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男配只想赚钱by时今

作者:时今  录入:06-28

剧本还没闪多久,原本还在看影像的导演也搬着那专属小马扎在他身边坐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台词咋念得那么溜。
事情有些复杂,陈白于是精简说:“之前打过一些工,如此这般就成了这样。”
在来这里前他干过商演主持兼一段时间的游戏解说,也在一个朋友的剧团帮过忙,慢慢就练成了这样。练的结果不算是特别拿得出手,和说台词也不太一样,但好在有些微的共通处,他试着转化了下,看上去应该算是能行。
他干过,但是配角哥没干过,这些工作经验说了经不起推敲,所以他选择祭出模糊大法。
导演确实被他模糊到了,没想明白如此这般是怎么如此这般,也不去深究,只跟着一点头,说:“原来是如此这般。”
之后又说:“制片确实该多爆金币。”
场地费人工费器械费材料费,剧组一天花的钱都以万为基础单位,每一分钟流走的都是真金白银,一个NG少进度快还不用找配音的演员省下的钱远超那么点片酬。
还得去看其他组的状况,导演没有在这里留多久,之后又搬着自己小马扎走了。
陈白继续蹲角落看自己的台本。
上午是补的单人的镜头,从下午开始就需要和其他演员搭戏。
社牛无论走到哪都是社牛,只一个下午,社交小天才又喜提几个微信好友。上午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坐角落看台本,下午休息的时候就已经演变成了几个人蹲一起聚众唠嗑。
短短一个下午,陈白不仅知道了剧组里的陈年八卦,甚至连隔壁剧组的八卦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具有求真精神的人在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刚好在隔壁剧组的好邻居求证。
收到弹出的消息的时候,好邻居刚下戏休息,脖颈上搭着擦汗的毛巾,看到手机上的内容后眼尾一跳。
【听说你们编剧和导演在一起了?】
“……”
一片沉默里,好邻居看向休息室里的助理。
注意到一侧投来的视线,捧着保温杯的助理转过头来。
唠嗑到一半休息时间结束,陈白发完消息后还没来得及等到回复又到自己戏份,只能暂时放下手机,等到下次休息的时候再在第一时间查看消息。
他的邻居哥回他了,说【是】。
他笑了声。
一边的人听到他笑,转过头问他笑什么。
陈白利索发消息,一摆手,说:“没什么。”
八卦被证实的时候开心是真开心,下班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他伤心也是真伤心。
下班途中接了两个开锁的单,该进口袋的钱一分没溜走,这座城又重新多了个开心的人。
好邻居兼饭搭子今天晚上还有工作,也不能回来吃饭,没人陪自己一起吃,瞅着时间已经接近开播的点,陈白青菜配白饭,朴素地解决了晚饭后抓紧时间开播。
事实证明,超级打工人的适应能力无限大,经过短短两天时间,陈师傅完全适应了剧组的运作模式,在每日必备的几份工作中找到了平衡,偶尔还能和好邻居一起吃饭唠嗑。
忙也就忙最初那段时间,他镜头补完也赶上了进度,之后就闲了不少,有时候一天只用去半天剧组,周末照常去餐厅打工。
他只来过这餐厅没两次,居然有人还记着他,在店里和他打了招呼。
今天上的是晚班,天气不算好,傍晚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像之前那样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的建筑,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连绵不断的城市光亮。
今天晚上大概会下雨。
弹琴的时候顺带瞅了两眼窗外,陈白只希望这雨在他回家之后再下。
工作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同事好心提醒他记得带伞。
事实是今天出门着急的陈师傅压根没有带伞,能不能干爽地回去纯粹靠赌。
好消息,他下楼的时候没有下雨。
坏消息,在他走出大楼的瞬间,倾盆大雨在耳边砸响。
这雨下得比他继承4亿债务那天还大。
“……”
赌输了。
隔着重重雨幕,陈白陷入了短暂思考。
旁边就是便利店,里面有卖雨伞,在买雨伞和淋着去地铁站之间,他没有疑问地选择不多花一分钱,在思考的是怎么能够从这里最快走到地铁站。
思考的结果是没有捷径,他直接抬脚走进雨幕。
总之都要挨淋,早走还能早回去开会儿直播。
不断的雨水落在头上和肩上,激起一片凉意,身边是快速经过的汹涌人潮,陈白走在拥挤伞堆里,很难加快脚步,只能尽量靠向路边,走向伞堆没那么密集的地方。
平时很快就能走到的地铁站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的遥远。
路边不断有车辆经过,灯光晃人眼,照亮不断落下的雨丝。
一辆车缓缓靠边,停在了路沿,车灯闪了瞬。
霍川办是办完事后顺路经过这边街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车外雨声庞杂,车内一片安静,只有电话的忙音不断响起。
这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次打电话,也不记得是已经有多久没有打通过这个号码。
耳边只能听到不断机械重复的女声,霍川坐在后座,有些疲惫地闭眼,伸手碰上靠近心脏的胸口。
助理看了眼后视镜,让司机暂时在路边停一下。
安静了半晌,在一片沉默里,后座的人终于出声,哑声问“他在哪”。
“他?”
助理先是一愣,之后反应过来,说:“您说陈先生是吧,我问一下。”
他拿出手机找到号码,在第一时间拨出。
号码拨出之后的瞬间,助理转过头,看到车窗外的路边,一道微弱光亮亮起。

电话接通。
车窗滑下,庞杂雨声涌入耳膜,助理看到站在路边的清瘦身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拿起手机。
他看了半天,这才奇异地看出那个姿势似乎是为了保护手机不被淋湿。
人可以淋雨,但手机不行。
助理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下,之后出声。
“……”
手机里传来不断的雨声和微弱人声,路边的人拿着手机,视线终于看向这边。
助理打开车门。
“哗啦——”
车门打开又关上,隔绝窗外雨声。
下了一趟车的助理拍了下身上沾染的雨水,转身给坐上后座的人递过毛巾。他下车的时候撑了伞,但该被打湿的还是会被打湿。
陈白接过毛巾,道了声谢。
车辆重新启动,驶入车流。
安静车内,微阖着眼的人睁开眼睛,看向坐在一边擦头发的人。
顶着一头擦得凌乱头发的人发梢湿润,过长睫毛上弯着水珠,将落不落。
那点水珠最后被毛巾擦去了。
霍川让司机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一个体贴的财神。
知道这份体贴不是给自己的,陈白没有多说,随手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脖颈上,只问:“这是去哪?”
霍川:“回家。”
安静了一下,他之后看了眼身边人已经被彻底淋湿的衣服,又说:“住的地方刚好离这边很近。”
像是在解释什么。
陈白笑了下,轻声说好。
坐在前面的助理看着后视镜,没忍住一晃神。
……太像了。
上次和这个人见面还是在签合同的时候。当时他只是觉得长相有些相似,这次再见,无论是气质,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太像了,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带进混乱里。
或者说,被带进混乱里只是早晚的事。
窗外光影不断闪过,向后掠去。
霍总说的近是真的很近。
公司在市中心,这位有钱人为了来往方便,在附近买了一个高级大跃层。
下了车,在电梯上行的时候,陈白默默计算着财神这一套房能管多少个他的300万小目标。算着算着有些心绞痛,他缓缓捂心口。
“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动作,站在一边的男人低头看过来,问:“不舒服?”
陈白放下手,说没事。
电梯停下,大门打开,霍总的大跃层果然不出他所料,一眼看去灰白一片,透出来的全是满满的性冷淡气息,整洁得像是样板房。
很难想象这种人还会有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屋子有两层,私助和司机的房间在一楼,司机在楼下停车,助理进门之后在第一时间带他去了二楼的客房。
虽然有客房,但实际并没有客人入住过,房间能睡能住,但是没有准备任何换洗衣物,陈白于是获得了一套新的干净衬衫长裤用来应急。
这一套衣服来自财神霍的衣帽间。
这衣服拿手上总觉得不踏实,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过衣服,而是先问助理:“这衣服不用我出钱吧?”
助理莫名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回答说不用,衣服是霍总点头说给的。
陈白小心谨慎:“要是有任何发皱破损污渍我也不会赔哦。”
“……”助理抹了把脸,说好的。
顶着一头乱毛的人这才安心接过了衣服,顺带礼貌道谢。
洗了个热水澡,身上潮湿黏腻的感觉消失,世界上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干爽版陈二白。
干爽版陈二白从浴室出来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走出房间,而是首先低头挽衣袖,挽完衣袖挽裤腿,十分之忙碌。
他往人群里一杵也算是一个突出的高个,但这财神大概是主角光环笼罩,和他邻居哥一样冒得高,还手长脚长,衬衫衣袖要挽几下才能正常行动。
挽上衣袖裤腿,他趁机掏出手机。
今天晚上很显然是要上夜班,他登陆了直播账号挂了休息一天的通知,之后返回手机主界面,这才发现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是邻居哥发来的消息,在半个小时之前。
【带伞了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他笑了下,抬手打字:
【没带】
【今天晚上在这边附近朋友家住】
他发出消息的瞬间才发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发出后输入消失,再隔一会儿后,他收到句【好】。
回复的字数和输入时长不成正比,邻居哥很显然原本想要说什么。
好奇,但外面还有12w的大老板,陈白收起手机,打开房间门。
客房对出去就是二楼的客厅,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
脱了西装外套,霍川上身就穿着衬衫,深蓝领带松了一半,一只手松松拿着酒杯,放在桌上的手机亮着。
陈白一眼扫过去,看到了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的界面,很有职业素养地没有细看,很快收回视线。
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坐在沙发上的人看过来,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之后喝了口酒,示意他在一边坐下。
陈白没有坐下。
他倾身倒过桌上温水,递到人面前。
宽大衣袖下的手腕细瘦苍白,握着水杯的手指指尖略微泛着红。
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霍川也就眉尾略微一动,表情不变,抬起头,淡声说:“你不是他。”
陈白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只浅淡地笑了下,说:“睡前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坐在沙发上的人一双深棕色瞳孔直直看了过来。迎着视线,他动作不变,又说:“希望能够快一点,我的手坚持不了太久。”
“……”
“咔。”
一片安静中,沙发上的男人放下手里酒杯,酒杯和桌面相撞,发出一声轻响。
悬在空中的水杯最终被接过。
陈白收回手,又慢慢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才的举动有那么点危险,但他还是做了。
霍川在之前也找过几个和白月光哥相像的人,那些人毫无例外几个月就下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高薪的工作,前人们很珍惜,也很小心,努力不做任何出格的事。
他们下岗也是因为这份小心。
白月光不会小心翼翼,束手束脚当不了一个好演员,他也没想干几个月就下岗。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递过水杯后自觉靠上沙发,陈白转头看向不断被雨水拍湿的窗户,说:“雨好像变更大了。”
他语气平常,像是平时聊天一样,另外一个拿着水杯的人喝了口水,应了声:“嗯,下大了。”
二楼客厅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窗外雨水不断拍打落地窗面,模糊灯光。
第二天上午,下了一夜的雨依旧没有停。
从陌生床上醒来,脑细胞缓慢苏醒,陈白在意识回笼后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看时间。
【9:36】
很好,上午已经过去了一半。
昨天跟财神唠完后他觉着还早,回来后看了几眼新的曲子的钢琴谱,结果没能把握住时间。
闭眼再睁眼,进行了一个重新开机的动作,终于接受现状,陈白这才支着床坐起。
身上白衬衫毫无意外变得皱皱巴巴,但是因为不用自己负责所以没关系,他挽起滑下的衣袖,翻身下床。
——有点不对劲,从各方面来说。
踩拖鞋跟踩棉花一样,站起来的时候视线也有些晃。
“……”
虽然还没有测温度,但陈白觉得自己多半是寄了。
走出房间,二楼没人,他下了楼。
楼下坐了个助理,听到动静后迅速转头,看样子是特意在等他。
助理告诉他说霍总已经去工作了,顺带告知他的衣服也送去了干洗,新的衣服今早已经送到。
助理短暂思考,之后又补充说:“衣服钱不会从您薪酬里扣。”
聪明的人已经学会了抢答。
陈白应了声,应声的时候才察觉出异常。
喉咙很干,沙哑,发声的时候还有些痛。
好的喉咙也寄了。
在确认自己喉咙寄了后,陈白的动作明显加快,迅速换了助理递来的衣服,顺带婉拒了助理提出的吃了早饭后送他去医院的提议,借了伞,在第一时间出门。
这边小区出去就是地铁,甚至不需要地图导航。
坐上回去的地铁,他在路上首先给导演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他直截了当说:“导,是我,我感冒了。”
“……”还没见过这么开门见山的,对面的导演还反应了一会儿,说,“是小陈啊。”
之后问:“是想请假吗?外面下雨,你今天的外景刚好取消了,通知应该已经……”
“那倒不是。”
陈白说:“您不觉着我这声音刚好适合拍阿淮病情恶化后说话那两条?”
那两条一直搁置着没拍,喉咙一寄,刚好合适。
导演:“?”
再三确认人今天确实可以拍戏,导演挂断电话,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火速改安排去了。
从市中心回老城区,依旧是一个小时的车程。
导演的动作很快,拍摄安排很快定下。回到老街区,距离拍摄还有一段时间,陈白回了趟家,刚好可以换身衣服。
重新换上自己的便宜耐造家居服,他拿过钥匙,打开大门。
一起打开的还有隔壁大门,好邻居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没想到这么巧,陈白哑着一把嗓子也要习惯性打招呼,笑着说:“早上好。”
好邻居这次没有像平时一样回他早上好。
现在不算早,他看上去也不太好。
许斯年低头,深色瞳孔看向面前人,问:“你淋雨了?”

陈白伸手比了一丝丝的距离,说:“淋了一点。”
邻居哥没有对他比划的一丝丝的距离表达任何看法,问:“除了嗓子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陈白再次比划,说:“一点点的头昏,一点点的热。”
“……”
迎着好邻居投来的视线,他手指间的那么点距离扩大了点,改口说:“可能是挺昏挺热的。”
许斯年唯一的看法是他挺会用修饰词。
面前的人眼眶红了一圈,浑身冒热气,看上去和“挺热”搭不上任何关系。
他问:“你家人或者朋友呢,有在附近的吗?”
冒热气的人虽然不明白他在问什么但还是回答了,说没有。
没有家人,来这个世界也就这么点时间,也没有住附近的朋友。
然后他看到自己邻居低下头,和他说了句什么。
从家里出来后,陈白准时去了剧组。
打工多年,也遇上过感冒的情况,他已经有经验,知道自己极限在哪,只是拍两个镜头,他还撑得住。
负责他这两条的依旧是副导,导演特意过来看了眼他的情况。
有的人走路打飘,但词一念一个准,声音嘶哑,周围人听着,不自觉伸手揉自己脖颈,总觉着自己嗓子似乎也有些干。
演员顶着这种身体条件都要上,其他人也比平时更专心,不敢在这种时候搞NG,第一条一次过,美术组需要重新布景,演员原地休息。
化妆师趁休息的时候过来浅浅补妆,说:“你这状态该去医院吧。”
陈白点头:“下一条拍完就去。”
化妆师感受了下手上碰到的灼热温度,眉头一跳,问:“你一个人去吗?”
附近没有医院,最近的医院需要坐车才能到,这个人看上去不像是能完好赶到医院的样子。
“不是。”
陈白笑了下,说:“有人陪我去。”
化妆师看了他一眼:“你朋友?”
“嗯,”一双桃花眼弯弯,陈白笑说,“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
第二条也一次过,该滚去医院的人在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打过招呼后离开。好歹八卦友情一场,化妆师不太放心,手上暂时没事,于是把人送到了剧组门口。
走路打飘的人说有人陪是真有人陪,大门打开,化妆师看到厚重雨幕里,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不远处。
个高腿长,穿着身黑色外套,一张脸隐进黑暗,在雨水里模糊不清,一身气质看着比这雨还要冷些。
只凭直觉,轻易地就能感觉出这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他问旁边人:“这是你那个特别好相处的朋友?”
陈白也看到了人,闻言猛猛一点头,转头对化妆师挥挥手,说:“我先走了。”
他说了再见,之后撑着伞小跑着离开。
有的人发烧卧床起来不能,有的人还能蹦能跳,在雨里行动自如。
——可能也不太自如,化妆师眼睁睁看着人跑歪,之后又重新正了回来。
那位特别好相处的朋友好像说了什么,两个人一起离开。
在最后离开前,走路打飘的人回过头再笑着挥了下手。
剧组大门又重新关上。
陈二白坐上了自己好邻居的车。
系上安全带,他整个人窝进座椅里,瞬间瘫成一坨,瘫成一坨后还不忘表达自己对好邻居用珍贵的休息天送他去医院的感激之情。
好邻居坐上驾驶座后就摘了帽子,建议他少说点话。
但对有的人来说,有人在身边但不能唠和眼看着卡里余额减少一样痛苦。
陈白用气音也要和人聊天,在等红灯的时候收获了一个邻居哥递来的保温杯。
他喝了口热水润嗓子,这才进入中场休息阶段。
没等他中场休息时间结束,车辆驶进医院停车场。
进到医院,挂号,看医生,一测,38.5度。
许斯年低头,看向曾经比划说只有一点点热的人。
病患揉了把头发,只能笑了下。
他发烧出汗过多,医生给他开了药,并让他去挂点滴。
陈白谨遵医嘱。
他去挂点滴,医生开的药是好邻居帮他取的。
无论什么时候来,医院的人总是这么多。
坐在座椅上,陈白一手挂着点滴,另一只手撑着脸侧,看向周围不断来往的人群。
以前的这种时候他应该推着可移动的架子在取药的路上。一个人来医院在有些事上略微有些麻烦,但他已经习惯,一个人也可以完成所有事情。
今天身边多了个人,他突然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一下子闲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个黑色人影从转角出现。
是好邻居回来了,手上还拎着取的药。
陈白拍拍身边位置。
许斯年看了一眼点滴瓶的情况,在人身边坐下了。
打点滴的时间漫长,一直聊天把嗓子聊冒烟,挂着瓶子里的东西也不定能去一半,陈白最终决定祭出杀时间利器,和邻居哥一起朴素地玩飞行棋。
一个房间四个人,骰子投到双数就起飞,四架飞机全部先到终点的人获胜,玩家可以互相把别人的飞机踩回老家。
在第一把游戏开始的时候,病患如是说:“这就是个小游戏,不上头还消时间。”
在第一把进行到一半,因为自己的飞机被别人踩回老家,疯狂撺掇身边的小伙伴去踩别人小飞机报仇雪恨的也是这个病患。
老踩病患的飞机的是黄方小黄,好邻居踩了下小黄,病患大仇得报,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这时候看上去挺精神,小游戏似乎比开的药还有用。
有用,但只在大仇得报的时候有用,自己的好不容易快要飞到终点的飞机再次被踩,病患往后一仰,虚弱地咳了两声,说:“好像烧得更严重了。”
许斯年:“……”
许斯年再踩了一下小黄。
后仰瘫在座位上的人又重新支棱起,对他竖起大拇指:“好像又好点了,妙手回春啊许大夫!”
许大夫笑了下,很轻的一声,又重新全身心投入不上头的小游戏的人没听见。
因为情绪起伏波动太大,在一把结束后,病患没能再继续玩大家都爱的飞行棋。
玩不了飞行棋,他只能坐着和好邻居唠。
医院里人多,温暖,耳边还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和走动声,还能听到邻居哥的好听声音。
坐在座位上的人半睁着眼看向来往人影,视线逐渐模糊。
“……”
察觉到从身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轻,逐渐变得断断续续,许斯年转过头,看到了旁边人凌乱碎发下已经闭上的眼。
这是睡着了。
看了两眼后收回视线,他略微抬眼看了眼过半的吊瓶。
也就这么一个抬眼的功夫,肩膀一侧传来不轻不重的重量,不属于自己的细软发丝碰到脖颈,带起些微的痒意。
他抬起手,想要将人扶正,手刚一动,旁边那双闭着的眼睛的眼皮也跟着动了下。
“……”
许斯年最终没有再动作。
下了一天的雨在接近晚上的时候终于停了。
陈白再醒来的时候,原本扎在自己手上的针已经没了,吊瓶也没了。
他的好邻居站起来对他说:“可以回去了。”
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懵,他不明所以但点头,跟着站起身,回到了好邻居的车上。
直到系上安全带,他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的看病流程已经结束。
有些没实感。他看了眼手背上的细小伤口,说:“居然睡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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