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书微笑道:“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吧。”
徐氏在制药上独占鳌头,给手下员工的福利待遇自然也是最好的。
西山药厂的每一位研究员都配有自己单独的套房,宽敞舒适,徐晏书作为研究组长,住所则在顶楼单独的一层。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身上的实验服,转身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莲蓬头下,清凉的水流从男人硬.挺饱满的腹肌上滚过。
徐晏书双手撑在墙壁上,眉眼阴鸷地盯着某处,忽然对着瓷砖一拳砸了出去。指节刮擦过粗糙的瓷砖缝隙,立刻流出了蜿蜒的鲜血。
男人却仿佛看不见似的,突然关了淋浴,走到客厅里,拿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开门见山:“褚弈,你和姜渔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头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不是都说了,上次是故意挑唆你的,怎么还来问?”
“我不信。”徐晏书下.身围着浴巾,上身鼓胀的肌肉一寸寸起伏。
“你们骗我。”
之前,徐晏书一直以为姜渔只是年纪小,见一个喜欢一个,为了追求新鲜感才和他分手。
他可以等姜渔,因为他确信,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爱姜渔。他想到最后姜渔就会知道,谁才是最爱他,最适合他,能为他付出最多的那一个。
可这样的信念,在亲眼目睹姜渔和闻峋的亲密后完全崩毁了。
他从未见过少年这样亲近谁,依赖谁的模样。从前没分手的时候,姜渔虽然也黏他,也会对他撒娇,但这种黏糊和面对闻峋时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他和姜渔的相处模式是普通的一对恋人,那么姜渔和闻峋,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眷侣。
少年面对闻峋时,那样自然而然的娇态,如幼鸟投怀似的眷恋,仿佛自出生起就从骨子里深深地依赖着这个人。
尽管当时二人是在吵架,但徐晏书能看出来,他们的状态完全不像是交往才一个月,尚且处于磨合期的情侣。
尤其是姜渔,依照他的了解,少年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脾气,冷脸很久,有时候好哄,有时候又怎么都哄不好。
可那天他听到了姜渔和闻峋吵架的原因,是因为姜渔和别人睡过。
徐晏书之前因为同样的原因和姜渔闹过矛盾,那次少年将近半个月没理他,鲜花礼物,低声下气,怎么哄都没用,几乎闹到分手的地步。
而闻峋什么也没做,不过是来找了姜渔,姜渔就在短短两天内迅速原谅了他。
当时徐晏书躺在黑暗的床下,后槽牙几乎咬碎。按照少年的脾气,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闻峋他凭什么。
徐晏书指尖攥进肉里,目光阴狠,一字一句道:“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只要你告诉我,姜渔到底还藏了什么秘密。”
可回复他的只是褚弈的一声冷笑:“老子说了没有,你爱信不信,真这么闲可以去把闻峋的的狗腿打断,少他妈来烦我。”
电话从那头啪地挂断了。
徐晏书指节收紧,目光不知望着哪里,声音极轻:“姜渔,你最好没有骗我。”
闻淙的忌日在大寒,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小雪霏霏,白盐似的雪粒卷着寒风落下来,覆在屋檐,如同结了一层惨白的霜。
闻峋牵着姜渔的手,穿过长廊,一步步往闻淙的灵堂走。
闻宅里除了将所有先祖灵位摆放在一起的大祠堂,几位血缘最亲的人,如闻父闻母,以及闻淙,都另设有单独的灵堂,里面摆放着亡者生前钟爱之物。
感到少年掌心微微的颤抖,他将姜渔的手放进自己的黑色大衣兜里,问:“冷?”
他知道少年一向是怕冷的,家里的地暖温度总是开得很高。
姜渔却像是有些恍神般,呆了一秒才回答:“有一点。”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纯白色短款连帽羽绒上衣,下面是白色卫裤,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堆在围巾里,被衬得比雪更白。
姜渔原本要穿一身黑,但闻峋看着少年穿着平日里从未穿过的,显得和整个人十分不搭调的肃穆颜色,摇了摇头:“白色就好。”
闻峋停下脚步,将少年羽绒服的帽子立起来,拢住两边被冻得通红的耳朵,服服帖帖地扣上了。
姜渔却伸手想将帽子摘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还是正式一点吧。”
闻峋抓住他的手,淡声说:“无妨,兄长不会介意。”
姜渔眼睫低了低:“嗯。”
他顺从地让闻峋把自己的手揣进兜里。
进了屋,闻峋才帮他把帽子和围巾脱下,交予一旁的侍者。
闻家这样的大族,常设灵堂的布置却并不十分繁杂,而是完全依照逝者的喜好布置的。
闻淙的灵堂,没有常见的奠字与花圈,两侧也没有挽联,整体上十分素净。
这里的陈设很简单,宽阔沉重的雕花紫檀木桌呈阶梯状,最高处正中摆放着闻淙的牌位,往下是香炉,两侧燃着大红色长明烛。
再往下,则是花花绿绿的新鲜供果中,立着的黑白相片。
姜渔隔着香烛飘出的轻烟望着相片中的人,那人也浅笑着凝望他,眼眸柔和,如温润的玉石。
此时,侍者拿来了一个小型玻璃鱼缸,一条小金鱼在水里欢快地游动。
闻峋接过鱼缸,摆在了闻淙的相片旁。
见少年呆怔怔的模样,他问:“怎么了?”
姜渔回神,稍微收敛了些眼中神色:“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和你长得好像。”
闻峋:“嗯,是双胞胎。”
姜渔看着那条游动的小金鱼,问:“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条金鱼?”
闻峋视线静静落在小金鱼上,如同忆起往事:“哥哥生前喜欢养鱼,他性子静,不喜欢有太多人打扰,只让我每年在忌日为他带一条小鱼作陪,其他人则不必带来。”
堂内烛火幽幽,安静得能听到烛芯燃烧的细小噼啪声。
姜渔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内心汹涌的情绪。
闻峋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想到了别的地方,牵住他的手,温声道:“别担心,你是我的伴侣,哥哥会喜欢你的。”
大概是被冻的,姜渔脸上没太多血色,他垂着眼睫,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
闻峋眸光微敛,他总觉得少年今天有些反常地安静,情绪也有些低落,不似上次来闻宅修订族谱时,一副黏人耍娇的模样。
侍从端上来新的香和长明烛,整整齐齐地摆在托盘上。
闻峋走上前,亲手将旧的长明烛换下,插上新的,点燃。
他给自己和姜渔分别拿了三柱香,在烛上引燃,交到姜渔手里,又牵着人走到正中的位置。
男人眉目沉敛,声音低沉庄重:“愚弟冒昧,擅自携内人前来叨扰,还望兄长见谅。”
说罢,俯身拜下。
姜渔也跟着拜完三拜,和闻峋一起把香插.进香炉中。
他不知道闻淙和闻峋的关系如何,但在香山小筑的三年,闻淙从未与他说过自己还有个弟弟。而听闻峋话语之间的礼貌和生分,想来这两兄弟的关系只是和睦,但并不算亲近。
上完香,有侍从端上来纸钱和铜盆。
姜渔和闻峋并排跪在蒲团上,把摞好的纸钱一小叠一小叠地扔进火里。
室内空旷又寂静,只有火舌燃烧的噼啪声。
寒风刮过,黑白相片上男人的俊朗面容,被火光映照得明明灭灭。
闻家用的是特质的纸钱,燃烧中产生的烟雾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尽管如此,空气中仍然飘荡着无法忽视的刺鼻味道。
这种味道让人联想到生命的消逝、漆黑的坟冢、以及渺无人烟的荒野。
姜渔望着黄纸在火焰中一寸寸蜷曲,化作黑色的灰烬,忽然怔怔地流下泪来。
当年,闻淙最后的日子是在重症监护室里度过的,而姜渔一次也没能去看过他。
是闻淙不让他去看。
男人把他锁在了香山小筑,派人严密地看管着,无论他怎样哭喊,怎样哀求,都只能得到管家漠然的拒绝。
管家说:“先生不愿让您过去。”
闻淙不愿让姜渔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双眼凹陷,形容枯槁,浑身插满冰冷的塑料管,如此生机泯灭,如此衰败不堪,像一具躺在床上的活尸。
而他的小鱼儿,明媚鲜活,生机勃勃,正是一生中最美丽的年纪。他们明明同活于世,却似有看不见的地狱,将二人生生分隔开。
有一次,姜渔不知从哪儿拿了把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红着眼睛,逼看守的保镖放自己出去。
于是保镖给医院打去了电话,没多久,姜渔从手机里听到闻淙的声音,依旧温柔,除了有些沙哑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说,小渔乖,不要调皮,在山上乖乖等哥哥来接你。
每次山庄里来了访客,闻淙去处理事情时,就会对他说这些话,让他呆在后山,不要乱跑。
姜渔愣愣问,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闻淙温声说,快了,等事情忙完。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等男人在前院把事情处理完,就会来后山的竹林下接他。
于是这次,姜渔也相信了。他乖乖地呆在山上,不吵也不闹,等着闻淙来接他的那一天。
可他等来的是闻淙的死讯。
直到闻淙下葬后,姜渔才从香山小筑里被放出来。
他半点儿没有参与到闻淙生命尽头的路,也没有亲眼见证闻淙的死亡,因此,对闻淙已经亡故这一事实,也没有什么实感。
他只是呆呆的,像只游魂一样在世界上飘荡,以为能像从前一样,找到接纳自己的巢。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闻淙还活着。直到再也没有人来接他,连整个香山小筑都被拆除了,他才缓缓意识到,闻淙是真的死了。
少年绝望地崩溃大哭,神志不清地烧了大半个月,身边照顾的却还是闻淙专门为他留下来的人。
那些人像是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余温,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去,逐渐在他生命中消失殆尽。
直到今天,姜渔才算是在闻淙死后的第三年,头一回真正与男人重逢。
可他望着相片上熟悉又陌生的温柔面庞,却感觉像是闻淙在他眼前又死了一回。
他的眼泪像串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流,完全顾忌不上旁边还有一个闻峋。
闻峋对他突如其来的眼泪手足无措,只能像往常一样把少年揽入怀里,轻声问:“怎么了?”
姜渔一开始还只是安静地掉眼泪,这么被人一哄,哭得更厉害了,呜哇呜哇的,像小孩子一样。
他抓着闻峋胸口的衣料,哭着说:“好奇怪,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闻峋眉头微蹙:“什么奇怪?”
姜渔哭得两眼通红,他望着男人与闻淙相似又完全不同的脸,到这时才似想起了什么,眸中情绪微微变了变。
漂亮的少年眼睫拢下来,靠在男人怀里,鼻子一抽一抽:“他和你长得太像了,好奇怪...好像死掉的是你一样,闻峋,我害怕。”
闻峋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一时哑然。
他知道少年是个感情细腻的人,平时看个电影都能哭好久,还总是在闻峋完全理解不到的地方哭。可他没想到,姜渔能多愁善感到这种地步。
但换个角度想,少年从来没见过闻淙,突然看到一张和自己恋人一模一样的脸被摆在灵堂上...又是那么缺乏安全感的人,感到害怕也情有可原。
大概还是太爱他了。
“闻峋,你不准...不准丢下我。”
少年抽噎着,拱着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钻,闻峋的心一下就软了。
“不会丢下你。”他拍着姜渔的背,轻声安抚,又去吻少年的发顶,“好了,小渔乖,不哭了。”
姜渔在他怀里呜咽着趴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鼻尖红红的:“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原本的祭拜流程也快结束了,闻峋没有多说什么,只亲了下少年的鼻尖:“好,你先去外间休息,我一会儿就来。”
管家把姜渔领走后,闻峋从侍者端上来的托盘里拿起酒杯,以酒酹地。
他声音沉稳却疏淡:“家妻年少,让兄长见笑了。”
相片里的人与他视线对上,目光温和如水。
闻峋忆起,兄长从前也曾调侃,让他收敛脾性,早日娶妻。如今见了弟媳,想来应是不会怪罪。
做完一切来到外间时,姜渔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闻峋放缓步子走过去,将熟睡的少年抱了起来,就这么抱着人上了车。
车上,姜渔感受到温暖,还下意识地扭着身体往他怀里钻。
闻峋指尖从少年睡颜上拂过,眸光愈发温柔。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先生,技术人员查出来了,酒店的监控视频,有剪辑合成的痕迹。】
闻淙的忌日过后,没多久便是除夕。
闻峋没有回家过年的习惯,毕竟他的所有直系亲属都已经不存于世。姜渔自小无父无母,这个年当然也是和闻峋一起过。
地点最后定在了一家山里的天然温泉酒店。
闻峋包下了整座酒店,并遣散了大部分的服务人员,只留下必要的十几个。不过,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酒店外暗中的安保布防比平日里严了五倍不止。
两百多名训练有素的保镖,?楓 里面有不少是退役军.人和雇佣.兵出身,训练有素,以一当十,整座山都被他们密不透风地围住,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闻峋隔着玻璃窗看了眼黑黢黢的山下,眸光冷沉。
这是他和姜渔的第一个新年。
晚饭后,他牵着姜渔来到山顶的天然温泉池。
池子是露天的,占地宽敞,边沿做成了高低不平的岩石形状。周围林木葱茏,时闻鸟语,隐秘而惬意。
姜渔率先脱了衣服,欢快地踩进水里。
他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池水中游动了几下,朝岸上的闻峋喊道:“你快下来呀。”
“嗯。”
闻峋修长指节抽出腰间的浴袍带子,衣料褪去,露出雕塑般完美的身材。
男人常年锻炼,浑身覆盖着结实饱满的肌肉,紧实有力却不过分夸张,八块腹肌块垒分明,人鱼线在两侧凹出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至而下。
线条流畅优美,如同画出来的一般。
饶是姜渔已经看了那么多次,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男人的身材是真漂亮。
他自十六岁就被人锦衣玉食地养着,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山里更是一直有豪华的温泉池,姜渔很喜欢去泡,只是每次,闻淙都只是在岸上看着他玩儿,从不下来和他一起。
姜渔这么开心,不是因为泡温泉,而是因为和他一起泡温泉的人是闻峋。
男人缓步走入水中,池水才刚没过腰身,就见池子里的少年挥动着雪白的双臂,像只活泼的小白鱼一般朝他游过来。
姜渔扑进他怀里,脑袋埋在他胸前,深深地嗅了一口,又像小猫一样,用柔软的绒毛来蹭他的脖子。
“好喜欢...”鼻尖萦绕着令人感到安定的乌木沉香,少年双眼迷蒙地喃喃,似闻得醉了一般。
闻峋搂住怀中人纤细的腰肢,少年常年练舞,腰细腿长,抱在怀里很软,却又带有缠丝糖般的韧性,摸起来只让人爱不释手。
他低唇,亲吻少年被池水蒸出浅粉的耳朵,声音低低的:“嗯,我也喜欢小渔。”
知道姜渔生来缺乏安全感后,闻峋每次都会给他肯定又确切的回答,不厌其烦。
少年果然被这样的回应哄得开心,眉眼弯弯,笑得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闻峋,你喜欢我什么呀。”
这还是姜渔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闻峋顿了顿,说:“所有。”
姜渔的漂亮,姜渔的黏人,姜渔跳起舞时空灵飘渺的模样,姜渔耍娇时的蛮不讲理的小脾气,他通通都喜欢。
少年却不满意,勾着他的脖子撒娇:“不行不行,你要说具体喜欢我哪里。”
闻峋目光如烟般笼住他,眸子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宠溺。
他亲了亲姜渔雪白的脸颊,低声说:“这里。”
又亲了亲微泛着红的鼻尖:“这里。”
男人唇舌含着烫意,沿着少年姣好的轮廓流连至耳根,含住了光洁如玉的小巧耳垂。
粗粝的舌尖从细白皮肤上摩过,牙齿轻合,留下一个标记似的淡红色牙印。
男人声线低沉磁性,仿佛含着砂,又像是弦乐器奏出的低沉音律,温柔沉醉:“还有这里。”
这样亲密又暧.昧的回答,显然戳中了姜渔的心窝子。
少年似乎很喜欢和他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男人亲他一下,比说十句好话都管用,更何况是这样一边亲,一边说着宠溺的情话。
姜渔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盛了蜜,他开心地笑起来,扑上前亲男人的薄唇。
送上门的温软,闻峋当然不会拒绝。
他后背靠在池边,手臂圈住少年的腰肢,让姜渔坐在结实有力的腿上,搂着人亲。
少年的腰窝圆圆润润的,十分可爱,男人的手指放上去刚好可以填满,将柳枝似的一截腰掐在掌心。
池水的温度偏高,还没泡一会儿,少年一身雪肤上已经升起薄薄的红,像玉兰花瓣上扫了胭脂,漂亮至极。
闻峋抱着姜渔,只觉得怀里像是抱了一块上好的,温软的玉,令人爱不释手。他指尖滑过少年后背的凸起的蝴蝶骨,指腹微一用力,便在细.嫩的肌肤上留下漂亮的指痕。
姜渔黑发上沾着细密的小水珠,显得乌黑柔亮,整个人都乖乖的,身体柔软地靠在男人怀里,微仰着头,张开柔嫩的唇瓣,乖巧地任由男人的舌.头伸进去侵.犯掠夺。
二人几乎每天都要黏在一起亲吻,闻峋渐渐也对少年的种种反应了如指掌。
当姜渔感到安全感缺失时,会比平日都亲得更主动,像是急于汲取配偶气味与安抚的小兽,把软.嫩的舌头伸进他嘴里,猫儿似的舔他的唇瓣和口腔。
而大多时候,姜渔是喜欢由他来掌握主动权的,就像现在这样,身体不使半分力气地,完全依赖地靠在他怀里,不设防地张着唇瓣,像是小动物对信任的人露出肚皮那般,对他露出柔软的内里,任他施为。
无论他是亲,还是舔,甚至是难以自控时气息粗重地咬,少年都会顺从地尽数接纳。
这是姜渔内心充满安全感的表现。
这代表着姜渔喜欢他,信任他,无条件地依赖他。
温泉池旁亮着竹质的小灯,暖黄色灯光从镂空的雕花灯罩里透出来,像是在池水上笼了一层薄纱。
池子里烟雾氤氲,静谧的山间,时不时响起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
两人都是衣衫尽褪,肌肤相贴,又被热气腾腾的温泉水泡着,没多久身上就都有些发烫。
男人眸子渐渐暗了,少年却恍若未觉般,依旧在他身上拱来拱去,黏黏糊糊地讨要亲吻。
闻峋下.腹肌肉绷紧,血液仿佛成了流动的火焰,烤得他口.舌发焦。可他不知想到什么,指节紧了紧,忽然放开了怀里的人。
“小渔。”男人声音嘶哑得厉害。
姜渔睁着眼睛,乌漆漆的眼瞳里浸着水雾,他似乎不明白闻峋为什么忽然停下来,整个人懵懵的模样:“嗯?”
明明是很清纯的一张脸,可此刻嘴唇被亲得湿.软水红,脸颊和耳垂都带着粉,平添了几分勾人而不自知的艳和媚。
闻峋喉结滑动一下,压下沉重的呼吸,如同诱哄般地低声问:“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从来没有问过姜渔这个问题,他知道姜渔喜欢他,喜欢得热烈张扬,灿烂明媚,不掺半分虚假。
可许多时候,他依旧不明白,只是在宴会上看了一眼,姜渔为什么能对他喜欢到如此地步。
明明调查资料上显示,姜渔前几次谈恋爱,都是由别人主动追的。
空气中一时陷入安静,万籁俱寂中,闻峋几乎听到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声。
怀里的少年漂亮得像精怪,眼睛颤颤如蝶翼,笑起来能勾了人的魂儿。
姜渔葱根似的指尖轻轻捏住男人的下巴,明明全权被人控制在怀里,却好似他才是真正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他笑盈盈地说:“当然是因为你的脸啊。”
闻峋指节蜷了蜷,微微偏开了视线。
男人下颌线绷紧,显得有些冷硬,薄唇也抿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姜渔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他凑过去,一边用脸颊在男人身上挨蹭,一边带着笑意软声说:“闻峋哥哥,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呀?一开始我的确是喜欢你的脸,不过后来,我发现你身上每个地方我都喜欢。”
少年凑近了,含着香的气息落在男人耳根:“你身上的气味,你说话的方式,你的生活习惯,你亲我,还有抱我的姿势,你的喉结,你的腹肌,还有你的...”
他手掌向下,唇角却上扬。
闻峋身体骤然绷紧,他没有阻止姜渔的动作,眸中却燃着漆黑的火焰,盯着少年,暗得可怖。
姜渔指尖收拢,像是觉得口渴一般,伸出嫩.红舌.尖轻轻舔过嘴唇:“...我都喜欢。”
闻峋猛然捏住了少年细瘦的手腕。
少年却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拿起来掂了掂,转瞬间又意兴阑珊般地扔下,笑吟吟说:“不过,看着这么结实,还不知道好不好用呢。”
闻峋手指力量陡然加大,他眸色沉沉盯着姜渔,像是黑暗的蛛网:“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后方忽然传来砰然一声巨响。
天幕幽蓝,金红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又化作拖着长尾的流星,扑簌簌坠落。
接二连三的星子飞上天幕,砰然四散,绚丽夺目。
“哇!好漂亮!”
姜渔骤然被头顶的烟火吸引了视线。
这两年能够合法燃放烟花爆竹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姜渔许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一时间抬头欢欣又专注地望着天空。
闻峋看着注意力完全被转移的少年,眉头蹙了蹙。
这并非他安排人燃放烟花的本意。
他喉结微动,想要去亲怀里的人,少年却像只滑溜溜的鱼儿般,从他掌中溜了出去,游到了离烟花更近的前方。
闻峋目光留在空落落的掌心,久久停驻。
他漂亮可爱的小爱人,喜欢他,黏他,依赖他,可他心中这股没有来由的,猎人直觉般的不安与无法掌控感,又是因为什么呢。
男人抬眸,神情微愕。
为了最大程度地与周遭环境相和谐,温泉池边沿做成了高低起伏的岩石,犬牙差互。
少年正趴在地势稍高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薄背雪白,肌肤线条纤细优美,像一条从山林溪水间诞生的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