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嗅着艾克斯身上清清冷冷的信息素。
原本被那些狂魔乱舞的信息素弄得暴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艾克斯的耳朵有些烫。
亲王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似乎还有越来越向下的趋势。
他的舞步是在星网上学的,之前从没有跟雄虫正式实践的机会。
冷静的时候还能清楚记得舞步,一紧张就容易乱。
好在以高等雌虫极佳的身体控制能力,不可能出现踩舞伴脚这种事。
不然,艾克斯觉得,他一定会被暴怒的亲王当场处决。
慕斯看不下去雌虫连音乐节奏都没对上的舞步,最后在雌虫颈间深吸了一口,抬头夺过了舞步的主导权。
一舞终。
慕斯拉着艾克斯,在主位的沙发上坐下。
当即就有许多虫上来祝贺。
倒也不是一窝蜂围上来,而是自行按照家世官职等级排了序,依次道贺攀谈。
以往这种场合,慕斯能仗着年纪小,躲在双亲后边,由虫皇和元帅进行应付。
但现在他成年了,虫皇认为这是他的成年礼晚会,应该由他主导,只在舞会上露了一面,就带着元帅走了。
慕斯只得自己应付。
慕斯幼崽期虽也对雌虫信息素无感,甚至有些排斥,但不会有虫大刺刺朝他释放信息素。
所以,他能忽视掉周围的信息素,很自然地其他虫交流。
现在却没法忽视,因为信息素全是朝他而来的。
还都是一边释放信息素,一边很期待而狂热地看着他。
慕斯都快气炸了,很想骂他们性骚扰。
全靠艾克斯在他身边,并不浓郁,但始终存在的微凉信息素环绕着他,才让他保持冷静。
新的音乐前奏响起,是第二支舞要开始了。
正好站在亲王面前的雌虫双眼都亮了起来,满怀期待。
第一支过后的舞,可就不是雌君专属了。
他可以邀请亲王共舞。
只要艾克斯中将懂事点。
艾克斯收到了许多或明或暗注视,他们都在等着他表态。
这也太高看他了。
他只是顶着一个“雌君”的名头,哪里敢阻拦亲王和其他雌虫相处。
他也确实该懂事点。
艾克斯起身,低声对亲王告了句罪。
“殿下,我出去透透气。”
“什么?”慕斯惊诧抬头。
他被这么多雌虫信息素骚扰,都没逃。
艾克斯干干净净坐在他旁边——毕竟没有雄虫敢骚扰亲王雌君——居然逃了?
慕斯又惊又气,偏偏艾克斯还以为他真没听清,又重复了遍那句话。
慕斯直接气笑了。
“好,你去透气,可别又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还要我去救你。”
诱导他发情的禁药,不就是亲王安排的吗?
他在二皇子的宴会上不慎中招,醒来时就已经在亲王的飞行器里,被亲王所占有。
以二皇子耿直坦荡的性子,不至于做出使用违禁药物的事。
今日见到二皇子,对方面对他时虽有些尴尬无措,但并无心虚之态,这也证明了此事与二皇子无关。
至于亲王……
在那晚的事情发生之前,艾克斯对亲王的印象,就跟大部分帝国虫民一样。
只知道那是个极其出色的雄子皇子,所有功课都是全优,很受虫皇重视。
在帝国政府为收复暗星域后的治理问题焦头烂额时,是亲王站出来,主动选择暗星域作为封地。
花费近十年,刨除毒疮,改变风气,对外宣传,扭转暗星域形象,这才有了如今的白夜星。
因为这件事,艾克斯一直对亲王有着相当高的好感。
那天,在从药物的影响下清醒过来,并进行反击时,艾克斯其实并没有认出那是亲王。
雌虫的身体反应,总比大脑要快许多。
而且……虽然亲王身份特殊,许多信息都是帝国机密,连星网上流传的影像都很少。
但艾克斯很确定,亲王是一只未成年的少年雄虫。
而非一只能够打开他孕腔的成年雄虫。
自然也不会往亲王身上联想。
看清那只被他穿透胸膛的雄虫的脸时,艾克斯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随后骤然围拢上来的高等雌虫护卫,也让艾克斯确认了身前雄虫的身份。
他没能狠下心杀死雄虫,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这是白夜星的领主,帝国储君,是他本该效忠的雄虫。
更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雄虫当时看他的眼神。
满眼的不可置信,宛若被背叛的痛苦,以及……悲伤。
被雄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艾克斯仿佛以为,他才是做了错事的虫。
大概在这些出生贵族的高等雄虫眼中,就算被下药,被强占,也该乖乖认命,甚至感恩戴德吧。
可他来自暗星域,骨子里就有着不驯的基因。
但他终究只是只雌虫……
雄虫过于香甜的信息素还萦绕在飞行器内,像某种精致美味又昂贵的甜点,是他毕生都不可能接触的那种。
当雄虫眼角滑落的泪水,砸在他手腕上时,他退却了。
甚至在外边的雌虫护卫试图强拆下飞行器壁闯入时,他下意识放出了翅翼,想要护住怀里的雄虫。
可他对雄虫来说,才是真正的危险。
被雄虫爆发的精神力斩下翅翼,被带上抑制器,被关押进惩戒室。
艾克斯平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是可能死得不会那么容易。
如果被他重伤的亲王活下来,他必将遭受亲王千百倍的报复。
如果亲王殒命……他也会上审判庭,以叛国、谋杀储君等多项罪名,被判以死刑。
惩戒室的三个月静默等待中,艾克斯也不知道,自己更期待哪个结果。
哪怕之后,得知虫蛋的存在,被从惩戒室放出,在难以抗拒的信息素吸引下,身体臣服于亲王,连心也在不受控制的沦陷……
艾克斯也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反抗。
只是偶尔,看着捂着心口面色惨白的亲王,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能换一种不那么激烈的反抗方式,就好了。
可是现在,亲王却跟他说“我去救你”。
亲王将那晚发生的一切,描述为救他。
艾克斯站在花园长廊的阴影中,紧抿着唇,脸色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糟糕,双眼惊惧不安,惶恐失措。
亲王并不是会做了不认的性子。
相反,他会认得理直气壮,得意非凡。
如果那禁药并非亲王所下,反而是亲王救了他,那他……
“亲王殿下的成虫礼,艾克斯中将身为雌君,却没能陪伴在殿下身边。看来……艾克斯中将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讨殿下喜欢。”
一道傲慢轻蔑的声音从右侧长廊下传来。
心神不宁的艾克斯转过头,看到一只拄着手杖、衣冠楚楚的中年雄虫。
能参加亲王成年礼舞会的虫,要么是军政各界的要员,要么就是家世显赫的贵族。
艾克斯对帝都星贵族了解不多,花点时间,才将面前的雄虫跟副官给他看过的资料对上号。
罗素家族现任家主,克里·罗素。
艾克斯对面前的雄虫没什么了解,倒是见过他的雄子两面,都是不太愉悦的经历。
第一次是在艾克斯来帝都星述职的时候,收到了对方的匹配信息。
41.3%的匹配度,不算低也不算高,在虫族,已经是可以考虑婚姻的程度。
艾克斯没有和雄虫结婚的想法。
但他的副官看到匹配信息时很为他高兴,主动帮他去搜集那只雄虫的信息。
然后就发现那是个糟糕至极的家伙,劣迹斑斑,甚至弄出过虫命,只不过凭借家族施压,将事情私了抹去了。
因未见面就拒绝雄虫是十分无礼的事,甚至会遭到雄虫的投诉,艾克斯只能去见了对方一面。
刚一见面,雄虫就施舍般地表示可以让他成为雌侍。
艾克斯无法忍受雄虫粘稠的视线,和自大且无脑的话语,当面拒绝,转身离去。
理所当然的收到了雄虫充满愤怒的投诉。
艾克斯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后悔去见了那只雄虫。
反正都会被投诉,就没必要恶心自己一趟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二皇子的宴会上。
雄虫还记恨着上次的拒绝,刻意刁难。
以他的副官作为威胁,逼他喝下三瓶高浓度烈酒。
这只雄虫跟他副官的匹配度超过了50%。副官已有未婚夫,那是普通家庭的B级雄虫。如果这只雄虫纠缠不清,副官跟他未婚夫的感情甚至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艾克斯喝下了那三瓶酒。
因是未开封的酒,又全是高度数的烈酒,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的酒量刁难。
他当时并未想太多。
可想起亲王先前说的“别又喝了不该喝的东西”,艾克斯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或许低估了那只雄虫的恶。
罗素家主并不满意艾克斯对他的无视,恼怒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是有罗素家族相助,你以为你能攀上亲王殿下?”
“什么意思?”
艾克斯眸光一凛,骤然逼近。
罗素家主被S级军雌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连连后退,撞上长廊石柱。
“放肆!如果不是我雄子给你用药,帮你诱导发情……”
罗素家主身体不自觉颤抖,却依旧咬着牙,既惊又怒地与艾克斯对视,理直气壮道:
“你能刚好发情,并遇见亲王殿下,侥幸成为殿下生理觉醒的引导者吗?你可是欠了罗素家族一个大恩情!”
最后一句话,雄虫说的振振有词。
仿佛真是艾克斯亏欠了他们,理应偿还恩情。
这样的理直气壮,能让一向任性的亲王都自愧不如。
亲王至少能理解被伤害者的痛苦。
或者说,正因为对被伤害者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才能从中品味到愉悦。
他沉迷于那扭曲的快感。
而这只雄虫,他是真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艾克斯理应对他们感恩戴德。
艾克斯双眸泛红,紧握成拳的指缝中流出鲜红的血。
他居然是栽在了这种东西手里,还一直恨错了虫,甚至伤害了真正救他的虫。
S级雌虫带着杀气的威压太过恐怖,罗素家主后知后觉开始害怕。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顶级家族的家主,A级雄虫……”
艾克斯抬起右手,手指张开。
“知道么,杀死一只雄虫其实很容易……”
看着掌心快速愈合的伤口,和皮肤愈合后被留存在掌心中的鲜血。
艾克斯仿佛感受到另一只虫的血从他手中流淌而过,灼烧了他的手。
仿佛感受到亲王跳动的心脏,在他手中逐渐变得微弱。
他的心脏,也跟着停跳了。
艾克斯哑声道:“我差点杀了他……”
一股腥甜从喉口涌出。
艾克斯抬手,拭去嘴边的血迹,视线重新凝聚在面前吓得失色的雄虫脸上。
在雄虫惊叫出声之前,他捏住了雄虫的脖子。
杀死一只雄虫真的很容易,甚至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只要轻轻一捏……
“艾克斯!!!”
慕斯也没想到,他听到渣攻值降低的提示,出来捉透气透没影的雌虫,还能撞上这么刺激的场面,心脏差点停跳。
“快住手!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慕斯目眦欲裂,冲上前去,将艾克斯的手掰下来。
雌虫的手看着抓得很紧,却在他刚一碰上去,就泄了所有力道,任由他拉开。
慕斯都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扯开了,还疑惑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因为失去了艾克斯的手固定后,中年雄虫的身体软软倒在了地上。
“靠!死了吗?”
慕斯赶紧蹲下查看,在雄虫脸上啪啪扇了两下,听到雄虫无意识的呻吟,提起的心才落下。
“呼……”他长舒一口气,拍了拍狂跳的心脏。
吓死他了。
刚那一瞬间,他连把虫埋哪里都想好了。
原本僵硬杵在一旁的艾克斯,看到亲王的手按着心口,顿时慌了。
他当即跪下,伸手想去查看。
慕斯将他的手拍开,“别干扰我。”
艾克斯的手顿在半空。半响,才默然收回。
慕斯没精力关注他的反应,既然雄虫没死,就得处理后续事情了。
得先把他对艾克斯的记忆删除。
昏迷中的雄虫精神域没有多少防备。又是S级对A级,慕斯很轻易就入侵了对方的精神域。
精准找出最近的记忆。
同时也读取到了那段记忆。
果然是下药的事。
慕斯对此并不意外。
倒是记忆画面中艾克斯的反应让他摸不着头脑。
愤怒与痛恨他都能理解,为什么雌虫的眼神那么愧悔难过?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慕斯删除那段记忆,把雄虫脖子上属于艾克斯的血清理掉,再弄了点修复液抹上去,将掐痕也遮掩过去。
然后打开终端,通知皇宫的侍者来领虫。
“罗素家主喝多了,在长廊里睡了过去,把他带去房间休息。”
慕斯牵着艾克斯的手站在一旁,等侍者将虫带走,才拉起艾克斯的手查看。
伤口早已愈合,只有粘稠的血迹还沾染在上面。
慕斯蹙了蹙眉,他不喜欢血,尤其是自己和艾克斯的血,那会让他想起他们鲜血淋漓的重逢,很不愉快的记忆。
艾克斯低头,看到亲王的手被他的血弄脏了,面色微变。
作为一个军雌,他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能扯过还算干净的衬衣,为亲王擦拭。
血手印抹在白衬衣上,仿佛凶案现场。
“打住打住。”慕斯赶紧制止雌虫的行为。
“我给你穿这套深V礼服,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他还没摸过,没脱过,没撕过……怎么能弄成什么鬼样子?
艾克斯也记起亲王曾说过的话。
他看着衬衣下摆的血色,心中懊悔。
就算亲王想撕毁他的衣服,想用鞭子将他抽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能在一开始就将血抹上去,会让亲王败了兴致。
“还有备用的礼服……”艾克斯轻声道,手指不安地抓着衬衣下摆,心中忐忑。
不再是担心亲王发怒,而是希望亲王能得到想要的体验,能开心点。
慕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雌虫好怪哦。虽然艾克斯以前也不敢对他大声说话,但这语气里的软和程度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被撞上谋杀现场慌了?又开始有求于他?
慕斯一边思索,一边从储物器里拿出手帕和清洁剂,将手上的血迹清洗掉,并让艾克斯也把身上弄干净,直到彻底闻不到血腥味。
觉得这地方有些晦气,慕斯拉着艾克斯离开长廊,走进花园里。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任由艾克斯站着。
“说说吧,怎么回事?”慕斯不太开心。
就算要杀罗素家主,就一定要在皇宫动手吗?还一点遮掩都没有。
之后查起来,岂不是一查一个准?
他都不知道艾克斯曾经当猎杀者时的本事哪去了。
正想着,就见艾克斯在他脚边重重跪下。
膝盖撞击石板的声音听得慕斯脑仁疼。
“就不能轻点吗?把我家的石板砸坏了你赔啊?”
军雌是不可能坏的。
S级雌虫和厚厚的红砂岩石板碰撞在一起,坏的只会是石板。
慕斯面色不悦,仿佛这宫里随处可见的红砂岩石板真的很重要一般。
但他的私虫终端至今都在亲王手上。
倒是也能用现在的工作终端登录账户,只不过,艾克斯早就默认了他所有财产都归亲王所有。
虽然顶着“雌君”的头衔,艾克斯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在亲王手中求生的虫。
真要说的话应该算奴隶,雌奴……
雌奴的一切都归属雄主。
不存在私有财产。
其实帝国对军雌的待遇一向宽厚,尤其是艾克斯这种纯靠军功晋升的军雌。
艾克斯没什么烧钱的爱好。唯一烧钱的机甲,也有军部养着。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身家不菲。
甚至能让罗素家族那样的帝都贵族惦记上。
但相比起亲王给他的一切,和他带给亲王的伤害来说……那些财产,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曾经的艾克斯甘愿为了幼崽,向亲王奉上一切。
现在却发现,一切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弥补。
只是他不明白,他与亲王素不相识,亲王为什么会选择帮他?
“殿下,您当初……为何要将我从二皇子的宴会上带走?”
艾克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还能是为什么?”
一提起这个慕斯就不快。
“我总不能让你在我弟弟的宴会上出丑吧?”
确实,艾克斯在二皇子的宴会上出事,二皇子的名声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但其实,他发现艾克斯的时候,艾克斯早就远离了虫群。
大概是艾克斯也发现了自己身体情况不对,在想办法自救。
但以他当时的状态,根本没法支撑他前往安全的地方。
就算勉强抵达军部或医院,军部中将被违禁药物诱导发情,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丑闻。
家世好的雌虫根本不惧这些。
但对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艾克斯来说,一点点类似的丑闻,都可能摧毁他的仕途。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慕斯一直有意或无意地关注着艾克斯,没虫比他更清楚,艾克斯这些年走得有多不容易。
当慕斯反应过来时,他的精神触手已经抽晕了尾随其后的雄虫。
自己也站在了狼狈不堪的艾克斯面前。
或许是为了弟弟的名声,或许是为了看艾克斯的笑话,又或是别的什么慕斯自己也不知道、亦或不想承认的原因。
总之,他带走了艾克斯。
之后的事,慕斯不想去回忆,那会显得他像个笑话。
就该让艾克斯自生自灭的。
最多把虫丢上飞行器,给飞行器设定自动驾驶,送回对方的住处,再让他信任的私虫医生去一趟。
问题是,艾克斯堂堂一个中将,居然把房子买在保密性那么差的闹市区。
如果他的飞行器真把虫送回去,明天的新闻头条是什么,慕斯都能想象出来了。
根本没有最优方案。
慕斯越想越气,想踹一脚面前跪着的雌虫。
可雌虫微隆的肚子又让他下不了脚。
揍雌虫没什么,反正雌虫防高血厚,堪比机甲。
但揍孕雌,就有点超出慕斯的接受能力了。
大概是机甲不会怀孕吧。
如果机甲能怀孕,慕斯就会知道,怀孕的机甲依旧防高血厚且能打。
没东西踹的脚,不悦地碾着被雌虫跪出来的石板裂缝。
雄虫敏感多变的心思,是艾克斯这种军雌永远无法理解的。
就像艾克斯注视着亲王在石板上碾压的脚,却想破头也想不到,对方脑子里思考的是“为什么机甲不会怀孕”。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亲王的话上。
为了不让他在二皇子的宴会上出丑,这是亲王给出的理由,也是艾克斯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因为那是二皇子的宴会,为了二皇子考虑,亲王才带走了他。
只是谁也没想到,亲王会恰好生理觉醒,刚好需要一只雌虫作为引导者。
所以,亲王使用了他。
竟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他的强制发情,被用来协助一只雄虫度过生理觉醒,艾克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但至少,比下药强占要好了太多。
而且那只雄虫是亲王……
艾克斯仰视着面前的雄虫,胸腔中的感情既酸涩又疼痛。
他终于不用背负喜欢上强占他的虫的痛苦,终于不用再挣扎,可以放任自己沉沦。
他终于拥有了爱亲王的能力。
却也失去了被亲王所爱资格。
因为,是他亲手穿透了亲王的胸膛。
害得那颗本就不算有力的心脏,在他手中,几乎停止跳动。
“你这是什么表情?”
慕斯被看得不自在。
他是喜欢看艾克斯痛苦,并从艾克斯的痛苦中得到愉悦,宛如报复般的快感。
可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而且雌虫眼中的愧疚和哀伤是什么?
现在才愧疚,是不是太晚了?
就算雌虫再迟钝,也不该迟钝到五个月后,才幡然醒悟,对攻击自己的救命恩虫感到愧疚吧?
艾克斯难过地注视着亲王。
他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就算无法弥补亏欠,至少也要让亲王高兴些。
除了斩断翅翼那次,亲王从未真正对他使用过什么刑罚,似乎对此不感兴趣。
亲王对他的兴趣,只在折磨玩弄他取乐上。
每每取乐过后,还会给他信息素。
亲王实在是一只极好的雄虫。
他曾想奢求亲王一两分的仁慈。
回首看来,亲王给他的仁慈,也太多了些。
“殿下,您要玩弄我吗?”
艾克斯抓住染血的衣角,忐忑道:
“衣服有些脏了,我可以立刻换。”
慕斯:啊?
“……现在?在这里?”
慕斯环视四周。
这里是宴会厅附近的花园,除他们之外没有其他虫,还算安静。
但这也改变不了百米之外就是灯火辉煌、虫声鼎沸的宴会厅的事实。
之前他只是让艾克斯在地下无虫的走廊门口服侍他一下,艾克斯就羞赧难堪又紧张得不行,洒在他身上的呼吸都是颤的。
现在怎么敢在这种地方,主动恳请他玩弄?
艾克斯当然知道这里有多大的风险。
但他急于做点什么让亲王高兴。
又想不到亲王还对什么感兴趣。
似乎只有这个是他能拿出来讨好亲王的。
而且,他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抵触在外边服侍亲王。
之前抵触,只不过是会不安,会更在意其他东西。
现在,没什么比让亲王愉悦更重要的了,无法让亲王满意才会让他不安。
“我可以忍着不出声,如果有虫过来,我能护住您。”
至于他自己,已经不在艾克斯的考虑范围之类。
慕斯想象了下,然后对这个提议可耻地心动了。
在花园里,在月色下,玩弄艾克斯,这很吸引虫。
艾克斯自我献祭般的态度也很有意思。
但慕斯更想知道艾克斯态度变化的原因。
慕斯伸手,抓住雌虫的衣襟,将他拽向自己。
随后低头,在依旧半跪在地的雌虫嘴角亲了亲,带着奖励般的意味。
“说说,今天怎么这么乖?”
慕斯猜测:“怕我把你意图杀害罗素家主的事情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