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有颗大太阳—— byAZURE7

作者:AZURE7  录入:06-13

罗豪忡皮相不错,也许在香港就已经有涉足娱乐圈了,所以那天的私人宴会上会有演员和歌手来,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知名的资深大腕,但好几个也是李未末看着眼熟,参演的作品正在热播,或者某个角色曾经红过一时的面孔。
不过李未末不关注这些,都是群里同事分享的新闻。
李未末划完了群里的未读消息,见没有什么重要信息,放下手机,翻开膝头的书。
花园里的秋千椅带着李未末摇晃,一楼有几户人家阳台上栽种了凌霄花,现在正是开得旺盛的时候,凌霄花的藤蔓从防盗窗的缝隙里长出来,几片连成一体,盖住灰白的墙体,连绵的绿色叶海中垂下一簇簇深橘红色的小花,像一条波涛泛起,滚滚长流的花河,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李未末一条腿盘在木板椅面上,一条腿勾着地,秋千快停下的时候,他就蹬一下脚。
李未末看的书是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这是他相当喜欢的一部短篇小说,最适合晚上阅读,书皮因为经常翻动,都有些发软且皱巴巴的,足见他看的次数之多。
这其实是作者在困苦潦倒,还有间歇性神经衰弱的处境下完成的作品,但那种对生活茫然不知前路,以及隐秘滋生且克制的情感,李未末感同身受,并从中获得一种压抑,又奇异的平静。
——“我并不在看书,不过什么也不做呆坐在这里,样子一定不好看,所以把这几本书摊放着的。”
虽然读了无数遍,但李未末看到这一句还是心领神会地扯起嘴角。
“大约春光也已经老透了罢!”
有人站在秋千前面用稍微带点夸张的话剧腔说着,身体挡住了一些路灯的光,投下一片轮廓分明的阴影,李未末抬头,不出意外,是下班回来的韩拓。
韩拓提了下手里的塑胶袋,又用那样的腔调说:“我没有香蕉买在这里,倒是有凤梨和荔枝,请你到我房里来一道吃罢!”
李未末不理他。
韩拓便坐到另一架秋千上,也晃呀晃的,说:“你初中的时候就喜欢这一篇,高中还在读,没想到一直读到现在。”
韩拓的手穿过塑胶袋的孔洞,抱起双臂,把头靠在秋千的链条上,回忆道:“我记得还有另一本,老舍的《骆驼祥子》,对不对?你连上大号的时候都在翻,每次还要阿姨叫你才出来。”
李未末翻过一页,冷声道:“我劝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想想那个时候我们在看什么,哈利波特,还是火影忍者?”韩拓做苦思状,然后笑起来,“但我知道女生们都在看什么,那小子真帅,麻雀要革命。你信不信我还翻过两眼,同桌的,想看看那里面的男的要是什么样子才让她们这么欲罢不能。”
“你什么都不爱看,你只爱在外面跑。”李未末揭穿他。
“你说得没错,但我更喜欢跑的时候,一抬眼就能看到你坐在球场边看书,等着给我送水。”
李未末哼了一声,不屑道:“别忘了我是被你硬拉过去的。”
“如果能一直留在学生时代好像也不错......”韩拓猛得用力蹬地,秋千嘎吱嘎吱大幅度摇晃起来,带着他的影子也一上一下,被地砖分成一块一块的,“至少那时候咱俩还是朋友,你对我不会不理不睬,不像现在。”
韩拓把目光重新落回李未末的书上,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说咱俩现在这样,像不像小说里的关系,你就是那个“我”,而我就是你间壁的同居者“陈二妹”,我每天从“可恶的,资本家的工厂”下班回来,都得经过你,才能回屋睡觉。”
韩拓在说一个自认为有趣的巧合,李未末却心中一动,先不说不怎么喜欢看书的韩拓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书中的人物和细节,主要是文中关于“我”对“陈二妹”态度变化的描写。
因为在小说里,身为作者的“我”对同居者“陈二妹”是萌生过不一样的情感。但因为种种现实的因素,“我”克制了下来,并没有将这种感觉宣之于口。而作者也选择止文于此,给读者留下无限想象的空白。
李未末把书合上,决定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可恶的,资本家的工厂”,你们上班很忙吗?”
韩拓捏了两把脖子,说:“其实还好,但以国内现今的技术,到底还是差了点,机器运转速率不够快,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要弥补只能人力填充,搞得大家都得加班。”
李未末似懂非懂,韩拓了然地笑笑。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漫画和动画片里拯救世界的都是初中生或高中生?”韩拓突然问李未末。
“......因为年轻人比较热血?”
谁中二的年代没有做过天赐异能,拯救世界的梦。
“不,因为你对成年人说世界毁灭,他们会说还会有这种好事?”
“噗——”李未末忍不住也笑起来,“所以你现在已经社畜到希望世界毁灭了么?”
韩拓垮肩昂头,长叹一声,“哎,这破公司,技术不行还爱搞办公室政治,整个公司连让我起色心的人都没有,起杀心的倒是一大把。”
“你后悔回上海了?”
“那倒没有,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回上海的。”
韩拓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李未末,李未末装作没看见。
“算了,你呢?你们公司有没有让你起色心的姑娘?”说着韩拓想起一个人来,“那个陈总好是好,但她配你年龄上是不是有点......”
“你胡说八道什么,陈总是我长辈,还是我妈的学妹。”
“哦,难怪那天你们关系看起来那么随意,不像一般上下级。”韩拓恍然大悟。
韩拓指的是他们第一次重逢,然后在餐馆再次偶遇的那一天。
韩拓还把自己预订的包厢让给了他们,借此从陈琪那里拿到了李未末的微信去吓唬他。
“陈姐对后辈都这样,她常骂我们这些公司下属不是同事,都是同伙。来讨债的。”
“为什么?”
“因为她说正经上班的才叫同事,整天在摸鱼占公司便宜的,都叫同伙。”
“哈哈哈哈......”
韩拓低声笑起来,李未末也弯起嘴角,难得多说了几句,“所以我选择自由接活,不占公司便宜,老板就没理由压着我。”
韩拓收了笑,他直直地看向李未末,眼神里有些感慨,“你知道吗,今天你对我讲的话比之前一周加起来都多,我觉得这是个好迹象。”
然后在李未末开始变脸反驳前,韩拓从秋千上站起来,再次问:“怎么样,在不在你房里一道吃?”
李未末无奈又无语,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门钥匙朝韩拓丢过去,“你先去准备,我再待一会儿,希望我上楼的时候你已经做好了。”

第22章
韩拓单手抓住李未末丢过来的钥匙,显见还是当年那个身手灵活的运动小将,韩拓手指挂着钥匙链冲秋千上的人晃了晃,意思是“等你。”
韩拓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门口,李未末低下头继续看书,心里估摸着韩拓大概要多长时间能做好饭,自己可以吃现成的。
“......灰白的薄云,同腐烂的尸体似的沉沉的盖在那里......好像有无限的哀愁蕴藏着的样子。”李未末一直读到最后一句,把盘着的那条腿从秋千上放下来,这种与名家比惨的心态让他获得了某种短暂的满足和直面现实的动力,他甚至考虑去买份蛋糕与韩拓一起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韩拓的生日。
韩拓家不过生日,不是故意不过,就是忙得没有这个习惯,韩拓爸妈给儿子打钱打得很爽快,但不会想起为他庆生。李未末以前也不清楚,韩拓也从来不提,还是女同学托他代送生日礼物,他才知道韩拓是比自己晚两个月的八月末生人。
小区附近有两家蛋糕店,一家已经打烊了,另一家将将要关门,李未末赶在店家拉闸前五分钟,隔着玻璃门狂敲。
剩下可供选择的种类不多,李未末选了个八寸焦糖抹边的,让店家包好,拎着回了小区。
六楼电梯门刚一打开,李未末就听到楼道里有人在说话,粗声粗气,夹杂着一股不怀好意。
李未末微蹙眉,快走两步。
他家604室的门开着,门口站着一个身形粗壮的男人,穿着黑色背心,一条胳膊纹着图案不明的花臂,正凶神恶煞地讲话,隔着一整条走廊,李未末都能闻到那人身上刺鼻的汗臭味。
李未末不在家,开门的自然是韩拓。
韩拓的脸色很不好看,但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眼神冰刀子一样看着面前的花臂男人。李未末有种感觉,韩拓的生气并不是单纯冲这个不速之客,可能是别的一些什么。
论身高气势,韩拓并不处于下风,而且因为身板挺直,看着还比花臂男更高一些。但韩拓毕竟是正经人,没有那种邪性暴戾的因子,直观上弱了一些,——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穿着李未末的淡黄色卡通猪猪围裙。
李未末听到花臂男说:“——你别tm给我装傻,不想挨揍就给老子好好滚去道歉求饶,我们多的是手段弄你!”
韩拓淡声道:“不道歉的话,你们准备怎么弄?”
“怎么弄?信不信我从此以后能让你在这儿一天都住不安稳!”花臂男恶狠狠地说。
花臂男的普通话带着某个耳熟的口音,李未末很快就推测出那人可能的来头。
很明显,对方是来找李未末的,但又不认得脸,把厨子韩拓当成了李未末。
而韩拓,居然也不动声色地应下了。
花臂男骂骂咧咧,讲得很凶,韩拓一直不咸不淡的态度大概终于激怒了他,花臂男高高抬起右手臂,汗毛浓密的拳头看样子就要往韩拓脸上招呼。
一个扎着缎带的盒子手榴弹一样精准地呼在花臂男的后脑勺上,花臂男“啊”的一声,拳头落在了铁质防盗门上,然后又是呲牙咧嘴的“嘶”一声。
李未末脚步利索地跳过去,还没开口,就被韩拓大手一扯,拉进门里,挡在身后。
这个过程速度之快,花臂男乱七八糟间只看到一条白花花的身影,“嗖”地窜过视网膜。
“妈的——”花臂男看清落在脚下的袭击物,一个蛋糕盒,抬眼又看见“李未末”身后多了一个人。
“是你砸我!”花臂男伸手想去抓韩拓身后的李未末,被韩拓一脚揣在腰窝上,本来就情绪激动,中心不稳的傻大个儿,居然被踹的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
花臂男愣了,李未末也愣了。
连韩拓,也没想到这么轻易。
李未末用眼神责备韩拓:“我还没开口呢,你怎么就给人踹趴下了,这还怎么收场?”
韩拓无辜地说:“应激反应,没控制住。”
等花臂男从地上爬起来,原先的两人都不见了,只剩一堵关得死死的铁门。
花臂男怒而砸门,“cao,你俩有本事偷袭老子,没本事开门,现在就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跟你们没完!”
李未末在防盗门的那一头边听动静,边问韩拓,“饭做好了吗?”
韩拓在震天响的砸门声中顿了顿,顺着李未末的话说:“还有一个汤。”
李未末看着韩拓,说:“那你还不去做?”
韩拓没动,李未末催促,“快去快去,我饿了。”
韩拓只好进了厨房,没过一会儿,砸门声停了。
韩拓端着两盘菜出来的时候,李未末刚关上门。
韩拓问:“走了?”
李未末说:“走了。”然后又补充道,“物业保安来把人架走了。”
“没报警?”
“没吧。”
韩拓觉得李未末现在气压低沉,识趣地没再多问。
于是闷头吃饭,韩拓菜明显做多了,比平时丰盛,有鱼有肉有虾,两个人吃四菜一汤还有一个粗粮拼盘。
李未末一颗一颗揪玉米,半个玉米棒子揪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韩拓放下筷子,说:“你也许觉得我多嘴,但我还是想知道,刚才那个人你见过吗?他来你家找麻烦但是又不认识你的脸。”
李未末用玉米棒秃了的那头指着韩拓,放重语气责备他,“你都知道他是来找麻烦的还假装是我,你不会不开门,不会直接报警?万一他是穷凶极恶之徒,万一他身上藏了凶器呢?”
“我要知道他来干什么,对你是什么程度的威胁,跟你上次打架伤到鼻子有没有关系,这很重要。”韩拓的语气更重。
李未末听到这话,没来由的心一软,就把自己的推测同韩拓说了。
“从口音,和我近期得罪过的人来看,估计就那个小明星吧,之前陈总提醒过我,说他的经纪人比较混,可能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出气,让我小心点。”
“嗯,”韩拓点头,“不过看这个人搞恐吓的水平也不怎么样,感觉是临时赶上架的鸭子。但安全起见,还是应该在你家门口装个监控,再跟物业反应,让他们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小区。”
“你只是个租房的,都不是业主。”李未末提醒韩拓。
“我可以随时成为业主。”韩拓说。
李未末觉得这句说买就买的潇洒话把他一个为了货比十几家跑断腿,如今苦苦还贷的业主给深深伤害到了。
韩拓以为李未末被那个搞事的小明星气到了,很想揉揉他的毛毛头安慰,但最终还是只搓了一下发梢,说:“别气了,为那些人不值得。”
李未末眨巴了下眼睛,“谁跟你说我为他们生气了?”
“没生气那你掉着个脸做什么?”
李未末没应声,站起身,走到玄关鞋柜前,从捡回来,扭曲的蛋糕盒顶抽出一个平平的透明小袋子,里面装的是加送的彩色蜡烛。
李未末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了,回到餐桌把蜡烛插进一个红糖馒头里,举到韩拓面前,硬邦邦地说:“生日快乐。”
韩拓看着面前那个插着蜡烛的红糖馒头,表情微滞——原来李未末是在为糟蹋了一个蛋糕生气。
专门给他的生日蛋糕。
韩拓以为只有自己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其实过去几年他也想不起过生日。但与李未末顺利重逢后,这些特殊的日子在他脑海里从模糊变得鲜明,变得值得庆祝,值得纪念起来。
本来李未末不记得,韩拓也不会刻意提起,但现在对方不仅记得,还特意去买了生日蛋糕回来,这是意外之喜。
李未末那边还在闷闷不乐,抱怨说早知道砸了,还不如呼那人一脸才不浪费。
韩拓像模像样地许了一个愿,就着李未末的手把蜡烛吹熄,然后吃掉了那个红糖馒头。
.........
李未末把花臂男的事同陈琪说了,陈琪也认为是那个小明星搞的鬼,但没有造成直接伤害,也没有证据,即便报警,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意义不大。
“他是Lowen的客人,又都是香港人,不然我同Lowen说说,看他能不能从中调和一下?”陈琪建议道。
李未末可以理解陈琪做出这个提议,因为刨开李未末个人和罗豪忡那点小别扭不提,罗豪忡对跟陈琪公司的合作还是很上心的。相比已经成熟,不愁客源的大的公关公司,罗豪忡更倾向于挖掘然后提携才起步,有潜力的小企业,直接或间接囊括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但私人关系上,李未末肯定是不愿意和罗豪忡再有多余的发展,因而拒绝了陈琪的提议,让她不用操心。
“其实Lowen挺关心你的我感觉,之前还问我你最近在干什么,怎么都没有在公司见到。你要是同他讲,说不定会愿意帮忙。”陈琪还在劝说。
“真不用,我自己能搞定,不会有事的。”李未末再次回绝。

陈琪的嘴不知是开过光,还是告过密,罗豪忡没几天就找来了。
找来就是字面意思上动态的找来,罗豪忡没提前联系李未末,直接找到李未末家楼下。
李未末是在小区花园被堵住的,近日天气好,不冷不热,他很喜欢太阳落下后坐在那里的秋千上看书和翻译稿子。
而且韩拓下班回来,上楼前一眼就能看到对方。
李未末这次看的是韩拓之前提过的《骆驼祥子》,读到祥子被军阀的队伍抓了壮丁,逃回北京在城门楼下的小摊吃老豆腐的那一段,他也有点馋了,他想吃豆腐脑。
他想跟韩拓说晚上不开火了,吃豆腐脑和油圈小凉菜,又想起自己没有韩拓的联系方式。
“啧——”李未末终于开始觉得不方便。
李未末划开外卖界面,找到有卖豆腐脑的店家,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点,选好时间下完单,李未末听到有人叫他名字。
“李未末。”
李未末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看见正从行车道过来的罗豪忡罗老板。
“......”李未末开始忧心他隐私的暴露程度,——为什么每个人都能直接找到他家。
李未末一动不动坐在秋千上,看着罗豪忡走近。
同时在心里埋怨陈琪多事。
“好久不见。”罗豪忡说。
“好久不见,罗先生。”
李未末四处望望,指了指一旁的长椅,客气道:“您坐。”
罗豪忡看见长椅边缘沾着的白色鸟粪,没坐。
李未末只好从秋千上跳下来,尽量与罗豪忡平视。
“您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李未末顺嘴说。
“陈琪告诉我的,她也同我讲了Nathan的事。”
果不其然。
罗豪忡这次没穿豆豆鞋,也没叫陈琪miss陈,头上的发胶好像也没用那么多,整个人看上去休闲顺眼了一点。
原来那个小明星叫Nathan,李未末无奈地撇了下眼睛,说:“这事原本就跟您没关系,陈总不应该告诉您。”
“没关系,怎么说你们也是在我的私人宴会上发生了冲突,我已经提醒过Nathan和他的经纪人了,那个小弟是他们从香港带过来干点杂活的,已经遣返回去了,不会再来骚扰你。”
罗豪忡脸上挂着笑意,不知是李未末的错觉,还是罗豪忡待人接物的习惯,那笑容看上去颇有些表现讨好地意味。
但李未末有自知之明,罗豪忡这种人哪儿用得上讨好他。
“那...谢谢您,其实也没什么事。”李未末保持礼貌的态度。
看到李未末没有进一步表示,罗豪忡只好自己说:“其实我来不光是告诉你Nathan的事,主要是想同你解释一下宴会那天的误会。”
——误会?
李未末稍想了下,反应过来,——是自己说罗豪忡把他当夜总会少爷的事吧。
当时不都解释过了吗?
罗豪忡察言观色,主动强调:“我没有把你当成什么夜店随便的对象,于公于私,这一点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
这话其实真假参半,罗豪忡被李未末不算委婉地拒绝后,多少有些没面子,也打算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李未末身上。
罗豪忡在香港时,身边有意的示好者就不少,内地地广人多,他接触过几个,后来也跟同好去过几次高档会所,但都找不到情绪,感觉没意思。
罗豪忡在感情方面是极其开放且务实的,不会让自己一直憋忍着,想通李未末的不可替代后,便借着那个Nathan亲自找上了门。
李未末不知道其实是罗豪忡问,而不是陈琪多事说出去的。他听了罗豪忡的话,摇摇头,避重就轻,“我也是什么都不懂,听到点什么随口乱说而已,我就是您一个合作乙方的下级员工,不会没有自知之明。”
“不,”罗豪忡很快说:“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我根本没有必要在意你是不是误会,正是因为想追求你,所以我才来。”
李未末的脸小幅度扭曲了。
“我知道你那次也察觉出我的意思,所以才会说那句话,”罗豪忡继续连段输出,“没有把你当随便玩玩的对象,是想认真的交往。”
“你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现在身边没有人,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李未末嘴角抽搐,想说不考虑,您另寻高明吧,就看到站在罗豪忡身后不远处,楼门边路灯下的韩拓。
.........
韩拓吃了一个有蜡烛味的红糖馒头,仿佛吃了一顿满汉全席,哽咽地说不出话,再吃别的菜都索然无味。
吃完饭韩拓洗碗,李未末把剩下的肉菜覆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
韩拓公司有员工食堂,中午李未末都在睡觉,没什么事韩拓一般不回来,这些剩菜就是李未末下一顿的饭。
李未末说自己要认真工作了,把韩拓赶回隔壁睡觉,韩拓以为既然是自己生日,总应该做点别的什么。
李未末说那还要做什么,就见韩拓回家取了一个彩色扁盒子过来,打开一看,是副跳棋。
“你不是要我和你玩儿这个吧?”李未末难以理解。
“玩什么不是应该听寿星的么?”
韩拓拉过一把椅子,把跳棋放在餐桌上,坐下,捏起一颗玻璃弹珠,问:“你要什么颜色,我让你先选。”
如果李未末不记得今天是韩拓的生日也就算了,但既然都庆祝了,自己没送礼物,蛋糕也报废了,韩拓认真想玩,那就陪他一下也无妨。
于是李未末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先说好,我就陪你玩三局。”
又看了眼盒子,“蓝的吧。”
韩拓浅浅一笑,把蓝色和红色的弹珠分别在一条对角线上的两个三角区一粒粒摆好,说:“谁先走?”
“你过生日你先。”李未末说。
于是韩拓就把红色弹珠往斜前方滚了一格。
跳棋是那种经典怀旧弹子跳棋,六角形的棋盘上分别隔出红黄蓝三中颜色各两个的三角形区域,棋子是内嵌颜色条的玻璃弹珠,红黄蓝绿青白。
韩拓拿着两只弹珠,在大拇指和食指间摩挲,光滑的玻璃材质相互摩擦,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以前阿姨一包零食分两份给我们,你就提议下跳棋,输了的人要给赢的人倒出一点,”韩拓边拨弄棋子,边说:“最后我每次都只能吃到一点碎末残渣。”
“但你还不是每次都答应。”李未末盘算着下一个要动的子,说。
“不然呢,不答应你就什么都不跟我玩儿。”韩拓看李未末拿起后面的一个,连跳三步,离自己的阵地更近了,“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输,现在理解了。”
“现在理解了,是为什么?”李未末看向韩拓。
韩拓不说话,只又拿起一个弹珠跳了几跳,现在他已经有两颗进入李未末的阵地了。
两盘下来,韩拓赢一局,李未末赢一局。
最后一局,两人都从进攻转为防守,看到对方下一步有弹子要跳进自己的阵地,就退回一个把洞补上,退着退着,几乎快退成刚发祺的局面。
这不是跳棋的玩法,这样玩永远也分不出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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