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个没多。
手术室不知道是开着通风设备还是因为没有暖气的原因,总给邵青燕一种阴冷的感觉。
侧身躺在手术台上,他不禁在想拘留所会不会也这样冷。
给邵青燕打麻药的是个中年麻醉师,面善手软。
她轻声细语询问着邵青燕平时惯用哪只手。
麻药注入时,没有什么感觉,中年麻醉师:“平时喝酒吗?”
邵青燕摇了摇头。
只有必不可免应酬时才会喝一点。
他忽地想起昨天走廊上那个冲自己喊话的主播,似乎说了一句“出车祸真的是因为酒驾吗?”
那人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等邵青燕细想,麻药上劲儿,他阖上眼皮陷入黑暗中。
“给我的信?”邵青燕放下手中的五子棋,接过孙秘书递来的一个厚厚的信封。
“嗯,那孩子把信送到了县城的店铺里,指名要给你。坐店经理今天正好来开会就顺手给捎了过来。”
“是青燕资助的那个孩子?”坐在沙发上的邵伟华饶有兴趣问。
“对,用他的零用钱给人包学费还包书本饭费。”孙秘书笑:“邵老,青燕继承了你的姓子,也是个善心人。”
他们说话时,邵青燕已经打开了信封。
“孙叔,你告诉他是我资助的了?”
“那孩子跑去店里问了好几次,我就让经理告诉他了。”孙坚亨。
“这年代怎么还有写信的?”一旁的邵青瑶也放下手机凑到邵青燕身边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哎哟,我的天。不行了,我晕字,这人怎么写了这么多。”邵青瑶夸张地往沙发上一躺,枕在邵伟华腿上。
“一天到晚没有个正行。”邵伟华弹了他脑壳一下。
信封里的信纸足足有两张,跟着信纸来的还有一片只留叶脉纹路的树叶,看着像是枫树叶。
邵青燕先是举起火红的树叶看了看才低头看信,叫程壮的男孩字写得谈不上漂亮,但干净整洁。
第一张信纸里为他那天泼了自己一身牛粪道歉,同时感谢自己的资助并且承诺一定会好好学习回报社会。
第二张信纸大肆赞扬了荣香斋的糕饼有多好吃,最后问了自己几个英语语法问题。
“你去哪,不下棋了?”邵青瑶。
“你替我陪爷爷下吧,我去给小朋友回信。”邵青燕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有个年纪小的笔友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儿,特别是每次看到对方强装大人的模样跟自己找话题。
虽然俩人一两个月才会交流一次,却也着实给除了做饼就是做饼的邵青燕带来不少别样乐趣。
当得知对方中考考了全县第一保送到了自己母校高中时,邵青燕内心也跟着激动起来甚至还拍了几张母校照片跟着信纸一起邮寄给对方。
可后来却得知程壮并没有选择来省会上高中,甚至连回信的内容也不同往常那样有趣生动。
再后来自己送出的信没有了回音。
小笔友就这样消失了。
“你是因为家里钱被骗光,父亲过世所以才跟我断了联系?”
邵青燕对着虚空的黑暗处问出声。
“小邵…”
“小邵?”
“邵青燕,能听见吗。”
“他醒了吗?”
“醒了吧,刚才嘴唇嘟囔了一下。”
“去外面喊他家属。”
“邵青燕,邵青燕,醒醒,能不能睁开眼睛?”
“不能。”
耳边除了不同人的说话声还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邵青燕依旧浑浑噩噩,舌头不像是自己的,眼睛也不像是自己的。
“青燕,醒醒,喂~别睡了。”
“燕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飘在空中的神识一丝丝钻回脑中,邵青燕好像听到了邵青瑶和程大树的声音。
眼皮颤动着好不容易掀开了一条缝隙,就被程大树和邵青瑶的脸挤满。
“醒了,他醒了!燕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青燕,你小子行啊,眼光不错,这次终于选对了人。”
邵青燕眨了眨眼睛。
“麻药劲儿还没过,多跟他说说话别让他睡过去。”
邵青燕眼皮发沉又缓缓闭上,原来是麻药没过。
怪不得看到了青瑶冲自己竖起大拇指,还看到了大树抹眼睛。
“燕哥,别睡,醒醒。”
放在床上的手似乎是被人握住,手背还被人用力揉捏。
意识又回笼了一些,邵青燕再次睁开眼睛。
双目通红的程大树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程总黑历史引用『假如三国有直播』挺有意思的一个恶搞。
燕宝手术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
多甜,一点都不虐。(;′??Д??`)
“小庄你过来看一下片子,他腰4腰5这里.....”
“小雪,给侯老打个电话,告诉他手术做完了,让他放心。”
“听说麻药没过劲时问什么说什么跟喝了吐真剂一样,小刘公公你去问问邵先生银行存款有多少。”
“真的吗?”
除了程大树和青瑶,耳边其他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又杂七杂八听不懂在说什么,似乎所有人都在说话,时近时远。
“大树,你背短歌行听听。”邵青燕:“哥,你头发怎么留这么长了,这位是你朋友吗。”
“……”
“.......”
“医生,他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正常,麻药没过劲儿,让他多说话,别让他睡觉。”
“把人先推回病房吧,等彻底清醒了按铃喊护士。”
车轱辘声再次响起,邵青燕又出声询问:“爷爷呢?”
“老爷子在疗养院。”
“我想爷爷。”邵青燕。
“老爷子也想你。”
眼前的光线随着病床移动变得忽明忽暗,唯一不变的是一直握住自己手掌心里的温度。
“大树,你不是要背短歌行吗?”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背,邵青燕又问了一遍。
“....背,我背,短歌行、汉、曹操。”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城隍这是被拘傻了?”
“嘘。”
“电梯来了,程总你们先进去,我们坐下一趟。”
跟在身边的人似乎少了一大半,连邵青瑶也站在即将关门的电梯外朝自己挥了挥手。
“青燕,哥走了,好好照顾爷爷。”
“你不去看看爷爷吗?”邵青燕。
可惜没等邵青瑶没有回答,电梯门就关上。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燕哥,你还想听什么?”
“短歌行,想听你背短歌行。”邵青燕重新看向程大树。
“好,短歌行、汉、曹操。对酒当歌.....”
跟着上电梯的孙坚亨和王利阳对视一眼。
之前手术进行到一半,这个改名叫程大树的人就风风火火跑来医院。
不知道是待在拘留室里一整晚没睡,还是因为担心邵青燕,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圈发青,下巴上还冒出胡茬。
“燕哥怎么样?”程大树直奔靠着墙壁的庄常星。
“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出来。”庄常星看了眼时间。
“这么久。”程大树又走到紧闭的手术门前,耳朵贴着冰冷的门面想去听动静。
然而除了风震在金属门板上发出的轻微“嗡嗡”声,程大树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见不着人,听不见声,他焦急地围着门口来回踱步。
手术室门前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只有方姨想上前劝阻,却又被方技术拉住。
“让他溜达吧,不然他浑身刺挠。”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刘雪喊住了差点想要趴地上从地面门缝往里看的程大树。
“程总。”
刚蹲下的程大树抬起头,这才发现因自己到来而一直站着的孙坚亨和他身边的人。
孙坚亨和王司机年纪大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根本就站不住,好在手术室外有一排休息的椅子,可看到新巢科技的程总来了,他们还是起身相迎。
只不过对方心思都放在手术门上。
“孙叔,您坐。”反应过来的程大树赶紧走过去。
面对眼前的人,孙坚亨神情有些尴尬:“程总。”
“您叫我大树就行。”程大树像是没有察觉出对方的不自然:“这位是?”
“这是邵老爷子的司机,王叔。跟他很多年了,现在还一直留在老爷子身边照顾他,也是看着邵哥长大的叔叔。”刘雪向程大树介绍王立阳。
“王叔好。”程大树连忙微弯身子伸出手。
王立阳也伸出手跟这个只听说没见过的人握了握:“程总。”
“您叫我大树。”程大树。
“那哪行…”王利阳。
“不叫就是看不上我,没把我当成自家人。”程大树。
“..…..”王立阳。
“你看,我就说他脸皮厚,只在邵师傅眼前装模作样。”隔着不远的方技术声音不小。
孙坚亨依旧有些讪讪,王立阳替他问出口:“大树,听老孙说你就是那个叫程壮的孩子?”
“是我。”程大树。
“这些年你去哪了。”孙坚亨忙问。
“说来话长,等之后有时间再跟你们详谈。”程大树:“我先去....”
“程总。”以为对方是不愿跟自己多说,孙坚亨叹息一声:“唉,对不起,是我糊涂受人蒙骗,没能帮邵老爷子照看好青燕和荣祥斋。”
“孙叔,先不说这个‘对不起’你不应该跟我说,我想燕哥也不想听你说出这三个字。”
“你们都是心思单纯的人,看不穿那些黑心肝很正常。”程大树:“况且一直以来,因为有你们照顾邵老爷子,才能让燕哥无后顾之忧地为荣祥斋奔波。”
“行了,老孙,我不也没发现姓宁的是那副德行吗,你就别在这里自责了。”
“是啊,师父。”刘雪也安慰着这段时间不断内疚的孙坚亨。
“说起来,青瑶就不怎么喜欢那小子,你记不记得之前老爷子想让他搬来老宅,青瑶一直反对……”王利阳。
站在原地又陪孙坚亨他们聊了几句,程大树才冲着吴秘书使了个眼色。
吴森会意走了过来:“程总,快到时间了,您该...”
孙坚亨脸色一变:“你还要回公安局?”
刚才看到程大树回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人已经放出来了。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青燕进手术室前往门外看的那一眼,孙坚亨哪能看不出他在找谁。
“青燕马上就出来了,能不能再等等,让他看看你。”孙坚亨。
程大树露出笑:“放心吧孙叔,我不走,就是...”
他摸了摸下巴:“来得匆忙,还没洗脸呢,有点糙,我得赶紧去收拾一下,不能让燕哥看到我这副邋遢的样子。”
“.......”孙坚亨。
“浪包。”不远的方技术又哈了一声。
此刻,孙坚亨和王立阳看着不仅刮了胡子、换了衣服似乎还洗了澡梳好头发的程大树正低头对邵青燕轻声背着《短歌行》。
俩人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到底是年轻的刘雪泪点低一些,她轻轻吸了吸鼻子。
邵青燕明明不太清醒,却能清晰听到身边人把“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背成“绕树三匝,有枝可依。”
直到推回病房,半睁着眼睛的邵青燕才像是刚认出程大树般怔怔盯着他:“你是大树?”
“是我,燕哥。你还想听我背什么吗?”程大树打开一瓶矿泉水,将棉棒沾湿,轻柔地涂在邵青燕的嘴唇上。
“你回H市了?”邵青燕。
“..…..”程大树:“嗯,我回H市了。”
“好。”邵青燕:“青瑶说你不错,我的手术成功了吗?”
“成功了。”程大树有些无措地回头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回来的庄常星。
这已经是邵青燕第二次提起他哥了。
“正常,全麻之后大脑功能没有全部恢复,会出现说胡话的症状,一般一两个小时麻药代谢掉就好了。”庄常星:“多陪他说说话,清醒得快。”
王立阳走到邵青燕另一边:“青燕,你看到青瑶了?”
邵青燕:“嗯,看到了,哥他留长了头发,身边还跟着他的朋友。”
“好,好,好。”虽然知道这是邵青燕产生的错觉,但王立阳还是连说了三声“好”。
刘雪再也克制不住哽意先一步离开了病房。
见邵青燕又想闭眼,怕他睡着的程大树也开始追问他关于邵青瑶的事。
“青瑶哥说我不错?”程大树。
“嗯。”邵青燕。
“真的吗?”程大树笑,刚才王叔可是亲口说过邵青瑶不喜欢宁矜恩。
邵青燕:“大树,等我带你去见爷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邵青燕说要带自己去见邵老爷子了。
想到之前方技术说得那句‘问什么都会说真话’,程大树期待地开口:“燕哥,你为什么要带我去见爷爷?”
“手术成功了带你去见爷爷,告诉爷爷我找到了可以相伴的人,然后就能跟你确定关系。”邵青燕。
“燕哥…”程大树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邵青燕竟然真的已经想到这么远了。
“不对。”邵青燕似乎要摇头,可还控制不了肌肉:“还得先见你妈妈,见完你妈妈才能确定关系。”
“我妈妈早就同意了,她很喜欢你。”程大树连忙表态。
“好,爷爷也会喜欢你。”邵青燕。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病房里的其他人都稍稍离开,只剩下程大树。
或许真是因为麻醉未代谢完,邵青燕看起来和平时不同,有些呆呆的,却有问必答。
“燕哥为什么要等做完手术才带我去见爷爷?”程大树。
“怕自己站不起来,我手术成功了吗?”邵青燕。
程大树抬起邵青燕的手吻了吻他的指尖:“成功了,你会站起来的。”
“那我怎么还躺着。”邵青燕:“一点力气都没有。”
“因为你麻药还没过。”程大树弯着眼睛:“燕哥,那你喜欢我吗?”
“嗯。”邵青燕。
“我也喜欢你。”程大树:“喜欢你很久了。”
邵青燕:“那你怎么不去上学,不是考了全县第一吗?”
“我爸病了,钱也没了。”程大树。
“为什么不告诉我。”时间线错乱的邵青燕:“我让孙叔取点钱给你送去,你聪明用功,不能不念书。”
程大树目光越发温柔,亲吻他手背的动作也越发虔诚:“谢谢燕哥。”
作者有话说:
已经替麻药劲儿过了的邵师傅感到尴尬了。?
手术康复后做的第一件事脚趾抠别墅。
ps:希望下一章能顺利审核过。
手背被亲吻,邵青燕感觉到了痒意沿着胳膊向上爬,浑身越发无力。
“你怎么没回我的信?”他轻声询问。
“没回你的信?”程大树愣住。
“你毕业了打算做什么,我想介绍我哥给你认识,他也喜欢摆弄电脑。”邵青燕。
“我回了啊!”程大树直起身子:“我还给了你我的邮箱,之后我们不是都发的邮件吗?”
然而邵青燕只是茫然地看着程大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程壮,我生气。”
“....….”程大树。
本想追问回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听邵青燕说生气,他赶忙先解释:“你说过讨厌我,我们之间的误会又太多,我怕你知道我是程壮把我撵走不让我照顾你。”
程大树早就做好了身份被揭穿时邵青燕会生气、失望的准备,认错求情的话也想了一大堆。
毕竟自己不光对他隐瞒了是程壮这件事,还隐瞒了自己和巨树的关系。
贵在坦诚,任谁被这样欺瞒都会不高兴,更何况昨天还被宁矜恩挑拨了一番。
“我本打算手术完就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程大树:“燕哥,你别生气,对不起,我错了。”
“好,不生气了。”邵青燕。
“.....?”程大树。
“认错就是好孩子。”邵青燕。
看着邵青燕老实躺在床上眨眼睛的样子,程大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燕哥,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我可以亲你吗?”
出于规矩和礼貌,在控制不住自己之前,他还是先询问一下。
“我手术成功了吗?”邵青燕微微蹙眉。
“成功了。”程大树起身凑了过去。
一天没喝水加上打了麻药,哪怕之前用棉棒沾湿,邵青燕的嘴唇依旧有些干燥,下唇甚至还裂了一个细小的口子。
程大树下意识想将那干裂处润一润,然而他刚触碰,邵青燕双脣就微微启开了一条缝隙。
双目瞪大,程大树看着闭着眼的邵青燕,无师自通般贴了上去。
荣祥斋有一款糕饼叫酥皮奶油卷,外皮撒着糖霜,内馅是由牛奶和蛋黄调制而成。甜美可口,醇香浓厚。
放置一晚的酥皮有点干硬,润湿之后变得格外松软,咬下去的时候却又带着嚼劲,但皮薄不禁咬,只能浅尝那糖霜的甜味儿。
可口感层层递进的内馅就不同了,绵软嫩滑、细腻柔嫩,让人恨不得一口全都卷进肚子里。
珍馐美味前,新手也能变老饕。
轻咬一下皮、吮吸一口馅,又将皮和馅一起含在嘴里咀嚼。一块酥皮奶油卷吃了五分钟,荣祥斋的糕饼本排在第一位的咸酥饼在程大树心中的地位直线下跌。
抬起头,他恋恋不舍地抹掉沾在嘴上的糖霜。
看着安静的邵青燕,程大树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是乘人之危。
但...
视线落在邵青燕的不再惨白干裂的嘴上,乘都乘了,他才不后悔。
一瓶矿泉水被程大树一分为二,倒了一瓶盖一点点喂给邵青燕让他润润喉,剩下全都用来给自己浇火。
酒精摄入过多的人对麻药的耐受力会下降,可邵青燕很少喝酒,此时依然云里雾里。
本就不太好使的舌头又被口允得发麻,他看着对面红着脸摸嘴的程大树,一本正经问:“你亲完了吗?”
“.....”程大树:“亲...亲完了。”
“嗯。”邵青燕:“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
程大树松开扯着的嘴唇,眼神黯淡了下来:“就是你约我去一中的那天。其实那天我去了,但是看到你和他抱在一起,我就走了。”
“约你去一中…”邵青燕再次蹙了蹙眉,似是在回忆:“没约过。”
程大树猛地抬眼:“没约过?你没约过我去一中?”
邵青燕:“没约过。”
程大树有些语无伦次:“不可能,是不是时间太久远,还是你麻药劲儿没过不记得了。一直是我想约你见面,但你都没答应,终于等到你主动约我去一中,我本想在那天跟你告白,我还给你带了热乎的肉夹馍。”
“可是你告诉我你和宁矜恩在一起了,说看在他的面子上不用我还钱。”
“还说…..你还说你讨厌我。”
“2015年1月21。”邵青燕。
“什么?”程大树。
“我和宁矜恩在一起的日子。”邵青燕。
程大树先是有一秒的嫉妒,下一秒他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对,不对,是2013年夏天…你说你们在一起了,我刚过完18岁生日。”
“我...”程大树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我没说过讨厌你。”邵青燕:“你很优秀。”
不再怀疑是邵青燕麻药未消记错时间,不用想也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能搞鬼的只有一个人。
宁矜恩…
“哈!”程大树无声地自嘲,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逼…
之前还嘲笑对方,结果在不知道的时候,自己早就当过宁矜恩的猎物。
刚从邵青燕那里汲取到的甜蜜因自己的愚蠢全部化成苦涩。
“我…”程大树。
“我让你误会了吗?”邵青燕。
“是我蠢。”不敢看邵青燕,程大树将悬在床边的尿袋摘掉:“我先去给倒掉。”
重新把门外等着的几个人叫了进来,程大树站到了床尾,他之前的位置上坐着孙坚亨和王利阳。
“青燕渴了吧,得等几个小时才能喝水。”王立阳也用湿棉棒帮邵青燕润了润嘴。
“不渴。”邵青燕。
孙坚亨瞥了眼床尾默默不语的程大树,一时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之前黏着邵青燕说个不停的人怎么突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躲在角落。
“大树,事情都解决了吗?”孙坚亨想主动调节气氛。
“算是解决了吧。”程大树。
“大树,你怎么出来了?”邵青燕似乎才后知后觉。
再次回到病房的人除了王利阳和孙坚亨,只有小刘和庄常星。
“还好当时庄医生拉住了程总,那个宁矜恩只是鼻骨骨裂和轻微脑震荡,要是再打一拳打出个骨折什么的,就严重了…...”小刘。
对方就是抱着往刑事上靠的目的,在公安局里一顿胡搅蛮,只不过吴秘书带去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律师。
“邵先生,你都不知道,昨天陆陆续续还来了一些不认识的人想保我们程总,都说是荣祥斋的朋友。”
“其实根本不用托关系,光靠律师就能把程总保释出来,他本想在你手术前赶回来的,但治安拘留必须得待够24小时。”
“不晚,不晚,正好赶上了。”王利阳。
“只不过..”小刘又苦下脸。
“行了,你回去吧,晚上来送饭。”程大树打断了小刘的话。
“啊?好…”小刘。
“那咱们也走吧,我不放心邵老爷子。”孙坚亨拍了拍王利阳。
“有候老在...”王立阳“哦”了一声会意:“对,该走了。”
程大树的不对劲,庄常星也看出来了:“我也先撤了,回酒店补一觉下午再过来,等邵先生彻底清醒,你别忘了叫护士。”
程大树点点头。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程大树第一次害怕这种空荡寂静。
仿佛空气都在对他进行审判。
邵青燕:“大树?”
“燕哥!”程大树:“我怎么这么蠢啊,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心没敢上前。当时我要是冲过去,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邵青燕两年后才跟宁矜恩在一起,而自己却提前两年退场。
程大树从没这么恨过自己。
“你要过来再亲一下吗?”邵青燕。
犹豫了几秒才走回床边,可程大树没敢再去亲邵青燕,而是将脸贴在他的手上。
“燕哥,对不起。”
要不是自己逃离退场,宁矜恩也不会有伤害到邵青燕的机会。
意识不是一下子清醒的,邵青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可又觉得说话的人并不是自己。
就好像贴着镜子看着外面的人而下一秒他站到了镜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