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厉扶青完成原主第一个心愿的路上造成了不少的阻碍。
房间里的雷勒已是半虫化,细密的黑鳞从眼尾蔓延,黑色的虫纹爬满半边脸颊,锋利危险的骨尾一遍遍暴躁的砸着地面,巨大狰狞的羽翼将屋里衬得狭小。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布满血丝理智混沌,带有危险的低吼从他喉间发出,细密的血珠从皮肤上渗出,精神力狂躁地卷席屋里的所有东西,墙壁上有着深刻的犹如刀劈一样的裂缝。
雷坦和诺恩刚靠近就被狂躁的精神力迫得退后两步,反倒是厉扶青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的迈步上前。
闻到血腥的厉扶青眼眸闪了闪,指尖勾了一丝雷勒的精神力,这些对雌虫来说狂暴的精神力在靠近他时变得温顺,就像是雌虫面对雄虫一样。
他的精神力朝着雷勒蔓延而去,轻易的就进入了他的精神海,在这之中没遇到任何阻拦。
精神力一进入雷勒的精神力海,厉扶青就下意识知道要怎么做,那像是本能一般,携刻在雄虫的基因里。
暴动的精神力轻易被抚平,看着被暗物质污染了将近一半的精神力海,厉扶青随手帮他将暗物质给清理了。
这对雄虫来说很简单,简单得像是动动手指一样。
张牙舞爪的精神力兴奋地将暗物质吞噬殆尽,出来后却被它的主虫所嫌弃,被随手切断给丢弃了。
看了眼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雷勒,厉扶青犹豫了下,上前试图将他拖到沙发上,最终以失败告终。
皱了下眉的厉扶青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信邪的又试了试,最终妥协的转身出了房间,对雷坦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可以了。”
雷坦匆匆道了谢就进了房间。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雷坦的胳膊上,过了会收回视线,带着诺恩回了房间。
灼热的日光透过窗户落进屋里,屋外的蝉鸣叽叽喳喳的唱着夏日的独歌,治疗室里的诺恩坐在治疗舱旁,看着躺在里面的弟弟。
接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诺亚的气色越发好了,虽然还是枯瘦苍白,但没有了那种濒死的气息。
诺恩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和诺亚说过话了。
记忆中诺亚的声音总是那般虚弱无力,嘴上说着身上好疼,不想治疗了,让他赶紧放弃他,实际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却带着对活下去的深切渴望。
每当诺恩快要在不堪重负的压力下坚持不下去时,他总会想起诺亚的那双眼睛,还有当初雌父雌爹死亡时,趴在他怀里死死攥着他胸前衣服的小手。
很长一段时间,诺亚都是他活下去的支柱。
十四岁的他出去打黑工,赚到的钱经常被抢走,他和诺亚就时常饿肚子。
小小的诺亚才两岁,听见他饿得肚子响,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去接满满一杯水,摇摇晃晃的捧着来到他面前,说:“哥哥,喝了水肚子就不饿了。”
他出去赚钱,小诺亚就会板着小凳子坐在门后乖乖等他。
他赚钱回来,就会站在凳子上垫着脚给他开门,还会用小手给他捶腿,一本正经地问他累不累。
诺恩当然很累,他累得手上背上全是血泡血痕。
他很累,但是他要让诺亚活下去。
他自己可以死,但是诺亚得活下去。
“哥哥。”
微弱得仿若幻觉的声音响起。
诺恩没反应过来,直到再一声哥哥响起,他才反应过来猛的低头看向治疗舱里的诺亚。
对上那双干净得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琥珀色眼眸,诺恩的心脏猛的跳动,愣了会才开口道:“诺亚。”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微不可擦的颤音。
诺亚弯了弯眼眸,目光动了动,落在诺恩的脖子上:“哥哥,你,受,伤,了,吗?”
怎么缠着绷带?
太长时间没说话,他的嗓音哑得厉害,每一字都像是气音,要不是诺恩听见灵敏,可能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诺恩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绷带,沉默了会点头:“是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
诺亚突然醒了,诺恩一时走不开,想了想他给阿提卡斯发了消息,说自己有点事,得晚点才能去作战室。
也是这段时间阿提卡斯那种近乎纵容的态度,才让他敢发这条消息,不然……
作战室里,听到光脑提示音响的厉扶青低头看了眼,就继续研究赫斯安泽新给他列的训练表。
懒散地躺在椅子上的赫斯安泽道:“你那个雌奴胆子都被你纵得越发大了。”
厉扶青没搭理他,按照训练表起身打开重力系统准备锻炼耐力。
赫斯安泽低头玩着光脑,突然想到什么对厉扶青道:“对了,这次海特军校招生事有一个疯子也要参加。”
“你得注意那个雄虫,他叫西奥多萨尔诃斯,要是遇上他,我建议你让你那雌奴帮你把治疗舱扛去现场,好就近及时治疗。”
“他可没我那么善良,他就是这彻头彻尾又肆无忌惮的疯子。”
西奥多萨尔诃斯。
米勒看着系统给的资料,轻吸了口气,这种肆无忌惮又无序的雄虫要是真来了首都星,连他都要小心避免撞上他。
与赫斯安泽不同,他虽然暴戾阴鸷,但是只喜欢折磨那些吸引了他注意力的硬骨头,只要再他面前圆滑点,一般就不会惹到他注意。
可这个西奥多萨尔诃斯不同,他所有的喜怒都是无序的,上一秒喜欢折磨骨头硬的,下一秒就或许喜欢上折磨那些性格圆滑的。
这个雄虫将喜怒无常这四个字真正的诠释了出来。
整就是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疯子。
米勒虽然喜欢追求刺激,但是撞在这雄虫手上那就刺激过头了,说不定命就交待在这了。
只是……
米勒的目光落在医院后门抱着诺亚离开的诺恩身上。
只是,他还要借住这个萨尔诃斯完成一件事。
诺恩,某一种程度上他让米勒感到失望。
这段时间米勒陆续收拢了不少雌虫,而原本让米勒觉得最锋利的刀,却给自己的刀刃覆上了束缚,让这刀变得很是迟钝,变得中看不中用。
诺亚,诺恩长年被病痛折磨的弟弟,这段时间他因辐射导致了基因紊乱病渐渐开始出现好转。
昨日米勒去看了眼,发现这个叫诺亚的小雌虫脑电波越来越活跃,长年昏迷的他估摸着今明两天就能醒来。
原本米勒以为,压抑着屈辱,被仇恨拔去奴性的诺恩会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刀。
没想到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他似乎被阿提卡斯那个不按照规则来的雄虫拿捏住了。
不再折辱他,允许他将雌奴纹遮去,允许他继续出现在军校搏前途,甚至连他弟弟的病都快要治好了。
这么一套连招下来,诺恩这把刀不可避免的迟钝下来。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让这把刀再变得锋利。
就像他最初计划的那样,只要诺亚死在了雄虫手里,不拘于死在哪个雄虫手里,只要诺亚的死与雄虫扯上关联,那束缚着诺恩这把刀的存在都将粉碎。
其实让诺亚死在阿提卡斯那个雄虫手上效果最好。
毕竟以为的救赎,却是推向黑暗的黑手,搁谁身上,谁都得疯。
只是,让米勒没想到的是,那阿提卡斯他妈的是个死宅!
这段时间米勒就没见他出过门!
他不出门,有再多的计划,再多的阴谋都是白搭。
所以只能将目标放在萨尔诃斯这个有点疯癫病娇在身上的雄虫身上。
诺恩递了杯犀兽奶给压不住闷咳的厉扶青。
看着犀兽奶,厉扶青眉头微微隆起一个弧度,但还是伸手接过, 喝了一口发现没有之前那么腥,反而有种淡淡的酸甜味, 眉头隆起的弧度渐渐散开。
诺恩靠着沙发看着他, 精神力暴动后最好一周内不要再动精神力,诺恩不相信阿提卡斯不清楚, 但他还是去给那个雌虫安抚精神力, 还随手给清除了暗物质的污染。
虽说安抚精神力对雄虫来说是随手的事, 但是在精神力海暴动后再使用精神力, 消耗要比平常多上数倍。
就这样他还不好好休息,第二天又加重了一倍的体能训练。
诺恩见过不少不拿身体当回事的虫,但这般糟践身体的还是少数,更何况还是一个体弱得风吹会咳嗽,日晒会头晕的雄虫。
快速喝完犀兽奶, 将杯子递给诺恩时厉扶青道了声谢。
“不用,照顾阁下本就是雌奴的本职。”
拿着杯子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压制后的闷咳,诺恩脚步微顿,狭长的眼尾微压, 心里没由来的升起股烦躁,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劝道:“阁下今天休息一天吧,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要训练最好。”
“今天要去看你和雷坦的积分混战, 不训练。”
厉扶青本就淡的唇色比起往日更失了几分颜色,他的目光落在诺恩背影上, 金色的眼眸背着光看不清情绪。
今天的犀兽奶有点好喝,苦犀兽奶腥味已久的厉扶青盯着诺恩的背影思忖着,要怎样才能天天喝到这样的犀兽奶?
威逼利诱?
还是利益交换?
诺恩这几天有什么为难或者想要做的事吗?
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办法来的厉扶青,起身去到衣帽间换衣服。
一进入衣帽间,厉扶青就盯着满屋子花里胡哨的衣服愣怔了好一会。兄长让他不要去模仿其他雄虫是怎么做的,做自己就行。但在衣物这方面还是不听他的诉求,独断的让虫给他量身制作许多花里胡哨的衣服。
诺恩洗了杯子,换上海特军校的校服出来没看见阿提卡斯的身影,站在原地等了下,听到衣帽间传来动静,就转身走了过去。
等他看到那一衣帽间的华丽花哨的衣服时,饶是他都没忍住惊得一愣。
这还是诺恩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款式华丽夸张颜色花哨的衣服,逛遍商城也很难找到一家店同时拥有这么多颜色花哨的衣服。
他看向厉扶青单薄的背影,这雄虫平时看起来平淡,没想到内里是喜欢这种花哨衣服的性格。
厉扶青最终在衣帽间里选择了一套相比较起来,不那么打眼的银灰色休闲套装。
这颜色让他本就带有疏离和些许压迫的眉眼更多了几分锋利,那双金色的眼眸也更加的耀眼,只是被那苍白的肤色一衬,又多了几分破碎的病弱。
诺恩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其实这样的容貌倒也压得下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
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了等在客厅的雷勒。
雷勒肤色较深,面容坚毅,眼窝深邃明朗,琥珀色的眼眸较之一般的雌虫要深一点,高耸的鼻梁边有一颗黑色的痣,薄厚适中的唇紧抿,整个雌虫都带有股坚毅威严的气势。
目光落到厉扶青身上的雷勒一顿,显然没想到阿提卡斯他看起来,比印象中的还要苍白病弱一点,想到雷坦说的他精神力暴动才过不久,便从沙发上起来,大步走上前,对着厉扶青就是一鞠躬。
厉扶青反应极快的侧身躲开,抬眸疑惑不明的看向雷勒:“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诺恩速度也不慢,几乎在厉扶青动的瞬间就跟着避开了。
听到阿提卡斯的称呼,雷勒愣了一瞬,二哥?
他从来没想过,会在雄虫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谢谢。”他抬头,目光深深的看着厉扶青:“欠你一次,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
精神力暴动对雌虫的伤害要远大于雄虫,这也是雷勒没在第一时间向厉扶青道谢的原因。他昏迷了整整一天,今早才刚刚醒来。
“不用,你是我哥,精神力海暴动,我当然应该为你抚平暴动的精神力海。”厉扶青说着目光在客厅里找了找,没找到想要找的目标后抬头看向雷勒:“二哥,雷坦呢?”
这段时日厉扶青也摸清了,虫族大多称呼兄长为哥哥。
他之所以还在叫厄涅斯兄长,是因为厄涅斯不同意,扯着他的脸让他叫兄长,并且说这个称呼只能用来称呼他。
也不知道兄长以前是怎么当第二军团的总指挥的,就算是一本正经地肃着一张脸,也压不住动作之间的痞气和散漫。
因为他的话而皱眉的雷勒,对上他的视线:“一大早就去军校了。”
眼瞅着离积分混战开始只有一个小时,厉扶青只能按下多和眼前这个亲虫培养下感情的想法。
带着诺恩匆匆离开之前,厉扶青还按照着记忆里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很是一板一眼地嘱咐了一番雷勒注意休息。
被嘱咐的雷勒站在客厅里,盯着阿提卡斯离开的背影,目光中带上了丝探究,雄虫也会在乎血亲吗?
在家里厄涅斯对他们一向无视,而他们对待厄涅斯也像是对待陌生的雄虫一样避之不及,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厄涅斯他可能会向其他雄虫一样,对他们恶意折磨。
但他也毫不怀疑,有一天厄涅斯会站在一旁漠然的看着他们死去。
他们互相之间的血缘关系,唯一起到的作用,就仅仅是让厄涅斯无法对他们下手而已,其余的本就与陌生的虫无异。
所以无论是雄虫突然间对血亲起了兴趣,还是曾经在荒星生存了十九年的阿提卡斯有所不同,作为雌虫的他们,远离身为雄虫的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欠阿提卡斯的,他自会找到机会还了。
海特军校的积分混乱战关乎年级的整体荣耀,这也让每个年级的指挥系与作战系难得联手,摒弃平时的各种争吵不顺,联合在一起将自己所学的一切都应用到这场关乎荣耀的积分战里。
只是在一些方面还是不可避免的存在小范围争吵,比如谁领头,谁胜任总指挥。
尤其是一年级和五年级,由于这两个年级的指挥系里都没有雄虫,导致亚雌雌虫谁也不服谁,争执得越发激烈。
不可否认,在指挥这一方面,无论亚雌和雌虫再怎么优秀,到底还是不及雄虫。
因为他们精神力的特殊,在指令下达信息传递这方面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联络渠道被恶意破坏。
而且有雄虫压在上面,无论是亚雌还是雌虫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有的年级没有雄虫,有的年级又因为雄虫有点多,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争夺。
身为三年级首席的赫斯安泽,动作快准狠的将心有不满,跃跃欲试试图争夺总指挥权的雄虫给揍趴下。
踏着满地‘尸体’的赫斯安泽拿着收集的各年级资料,对着地上躺尸的雄虫轻蔑的哼笑一声。
同为雄虫他下手才不会有顾虑,他下手只会更狠。
积分混战里使用的枪支炮弹虽然威力被限制在了一个程度,但都是实实在在会造成伤害的,军校生们会佩戴感应器,当承受伤害达到规定的上限,就被视为淘汰。
以雌虫和亚雌的愈合力,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的伤,最多躺个半个小时就能愈合。
但虫族本就好战,再加上他们身体素质强大,又最喜原始的厮杀,每年积分混战重伤和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今年积分混战的场地备了不少治疗舱和愈合剂,尤其是愈合剂,只要没当场死亡,虽然疼痛是避免不了的,但只要打上一针,配合上雌虫那变态的愈合能力,想死怕是有点难度。
成为了雌奴,诺恩五年级首席的身份按理说不再被承认,但诺恩回军校的那天,面对那些鄙夷嘲弄的雌虫,直接一个班一个班的挨着揍了过去。
下手的凶残程度,硬生生的将五年级准备造反的雌虫给全部揍服。
雌奴的身份虽然低贱,但虫族向来是慕强的存在,于是诺恩依然稳坐五年级首席的位置。
离积分混战开始还有四十分钟,诺恩和五年级的虫去开会议了。
厉扶青则在二年级的会议室门口遇到了雷坦。
看见厉扶青的那刻,雷坦的目光飘忽了一瞬,
昨天阿提卡斯让他今早等着一起来军校,但是雷坦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为了早早躲着他来到军校。
至于为什么这样子,当然是因为别扭啊!
对于雄虫雷坦向来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虽然阿提卡斯有点不同,但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一时间还转变不过来。
厉扶青没有问他今早为什么不等着一起来,这不在他纠结的范围,他现在纠结的是,作为哥哥,对即将比赛的弟弟要嘱咐什么?
厉扶青纠结了会,目光放在雷坦身上,他换上了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胸前带着属于二年级的红色徽章,这样的颜色显得他多了几分沉稳和锐气。
厉扶青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模仿着记忆里的画面,一字一句的道:“小心点,别受伤,也别怕惹事,我给你撑腰。”
日光穿过树荫落在走廊上,说出这句话的雄虫眼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是听着这话的雷坦,心脏的节奏骤然缓了一拍。
在雷坦的心绪因厉扶青的话而起了波澜时,米勒来到了中心医院。
有系统在, 米勒想要不惊动中心医院的虫来到诺亚的病房很容易。
米勒推开门,坐在病床上的诺亚听到动静转身看来。
诺亚很瘦小,常年被病痛困扰的他一点也不像十二岁的雌虫, 更像是八九岁的雌崽。
同样的他眼神很清亮,十二岁的虫生中他有一大半处在昏迷中,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未染世事, 看起来干净剔透得像琉璃。
“你是?”诺亚语气迟疑,眼神里带着警惕, 手放在呼叫器上, 随时准备按下。
米勒笑得温和, 从光脑上翻出一张系统合成的照片给他看:“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我们都是海特军校的军校生,你可以叫我罗里德,但是你不能向你哥哥透露我曾来过。”
诺亚疑惑,眼里的警惕不降反升:“为什么?”
米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上前坐在窗边, 清晨的日光从窗外落进,晕染在他淡茶色的头发上,看起来温柔极了。
“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在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吗?”
“你不好奇以雌虫的愈合能力,是什么样的伤能让他带这么久的绷带?”
“因为那不是伤,那是耻辱, 那是雌奴的标记。”
米勒说着用虚拟屏幕投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诺恩脖子上带有雌奴纹的照片, 一张是诺恩将脖子上的一圈皮肉撕扯下来后,血淋淋的照片。
看到这两张照片的诺亚呼吸猛的一滞, 抓着被褥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看到他反应的米勒满意一笑,又放了几张诺恩在黑塔的照片。
那挂在墙壁上鲜血淋漓的骨翼, 那些屈辱又血肉模糊的画面,犹如碎裂的玻璃碎片,被强塞进了诺亚的胸腔,在呼吸间带来难忍的疼痛。
他咬着牙一声一声的深呼吸着,抓住床单枯瘦细白的手指用力到痉挛。
米勒看着他,目光中带上一丝怜悯:“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成为了雌奴吗?”
“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这个软肋,他才不得不屈辱的低下头,不得不践踏自己过往的坚持和尊严,成为了一个最低贱的雌奴。”
“你知道你哥哥多么有天赋吗?”
“以他的天赋,他原本应该是最年轻的上将,他原本应该有着最光明的前途,但因为你,他被雄虫拿捏住了软肋,不得不臣服在雄虫的脚下,被肆意玩弄和辱骂。”
“你知道你的病为什么快要痊愈了吗?”
“你其实是知道医治你的病所需要的治疗舱,你哥哥是负担不起的吧!”
“那么你猜你哥哥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温和的声音所说的话太过尖锐,刺入耳膜,刺破了食道,气道,让诺亚忍不住呕吐。
“诺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你哥哥呢?”
“你是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你是他的软肋,你会害死你哥哥的。”
“你放过他吧,诺亚。”
诺亚呼吸一滞,他猛的抬起头,目光狠狠的看着米勒,枯瘦的脖子像是要被折断,一字一句,虚弱的嗓音,像是幼兽在泣血:“那你呢?你想要在我哥哥身上得到什么?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哥哥?”
米勒脸上的笑容一滞,目光里的温和褪去,变得冷漠而高高在上。
海特军校,各个年级的军校生已经英姿飒爽地列队在广场,五个年级,每个年级的作战服颜色各不相同,非常的好辨认。
各年级的首席站在最前方,有的年级首席和总指挥不是同一个虫,方队前方就站了两虫。
米勒一路飞奔而来,才在最后一刻进了方队。
三年级方队前方的赫斯安泽察觉到,回头眼神不善地瞥了他一眼,那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许掉链子的警告。
米勒陪笑,在赫斯安泽收回视线后,垂着眼眸松了口气,好险赶上了。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额间的汗水,目光则落在五年级方队前方的诺恩身上。
诺亚的反应虽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总体来说身为哥哥的诺恩,确实是诺亚的弱点。
他知道自己已经拖累了诺恩多年,在得知自己是雄虫用来拿捏诺恩的软肋后,就没有想在活下去了。
只是那小雌虫是个聪明的,说服他按照自己所计划的流程去死费了他不少劲,还让他承诺出去了不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诺亚死后,诺恩就会完完全全成为一把他所满意的刀。
在他的计划中,诺亚会在一个半月后,死在来到首都星的萨尔诃斯手里,那时的诺恩会彻底绝望,而他则会为诺恩重新找到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
去推翻这个畸形扭曲的虫族,去将那些可恨的雄虫杀死,去重新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理想中的虫族。
在雌虫能互相结合使用科技诞下虫蛋的今天,已经没有雄虫存在的必要。
就算他们有安抚精神暴动的能力,但也从来没见过他们为任何雌虫安抚过,所以现在的虫族已经不需要雄虫的存在。
米勒目光落在诺恩身上有点久,这让将注意力几乎都放在雷坦和诺恩身上的厉扶青,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这个亚雌。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米勒身上。
这个亚雌…看诺恩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
他喜欢诺恩?
只是这目光也不像喜欢。
反而带着点势在必得的算计。
他在算计诺恩什么?
厉扶青眸光微动,诺恩是他的雌奴,先不说护不护短这事。
诺恩出事,牵扯他是必然的。
他是希瑟尔家族的雄虫,牵扯到他就相当于间接牵扯到兄长。
厉扶青半眯着眼,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缓慢地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宿主,阿提卡斯在看你。’
系统的声音响起,米勒一惊,猛的扭头朝着系统标记的方向看去,撞入一双金色的眼眸中。
厉扶青对上他的视线也没有移开目光,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