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迢迢—— by牛角弓

作者:牛角弓  录入:07-03

秦时这个时候也不能肯定自己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重明鸟又低头开始啄食蛋壳,啄了两下抬头看看秦时,用小尖嘴把碎蛋壳朝着秦时的方向拱了拱。
“啾!”
秦时诧异了,“是分给我吃的意思吗?”
重明鸟目光中满含期待,示意秦时看它面前的碎蛋壳。
秦时除了团子之外,没带过孩子。但他记得他妈妈说过,他小时候拿到好吃的跟父母分着吃的时候,父母都会配合的吃一点儿。这样做是对孩子举动的认可,肯定他与人分享的态度。
秦时想了想,抬手捏起一点儿碎蛋壳放进嘴里。
“谢谢。”秦时摸摸它。
蛋壳虽然有点儿拉嗓子,但嚼一嚼也能咽下去。这毕竟是蕴含能量的东西,吃下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重明鸟转头看了看贺知年,露出一点儿迟疑的态度。大约是贺知年始终在发呆,没有与它互动。
秦时又捏起了一点儿碎蛋壳塞进了贺知年的嘴里。孩子有心要跟大人分享食物,这种举动是值得肯定的。
重明鸟心满意足地继续吃饭。
秦时从贺知年的嘴唇上收回了手指。他发现贺知年嘴唇的形状很好看,唇线平直,即使是意识不清的时候,也保持着一种果决的神色。
这样的人按理说心志坚定。秦时心想,也不知贺知年陷入了什么样的记忆中……大约不那么美好吧。因为他眉头微皱,整张面孔都透出一丝抗拒的意味。
在秦时的注视下,贺知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迷茫的神色在他眼里一闪而逝,很快恢复了清明。他有些疑惑的垂眸,看一眼搭在自己嘴唇上的那根手指……秦时的手指。
秦时,“……”
有一种要背什么黑锅的不祥的预感。
秦时连忙把手指头缩了回来,指了指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掌,“小重明的蛋壳,它分给我们吃的。”
幼鸟抬起头,友好的跟贺知年打了个招呼。
贺知年舔了舔嘴唇上细碎的蛋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但他仍然记得秦时似乎对很多事都知之不详,便顺着自己的理智解释了一句,“重明鸟驱恶辟邪,蛋壳也是灵物,对九州的修行者来说,是一味难得的灵药。”
秦时品了品嘴里蛋壳的残渣,没品出什么灵气来。但也还好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他觉得这东西灵不灵的,大约也要分用在谁身上吧。至少重明鸟这么低着头啄啊啄的,眼凑着小身体好像又胖了一圈。
秦时摸了摸无忧无虑的小鸡仔,抬头问贺知年,“向下游走?这些东西,对我们还会产生干扰吗?”
贺知年垂眸,也不敢再看对面岩壁上一片一片的萤火虫了,“我听说蜉蝣一族,有一支被人称作青蜉蝣,它们寄生于地下,生存之地多是地质结构较为特殊的区域。”
“奇特,”秦时咀嚼这两个字,“什么意思?”
听贺知年话里的意思,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应该就是青蜉蝣了。但这里要说地质结构有多么奇特也说不上。西部各地,关内关外,日常生活取水多靠地下河流。又有雪山雪水融化后渗入地下,汇入地下河流,滋养民生,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贺知年解释说:“以前曾有方士在地下阴阳火交汇之地遇见过青蜉蝣。”
秦时,“……”
秦时一头雾水。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阴阳火说的应该就是明火,比如地下岩浆,和诸如磷火一类没有温度的火焰吧?
秦时觉得贺知年说起这些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仿佛是个人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在这个时代,这一类的名词是十分普及的,大多数人都知道的?
秦时犹豫起来,担心问得多了会引来别人对他身世的怀疑。他虽然不打算一直跟同伴隐瞒自己的来历,但穿越这种事毕竟不好解释。要是被什么心思不正的人知道,搞不好还会惹来其他的麻烦。
秦时决定还是先不问了。

第33章 下游
贺知年没有注意到秦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疑虑,自顾自的沉进了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说道:“青蜉蝣虽然会将人引入幻境,但其实能力并不强。我会中招,一是身上带伤,精气神不强。二也是有些大意了,完全没有提防。”
他还不知道秦时也中招了,是被重明鸟给叫回来的,还以为秦时这种从寺庙里还俗的僧人身上有佛法加持,怀里还揣着重明鸟这么一个瑞祥,故而邪祟不侵。
秦时也懒得多做解释,他只想知道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
贺知年指了指地下河奔涌的方向,“咱们从上游过来的,这一路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合适的出口……”
他停顿了一下,意识到他这话说的有问题。事实上他们俩都是被澎湃的水流携裹着卷下来的,一路上被礁石给撞的七晕八素,甚至当中还昏迷过去了。换句话说,他们压根说不清这一趟漂流到底把他们卷出了多远一段路。这一路上有没有出口,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贺知年改口,“地下河流大多会在某个合适的地点冲出地表。”
秦时点点头。他想到了楼兰城的取水房。沙漠地区,只有依附水源,人才有活路。地面上的人也会想尽办法寻找地表之下的河流。
再说上游还有一堆怪兽等着开饭,就算他们能确定这里距离昌马城到底有多远,也不适合往回走。
“走吧。”贺知年起身,伸出手来拉他,“尽量不要往岩壁上看。”
秦时一手捧着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的胖鸟,一只手拉住了贺知年的手。用力一拽,将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
腿有点儿麻。秦时踉跄了一下,上半身前倾,肩膀撞在了贺知年的肩膀上,撞的他也跟着后退了两步。
小胖鸟被惊动,略有些迷茫地睁开圆豆眼左右张望,撒娇似的冲着秦时啾了一声。秦时低头看它,见被它拢在翅膀下面的蛋壳都差点儿飞出去了,难怪小胖鸟不乐意。
他把剩下的将近三分之一左右的碎蛋壳收进了口袋里,有些发愁的问贺知年,“这些东西吃完以后,给它吃什么?”
贺知年拿手指戳了戳小胖鸟的肚子,得到了尾巴冲着他的待遇。
听到秦时的问题,贺知年想了想说:“蛋壳还够它再吃一天。蛋壳蕴有能量,是幼鸟最好的食物。这里不缺水,有水的地方应当有鱼,还有山岩里的苔藓、小虫之类的,都可以作为重明鸟的食物。”
秦时放心了,他翻了翻口袋,把昏昏欲睡的小胖鸟塞进自己身上最大的一个口袋里,塞进去之后还体贴的在口袋外面轻轻拍了两下,好像在哄小娃娃睡觉。
贺知年,“……”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自己戳了小胖鸟的肚子,就被它用尾巴对着了。
随着他们起身,附着在岩壁上的青蜉蝣无声无息地飞了起来,像一群受到惊吓的萤火虫似的,在地下河上方的水雾里盘旋良久,才又无声无息地落回到了岩壁上。
秦时回头时看到这一幕,心里浮起一丝疑惑,不明白只是地下河,又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青蜉蝣在这里停留呢?
在幽暗的环境里赶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没有自然光线,他们分不清日夜,也顾不上考虑日夜的问题,只能走一段停下来休息休息,然后起来继续赶路。
身边是湍急的河流,凶猛地撞击在两岸的岩壁上,细碎的水花扬起半天高,雾气一般笼罩在河流的上方。河对岸岩壁上的青蜉蝣也像是隔了一层纱,闪闪烁烁的光点也显得遥远又朦胧。
脚下是湿润的沙土和嶙峋的岩石,并没有适合人行走的路段。
景色仿佛凝固了,除了两岸附着着青蜉蝣的微微泛光的岩壁,就只有咆哮着冲向前方的河流,这让秦时有一种陷入了迷境的错觉,仿佛遇到了“鬼打墙”。
这种重复的景色会给人的神智带来极大的冲击,令人情不自禁的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在这样叵测的环境里一旦心态崩掉了,那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秦时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走着走着就彻底疯掉了。
贺知年停了下来。
秦时惊觉自己刚才不知不觉就有些迷糊了,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软乎乎暖乎乎的一个小毛团,轻声问贺知年,“贺大哥?”
贺知年回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时看到他的双眼在幽暗的光线里泛着亮光,那是非常清醒的神色,好像令秦时感到有些惶惑的鬼打墙一样的景色,并未对贺知年产生足够的影响。
秦时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河里探了出来,无声无息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时甚至只来得及将匕首攥进掌心里,就在天旋地转之间,被什么东西捆紧了双腿,拽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秦时猝不及防的被呛了一口水,身体远比大脑更快一步的做出了反应:掏兜,赶紧把小胖鸟扔出去。
但他的手还没伸进口袋里,就被一条冰凉柔软的绳索缠住了。绳索极快地绕过了他的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腋下穿过,将他这只拽到了背后,牢牢捆住了。
秦时,“……”
秦时像一个坐在课堂上的中学生,似睡非睡之际,被老师突然叫起来回答问题,满腔困意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一瞬间烟消云散。握着匕首的右手当机立断,反手握紧了匕首,探到背后用力一划。
缠着他手腕的绳索猛然一哆嗦。
秦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脖颈旁边擦过。很奇特的触感,凉滑粘腻,却又充满了绷紧的力量感。
然后缠着他手腕的力量就松开了。
秦时顾不上去观察从他颈侧擦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手忙脚乱地去掏兜。手一伸进去,才发现口袋已经空了。
秦时的心也不由得一空。
小胖鸟呢?!
秦时奋力往水面上游去。
地洞里温度低,水中温度更低。他的动作远不如自己预期中那样迅速,更要命的是,一到水下,他几乎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地洞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附着在岩壁上的青蜉蝣发出的微光,水面之下更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在此刻,在这一片幽暗的背景之上,却有一条一条的黑影疾速闪过。它们在湍急的水流之中仿佛没有任何滞碍,就那么自如又无比轻松地靠近它们的猎物,如猫儿戏鼠一般,时而拖拽着他们往水下潜去,时而又窜出水面,发出一种奇异的嘶鸣。
秦时爬山涉水的本事是经过特训的。但他特训的时候也没有被大蛇拖着上下飞,在这种毫无章法的疾速拖行之中,他的世界完全被颠倒了,分不清上下左右。唯一能够把握住的,就只有在窜出水面的间隙里赶紧喘口气。
至于是不是又撞到了河岸两边的礁石,拖行的大蛇是不会在意的。
在水里泡得久了,大约是温度太低,秦时在大蛇的速度放缓之后,竟然神奇的感觉自己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能分辨出拖着自己往前窜的这条大蛇约莫是个队长一类的角色,因为在他们的前后左右,还护卫着不知多少条大蛇。
黑色,都有小孩儿的手臂粗细。
秦时不确定它们是不是昌马城地下裂缝里看到的那条从上方洞口垂下的蟒,以及它的子子孙孙。但它们确实很成规模,而且守纪律,行动一致。
秦时觉得自己对于这种生物的认知也被刷新了。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冷血动物并不是群居属性的。
趁着窜出水面的功夫,秦时的视线飞快扫过自己的上方:黝黑的洞窟,悬浮在河流上方宛如萤火虫一般的青蜉蝣,飞溅起来的水花……
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一抹娇嫩的乳黄色。
也是,那么小小的一团,他要怎么指望它能在这样险恶的环境里追上来?只怕其中某一条大蛇张张嘴就把它给吞掉了。
大蛇猛然间飞窜入水下,秦时眼前一黑,冰凉的河水瞬间吞没了他。河面之上那些鼓荡耳膜的水声也沉寂下去,变得柔和模糊。
秦时像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安静沉凝。
灵魂出了窍,占满心房的惊惧与疲惫也仿佛被深水的压力从意识里强行挤了出去。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就此睡去似乎也不错”的想法。
转瞬之间,大蛇拖着他又从河里飞窜了出来。
澎湃的水声扑面而来,震碎了秦时心里刚刚生出的那一点儿颓丧。他深吸一口气,抓紧时间打量四周,却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一处位于河道中心的孤岛。
地下河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河面变宽,河道中间被淤积的砂石堆积成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小岛。
河流的速度却依然不见减缓,在两岸的山岩上撞击出巨大的声响。
秦时觉得这一带的青蜉蝣好像比上游地带更为密集,因为可见度提高了,他甚至能看清楚盘旋在这片小岛周围的密密麻麻的黑蛇。它们潜在水下,仿佛一群看守。而他此刻就成了那个需要被看管起来的囚犯。
秦时不敢抬头看岩壁上的青蜉蝣,但低头看着水下的景象也很伤眼。把他拖到岛上的那条黑蛇也不见了,秦时盘腿坐在潮湿的沙土上,呆呆出神。
他想,他大概率是要被吃掉了。这些黑蛇不动手,大约是把他当成了储备粮,或者在等待首领第一个动筷……
水面哗啦一响。秦时抬头,就见大蛇从河里探出头,一扭身将一个黑影甩上了岸。
黑影毫无防备地被扔在地上,顺着惯性打了两个滚儿,然后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十分紧张地左右张望。
秦时与他四目交投,一瞬间甚至对大蛇产生了某种诡异的感激心理:它们竟然把囚犯关进了一个笼子?!
“你没事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贺知年抓住秦时的肩膀上下看了看。见他身上没有新添什么明显的外伤,忍不住松了口气。
“我没事。”秦时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就是重明鸟不见了……”
“你说它呀……”贺知年脸上露出一个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的表情,“你大概对重明鸟瑞祥的身份还了解不够。”
秦时诧异,这跟身份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担心它的鸟身安全。
但很快,他就知道贺知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他看见一群大蛇从上游涌了下来,领头的那条大蛇个头要比其他的黑蛇都要大,脑袋也仿佛大了一圈,一双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镶嵌上去的两颗奇异的宝石。
而在它的脑袋上,正趴着一团奶乎乎的嫩黄色。
或许是看见了小岛上的两个人,那团嫩黄色还十分激动地上下跳了跳,发出了一声又欣喜又委屈的叫声:“啾!”

秦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首先是惊喜,毋庸置疑。他都想到小胖鸟可能活不了了,结果这小货神气活现地骑着大蛇追上来了,而且目测一根小绒毛都没少。
其次就是恼羞成怒了,类似于家长看到自家的熊孩子跑丢又被抓到时的心情,很想揪着它的耳朵骂它:“你死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老子快被你吓死?回家给老子跪键盘!”
等这些复杂的情绪平息下来之后,秦时摸着跳进他手心里拼命蹭毛的小胖鸟,心里有些茫然了。
瑞祥,在生物界的面子竟然这么大的吗?!
“没事?吓到没?”秦时不放心地捏起它的小翅膀看了看。这小东西身上还只是覆盖着薄薄一层绒毛,翅膀底下还能看到粉红的小肉皮,嫩生生的,是他看见了都想咬一口的那种鲜嫩。
但大蛇们硬是没吃它。
秦时想不通,伸手点了点小胖鸟的脑袋,“命真大。”
小胖鸟兴奋了一会儿,又有些萎靡,可怜巴巴地蹭着他的掌心,一声长一声短的叫唤了起来。
“饿了吧,这是?”秦时有些为难,他之前倒是把它吃剩的一点儿蛋壳揣进了口袋里,但他在河里泡了这么半天,还像坐过山车似的上下来回颠簸,那点儿蛋壳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秦时把小胖鸟递给贺知年,决定去河边试试能不能抓条鱼——小岛一侧是从上游飞奔下来的激流,另外一侧形成一处小小的水洼,秦时想去哪里看看。但他其实并不抱着多大希望,因为小岛周围都是黑蛇,有鱼也被吓跑了。
贺知年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嘛,小胖鸟却已经两只眼睛亮晶晶地追着秦时看了,连趴在贺知年手心里的姿势都透出了几分急不可耐的意思。
秦时刚走到河边,就见河水中暗色的水波涌起又荡开,一只硕大的脑袋从水里探了出来。青蜉蝣散发出来的有些虚幻的光亮跳跃在它深色的细鳞上,显得冰冷又危险。
这是一条比之前拖着秦时冲下来的那条大蛇更大、蛇身也更为粗壮的大家伙。
秦时与它视线相对,整个人都僵住。这样的距离,无论是扑上去拼命还是转身逃跑,似乎都没有什么逃脱的希望。
大蛇也诡异的没有动,一双黄荧荧的眼睛似乎流露出了一点……思索的神情?
秦时怀疑自己看错了。或者,它是在考虑一个人类最合适的吃法?!
小胖鸟在他身后焦急的叫唤一声。
这一声稚嫩的叫声微妙的打破了他与大蛇之间僵持的气氛。大蛇也脱离了僵硬的状态,转过头,用一种十分骄傲的姿态瞥了一眼身后。
另外一条大蛇无比丝滑地游上岸,一低头,将一条巴掌大的鱼丢在了秦时脚下。鱼还是活的,尾巴在潮湿的沙地上不住地拍打。
秦时,“……”
身后又传来小胖鸟急切的叫声。
秦时明白了,这是给瑞祥送饭来了。
他试探地蹲下。两条大蛇静静打量他,甚至还十分体贴的向后退了退。
秦时掏出匕首,十分谨慎地检查了一下鱼身,鱼鳞完整无缺,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可疑的伤口,应该没有被大蛇咬过。
小胖鸟又叫了起来,可怜兮兮的。
秦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按住鱼头十分利落地把鱼收拾出来,鱼肉切成小条,捏起来递给小胖鸟。他还没来得及问一问贺知年重明鸟的幼鸟适不适合直接吃肉,就见小胖鸟迫不及待地扑腾着短小的翅膀,张着嘴嗷嗷嗷地扑了过来。
在食物的刺激下,这小货竟然爆发了超凡的潜能,一下子从贺知年的手心里飞了起来,有些笨拙地拍打着小翅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沉甸甸地掉了下来。
秦时一把将它捞住,紧接着手指尖上传来一下轻微的拉扯感,被他捏在指间的鱼肉已经被它啄走了。
秦时,“……”
秦时有些无奈的问贺知年,“它能这么吃?”
贺知年也不知道。有关重明鸟的传闻,大家也都是听说的。毕竟人家是瑞祥,哪可能真跟小鸡小鸭似的随处可见?有关它的习性,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小胖鸟伸着脖子将肉丝吞下肚,又开始可怜兮兮地蹭秦时的手指,黑豆眼里明晃晃的写着:没饱。
秦时看它也不像有啥问题的样子——其实有没有问题他也没得选,因为除了眼前这半条鱼,他也没有别的吃食来喂它。
“等着。”
秦时把它放在一边,自己蹲下来给它切鱼肉。小胖鸟焦急地扑腾着翅膀左边走走,右边走走,也不怕秦时手里还拿着刀,一个劲儿的往前凑。
秦时怕刀刃碰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只好把切的差不多的鱼肉碎块捏起来喂它。
小胖鸟吃的头也不抬。
秦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蹲的久了腿麻,他干脆在地上盘着腿坐下,背后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是贺知年。他也在他身后坐下来了。
秦时回头看他,贺知年有些疲惫的笑了笑说:“等它吃完,咱俩也去抓几条鱼吃。”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中间就只吃过几只半生不熟的烤老鼠,早就消化没了。
秦时点点头,抬手在小胖鸟的脑袋上弹了一下,“这小货,运气倒是不错。”
小胖鸟被他弹得一个趔趄,不满地叫了起来。它身后的大蛇也颇有些紧张地往前窜了窜,虎视眈眈的盯住了秦时……的手。直到看见小胖鸟毫无芥蒂的继续从秦时手心里吃东西,这才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
秦时无语了。合着瑞祥一出生,就自带保镖的?!
问题是传奇故事里也没提到这么一条隐藏线索啊。
秦时好奇这些黑蛇与重明鸟的关系时,周围的大蛇也像护卫似的盯着他和贺知年。它们的视线或许不带杀意,但却充满了戒备,好像生怕他们两个会伤害到了小胖鸟。
这样也不错。秦时心想,至少他们两个人的命,暂时还是有保证的。
小胖鸟进食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它叼着半条鱼肉丝左右看了看,十分乖巧地往秦时跟前凑了凑。
秦时挑眉,这是快吃饱了,开始玩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它脑门上点了点,“好好吃饭!”
小胖鸟跳到了他手上,开始顺着手臂往上爬。秦时怕它摔着,不敢乱动,由着它一路顺畅地爬上了肩膀。
小胖鸟站在秦时的肩膀上,小尖嘴朝着秦时的方向递了过去。
秦时,“……”
秦时一下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那些可爱的小段子,猫咪叼着抓来的老鼠蟑螂之类的小猎物回家投喂主人之类的。
他应该庆幸小胖鸟给他喂的不是蟑螂吗?
秦时一口叼走了塞牙缝都不够的鱼肉丝,跟小胖鸟贴贴脸,夸奖它:“好乖,真孝顺。”
这个孩子没白养。
小胖鸟大约知道自己挨了表扬,圆豆眼眯起来,啾的一声转身往下扑腾,似乎还想继续叨一条鱼肉来喂他。
秦时一把将它捞了起来,“行了啊,乖,你这一嘴一嘴的,我得吃到啥时候去……别累坏了你。”
他把小胖鸟放在地上,让它自己溜达溜达消消食。
小胖鸟吃饱喝足,又有秦时陪在身边,高高兴兴的跑到一边去刨小石子,偶尔还会兴高采烈的冲着秦时叫唤两声,也不知刨到了什么。
贺知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嘴角一勾,露出一丝笑容。
秦时虽然没带过孩子,但他哄过团子,总觉得团子也跟个娇气的小孩子似的,还经常故意跟他抬杠。按理说精神体是从主人的灵魂里分割出来的一部分,团子的性格应该跟秦时差不多才对,但秦时却记不起自己小时候是不是这么难哄的了。
他把剩下的半条鱼剔出来,一边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小胖鸟,随手把手里的鱼肉递给了贺知年。
贺知年把他的手挡了回去,“你自己吃。”
就小肥鸟吃剩下的小半条鱼,够谁吃的?他起身挽了挽湿哒哒的袖子,打算到岸边看一看。虽然这附近河道里黑蛇有些超标,但既然它们都能捕到鱼,说不定他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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