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去思考这些,只能对林殊止没有说谎感到庆幸。
昏睡时的林殊止看起来平静又恬淡,但醒来后句句话又要将他气个半死,什么叫很真诚,什么又叫没有气他?
陈穆:“你以后少把你的真诚都外露给底细不清的人看。”
林殊止又把视线撤走,动作缓慢地想转个身背朝陈穆。
陈穆又上前钩住他肩膀将他翻回来。
林殊止苦笑一下,底细不清的人,不止伍河一个。
明明他已经决定放弃了,陈穆又何必在他陷入危险时出现,进而又让他多想一些事。
他容易多想,但不会再误会了。
他无力与他多言,陈穆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他跟着应和几句很快就能过去的。
“我知道了。”他说。
陈穆明显一愣,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林殊止态度疏离又客气,是很真诚地道谢。一码归作一码,与陈穆的往日种种都和今日无关,换做任何一个人帮了他他都要说声谢谢的,陈穆也不会例外。
陈穆听见道谢莫名有些异样感,他方才只觉得焦急,林殊止醒来前他还反复排演着与林殊止说话时要用何种语气何种言辞,没成想一开口就还是老样子。
似乎说出的话不大好听?
陈穆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刚才是我语气太冲,抱歉。”
“嗯,”林殊止淡淡道,“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陈穆:“医生说你需要观察一晚,我守夜。”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陈穆:“你一个人不行。”
林殊止:“那你把小年喊过来吧。”
“我说了,我在这里,”陈穆语气一顿,“你不想看见我?”
林殊止咬着唇:“我们之间应该有一些边界感。”
“我们?你想要什么边界感?”陈穆语气古怪。
“不熟悉的人之间那种……至多,是朋友之间的那种。”
陈穆:“陌生人?朋友?”
林殊止又在反复强调,他们即将成为陌生人。
林殊止:“你一直都这样,认为对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做决定,别人的想法永远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过我都习惯了。”陈穆不止一次将他抛下,他的确习惯,也明白自己永远不会成为那个最重要的人,所以就不要再接受了。
高高在上不可理喻,只会替人做出决策的上位者,没有感情可言的利益机器,所有人都将成为阻碍,他更适合孤独地运作。
再说了,陈穆并不孤独,陈穆还有别人的。
“你放在家里的日记,我看见了。”
好似一道惊雷从耳旁劈过,林殊止双目圆睁,整个人都僵硬无比。
那本日记在他离开别墅前往《寻青》剧组时很认真地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可无论怎样都找不到。
可能早在不知情的时候就弄丢了吧,林殊止曾想那日记本就这样随着这段感情消失了也好,可偏偏是落在了陈穆手里。
原来陈穆什么都知道,是吧,也许觉得一只蝼蚁逗着有趣,便多逗两下玩玩了。
陈穆也不可能做无意义的事,单纯逗趣无法构筑理由,也许还因为他这只蝼蚁会让既定存在的利益受损,所以才一直紧追不放。
“你喜欢我,林殊止。”
陈穆的话如同锋利的刃,一刀一刀穿破血肉,划进心里。
“那都是假的,我不喜欢你。”林殊止鼻腔酸涩。
“你喜欢。”不知是不是错觉,陈穆声音有点发颤。
“陈年旧事了,我说的是现在,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陈穆不解:“好,你现在既然不喜欢,那天晚上为什么允许我去你家,又为什么要和我——”
“你喝醉了,你逼我的。”林殊止眼角有点湿润。
“明明你也——”陈穆觉得无法说通,一口气要将自己堵死,“算了。”
陈穆又说:“我说这些只想表明一点,我对你是有感情的,不是你单方面地在付出。”
“有感情也好没感情也好,”林殊止抬手盖住眼睛,“没有人会一直对待一份感情如初的,你可以有很多喜欢的人,我也可以。”
“你要去喜欢谁?”
看吧,他与陈穆就是无法交流的。
林殊止:“你不如问下自己,究竟有多少喜欢的人,或者说,包养的比喜欢的更多。”
“包养什么?”陈穆猝不及防听到个陌生词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林殊止有些无奈,陈穆还在跟他装,施奇都到他面前索要房费了,为什么陈穆还能装成无事发生呢?
“你包养的人,上次到你郊区那栋别墅里找我,让我转告你给他转房费。”
“什么房费?”陈穆彻底听蒙了,“他叫什么名字?”
林殊止:“施奇。”
想想又补充道:“你有话就直接去找他说吧,别让我充当中间人了。”
说完就完全背过去不看陈穆了。
陈穆没阻止他这一动作,只是兀自感到不可置信。
林殊止跟他说了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名字。
他知道施奇这个人,但也只见过两面。
陈穆:“我与他没有什么,你不要多想,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我没有别人。”
“……”
证据呢?林殊止想,没有证据,他信什么呢?
林殊止就这么一个姿势僵了一晚,背后一片安静,陈穆也不再同他说话,可能是睡了,也可能是走了,林殊止不太关心。
他眼皮子打架,后半夜时终于支撑不住睡去,再次醒来时却感觉身体被拖拉机碾压过一般。
陈穆还是坐在他床边,满脸严肃道:“他醒了。”
林殊止这才艰难地转动眼球,发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穿着白大褂,同样是一脸严肃。
林殊止看了眼他的胸牌。
郁风对他进行了一系列基础的检查,最后道:“暂时脱离危险了。”
而后又问他:“你以前有没有接触过类似的药物?”
林殊止脑子还转不动,艰难地想了想,上一次中这种药,还是林正安给他下的。
就是那次他和陈穆睡到了一起。
他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有。”
郁风拿着笔记录下来:“上次也像这次一样发烧了吗?”
林殊止有点印象,好像的确是,那回第二天早上他回到家就开始发烧,似乎还挺严重。
他点了点头。
陈穆抱着手臂看他,脸上神情莫测。
郁风又拿着检查单子来回反复地研究,病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郁风下了结论:“林先生对于这种药物不耐受,所以会迟发性地出现高烧。”
“上次发烧,有可能是因为发炎。”陈穆突然说道。
这种药吃了有什么症状又有哪里能发炎不便明说,郁风也许有点尴尬,但面上不显:“炎症是其中一个原因,但药物的影响也不可忽略,报告单上显示林先生体内缺乏代谢此类药物中所含特殊成分的酶,这种成分长期停留在体内会引起机体发热。”
郁风又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后走了。
但陈穆还在。
林殊止用被子将脸藏起来,被陈穆一把掀到脖子以下。
陈穆:“接下来几天,我晚上都会过来。”
作者有话说:
小林:“你可以有很多喜欢的人,我也可以。”
陈狗视角:
小林:“blablabla我要去喜欢别人了。”
第80章 “我会学的。”
不管林殊止多不想承认,陈穆那晚守夜的行为是有用的,否则那晚他把脑子烧坏了都没人发现。
郁风说过他后遗症很重,非常容易在夜间又烧起来,陈穆说到做到,就真的每晚都会来到他病房里呆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离去。
陈穆在病房里待着林殊止总有点睡不着,试图驱赶几次都无果就只能由着他去了。
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合法的,若是林殊止动了真格要报警,那边也是按照家庭矛盾来解决,至多是派调解员进行调解,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林殊止也不想和他再争辩些什么了。
从第三个晚上开始,陈穆就将常待的位置换到了窗边,与林殊止保持着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
一人一个角落,谁也不会打扰谁。
林殊止总算觉得背后那种被怪物凝视的感觉淡了些许,整体入睡都没那么困难了。
后来又有一天半夜,林殊止刚睡着不久便听到周围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时不时就有几声,他睡过去后又被吵醒,吵醒后又睡去,来回几次睡意几近全无。
声源来自背后,林殊止翻身看向窗边,只见陈穆戴着无线耳机,面前一台电脑,叽里呱啦不知在讲些什么。
陈穆自然是注意到他的动静,将目光转过来一瞬后又重新对上电脑屏幕。
林殊止也不再看着他,重新转身回去。
陈穆将声音压得更低,过了不到三分钟就合上了电脑。
他走到林殊止床边:“吵醒你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林殊止背朝他,声音中带着些闷闷的哑。
陈穆:“开会,合作方不在国内,只能这个时间连线。”
“你有工作就去处理,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林殊止说。
陈穆静了一下,道:“抱歉,你继续睡。”
林殊止还是只给他留下半个后脑勺。
陈穆站在原地又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腰掖了掖他的被角。
“施奇的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陈穆说。
“随便你。”林殊止还没有睡着。
有没有解释他都不太在意了。
林殊止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一周,每天生活都很无聊,他自觉身体无碍,奈何郁风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每天都在同他强调后遗症的严重性。
虽然他是一点没看出来严重在哪儿,但也遵医嘱好好待在医院里。
林殊止是在入院第二天才想起家里的小猫还没断奶的,小奶猫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彼时距离上一次喂奶已经大半天了。
没有人可以委托,林殊止只能给上次光顾过的宠物店的老板打了电话,请求他上门将小猫接走照顾。
所幸宠物店传来的视频里小猫都没有大碍,也许因为流浪猫与生俱来的天赋,几只小猫吃饱了以后都活蹦乱跳的。
宠物店照料小猫要收取的费用自然是高昂的,更何况那不是一只小猫,是四只。
林殊止的钱包有些吃不消。
这不是一笔一时就能算完的账,他日后出门工作了家里的猫可能也需要寄养在宠物店,他给不了太多的陪伴。
思虑再三,他决定给小猫找领养。
他人在医院躺着,每天也闲来无事,正好适合筛选合适的领养人。
虽然是中华田园猫,但胜在几只小猫都很会长,每只花纹品相都还算不错,因此领养帖子在社交平台上一经发布就有不少人私信林殊止。
林殊止忙活了几天最终选定了四位领养人,合格的领养人必须同城且具有养猫的物质条件,其中有位领养人特别负责,得知筛选条件后当即拍摄了家中环境,又在几天时间里将窗封好,买好了各种小猫的生活用品。
他还时不时给林殊止发来一些养猫科普,询问林殊止按照那上面的学习靠不靠谱。
其实林殊止也是第一次养猫,同样没什么经验,不过那位领养人先生一看就是十分靠谱的人,林殊止觉得他找的科普一定也和他本人一样靠谱。
他与那位领养人聊了很多,那位先生着实幽默风趣,一来二去竟然发现那位先生竟与他是校友。
林殊止向来很相信这种实打实的缘分,因为一只小猫认识一位朋友的感觉很不错。
他聊天时唇间都不自觉扬起笑意,这抹笑在陈穆推门进病房时还没消失干净。
陈穆拎着一袋橙子走到自己的“工位”前,道:“和谁聊天这么高兴?”
林殊止脸瞬间垮下去:“不关你事。”
又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不敲门?”
陈穆:“我敲了,你太投入,没听见。”
太阳还没下山,陈穆今天来得太早,林殊止想到从此时开始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都要与陈穆大眼瞪小眼地待着就倍感头疼。
陈穆洗了手回到工位上就开始剥橙子,他坐的位置正好是床边,没过多久橙子味就散得满屋子都是。
“医生建议多补充维C。”陈穆剥好一个就递给林殊止。
林殊止一开始并不搭理他,可陈穆就像个发神经的话痨,一本正经又惹人厌烦,林殊止嫌吵只能接过橙子吃掉。
他刚吃过晚饭,一个橙子下肚后就觉得饱腹感很重,却不成想陈穆接二连三地剥好递过来,就像工厂里的流水线。
在第三个橙子递过来时林殊止终于忍不住:“陈穆,你够了没有?”
“不够,”陈穆仍举着橙子,“你把橙子吃了。”
“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林殊止态度恶劣,每天陈穆在他面前卖深情假人设,他受得够够的了。
他都决定离婚了,这种假情假意就不会再接受,表面的假象和平也可以滚蛋。
也许陈穆今晚的行为终于越过了那个爆发的临界点,林殊止很大声地说:“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了,橙子我不喜欢,你也给我出去。”
陈穆:“你不要这样,我希望可以弥补点什么。”
林殊止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弥补目的是什么呢?是希望我能够出院以后跟你回去,继续当你合法的伴侣,继续履行伴侣应尽的义务?”
是又不是,陈穆迟疑地点了点头,“也不全是——”
他想说其实还是想和林殊止有一些除了合作以外的关系的,比如谈一场……恋爱?
语言组织略显笨拙,林殊止也没让他把话说完:“那你可以及时止损了,你不是最擅长规划利益吗?”
“你也很重要。”陈穆觉得口中的话生涩异常。
“你一直都很清楚我并不重要,只是因为‘我’这个东西要不为你所控了才会暂时弄混,”林殊止摇头,“不是‘我重要’,而是我与你的利益挂钩时才会显得我重要。”
都是假的,林殊止想,陈穆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准信了。
“不是。”陈穆反驳得有点无力,头一遭成为转移话题的人,“你的猫需不需要我接走照顾?”
“不需要,”林殊止冷冷地嘲讽了他一句,“等你想起来,猫已经饿死了。”
想没想起来林殊止都不可能把猫交给他的,不仅因为他与陈穆关系破裂,更因为陈穆不是爱猫的人。
陈穆好像还想说点什么,林殊止却不再理他了,只打开手机里的消消乐消磨时间。
他心绪不佳,当晚很早就入睡了,却在半夜冷汗岑岑地醒来,胃部一阵一阵地绞痛,他是硬生生被疼醒的。
陈穆发现了他不对劲,一时间有些无措地问他“怎么了”。
林殊止弓着腰侧躺在床上,细细颤抖着,一只手紧紧捂住上腹部,说话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胃疼。”
陈穆不再愣住了,立马喊了医生进来,郁风恰好今天值班,看完情况后开了药,“常年有胃病的人夜间不宜进食太多碱性食物,会导致胃酸分泌减少,进而导致胃黏膜被破坏。”
陈穆一脸认真地问郁风:“橙子是酸的,也算碱性食物吗?”
过于无知,郁风有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算。”
郁风开了药让小护士给林殊止扎上针就走了,病房里再次恢复宁静。
陈穆:“你该早点告诉我你不能吃太多橙子。”
“对,都是我不好。”林殊止打了针稍微缓过来些,困意逐渐侵占意识,他不仅困心也很累。
陈穆听出了反话,改口道:“抱歉,我不太懂得怎么照顾人。”
“我没让你照顾我。”
陈穆觉得即将说出口的话有点生疏。
不过他还是说:“我会学的。”
因为一场胃病突然发作林殊止又在医院多住了三天,出院那天陈穆将他送到了旧小区门口。其实陈穆想把他送到家门口,却被林殊止勒令在楼下就将其放下。
下车后林殊止转头又上了前往宠物店的公交。
他要去接小猫了。
快半个月不见的小猫长大了不少,宠物店的员工比他专业了不是一点,每只小猫都养得油光水滑。
带着小猫就不好再坐公交了,林殊止特地打了车,回家路上有陌生号码给他发了信息。
【到家了吗?】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的,林殊止不知道陈穆哪来这么多新手机号,不过他见一个就会拉黑一个。
其实林殊止一点都不担心会和陈穆藕断丝连,因为旧事即将重演,就像《寻青》开拍时那样。
他要走了。
开春时这些小猫都已满三个月,先前找好的领养人也都做好准备可以接猫了,林殊止与他们约好了在咖啡店门口见面,当天便早早带着小猫们出发。
事实证明他到得还是太早,等了小半天才见第一位领养人姗姗来迟。
不过这位领养人却让林殊止有些意外。
“郁医生?”
“等久了吧?我刚下班,不好意思啊,”郁风匆匆赶来,呼吸都尚未平复,“在外面就不要叫我郁医生了,叫我郁风就好。”
林殊止觉得缘分妙不可言,笑道:“您是来接哪只小猫的?”
“北北。”郁风说。
林殊止起名很随意,四只小猫“东南西北”刚好分配完。
“北北”是其中那只最好看也最娇气的三花。
两人都有时间便聊了起来。郁风家里还有两只原住民,“北北”作为新来的难免会被欺负,林殊止又多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不知郁风说了什么,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反射着阳光,风一吹就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林殊止的目光不免被吸引过去。
一看才发现,陈穆都不知道在屋檐下站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说:
陈狗:老婆赶我走,我偏不走(委屈emoji)
第81章 “你要喜欢他吗?”
陈穆已经到了很久,风铃在耳边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让人觉得吵闹,眼前林殊止与人有说有笑更让人心烦。
见林殊止发现了他也不躲了,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不一会儿就站在林殊止面前。
林殊止面上有些难看。
郁风不明所以,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便问:“林先生不舒服吗?”
林殊止摇头说没有,又不露痕迹地侧了侧身,将余光中的陈穆彻底隐藏过去。
陈穆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因为他的无视莫名有些窝火。
郁风一边同林殊止讲话一边又在这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实在有些一头雾水。
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不能够是感情问题,毕竟陈穆在天天来医院守夜是有目共睹的。
忽然他有了个想法,或许是自己有些妨碍二人世界了。
如此一想就觉得这是最可能的了,因为每回早上例行查房时眼前这位陈先生看起来都是一脸不快,可不就是因为被打扰了么。
郁风脑子转得飞快,说:“我还得抓紧时间回去补觉,先走了。”
“等一下——”林殊止想叫住他。
郁风拍了拍航空箱,咧嘴笑:“北北我会照顾好的。”
“……”
郁风走了,面前又只剩下陈穆,林殊止叹了口气,又重新在遮阳伞下坐下。
春日午后已经很暖和,小猫在箱子里热得不断叫嚷,林殊止只能手动给它们扇了扇风。
陈穆在他面前坐下,沉沉开口:“你什么时候跟郁风这么熟了?”
林殊止当做没听见,手上动作不停。
陈穆又说:“他只是一个医生。”
“医生怎么了?”林殊止微微一顿,而后用食指顺了顺小猫后脖颈上的毛。
“我们还没离婚,”陈穆胸口有点发涩,“你要喜欢他吗?”
林殊止觉得他有病:“你眼睛有问题就去挂个眼科,脑子不好就去看看脑科。”
陈穆:“你回答我。”
林殊止抱起装着猫的箱子就走,他要换个地方,不打算在这和陈穆继续纠缠下去了。
陈穆又跟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都注意到这边。
林殊止抱着箱子无法甩开他,只能用眼神瞪回去,很小声地说:“不喜欢,我谁都不喜欢,你不要再跟踪我了!”
陈穆松了口气,放开他一些,语气无比自然:“我没跟踪你,我来接猫。”
“你接什么猫?你接哪只?”林殊止语气奇怪。
“西西。”
西西是四只猫里面有白手套白袜子的那只,林殊止记得它的领养人是自己最放心的那位。
林殊止:“找理由也该找个合理的不会被一眼识破的。”
“西西领养人的头像是一只红色小羊,”陈穆说,“那就是我,我可以给你看聊天记录。”
那天他无意中发现林殊止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小猫领养的帖子,还拿捏不定主意时就误触了私聊按钮。
【您好,戳戳。】
【您好呀,是要咨询小猫领养的事吗?】
林殊止实在回复得太快,聊天界面也没有撤回的按钮,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聊下去了。
聊下来他发现林殊止的确把猫看得很重要,便也不再儿戏,短短几天时间里恶补了各种养猫知识。
他是真的做好了准备今天将猫带回去的。
他有想过林殊止看见他的反应,也有所犹豫,可如果请人代领,那看起来更像一种欺骗,他要真诚一些,就只能自己亲自到场。
陈穆说得太斩钉截铁,并且信息点都能对得上。
可那位领养人谦逊有礼,也有十足的耐心对待小猫,怎么可能是陈穆呢?
林殊止还是不太信的。
直到陈穆将聊天记录都摆出来。
没什么惊喜与缘分可言,林殊止只觉得被欺骗。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林殊止望着箱子里的西西出神。
陈穆将它从箱子里提出来,却不是之前那种粗暴的手法,而是将整只猫托在掌心。
“你别碰它!”林殊止骂了他一句,与此同时单手想同他争夺。
林殊止反应激烈,陈穆只能把猫放回去。
猫回来的下一秒林殊止就往后退了好几步,与陈穆划分出宽阔的界限。
林殊止:“我反悔了,西西不能给你。”
“之前都聊得很好,你不能因为对我暂时的个人偏见就出尔反尔。”
“猫现在还是我的,我愿意交给谁就交给谁。”先前那位领养人先生的确很可靠也很让人安心,但如果那位先生与陈穆画上等号,他就不可能把猫交出去了。
陈穆又拦到他面前,没忍住道:“你之前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