
抬起?头来,木底牌匾上的字迹庄重大气,写了“归留居”三字。
想?想?也知道,这栋府邸的落成日期应当在鬼市成立之前。上船时就?听?女声说过,这艘船原本?只是停泊在死水中?的废船,是那位都主大人来此之后,才给予它?不可置信的能力,让它?得以升空的。
也就?是说,这只旷世未有的大船,最早是与鬼无关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船上最金贵的地皮上,竟然有一栋仿造仙家之风的府邸,连起?名都端着一股“归去自留”的文雅风流。
童眠对此却有不同的想?法,“这个归,也可以通‘鬼’字嘛。鬼留,留鬼,明摆着就?是欢迎鬼进来,不欢迎人?啊!”
江月鹿沉吟,“也有道理。”
“对吧,我们巫师就?是习惯从谐音上找门道,以前的人?有很多忌讳……就?不说谐音了,连一些沾边的字也要避讳,比如这个槐树的槐……”
眼看童眠又要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江月鹿与冷问寒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无奈。幸好?这时,门口?站着的迎宾小童子过来了。
这两个人?宛如双生?子一般,脸蛋儿瓷白?,眼珠子墨黑,同样扎着两个小揪揪,不过一个系着红绸带,一个系着白?绸带。其中?一个笑起?来,另一个也跟着笑出相同的弧度,说话都是异口?同声。
“三位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吗?”
不过是在头上打上了笑脸刺青,就?有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待遇。
他们似乎能辨别出这枚刺青标记是新近打上还是年代久远,怎么说呢……一些当地人?才有的识人?技巧?
“三个人?。”江月鹿递上了请柬。
红绸童子接过手之后,仔细翻开,忽然停下笑,抬起?头认真地看了江月鹿一眼,谨慎让出了身后的位置,“三位贵客……请随我前往天字号。”
听?到“天字号”之后,白?绸童子诧异地望向哥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说有人?拿到过天子请柬了。但对方?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点头,抬高声音道:“贵客三名,天字号今夜有主了!”
话音落下,目光所及之处,无数人?看了过来。
童眠压低声音,“这家店里的人?也太怪了,没见过外乡人?吗?为什么都看着我们?”
江月鹿不作声,但是看向了手中?的请柬。
两名童子的态度是在看过请柬之后才有变化的,四周的客人?又是在听?到了“天字号”之后朝他们惊悚地看来。看来,这张请柬和?现代一些预约座位的号码牌有着相似的作用?,他们可以凭借这张去往“天字号”。
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
他一边走,一边谨慎地观察四周。
归留居内也是古色古香的装潢,大厅比他想?象中?宽阔很多,就?像通过门之后来到了别有洞天的仙家洞府。大厅中?央的楼梯向两方?展开,旋转伸向高处云烟,每一层大约有十来个露台,可以清晰看见大厅下方?的动向。
见他一直抬头望,白?绸童子笑了笑,“您的天字号在最高处。”
江月鹿察觉到他笑容深处对自己的提防,也不多说什么,在陌生?的环境下,他人?对自己提防总比莫名其妙的关切要安全得多。
从小童子的回答里,他也大概摸清了一些现况。
归留居每层楼上的露台对应着请柬邀请的房间,天字号就?像贵宾室,只有特殊的受邀嘉宾才能进入。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为什么那个神秘的金衫少年要将?这三张珍贵的请柬让给他们?他自称为金木犀,这是真名吗?
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三张请柬的呢?
“啊?怎么断了?!”
一声惊呼拉回了江月鹿的思考,抬头看去,童眠正站在断开的楼梯前,前面是茫茫无边的白?雾烟流,冷问寒试着走下去,但是虚空没有着处,缭绕的白?烟迅速将?他的腿淹没了一半,童眠赶忙拉他回来。
“喂喂喂——你别想?不开啊!”
冷问寒不动声色地撇开了他的手,对江月鹿示意了一个危险的手势。
“贵客不必担忧。我们自有门路可以上楼。”童子笑眯眯道:“请看此处。”
只见他伸手之处,忽然显现出了一条小船。看到船,江月鹿不由得想?起?他们脚下就?是一艘鬼之船。
衔尾船如其名,像是一条首尾相连的蛇虫。
眼前这只小船与它?相比,就?像山之高大和?土丘之渺小。仔细看看,这条船的外形还是江月鹿平日?里最常见的那种?,不比衔尾船造型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