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暨看了两天的健身动态,终于忍不住私聊了裴曜,问他什么情况。
过了好一会,对面的人才发来消息。
Y:我在追人。
黎暨当时在吃早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去看裴曜给他发的消息,结果差点没被呛死,惊悚地望着这几个字。
高中恨不得爬到车顶也要独自一个坐的裴曜告诉他自己在追人。
这句话还没完,紧接着又弹过来一条消息。
Y:你以前是怎么追人的?
黎暨缓了一阵子才缓过来,思考了一会,告诉对面说自己一般都是送东西,送花送包送珠宝,实在不行送房子车子,总能送对她喜欢的
Y:我也有送。
黎暨实在是心痒难耐,忍不住问了一句裴曜到底在追谁。
对面过了好一会才回复,告诉他是一个男生,自己对那个男生一见钟情,是命运让他遇见了那个男生。
黎暨一直知道搞创作的都有些神神叨叨。特别是像裴曜这种,家境优越,在父母的相爱下耳濡目染成长,更加坚定使裴曜成为了宿命论的忠诚者。
他问了一嘴裴曜送的东西大概多少钱,裴曜说大概几百万吧,在拍卖行买的,具体数字有些记不清了。
黎暨心底有些咯噔一下。前面裴曜还说追求的对象一天打两份工,结果面对几百万的礼物,却如此爽快的收了下来。
黎暨第二天就提着水果去私人医院探望裴曜,顺带旁敲侧击,装作无意地询问裴曜一见钟情的对象,试探裴曜上头的程度。
病床上的裴曜神色如常地回答,并表现出没有失去理智的那种上头。
黎暨心想他兄弟还是稳的。
虽然这两天发朋友圈发得看上去有点疯狂,但人还是正常的。
朋友圈嘛,虚拟的网络地方,发一些超出平日里的动态也没什么。
放下心来的黎暨开始翘着腿跟裴曜闲聊,聊完机车又聊起了圈子里的事,
他带着点嫌弃道:“你不知道我那个表弟,最近追个小姑娘,成天跟在人屁股后面,又送包又送表的,结果人都不带搭理他。”
“他还天天给人小姑娘发消息,人家十条都不带回复一条的,昨天来我这里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我为什么人不理他。”
黎暨家庭情况复杂,属于典型的豪门家族,时常上演八点钟黄金剧场狗血恩怨。
裴曜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看到幽采没回复,抬起头皱眉评价道:“你表弟好恋爱脑。”
黎暨:“可不是,分手一次就喝得大醉伶仃抱头痛哭,嘴上说着不会再爱了,结果人给他发一条信息,他立马头也不疼了,人也不醉了,秒回对面。”
裴曜又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见回复,头也没抬地给幽采发了两条信息道:“感觉你表弟有癔症。”
黎暨唏嘘:“也不能这么说,平常他还是挺正常的,就是太恋爱脑,一谈起恋爱来就忘记自己是谁一样,魂不守舍的……”
裴曜滑了两下微信页面,试图刷新出新回复,但迟迟依旧没见动静,呼出一口气道:“那你平时也不说说他。”
黎暨:“有说的,但手和腿长在他手上,没办法的。”
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看着低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的裴曜,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惊悚道:“等等,你以后也不会像我表弟一样吧?给人送几百万的东西,然后被骗得一毛钱不剩,凌晨两点站在街头蹲在花圃上给我打电话嚎啕大哭说表哥她不爱我了吧?”
裴曜:“?”
他莫名其妙抬起头:“你跟你弟一样得癔症了?”
“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给人送几百万的东西然后被骗得一毛钱不剩,还要因为对面骗了自己凌晨两点打电话嚎啕大哭,我闲着没事吗?”
“你弟是恋爱脑我又不是。”
他一面觉得莫名其妙,一面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看到幽采还是没回消息后,又给幽采发了几条消息。
看着裴曜面上的莫名其妙不似作假,黎暨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也是,你也不是那种人。”
裴曜嗯了一声。
他显得兴致不是很高,频频地刷着手机页面,试图刷新出新的消息。
但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能刷新出一条新信息。
S市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如今正好放晴,花卉店的生意好了不少,幽采将手机放在操作台上,忙里忙外很难再像从前一样回复。
连续几天,S市都是大好的晴天,花卉店也连续忙了好几天。
幽采回消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有时候好几个小时才能回上一条信息。
病房里的裴曜刚开始告诉自己这很正常。
幽采晚上得做护工,说不定白天要好好休息,过了几个小时回复他是很正常的。
穿着病服的裴曜在病房里频繁地起身又坐在,走来走去,一会望望天,一会又低头看看手机,但依旧没发现回复。
他心底就跟刚撬开瓶子的气泡水一样,情绪密密麻麻地往外冒,开始想是不是幽采不喜欢跟他聊天,只是碍于礼貌回复他而已。
将近一米九的青年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有些出神。
他偏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灿烂阳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出了一行字——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很好,要一起出去晒太阳吗?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往外发的时候,一通电话拨了过来,来电联系人赫然是幽采。
裴曜立马接起电话,装作看书刚看到一半的样子低沉道:“怎么了?”
花店里,幽采趴在操作台上:“裴曜,我手机好像有些坏了。”
大概是苏安搜罗了太多表情包与搞笑视频,将内存本就岌岌可危的手机卡得发烫,直接卡出了五光十色的彩色屏幕。
幽采:“你好像给我发了好多消息。”
裴曜顿了一下,似乎很随意道:“没事,你不用回复也行。”
电话那头的幽采刚想说什么,却好像忽然对身旁的人说:“不准偷偷摸我,我在打电话。”
裴曜一愣。
电话里的幽采说完后,又有些无奈道:“好,等我打完电话就摸摸你,但是不能摸那里,你知道的,摸那里是耍流氓。”
“要牵手?也行,牵吧。”
他的语气很轻快,带着点亲近,似乎对身旁的人并不恼,是很纵容的语气。
裴曜却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唇动了好几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幽采对着操作台上的小流氓盆栽无奈道:“都说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不能偷偷摸我。”
小流氓盆栽左右扭了一下,装作没听见,偷偷地用叶子牵着幽采的食指。
小流氓盆栽勾着幽采的指尖,左右摇摆道:“哥,你在跟谁打电话?”
幽采用指尖摸了摸扭来扭去的叶片,“我在跟另一朵油菜花精打电话。”
小流氓盆栽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陶陶然地道:“嗷,这样,哥他开花香不香啊?”
幽采说不太清楚。他一边摸着扭来扭去的叶片,一边道:“不过刚才他要是没挂电话的话,还能让你跟他说两句。”
也不知道裴曜在医院那边是要去检查还是去得吃药,这通电话他们也没说几句,裴曜那边就匆匆挂了电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凌晨两点半。
睡得正沉的黎暨接到一通电话。
深色大床上,他闭着眼摸到手机,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来电名字。
看到名字,黎暨一下就清醒了,坐起来接起电话:“怎么了?”
来电人是裴曜,联想到如今裴曜还在住院,黎暨生怕出了点什么问题,都准备起身穿衣服赶去私人医院,衣服都穿到了一半。
毕竟裴曜这次住院还是因为去给他庆生导致的花粉过敏,说什么他都有责任。
结果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表弟最后跟那人怎么样了?”
半夜突然被叫醒脑子还有点不清醒的黎暨啊了一声,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人,确定对方是裴曜,才迟疑道:“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带着点自暴自弃道:“我说你表弟最后跟人怎么样了?他不是追过一个名花有主的人吗?”
黎暨坐在大床上,摸不着头脑,半天才稀里糊涂道:“追过啊,他说那人对那女生不好,还动手打过那女生。他跑去撬人墙角,最后被人打了一顿……”
黎暨对自己这个三天两头就跑来自己这里哭的表弟印象很深刻,说起细节简直是娓娓道来,对面的人却没心情听下下去,沉默了一会继续自暴自弃道:“那最后追到了吗?”
黎暨想了想道:“最后追倒是追到了,只不过他被对方男朋友打断了一条胳膊,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医院呢。”
病房里的撑着窗台吹风上裴曜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黎暨:“哦对,对方男朋友还一直偷偷发短信骂他男小三。”
裴曜很是同仇敌忾道:“什么叫男小三?那人渣动手打自己女朋友,还好意思骂你表弟是男小三。”
黎暨也赞许地点了点头:“就是,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不配有女朋友。”
一通声讨后,裴曜又想到了今天在电话里幽采允许牵手的人,幽采对他好亲近,说话也好纵容。
他想了一天,也说服不了自己那人是幽采的朋友。什么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还要牵手,还要摸那种流氓的地方,跟打情骂俏一样。
可那人不是黎暨表弟撬墙角对象的男朋友,也没有打人的行为。
他要是做男小三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一想到这,裴曜又难受起来。
在他看来,幽采有对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长得那么好看,气质纯粹又干净,眉眼弯弯地坐在一旁同人说话,旁人会注意到是再正常不过。
牵手,又什么好牵手的。
三岁小孩啊,打电话还要牵手。
还要幽采摸来摸去,什么人啊,一看就不正经。
跟个狐狸精一样。
指不定就是故意的,发现了他最近一直在给幽采发消息,刚才在电话里朝他耀武扬威。
裴曜神情阴郁地戳着窗台上的盆栽,没一会就在盆栽里捶出了一个大坑。
盆栽里刚睡醒的植物:“……”
他一边神情阴郁捶着大坑一边心想什么人啊,一点都不懂事,那么粘人,幽采晚上要上班,白天都不能好好休息,尽应付这人了
要是他,他才不会这样。
他会让幽采好好休息,也不会在打电话的时候还一个劲地黏着幽采要牵手,更不会让幽采摸摸他。
电话那头的黎暨坐在大床上,有些纳闷道:“你问我表弟干什么?”
凌晨两点半打来电话的裴曜神情抑郁:“我想不开。”
黎暨:“???”
他惊悚道:“什么想不开?医生说你得病啦?”
裴曜头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很有点纯情少年初恋的意味。他连他们未来家里的沙发是什么颜色都想好了,但万万没想到心上人可能已经有了交往对象或者暧昧对象。
裴曜这会心里头就像是被湿透的毛巾捂住了一样,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黎暨火急火燎:“你跟你哥说了没?得了病要早点治啊,国内治不好咱上国外去治,别想不开啊。”
裴曜说自己没病,然后一边捶着盆栽里的大坑一边抑郁地说:“我喜欢的人好像有对象了。”
他忍不住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他那对象烂得要死,打个电话还要黏着他牵手。”
黎暨:“……”
他低头看了一眼通话人,确定此时此刻跟自己通话的是裴曜,而不是恋爱脑表弟。
裴曜越说越恶声恶气:“烦死了。”
黎暨:“……”
怎么花粉过敏住个院还能得上癔症。
————
第二天清晨。
八点半。
私人医院,幽采拎着鹅黄色的恐龙水杯,站在电梯门前,一如既往地准备出发去花店上班。
忽然,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味道,他扭头,望向长廊尽头。
长廊尽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青年低着头,带着口罩和帽子,单手插兜,身形极其隐蔽。
幽采微微歪了脑袋,不太懂为什么裴曜大早上在苏安病房门前晃荡,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幽采抱着点疑惑走进电梯。
另一头,单手插兜在带着帽子和口罩在长廊晃荡了半小时的裴曜,估摸着大抵苏安病房没什么人了,才一步三回头谨慎地走到苏安病房门前。
穿着病服的苏安一脸愣怔地看着眼前的裴曜,看着他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稍微发青的眼袋,神情凝重,跟他说有件事想问他。
眼前青年大早上全副武装,加之素来桀骜的脸庞带着点阴郁,瞧上去很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
苏安一激灵,心想他过去也就蹭过一二三四五六七次热度,不至于正主就找亲自上门来算账吧。
正当他有些惶惶不知所以然时,听到了面前人问他:“你听说过幽采对象吗?”
苏安一愣,好半天才茫然道:“幽采?他对象?他哪来的对象?”
“他从山里出来后,不就只交了你这么一个新朋友吗?”
裴曜也跟着一愣。
苏安:“裴老师你不知道吗?”
“之前他认识了你,好高兴的,说你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半个小时后。
两人坐在沙发上,裴曜脸都快红到脖子上了,还强装不在意道:“他、他说他在娱乐圈里喜欢我啊?”
苏安给他泡茶:“那可不是,我之前还以为他不追星,没想到他跟我说,他可想见您了。”
“估计也是因为喜欢裴老师您的歌。”
裴曜脑袋又开始发昏了,捧着苏安刚泡好的茶就往下喝,嘴巴差点没被烫出两个燎泡。
花店操作台上,幽采趴在桌子上看朋友圈动态。
趁着早上花店没什么人,他偷偷把本体的一条藤蔓放了出来,细细的一条挂着几片叶子,一晃一晃地在身后晒太阳。
裴曜刚更新不久的朋友圈不再是晨跑的照片,而是分享的一首摇滚乐。配图也是如从前一样轻描淡写:十八岁写的,感觉还有进步空间。
幽采歪着脑袋,看着裴曜分享的歌,好奇地点了进去。
两分钟后,脑子被贝斯和鼓点震得嗡嗡响的幽采晕乎乎地退出来,就连身后原本一晃一晃安逸晒太阳的藤蔓都被震得“咻”地一下惊慌失措逃窜。
脑瓜子还在嗡嗡地狂响的幽采心有余悸地竖起一根食指,戳在屏幕上,郑重地将裴曜分享音乐的动态往上滑才算松了一口气。
动态往下滑就是黄胜发的朋友圈,定位在某家农庄,一桌子的肥鸡肥鸭,还特地给油光水滑的鸡腿特写,配文是一个大拇指。
幽采点了赞,点开评论,点击大拇指表情发送,随后继续欣然往下滑。
下一条朋友圈是苏安的一张游戏截图,配文是三个微信自带表情的微笑外加四个字:什么队友。
幽采点开游戏截图看了看,发现看不太懂。但是他看苏安的配文是三个微笑,琢磨着应该苏安是打游戏打得很开心,遇到的队友很好,才会那么高兴,一口气发了三个微笑。
于是幽采给苏安的动态点了个赞,点开评论,一口气摁了三个大拇指表情发送。
不到一分钟,热衷网上冲浪的苏安就立马回复了他的评论,给他发了六个点。
幽采继续欣然往下滑,只可惜他加的人太少,很快就刷到了前几天的动态。
这种看到大家分享生活的开心很快就没了,幽采有点遗憾。
他晃着身后的藤蔓,想了想,于是点开微博,去找自己微博上的好朋友。
守护世界上最好的苏安哥哥;早上好。
小脑伏特加:……
幽采点进小脑伏特加的主页,给小脑伏特加每一条动态都点了赞。
小脑伏特加很快就来私聊他。
小脑伏特加:哥们,不是,你脑子有问题吧?
守护世界上最好的苏安哥哥:你怎么又骂人
小脑伏特加又发来了六个点。
小脑伏特加前几天就点进这位每天早上都会给他热情发早安消息的脑残主页看过,对方点赞内容基本都是植物养护的内容,有时还会评论几个大拇指,一股中年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脑伏特加推断这个守护世界上最好的苏安哥哥账号背后的人应该是一名热爱种花的四五十岁中年男人,有个十几岁的追星女儿。
追星的女儿为了给喜欢的明星搞数据投票,给自己的父亲申请了微博号,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天天跟黑子做思想教育。
甚至在小脑伏特加说自己没钱没脑子求求对方不要缠着自己的时候,对面捣鼓了半天,给他她发来红包,让她拿去吃饭。
小脑伏特加感觉很草。
感觉已经和自己微博上的朋友聊完天的幽采感觉活力满满,放下手机,收起身后一晃一晃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藤蔓,快乐地开始处理花卉店的杂事。
另一边,病床上的裴曜举着手机,神色有些凝重。
一小时五分钟了。
往常幽采都会给他朋友圈更新的动态点赞,怎么今天他分享的动态幽采还没有点赞评论?
是不喜欢这首歌吗?
浅灰发色的青年翻了个身,望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没有看到……”
肯定是幽采还没有看到这条朋友圈。
半小时后。
裴曜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猛地一下起身,坐在病床上,盯着放在病床被子的手机,薄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有点失落。
是不喜欢吗?
病房外的护士轻轻敲了敲门,示意例行检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一同进入病房,轻柔地询问病床上的裴曜情况如何。
病床上的裴曜摁灭手机屏幕,立马躺下,微微闭着眼睛,装模作样深沉道:“我感觉我头还有点晕,大概还需要多住几天院。”
主治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检查报告,有些欲言又止。
能吃能喝,早上围着医院晨跑十圈,天天跑去撸铁,瞧着比他这个医生还要健康的人跟他说还要多住几天院。
有钱人可能都爱这样。
私人医院的主治医生默默地点了点头,让病床上的裴曜再多住几天院观察几天,等到情况彻底稳定后再出院。
几分钟后,护士和医生都离开病房,病床上的裴曜一个仰卧起坐起身坐了起来,又低头看着看手机。
开玩笑。
出院了,他还怎么天天晚上八点钟洗澡吹头发搭上心爱的配饰容光焕发地出现在苏安病房见幽采。
出院了顶多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创造偶遇。
三五天见一次还是天天见,他裴曜还是分得清的。
十分分得清的裴曜坐在病床上,神情凝重。
一个小时后。
裴曜再次更新动态。
动态里依旧是分享了他自己的一首歌,轻描淡写地配文:十九岁写的,回想过去,这首歌获得了xx奖和xx奖,感觉旋律还不错。
动态一发,最先评论的是裴汀。
裴汀:?医生还没治好你的病吗?
裴曜视而不见。
一个半小时后,裴曜新更新的动态终于迎来的幽采的点赞。
忙碌完的幽采坐在操作台上,看着裴曜新更新的动态,谨慎地选择了只点赞没点开听,生怕又被震得脑子嗡嗡响。
傍晚下班的时候,幽采买了两袋化肥揣在兜里。
私人医院。
苏安病房,幽采站在窗台前,一边给窗台上的盆栽施肥,一边念叨叨道:“苏哥,都说了多少次,打电话的时候不要拔它脑袋上的叶子……”
“它晚上天天捂着自己脑袋上的叶子哭呢。”
病床上正在看电视的苏安乐了,假装惊讶问道:“哟,真在晚上哭啊?”
幽采拍了拍土,扭头认真道:“真的,它还偷偷诅咒苏哥以后头发掉光光。”
苏安看着幽采一本正经的样子,乐得更厉害了,敷衍道:“行行,以后不拔了。”
幽采叹了一口气。
一听苏安的语气,压根就是没放在心上。
于是当晚上裴曜不经意路过苏安病房,又不经意被苏安发现,最后不经意地被请进门时,坐在沙发上的幽采眼睛亮了亮。
大型霸王花好像对裴曜很敬重。
趁着苏安不在,幽采坐在了裴曜身旁,指了指窗台上的盆栽,问裴曜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裴曜坐在沙发上,带了三个新耳钉,闻言一愣,凝神听了半晌,最后迟疑道:“什么声音?”
幽采扭头看着窗台的盆栽,小声道:“哭声啊。”
窗台上的盆栽一到晚上,就容易因为自己掉落的叶子伤感,抽噎着哭得好不伤心。
裴曜再次仔细努力凝神听了片刻,依旧听不到幽采口中的哭声,迟疑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听到。
幽采愣了愣,指着远处窗台的盆栽:“你听不到吗?”
裴曜顺着眼前人指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窗台外亮着几点繁星的漆黑夜幕。
他迟疑地顿了顿,以为幽采听觉比平常人灵敏许多,听到住院部隐隐约约的小孩哭声。
幽采却稍稍睁大了眼,愣愣地望着裴曜,扭头又看了一眼窗台上正在抽噎着哭泣的盆栽,重复问了一遍:“你真的听不到吗?”
“它哭得好厉害。”
裴曜却依旧是摇头,对他低声说听不到。
幽采茫然了一瞬,望着裴曜,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裴曜会听不到窗台上盆栽的哭声。
明明那么清晰那么大声,为什么会听不到呢?
裴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忐忑,面前的青年眼里的困惑太过于真实,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下意识动了动喉结,几乎是屏住呼吸的去听幽采口中的哭声,但依旧是无果。
夜风浮动起窗帘,宽敞的病房里只剩下电视播放综艺的声音,趣味动感的综艺配音更弥漫出令人不安的寂静。
不知是过了多久,安静的幽采终于说话,迟疑着轻声道:“裴曜,你是遇到了瓶颈吗?”
大多数精怪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都会遇见或大或小的瓶颈,有的瓶颈能安然度过,有些瓶颈却是终其一生也无法越过的难关。
不止是终其一生也无法越过,甚至会因为强行突破瓶颈而遍体鳞伤。
鲤鱼精如今的瓶颈便是跃龙门,但每次跃龙门不成后都会摔得伤痕累累,需要托着疲惫且满是伤痕的身躯休息一段时间。
幽采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裴曜闻言却怔然下来。
他薄唇动了几下,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果上,低声道:“你知道了?”
所以今天他发了好几首歌,幽采很久很久后才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