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今天还没开花吗—— by关尼尼

作者:关尼尼  录入:05-28

他怎么样都开不了这个口,只能狼狈地停住。
幽采愣愣地看着眼前浅灰发色的青年,片刻后,幽采忽然脸有点红,小声道:“啊,这样的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有些红,扣着木质食盒的把手:“其实我也有点不好……”
“我出山来找你,也有点不单纯的……”
幽采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热,为自己不单纯的目的感到不好意思。
他耳垂也跟着慢慢变红,小声道:“我出山前其实也没有一定抱有不单纯的目的,我知道的,不是每一朵花都会碰到合适的对象。”
“但是……”
不是每一株花都愿意跟其他一株同类授粉的。
在山野里,还没化成人形的幽采只能通过热爱八卦的鲤鱼精口中知道裴曜这朵油菜花精。
那时他只知道裴曜这朵油菜花精在人类中很受欢迎,长得很好看,很多人都喜欢他唱的歌。
但山野中的幽采依旧想象不出这朵同类的形象。他伫立于山野之间,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迷迷糊糊地心想他的同类是一朵什么样的花呢?
是像鲤鱼精一样很厉害,还是会像他一样有些贪玩,总爱吓唬山野里的蝴蝶呢?
那会的他并没有抱着一定要跟世间上第二个油菜花精授粉的想法,只是希望自己找到第二个油菜花精,让自己不那么孤独而已。
但是裴曜很好。
幽采有时也会偷偷想,如果裴曜愿意跟他授粉就好了。
在幽采看来,授粉这件事无关情爱,只要被彼此吸引便可以授粉。
这个春天可能跟这朵花,下个春天可能就是跟跟另一朵花。
作为一株成了精的植物,幽采没经历过授粉,因此会觉得要经历了一次授粉才算是真正的成熟。
裴曜跟他是同类,相处起来又很舒服,像是晒太阳一样暖洋洋的,是个再好不过的对象。
幽采抱着这点不太单纯的心思跟裴曜相处,如今被戳破,脸颊发热,红晕蔓延了一大片。
五分钟后。
两个都说自己抱着不单纯目的的人坐在一块,双双不敢望向对方。
不远处,举着手机正在跟黄胜视频的苏安淡定道:“两点钟方向,黄胜,你侄子今天依旧发挥稳定,把裴老师脸弄红了。”
“哦——不对不对!”
躺椅上的苏安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眼睛爆发出精光,发出一声鬼叫道:“天杀的,裴老师今天终于扳回了一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侄子脸红——”
“两人抬头了!对视了!妈的——”
“裴老师跑了!”
“草,他把桌子给撞翻了——”
“哦,裴老师没跑,他只是坐过去,坐到你侄子旁边,两人坐在一块了!”
“我的眼睛就是尺!他们坐那么近绝对一伸手就能摸到对方的手!”
苏安精神抖擞地对着视频那头的黄胜解说,正激动地等着两点钟方向的两人即将擦出什么火花,结果下一秒就愣愣道:“他们坐在一块……弯腰收拾刚才撞翻的桌子了。”
十分钟后,片场简易的折叠小桌子重新支好,两人坐在一块,脸色发红。
半晌后,裴曜有些磕磕巴巴地道:“我、我……”
他吭哧吭哧说了半天,最后抬手,捂着发红发烫的脸庞,磕磕巴巴地小声说道:“我明天还给你送饭。”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幽采脸也有些发红,挠了挠脸小声道:“我吃什么都可以。”
“对了,我对你目的不单纯的话,你会生气吗?”
裴曜几乎要昏头,心想他又什么好生气的——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好一会,裴曜才吭哧吭哧红着脸结结巴巴憋出一句话:“不、不生气,我也不单纯……”
幽采偏头,洁白的耳垂发红,像是有点害羞,又有点期待小声道:“那我们要不要慢慢接触一下?”
“我们生活的地方不一样,你在城里,我在山里,可能会彼此都会有点不适应。”
“我也没跟其他的试过,也是第一次,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合适。”
“但是我很喜欢你的味道,你呢?”

听到幽采问的这句话,裴曜有些狼狈地低着头,脸庞的红潮蔓延到颈脖。
喜欢幽采身上的味道吗?
裴曜连回答都不敢答,双手撑着下颚,将脸埋进掌心,只觉得滚烫得厉害。
何止是喜欢,他甚至都觉得将喜欢的程度说出来,幽采会将他当成一个变态。
并且还是极度下流的变态。
裴宅衣帽间衣橱里有一件白色衬衫,材质柔软细腻,剪裁宽松流畅,布料是光滑透气的天然纤维,轻轻攥在掌心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将布料氲热的过程。
那是某个品牌方送的,设计理念主打舒适优雅,裴曜不常穿,常年挂在衣橱里。直到某次看到这件白衬衫,忽然就觉得很像幽采时常穿的那件白衬衫——宽松,领口稍稍敞开,露出一截匀称白腻的锁骨。
鬼使神差,裴曜将衣橱里那件白衬衫拿了下来。
他做了一个极其下流与变态的举动。
那件白衬衫喷上清淡的草木香水,宽松地散落在黑色被单,浅灰发色的青年跪坐在床上,双手抬手捧起那件质地柔软细腻的衬衫,低头深深嗅了一口。
他完全将脸埋进氤氲着草木香的衬衫中,埋头嗅着那股熟悉的清淡香味,呼吸发沉了些,衬衫丝绸的冰凉触感让他恍惚生出种捧着一掬冰雪的错觉,薄而柔软的衬衫很快就被掌心的温度氤得温热,仿佛脑海里的人也逐渐沾染上他的温度,这种想象几乎让裴曜控制不住地溢出几声低喘。
着实变态。
片场里,裴曜蠕动了几下唇,呼吸发烫,好半天才对幽采低声磕巴说:“喜欢的……”
“我也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幽采耳垂发烧般的红,有点害羞地坐在椅子上——对于像他这样花朵小小的植物来说,是顶好的夸奖。
他细白柔软的手指偷偷地碰了一下裴曜的指尖,像是藤蔓一样带着点亲昵勾住那截指尖,微凉细小的触感像是雨滴落在指尖,但却对裴曜来说却忽如惊雷,仿佛浑身过电一般,背脊倏然麻了一瞬。
幽采偷偷牵着很开心,又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裴曜的食指,心中升腾起某种奇妙的雀跃和满足。
不远处的苏安开着视频,安然地靠在摇椅上:“好了,黄胜,你可以放心地把你侄子交给裴老师了。”
“你侄子已经给裴老师灌好了迷魂汤,裴老师脸色发红愣在原地,跟喝醉了一样被迷得三魂五道,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估计你侄子现在问裴老师银行卡密码,裴老师都能一股脑地说出来。”
黄胜:“???”
幽采偷偷牵着裴曜的指尖,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同裴曜相互触碰的感觉,有种晒太阳暖融融的奇妙感,脑袋有些热热的。
好像用微博上的小脑伏特加的话来说就是贴贴。
幽采心满意足地贴了一会,再扭头一看裴曜,发现有点不对劲。
两分钟后。
裴曜坐在一旁,低着头埋脸在手掌里,颈脖处蔓延出几点红斑,浑身发烫,只觉得脑袋像是浆糊一样有些不清醒。
松开手的幽采有些担忧,犹豫了一会小声问裴曜是不是牵手会不舒服。
成了精的油菜花听觉和嗅觉要比人类敏锐许多。
幽采能听到裴曜震耳欲聋的心跳,剧烈地咚咚响着,好大声。
他小声问道:“裴曜,你是不是不太适应?”
只是碰碰手指就已经不适应成这样,那再深的接触不知道得不适应成什么样子。
裴曜一下就抬起了头,烧得脑子都不清醒了还能铿锵有力地蹦出两个字说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能不中用成这样。
从前在几万人注目的舞台上心跳也没有剧烈成这样,
缓了几分钟后,脑子依旧有些不清醒的裴曜坐在一旁,小声问幽采还能不能再牵一下。
脑袋也有点热热的幽采伸出手,示意面前人牵。
面红耳赤的裴曜小心翼翼地牵了幽采两根手指,一根都不敢多牵。
眼前人的手指细白修长,指腹细腻得一点茧都没有,像是一株藤蔓蜷缩在他的手掌里,让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恍惚间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和满足。
幽采耳边的心跳声更加大了,轰隆隆作响。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底下偷偷牵着两根手指,小声地说着话。
幽采:“你感觉怎么样?会感觉不舒服吗?”
裴曜:“没有不舒服,我以前不太喜欢跟人接触,所以可能刚开始有点不太适应。”
幽采:“我感觉我的脑袋有点热热的,你呢?”
裴曜想说他脑袋已经快要爆炸,但嘴比钢铁还硬,沉稳地小声说:“我脑袋不热。”
幽采点了点头,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诚实道:“那可能是我太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了。”
裴曜脑袋彻底爆炸。
宕机的大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掌心出了好多汗,恍恍惚惚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姓什么。
半个小时后。
片场外一辆保时捷里,浅灰发色的裴曜额头枕在方向盘,外套堆在副驾驶,只身着纯黑色的内衬,腰身处扣着银色皮带,泛着点清冷的光。
但那张素来冷峻的脸庞完全不同于那点光,蔓延中大片的红潮,呼吸发着烫,偏着头呼吸急促地,如梦似幻地回想着在片场里发生的事。
直到现在,裴曜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手机铃声随着震动的嗡鸣声一同响起,裴曜长臂一伸,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微微稳住嗓音,低声道:“喂,妈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嗓音很温柔:“小曜,听你哥哥说你在华国碰见了喜欢的人?”
“你哥哥说你好喜欢他哦,跟我说了好久。”
裴曜出神地望着方向盘,低低地应了一声。
裴母,也就是邓欣女士呀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现在你们怎么样了?”
裴曜微微直起身子,像是陷入某个美好的梦境里,出神地喃喃道:“妈妈,他说想跟我试着接触看。”
“他不讨厌我,对我也不只是朋友。”
电话那头的邓欣女士惊喜得一下就捂住了嘴,跟丈夫对视了一眼。
毕竟听裴汀在电话里描述,自家小儿子隔三差五就吭哧吭哧跑去给人送饭,每次得到的都是好人卡,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两夫妻自然是惊喜万分。
邓欣女士像是花蝴蝶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斗志满满亢奋道:“好好,妈妈跟爸爸过几天就回国,帮你出谋划策,保准你稳稳当当度过对方的考验期。”
“你哥哥没用,只知道给人花钱买包买表买房子,你可千万别学。”
裴曜郑重地道:“我知道,我不听他的。”
在他看来幽采口中的说他们尝试接触一段时间更像是小动物与生俱来的警惕防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接触一个新的人,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对于在山里生活的幽采来说都可能会带来未知的危险。
他什么都没有,只能小心翼翼地去试探这个对他来说全新而陌生的事情,为自己竖起一圈柔软的刺。
裴曜一想到这点,心里就不自觉泛起疼惜的情绪。
另一边,片场内,在一旁等候着苏安下戏的幽采拿着矿泉水,眼睛亮晶晶,似乎是陷入了雀跃的沉思。
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跟裴曜授粉呢?
用人类的话来说好像是滚床单?
黑发柔软的青年一本正经地站在原地,沉静的面容惹眼又肃穆。
幽采脑袋雀跃地迅速转动,沉思着按照现在的进度计算着具体滚床单的时间。
裴曜大概是在城里生活得太久,很有些要同其他花保持距离感的意识,摸摸手就要缓一阵子才能慢慢适应,走到授粉那一步可能得需要一段时间,循序渐进才行。
也不知道那时候裴曜会不会喜欢他开的花。
幽采眨了眨眼,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严肃地心想从今天开始要专心喝水晒太阳,以此来好好呵护自己脑袋上的小花,要让授粉时自己脑袋上的小花保持一个最好的饱满状态——昂扬又灿烂。
脑袋上的本体小花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头顶有些痒痒的。
幽采摁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蠢蠢欲动的小花冷静一些。
虽然今天跟裴曜贴在一块好舒服,像是晒太阳一样暖融融的,他也很期待授粉,但是还得等裴曜适应才行。
幽采低头,严肃着看着自己的手指。
今天牵了两根手指,明天要不要试着牵五根?
“唰”地一下,幽采的手掌张开,没多久又握成拳头,捏得紧紧的,目光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深沉的决心。
第二天。
片场里仍旧是嘈杂闷热。
支起的方形小桌上立着天蓝色的小风扇,沉甸甸的木质食盒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摆盘精致的中式菜肴还冒着热气,幽采望着瓷白的一盅炖汤,嗅到了点药材轻微苦涩的味道。
他有些好奇,伸手掀开小小瓷白炖盅的盖子,却被发烫的盖子烫得手指发红,蓦然蜷缩起手指,瓷盖落下磕碰时发出几声清脆响声。
裴曜立马抬头,见到那截柔软指腹上被烫出一截红痕,心脏漏掉了几拍,下意识就伸出手抓住眼前人的手掌,眉头蹙得紧紧道:“没事吧?”
幽采眨了眨眼,盯着被裴曜抓住的手掌,沉思了一下,唰地一下收紧手掌,与裴曜的手指牵在了一起。
“……”
裴曜一下就愣住了,看着自己握在掌心里的手,与自己手指相扣得密不透风。
幽采蜷起手指,偷偷地挠了两下,满足地望着裴曜。
下一秒,幽采亲眼看到眼前人脖子上迅速浮起的红潮,从耳骨后蔓延至脸庞,没过几秒就爆红了一片。
幽采吓了一跳,以为裴曜出了什么问题,急急忙忙想松开手,却没想到挣不开,面前人宽大温热的手掌用了点力,将他的手牵得更紧了一些。
幽采愣愣地抬起头,看到面色发红的裴曜紧紧抿着唇,似乎不太敢看他,偏头垂眼望向其他的地方,但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更用力地与他手指相扣。
他的手臂完全是僵硬的,甚至另一只手的掌心里全是汗,但依旧固执、用力地牵着幽采的手,丝毫不肯放开。

幽采逐渐摸出了点规律。
眼前的人脸红归脸红,但却倔强得很,愣是不松手,并且顶着轰隆隆的巨大心跳声偷偷向他靠得更近了一些。
应该是不排斥跟他接触。
幽采有些开心,一个没忍住,牵着裴曜的手稍稍用了点力。
下一秒,脸色爆红的裴曜脑子嗡地响了几声,脸色因为吃痛刷地一下就白了下来,愣愣地望着自己被抓得红紫的手掌。
幽采低头,呀了一声,也愣愣地望着裴曜。
他知道在城里长的花不像山里长的花那样活得粗糙,城里的花吹不风淋不着雨,每天都能待在钢筋混泥土的屋子里享受恒定的温度和湿度。
用黄胜的话来说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脆弱得厉害。
两人愣愣对望了一会,幽采小声道:“我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啦?”
裴曜瞪着前方,有些茫然地看着幽采纤薄的手臂,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得紫红的手掌。
毫不夸张地说,他感觉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徒手打死一头牛。
感觉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力气。
更何况幽采在刚才跟他牵手的时候,面上完全没有发力的预兆,眉头没有紧紧皱起,就连呼吸都还如平常一样平缓,似乎只是在开心亢奋之下用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道。
裴曜有些恍惚,望着自己比幽采大了一圈的手掌和幽采细细白白的手指,恍惚地心想到底是最近自己在健身房懈怠了力量训练,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力气太大。
幽采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望着裴曜涨得紫红的手掌。
前几年,山野间的幽采人形修炼得不稳,还不能出山。
但他又实在对鲤鱼精口中说的另一朵油菜花好奇,于是便央求鲤鱼精让他瞧瞧另一株油菜花长什么样,哪怕只是瞧上一眼背影也好。
鲤鱼精费了好大的力气,替他找来了几张皱巴巴的报纸,一花一鱼就蹲在河岸,看着报纸上的裴曜。
那篇报道的裴曜一点正脸都没露出来,只有背影。
报纸里的裴曜十四岁的模样,身形偏瘦削,带着黑色帽衫垂着头,露出几缕黄色发尾,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围得密不透风。大抵是偷拍的原因,照片都很模糊,唯一清晰的就是裴曜那瘦削的身形与身旁十几个彪形大汉。
幽采刚开灵智没多久,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大抵也是十四十五岁。他蹲在地上,愣愣地瞧着报纸里的另一朵油菜花精——很瘦,头发也黄黄的,似乎过得并不好的模样。
识字的鲤鱼精嘀嘀咕咕念报纸上的字:“新晋新星裴曜疑似被家人虐待……”
幽采问鲤鱼精什么叫虐待。
鲤鱼精告诉他:“有些人会故意捞一些小鱼放在岸上,看着小鱼活生生被晒死,这个就叫做虐待。”
那时的幽采很难过,并且决定自己修成人形后,要将裴曜邀请进自己的盆里待着。
他的盆又大又透气,每天都能晒到太阳,不会让裴曜被虐待。
现在的裴曜虽然长得又高又壮,跟田里最好的庄稼一样,但在幽采心中,裴曜依旧是从前那个瘦削还被虐待过的油菜花。
虽然早就在心中有了裴曜脆弱的心理准备,但面对如今像人类一样脆弱得抓一抓手就脸色发白的裴曜,幽采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幽采担忧地松开手,担忧地抬起头,又担忧道:“虽然以前你过得不太好,但是现在你也这样不行的。”
“往后你得多专心晒太阳,多喝水才行,空长得高长得壮,但太过脆弱也是不行的。”
脸色发白的裴曜愣愣地望着他,思绪有些混乱的脑子里只听到了:“你#¥%不行¥&,¥)&¥%太弱了%@¥”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替自己辩解说自己没有很弱,却看到幽采一脸认真的望着他,然后举起食盒里两双银制的筷子,对他说:“你至少得这样才行。”
下一秒,四根银质的筷子轻轻松松被幽采掰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幽采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样,轻松得仿佛只是掰断了一根黄瓜。
裴曜:“……”
他失魂落魄地愣愣想着——啊,原来真的是自己太弱了。
幽采掰完筷子,又安慰道:“不过也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你如今专心晒太阳喝水,总有一天也能像我一样的。”
裴曜混乱地点了点头。
但纵使手掌被抓得吃痛发红发紫,他手也没松开,愣是牢牢地牵着幽采的手。
一个小时后。
地下停车场。
裴曜坐在车上,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发呆了五分钟,最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健身私教。
他在电话里郑重地要求私教给他加强力量训练,最好能够早点见到成效的那种。
健身教练跟他关系不错,有些纳闷,劝了几句,告诉他如今这个状态已经很好,至少比百分之九十的健身人好。
裴曜闭了闭眼,脑海里立马浮现幽采对自己说的几个字——你这样不行。
他一下就睁开眼睛,凶神恶煞说:“加练,必须加练。”
说罢,他又颓然跟健身教练说:“我追的人说我不行,练得太弱了。”
健身教练:“……哥,你追的是金刚芭比?”
这人身高得奔两米高,才能对着将近一米九的裴曜说练得不行吧。
沟通结束,裴曜挂断电话,呼出一口气,发动引擎时却看到后视镜的自己。
他手上的动作顿住,微微俯身,拨开黑色衬衣的领口,发现了几小块红斑,看起来像是过敏时才会浮现的红斑。
裴曜皱眉,觉得有些奇怪。
他花粉过敏算不上严重,只是轻度过敏,平时对花粉也不算敏感,但今年却频频过敏。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裴曜眉头皱得更深,手机随之响了起来。
他偏头,接起电话,听到裴汀告诉他裴母裴父今天下午的飞机,如今已经回到了裴宅,让他今晚早点睡觉吃饭。
他沉默了两分钟,敏锐道:“让我早点回家吃饭?你呢?你不回去?”
电话那头的裴汀高深莫测:“我有个会,推不掉。”
裴曜面无表情:“我不信。”
邓欣女士每次回国都有满腔的母爱无处散发,具体表现在亲手下厨,做出一大桌色香味俱弃乱七八糟的菜肴。
裴汀也知道这点,义正言辞道:“你都吃习惯了妈妈做的饭,你初中那会不是有段时间天天在家吃妈妈做的饭吗?”
裴曜面无表情道:“你是说十四岁那年我吃了两个月妈妈做的饭,瘦骨嶙峋被媒体拍到然后大肆宣扬我被裴家保姆虐待这件事?”
裴汀:“……”
裴曜言简意赅道:“七点钟,滚回来,一起吃。”
裴汀不乐意:“妈妈从国外回来给你追老婆,又不是给我追老婆。”
裴曜立马绷着脸装沉稳:“说什么呢?什么老婆不老婆的。”
裴汀:“切,装——”
裴曜一把挂断了电话,然后沉稳地发动汽车,踩了好几下油门,车子发出响声,车身却一动不动。
裴曜又沉稳地使劲踩了几下油门,最后才发现自己没挂挡。
他重新挂断,踩着油门的时候想到裴汀说的那几句话,脑子又有点发热。
在内心唾弃谴责了一下自己,裴曜咽了咽口水,偷偷地在心里想象了一下未来几年他跟幽采在一个屋子里,他跟在幽采身后叫老婆的情景。
光是想想,就已经亢奋得不行了。

幽采很乐于跟黄胜分享在剧组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从前在山野间,鲤鱼精八卦,有时候扯着别的精怪能唠上一小时的嗑,黄胜早已习惯,如今能够淡定地一边干别的事,一边听着这朵出山不久的油菜花精分享剧组的事情。
幽采有时会感叹章年真的很像只花蝴蝶,有时会说苏安今天打游戏又一不小心骂了脏话。他热衷于把剧组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描述得事无巨细,从起因经过结果说得明明白白。
久而久之黄胜也就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完了再在聊天的末尾加上高深莫测的一句:“嗯,好,如今你已经在人类社会适应得很好了。”
几乎每次结束语都是这句,但每次幽采都会很唏嘘地长叹一口气,沉稳道:“是的,狂哥,我也这么觉得。”
“我也觉得我适应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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