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主，您的爱徒呢？怎么不见人影？”
这问题把沈辰帆和虞恒也问懵了，他们这些人，无论远近亲疏，都是平级交往，很少过问别人的徒弟。
刚才楚轻云提上官冰，是因为“入魔”事件在前，他此问并不奇怪。
可顾贤允呢……
楚轻云也察觉出异样，果断道：“本尊如何安排弟子，顾掌院就不必劳心了。”
顾贤允不等楚轻云的话音落地，马上接话：
“若是平时，本院自然不问。”
“可这次不同。
“祸端究竟何在，楚宗主还是把徒弟请出来，让大家看清楚。”
“他练的，不是无双宗的功法吧？”
“如果记得不错，当日合籍大典上，他已有入魔前兆。”
“嗡！”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合籍大典上的一幕幕，众人都还记得。
穆弈以金丹修士的能力攻击顾贤允，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哪来那么大能力？
莫非练得是邪路？
“安静！”
沈辰帆倍感不妙，矛头指向楚轻云的弟子，就是对准楚轻云。
楚轻云平静地与顾贤允对视。
顾贤允到底对穆弈出手了。
那他也不用再藏着了。
“顾掌院这么急吗？”
他红润的双唇勾起，笑得眉目如画：
“那顾掌院先解释一下，你是怎么靠剑灵之术，练成大乘修士的？”
“嗡！！！”
刚平息的议论声成倍爆发！
剑灵？！
众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沈辰帆和虞恒都瞪起眼，沈辰帆探寻望向楚轻云，虞恒更是回头看向吉镜。
顾贤允瞬间明白了。
上官冰恐怕落在楚轻云手上了。
他早晚要面对这一刻，按住剑格，他沉声说道：
“楚宗主可有证据？”
楚轻云也不轻易出牌，闻言笑着反问：
“那顾掌院指控我徒弟，又有何证据？”
“呵呵。”
顾贤允笑出声：
“佩剑在此，诸位皆可查看。”
廉烁跑了，剑身自然是空的，沈辰帆亲自去检查，也查不出什么。
楚轻云看着顾贤允做戏，等沈辰帆对他摇头，他才说道：
“我这里有一人，或许掌院有兴趣。”
他侧首吩咐：
“去叫穆弈。”
这辈子的穆弈干干净净，既没有入魔，也没有沾任何禁术，他不信顾贤允能隔空使诈，陷害穆弈。
至于上官冰……
吉瑞负责请人，很快，穆弈就来了。
还带来了上官冰。
上官冰身上的伤口已经治愈，衣袍也整洁干净。
只是脸色依旧灰白，人也有气无力。
“师尊。”
穆弈拱手作揖。
“我徒弟来了。”
楚轻云说着，扫视众人：“大家看看，到底谁的弟子像魔修？”
不用他们说，无数双眼睛已经在来回扫描穆弈和上官冰。
穆弈身姿挺拔，面容安静地站在楚轻云身边。
而上官冰站不起来，眼神空洞地坐在轮椅上，被吉瑞推着来的。
“这……”
是个人都看得出，上官冰才不正常。
“大师兄！”
董志站在顾贤允身边，最先绷不住了。
“楚宗主这是何意？”
顾贤允也道：
“为何把我院弟子折磨成这副模样？”
楚轻云一直是笑着，并没有气恼：
“掌院最会颠倒黑白。”
“不如让你的弟子自己说吧。”
他垂眸，没有碰上官冰，也没有用动用灵力，只是说道：
“上官冰，你知道什么？告诉大家吧。”
上官冰跟在顾贤允身边那么久，不会那么容易出卖顾贤允。
他对顾贤允的崇拜和信赖，对比顾贤允的欺骗，会得出自己的判断。
楚轻云本来也没想挑拨上官冰和顾贤允。
他挑拨的是上官冰和廉烁。
密室的雷霆阵法，已经把两人劈得不太清醒了。
果不其然，楚轻云话音落下，木偶般呆板的上官冰猛地开始摇头，茫然的眼神也逐渐对焦。
然后大喊：
“楚轻云，我不会放过你！”
没有了锁链的束缚，廉烁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没看清眼前状况，只一心想要楚轻云的命。
于是他跳了起来，抬手袭上楚轻云。
“师尊！”穆弈离得最近，刀柄向前一送，挡住廉烁的攻击。
而楚轻云趁机说道：
“廉烁，你还不去找顾远之？”
“阿远？”
听到顾贤允的名字，脑子还不清楚的廉烁，扭头看向人群。
顾贤允一惊。
楚轻云竟然知道了廉烁的姓名？！
其他人也都惊了，上官冰不是顾掌院的大弟子吗？
怎么打起楚宗主了？
怎么还改名字了？
难道真的是剑灵？
场面瞬间混乱。
沈辰帆眼见顾贤允有抬手的动作，他毫不犹豫，法器出手，迅速将上官冰捆住。
他现在满脑子疑惑，剑灵？
他也没见过剑灵！
可顾贤允抬手，却不是为了抢夺上官冰。
在人们或震惊或茫然的目光中，他的佩剑直直窜上高空，剑尖朝下，猛地插入地底。
紧接着，大地震荡，发出轰隆隆的闷响。
雷鸣滚滚，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气，转眼乌云密布，电闪连连。
“归来吧，远去的魂灵。”
“回头看看吧，这绝望的土地。”
顾贤允嘴唇没动，怪异的咏唱却响彻天地。
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沈辰帆脑中尖锐刺痛，自己的佩剑也“当啷”落地。
“啊！”
所有人都像犯起头痛病，抱着脑袋痛苦不已。
连发疯的廉烁也不再癫狂，倒在地上，蜷曲身体。
楚轻云是唯一没有反应的，他怔了一下，就赶紧扶住穆弈：
“阿弈，你怎么样？！”
吉瑞和吉镜已经疼到站立不住，跪地锤头。
穆弈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完全听不到楚轻云问话，甚至“噗”得喷出一口血。
“顾贤允！”
楚轻云知道是顾贤允的问题。
他想过顾贤允会如何巧舌如簧的狡辩，却没想过顾贤允会干脆下手，弄死所有人。
这是不可能的。
咏唱还在继续。
顾贤允凝视楚轻云，勾唇说道：“轻云，你果然想起来了。”
“什么？”
楚轻云一愣。
“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顾贤允说道：
“我要把一切，退回去。”
无需顾贤允解释,他也瞬间明白，顾贤允想起前世了。
没有时间琢磨顾贤允为何会想起来，闻其语意,顾贤允是要重启大阵,逆转乾坤。
上一次穆弈用出此阵时，楚轻云看得并不清楚，那时他太虚弱了，所思所想还是报仇雪恨。
现下他清醒着，自然想得就多。
顾贤允怎么会【毁天灭地】？就算能记住穆弈前世的布阵位置，但技巧机要不可能参透啊？
“辰帆！醒醒！”
楚轻云大喊沈辰帆。
他不想再重生一次。
忘记自己受过伤,再和顾贤允在一起,他不如死了。
沈辰帆灵台震荡，神识不稳，正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
楚轻云的声音对他来说,远的像来自天边,他想应答，却辨不清方向。
楚轻云只见沈辰帆去抓剑，却抓了个空。
再看虞恒,一样状态堪忧。
狂风呼哨，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人。
“顾贤允。”
楚轻云转身，面对顾贤允。
法器小鼎自他元神现出真身。
风雷像找到方向，急速向小鼎内涌去。
小鼎逐渐增大。
顾贤允以身引阵，闻言露出一个浅笑：
“轻云，没用的。”
“你没有见识过‘霄霜剑’的威力。”
楚轻云无动于衷：“那就试试吧。”
顾贤允没留余地,他也不再顾忌。
今日若让顾贤允阵成,他只会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楚轻云周身燃气蓝色火焰。
火焰裹住小鼎。
顾贤允这才色变,大喊：“你疯了？！”
楚轻云在燃烧元神，这是要拼死一搏了！
楚轻云面沉似水，没有接茬，火焰却越燃越旺。
突然，小鼎翻转，鼎口朝下。
刚被“吃”进去的风雷，以百倍之势喷涌而出，咆哮着冲向顾贤允。
“你……”
顾贤允的话音和整个身影，都被淹没在沙尘之中。
不安的大地平息一刻，接着更大幅度的震动起来！
然后“霄霜剑”破土而出！
楚轻云后退，霄霜剑却没有朝他而来。
相反，沈辰帆的佩剑也倏地出鞘，挡在楚轻云面前。
“轻云！住手！”
沈辰帆见到笼罩楚轻云的火焰，也大惊失色。
压顶的黑云此时透出天光，楚轻云听到沈辰帆声音，也发现其他人也从痛苦中苏醒。
“阿弈！”楚轻云火焰消失，先去查看穆弈。
穆弈脸色煞白，单膝跪在地上，听到楚轻云声音，才抬眸望了过来。
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胸口剧烈起伏。
风暴消散，顾贤允重新现身。
“噗”得一声，他吐出一口鲜血。
“师尊！”
董志扑了上去，扶住顾贤允。
阵法中断，对顾贤允的反噬很大，他身形摇晃，幸而有董志，才不至于摔倒。
内府火烧火燎的疼痛，他却只看向楚轻云。
为什么？
哪怕祭出元神，也不愿意和他回到过去？
为什么！
【别逞能了，他有防备，‘毁天灭地’成功不了！】
【杀了那小子！】
识海内，张容泰声嘶力竭地提醒。
顾贤允这才动了动眼珠，视线落在穆弈身上，抬手用手背抹去嘴角血迹。
“阿弈，你怎么样？”
楚轻云的状态也不太好。
元神之力是修士的根本，那蓝色火焰同等于他的命。
拿命烧了半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咬破舌尖，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穆弈却一动不动，在楚轻云伸手即将触碰到他时，他猛地往后一撤。
楚轻云：？
不等楚轻云反应，一把利剑架到穆弈脖颈。
“你干什么！”
楚轻云这才看向沈辰帆。
沈辰帆单手持剑，另一手握拳，难受得锤了锤额头。
他没有回答，却有人指着穆弈惊慌大喊：
“魔头！”
“他是大魔头！！”
噌噌噌，一时之间，拔剑声不绝于耳。
吉瑞和吉镜却持剑护住楚轻云。
楚轻云见状，一个诡异的想法浮出水面。
他不再看向其他人，而是直视着穆弈，问：
“阿弈，你……想起来了？”
穆弈漆黑的瞳孔光斑闪动，随即垂眸躲开了楚轻云的视线。
“……”
楚轻云闭了下眼睛。
“楚宗主竟然养了个魔修！”
“楚宗主如何解释！”
“楚宗主，把魔修交出来！”
“穆弈不是魔修！”
楚轻云用了灵气，掷地有声地压制了所有质疑。
可很快……
“大家小心，楚宗主也被魔修迷惑了。”
“这还是楚宗主了吗？”
“顾掌院，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贤允运功疗伤，这会儿好了一些。
众人逐渐复苏，想起前世今生，纷纷胆战心惊。
穆弈如鬼魅般砍死他们，那画面让他们遍体生寒。
“你们终于恢复记忆了。”
顾贤允说道：
“此人修习魔道，用邪术逆转乾坤，重创仙盟。轻云，你清醒一点。”
“胡言乱语。”
楚轻云疾言厉色道：
“你打碎我的金丹，剥出我的元神，让你的剑灵顶替我的身份，桩桩件件，我都记着！别想颠倒黑白！”
众生哗然。
“什么意思？”
“剑灵？楚宗主刚才就说顾掌院养了剑灵！”
“不可能吧！”
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人大声质问：
“楚宗主，口说无凭，您可有证据？”
“本尊当然有，穆弈救了本尊。”
楚轻云感觉到局势急转直下，但面对顾贤允的拥趸，他必须据理力争。
可有人说：
“沈宗主，他是魔修！魔修的证言如何能信？”
尽管楚轻云知道局面不利于己，但他仍旧坚持道：
“本尊再说一遍，他不是魔修！”
光解释不行，楚轻云立刻补充：
“不如让顾掌院解释一下，廉烁究竟是谁！”
他手掌一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廉烁便站了起来。
下一刻，廉烁睁开眼睛。
可他开口，却哑声大喊：
“师尊！”
楚轻云：“……”
上官冰醒了。
事已至此，上官冰是不可能揭发顾贤允了。
楚轻云也不知道顾贤允是如何做到唤醒所有人的记忆，但现在剑指穆弈，他不得出手。
“真相如何，搜魂便知！”
掌心灵气显现，他要把廉烁的灵体揪出来！
“轻云不可！”
这回阻拦他的，却是沈辰帆。
楚轻云本就受创，还要防着顾贤允和其他拥趸，完全没想到沈辰帆会出手。
有沈辰帆的隔档，上官冰马上被人卷走，回到顾贤允身边。
“师兄，你没事吧？”
董志又去扶上官冰：
“是楚宗主把你伤成这样的吗！”
他问的很大声，周围好多人都听见了。
众人怒目等着楚轻云和无双宗弟子，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但上官冰摇摇头，有气无力道：
“是楚宗主救了我。”
顾贤允缓过气来，撇了一眼上官冰：
“董志，带你师兄去休息。”
董志：“诶！”
“轻云。”
顾贤允直起身，面容恢复冷峻，平静地说道：
“交出穆弈，别再执迷不悟。”
语毕，当即有人附和。
“交出穆弈！”
“交出魔修！”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高。
“我师弟不是魔修！顾掌院才是！”
吉瑞的辩解像扔进溪流的碎屑，一点浪花都没有激起。
吉镜冷着脸，持剑阻拦企图上前攻击穆弈的修士。
虞恒虽然也想起类似前世的事情，但他未曾参与其中，只记得参加合籍大典之后，无双宗和海川院一直和睦，顾贤允和楚轻云也感情甚笃。
他炼出了舒心丹，还被顾贤允拿去给楚轻云了。
在之后，他闭关修炼，一醒来……
两辈子的记忆，让他也辨不清谁对谁错，他只能凭直觉站在吉镜什么，极力劝服道：“大家别激动行吗！听盟主怎么说！”
此时此刻，盟主必须主持大局。
楚轻云看向沈辰帆。
前世就是这样的选择。
沈辰帆是他的好友，选择相信顾贤允，刺了穆弈一剑。
今世他就站在沈辰帆面前，等待沈辰帆的答案。
沈辰帆头痛减轻，用力攥紧剑柄。
他不能让沈辰帆当众要上官冰的命。
否则以顾贤允的势力，无双宗会因此惹上大麻烦。
他回首看了眼穆弈。
前世的大战，穆弈以一敌众，如地狱修罗一般，不给任何人活路。
就算是他，也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留在楚轻云身边，真的安全吗？
至于真相……
沈辰帆看向楚轻云。
“以本尊之见，此事重大，应把穆弈带回凌云宗，从长计议。”
“不可能！”
楚轻云当即反对。
“还议什么！”
“杀了他！”
“趁他现在还未得道，杀了他啊！”
众人也不同意。
楚轻云太阳穴突突直跳，灵气自双掌运转：
“今日谁都别想带走我的徒弟！”
这时长老们也发话了，本来仙盟会他们只是想听听，结果现在场面失控，眼见着楚轻云也逐渐不理智。
朔平真人：“宗主！冷静！”
博铭真人：“大家也冷静，我们无双宗何曾背弃仙盟！”
橙风真人：“宗主……”
“别吵了。”
一直安静的穆弈，终于回了神。
淡淡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目睽睽下，穆弈谁都没理会，只是走到楚轻云面前。
不能再让宗主为难了。
下跪，叩拜，行大礼。
“多谢师尊教诲。”
他磕头。
“阿弈。”
不知为何，楚轻云心中酸楚，当即想扶穆弈。
却被躲开了。
穆弈又磕头：
“请师尊，恕弟子不能尽孝。”
说完，他不给任何人反应的功夫，右手突然插|入自己的腹部！
“阿弈！”
楚轻云吓坏了，扑到穆弈跟前。
可穆弈动作太快了。
他竟然硬生生拽出了自己的金丹！
极度的疼痛让穆弈眼前发黑，冷汗涔涔。
但他回首，望向顾贤允的方向。
然后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一把捏碎金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穆弈力气用尽，终于失去了意识。
他向前一栽，倒在楚轻云怀里。
“阿弈！！”
楚轻云白衣染血，两手鲜红，抱住穆弈身躯。
他甚至无法思考，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阿弈！！！”
“轻云，冷静。”
沈辰帆见到楚轻云崩溃，担心地开口。
可楚轻云根本听不到他说话，只是疯了一般给穆弈输入灵气。
他自己还有伤啊！
“宗主！师弟！”
吉瑞也哭了，帮着楚轻云一起输入灵气。
吉镜也来。
可再多的灵气，都无法在穆弈身上停留。
灵脉已断，回天无力。
沈辰帆心惊，却只能挺直地站着，让自己冷静。
然后他转向顾贤允。
顾贤允的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了些，但他长眉蹙着，像是并不满意。
接收到沈辰帆的视线，他也看向沈辰帆。
“盟主明鉴。”
他淡漠地开口：
“相信盟主会给大家一个公正的交代。”
“本院就先告辞了。”
他根本不是征询沈辰帆意见，说完，就带领自己的弟子离场。
“掌院，我们就这么放过魔修吗？”
有人不依不饶。
但顾贤允并没停下脚步，只是投去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对方果断闭了嘴。
接着，一个接着一个门派，跟顾贤允一起离开。
沈辰帆用力吸了几口气，才稳住自己的平静。
仙盟已经划分阵营了。
可笑他今时今日才看清楚。
跟着顾贤允离开的门派,在凌云宗外面，还拉着顾贤允讨论现在的局面。
还是有人主张不能放过穆弈。
“金丹破碎，他道途已毁。”
顾贤允漠然说道。
“可……”
仍旧有人不认同。
顾贤允冷漠的眼光飘过去,对方就说不出话了。
既然顾掌院不肯赶尽杀绝,大家不便再说些什么。
寒暄几句之后，众人分道扬镳。
回去的路上，董志给上官冰喂食了丹药，但上官冰太虚弱。
“师尊，师兄他又昏倒了，怎么办？”
顾贤允给上官冰号脉,平淡道：
“无妨,为师回去亲自帮他医治。”
有了顾贤允的担保，董志安心了。
回到玉华峰，董志就把上官冰送进顾贤允的密室。
“去外面守着。”
顾贤允吩咐。
“是。”
董志恭敬地退了出去。
石门关闭,密室就只剩顾贤允和上官冰。
顾贤允先运功给自己疗伤,识海里的张容泰喊了一路，顾贤允一直不理。
【为什么不杀了那小子！】
【蠢货！你留下了祸患！】
【你不杀他，他早晚回来杀你！】
顾贤允还是不理,恢复片刻，睁眼看向上官冰。
半晌，他叹气道：
“还不醒吗？”
“小烁。”
话音落下，上官冰睁开眼睛。
“阿远，对不起。”
是廉烁。
他一骨碌爬起来，惭愧地跪在地上。
身体还是很虚弱,又委屈的想哭。
顾贤允不吭声,只是垂眸静静看着对方。
很快，对方换了副面孔。
“师尊！”上官冰又出来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多了一些,许是楚轻云的阵法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他也维持不了太久，于是急切表示：
“师尊救我！”
“上官，你表现得很好。”
顾贤允终于开了口。
甚至还伸手把上官冰扶起来。
上官冰双腿无力，没法站直，顾贤允又扶着他坐下。
“师尊……”
上官冰十分感动。
然后他说：
“师尊，关于剑灵，弟子相信师尊定有苦衷。”
“嗯。”
顾贤允颔首：
“上官，你一向是为师最喜欢的弟子。”
“谢师尊抬爱。”
上官冰说着便扶额拧眉。
是廉烁又在与他争夺。
上官冰咬紧牙关，不肯退让。
缓了一会儿，才再次说道：
“弟子愿意永远侍奉师尊，为师尊分忧。”
“不愧是上官。”
顾贤允肯定地说道。
接着他掌心贴上上官冰前额。
汩汩纯净温和的灵力渡入上官冰神识。
“谢师尊。”
上官冰以为自己得救了，再次道谢。
顾贤允却说：
“别怪为师。”
“什……”
上官冰还来不及反应，那温和的灵力陡然变得蛮横，像一把利刃，当头劈开识海！
连句惨叫都没喊出来，上官冰就昏死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动不动的身躯颤抖起来。
青灰的嘴唇不断翕动，躯体也蜷缩成一团。
顾贤允喂了对方一颗丹药。
对方缓缓睁开眼睛。
“阿远，我好疼。”
廉烁只觉痛极了。
不是皮开肉绽的那种疼，而是来自神魂深处，撕裂元神的痛。
顾贤允再次搭上廉烁的额角。
冰凉的灵力输入，他轻轻道：
“睡吧，没事了。”
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廉烁闭上眼睛，竟真的睡了过去。
等到身体的冷战渐渐平息，顾贤允才停止输入。
因此张容泰的喊叫也再次清晰起来：
【哈哈！亲手了结自己的徒弟？掌院果然狠毒！】
【但你也伤了剑灵！这次又要疗伤多久？！】
【当务之急，是斩草除根，回去杀了姓穆的！】
顾贤允无声叹息。
打坐，入定。
进入识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