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唐周走近了,和这一道看不清脸的光影说话。这一道光影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刚才的举动。像一尊雕像一样。唐周又和他说:“那我现在拥抱你一下好不好,就这样吧,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唐周。
唐周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这样伸着手的姿态,也不知道手脚怎么摆放才好去拥抱他。最后唐周放弃了这件事。又和他商量,列举了自己不能爱他的各种理由,还用各种方法去加以佐证。唐周说了半天,却见了这个人更是不为所动。
唐周叹了一口气。内心当中确实被他这样固执而又幼稚的举动,轻轻触动了一下。像个顽皮不听话的孩子一样,一点都听不进去一句话。好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糖果,就固执地站着,伸着手,势必要拿到那糖果不可。
唐周正在梦境里苦恼,没想到却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唐周凝望着虚空白茫的一天,感觉声音是从自己的头上来的。唐周想要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想到他的身躯就睁开了眼睛——这依旧是一片漆黑,看这卧室里漆黑的一片,就足以证明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应该是因为没有开灯的原因,让那两个人并没有发现唐周已经醒来了。
唐周只是稍微眯缝了眼睛,看见两道身影站在那里,模模糊糊能够听见他们轻声说话的声音。不至于太吵,反正对于熟睡的人来说是根本听不见的。要不是唐周突然醒来,或许还根本不知道原来这个屋子里还有别的人在。
唐周仔细辨认了一下,是谢郢和霍怀舟的声音。之前他们不知道聊了什么,现在能够听见的是谢郢说:“我就知道,你今天晚上还是会来看看他。”
霍怀舟说:“我之前工作有点忙,好几次没来。”
“你除了能晚上偷偷看看他,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霍怀舟沉默了一下说:“我上次做得太过分了。”
“祁商做得更过分的,都还厚脸皮地去见他。到你这,怎么就那么不好意思了。你道过歉了吗?”
“我道过歉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回答我。”
他们沉默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唐周以为这个空间里其实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人。随后唐周听见两道脚步声,他们正在缓慢地走近过来。原本还睁着一点眯缝去偷看的唐周,立即就闭上眼睛老实待着了。
他在刚才得知一件事,原来霍怀舟之前都会偷偷过来看他,最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离去。
两个人在床边站定。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唐周大约猜测,是两个人一人站在一边。他们说话的声音依旧很轻。大概之前两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卧室里就这样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床边偷偷看他,又偷偷说话。现在唐周先听见谢郢的声音说:“我总算知道了之前祁商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霍怀舟没有说话。
谢郢说:“你看啊。他就连睡觉都和唐医生一模一样。你说他,真的不会是唐医生本人吗?”
霍怀舟说:“我想你是疯了。谢郢。”
谢郢轻笑了两声,他说:“霍怀舟,你多和他待两天,你就知道为什么了。祁商早就发现这件事了。你还不明白吗?”
霍怀舟大概又是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死了。谢郢。他真的死了。葬在了海里。我和你说过无数遍。”
“我知道。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长时间没有从病床上起来。”
唐周感觉到一只手轻轻触碰在自己脸颊上。谢郢的声音说:“可是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了。实在是太想念他了。”
“是因为思念,让你们把唐衍当成唐周的。他不是唐周。”
“其实你也在透过他去看见唐医生不是吗?”谢郢说,“你为什么不能承认唐衍就是唐周?”谢郢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们疯了,觉得我们是太想念而产生想要就这样将错就错的结果。我们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唐衍就是唐周。那么如果是你,霍怀舟,你会将错就错吗?就这样把他当作唐周吧。”
然后,唐周感觉到一个吻,落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贴过来。但是唐周却从这样的轻贴中,尝到了轻柔的爱意。
第161章 小医生23
唐周感觉到了一股劲风,一股力道似乎从唐周的眼前穿梭而过。随后就听到属于霍怀舟那压低下去的声音:“他是唐衍。谢郢,你自己看看清楚。”
唐周的手臂能够感觉到谢郢的体温,大概这张床是单人床,以至于本来就没有多宽,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依靠霍怀舟的身高与手臂长度,就可以轻易拽住谢郢的衣领,从而抓住谢郢从唐周的身上起来。
霍怀舟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但似乎有一种深藏在其中的颤抖被唐周探寻了。他说:“我们已经那样残害了唐周,不能够再对他的弟弟——”他最终没有说下去,但是他说的是:“你们大概是疯了,要将唐衍当做唐周的替身。他可是他的弟弟。他最爱的弟弟。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保护唐衍,无论怎么样也都要还给他幸福安宁的生活吗?谢郢,你看看现在,他已经不执着于知道哥哥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就该适可而止了。我们要送他回去。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错,我答应过你,会把唐周安然无恙地带回来。但是我没有做到。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不能够再将这一场祸事无辜牵连到唐衍的身上了。谢郢,放唐衍走吧。他不是唐周。”
他的声音喑哑暗沉,只是后面,他近乎说不出话来了。
唐周闭着眼睛,他知道两个人离自己的距离不远。他不敢贸然睁开眼睛,但是在这言语当中,唐周又得知了一些信息。
在他内心里因为霍怀舟这样的话语而稍微惊诧时,那一滴掉落下来的眼泪,仿若在滴落在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之上,激荡起一圈圈涟漪。近乎难以忽视而去。
那眼泪温热,仅仅是带着一点温度,却好像灼伤了唐周脸颊上的那一块肌肤。他的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那眼泪所在的地方,更是极为明显地存在于那。像是一簇火焰,开始灼烧。
唐周一开始不知道这是谁的眼泪,但是听到了霍怀舟那带着颤抖、带着哽咽的声音说:“我们不能再做这些事情了——”这是霍怀舟的眼泪。那个看起来不近人情、冷漠至极的霍怀舟,彻底撕开了外在的表皮,将那赤/裸裸、血淋淋的心灵暴露出来。
谢郢说:“霍怀舟。”
霍怀舟没有什么反应。
谢郢又说:“医生说过了,你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太激动。”
“我知道。”终于,能够听见霍怀舟的声音了。那声音大概是比刚才好一点,但是也仅仅是一点。看来刚才的沉默,霍怀舟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谢郢说:“唐医生也说过,让你控制你的情绪。你情绪如果失控,你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当时——”谢郢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再说了,“算了,现在不该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睡觉。不知道刚才我们两个的声音打扰他没有。”
霍怀舟说:“他一直睡眠不是很好,我让吴姨准备了一些安神的东西。他最近睡得挺好的。”
谢郢轻笑了一声:“怪不得睡得这么熟。最近的精神气也好了很多了。”
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伴随他们话说的声音渐渐淡去了。最后沉寂从关门声之后骤然蔓延出来。整个卧室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唐周继续躺着,他睁开眼睛。
这个地方好像安静得只能够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唐周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他还能够摸到能够沾湿自己手指的泪水,但是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唐周的手指抚摸在那泪水曾经停驻的位置。
他又重新闭上眼睛。他以为自己会毫无睡意,但是没想到他很快就又沉入睡眠当中去。
他来到的梦境依旧是那柔和白色的一片,这一片呈现在唐周眼前,也将唐周柔和地包裹其中。那个光影依旧伸着手面对唐周。
唐周看着他,走上前了几步。他将自己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掌心。唐周以为这个光影是虚幻的,就算他的手指搭上去也不会找到实处,但是没想到。他的掌心温暖而又干燥,像是由温暖柔和的阳光组成。和之前那些囚/禁唐周的冰冷的、坚硬的铁链与双手毫不一样。
唐周的指尖只是轻轻地搭上去,这一道光影并没有动。唐周的手指在往他的掌心移动了一点,彻底将自己的手放上去的时候。他忽然动了。
他猛然一把抓住唐周。他展开自己的手臂,将唐周拉入到自己的怀抱里去。唐周以为这一下身躯相撞会发疼。但是他的怀抱里极为柔软,像是棉花,像是云朵,像是水流。将唐周包围起来,给予最舒适、最柔和的姿态笼罩唐周。
唐周好像从他的胸腔里感受到他的颤抖。
唐周和他说:“我会尽力去回应你们。我清晰地知道一件事——”这是唐周知道的,“你在为我改变。”
他说不愿意。他们就不会继续。他说不喜欢。他们就不会再往前一步。那些偏执与冷漠,在面对唐周后一点点化解消失,呈现出一片或许连本人都不相信的轻柔。唐周不可能再这样将这些爱忽视而去了。他必然也不可能故意抛掷丢弃。唐周会给他们回应,用他能够想到的办法。但是——
现在,那听闻了这样回答的这一道光影,将唐周紧紧拥抱之后,他情不自禁地来亲吻唐周的耳朵。这一道光影确实是一道实体,就连他的吻都这样真实。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这是唐周的意识与他的意识相互接触。这样的感觉真是异常的奇怪,唐周只觉得简单的一个亲吻,近乎要让唐周的身躯软倒下去。一种奇妙的感觉直冲脑袋,晕晕乎乎地让唐周几乎站不稳。
他将唐周扣在怀里,将他的吻继续延伸下去,一只手捧着唐周斜靠在他肩膀上的脖颈,他的吻落在唐周的脖颈上。唐周听到自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唐周一把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股灼热从他吻过的地方升腾起来。唐周伸手去推他——“等等,为什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说是要去推他,但好像又是在攀着他,最终只能仰着脖颈去承受他的吻。
他从咽喉里发出一声喟叹:“啊。”
唐周睁开眼睛。
唐周愣愣地躺在床上,好半晌都没有回神过来。
他的脑袋大概是迷糊的、混沌的。
直到唐周听见自己手机闹铃响了,唐周将手机关掉之后才打算慢腾腾地起身。然后他更是发现异样了。唐周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好在被子没脏。只是裤子脏了。他立马爬起来,脸涨得通红。他立马跑去浴室里面去,不知道先洗脸降降温,还是先洗别的地方。
他只是在想着:他也不是那种青春期的小男孩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昨天晚上梦见的那样的接触,算是那种梦的程度吗?要不然为什么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唐周将自己的脸埋在自己湿漉漉冰凉凉的掌心里,让那冰凉能够达到稍微缓解灼热的作用。即使知道没有人在看他,他依旧害羞得抬不起头来。
但好像被吻时感受到的感觉,和“那种”感觉是很像的。甚至比那种感觉还要更激烈。才让唐周完全难以承受。本来以为只是精神上的刺激,没想到已经反映到身躯之上了。所以——那到底算什么啊?
第162章 小医生24
自从唐周在梦里被那么一吻,产生了那样奇异的感受,并且让自己第二天起来进行了那么麻烦的处理之后。唐周就害怕与梦里的那道光影接吻。
因为他知道,那种几乎让他沉醉爽快于其中的感受,快让他失去了理智。那么第二天,就会全然的濡湿一片。要是将被单全部弄脏了,被吴姨知道,被谢郢知道,被霍怀舟知道,恐怕会被调侃年轻气盛。
好在那一道光影没有在那之后再一次来寻找唐周了。似乎是得到了一个确切真切的答案,就不再固执地在梦境里纠缠着唐周。
于是唐周,也确确实实睡了很长时间的好觉。大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睡得最好的时间。
唐周也发现,虽然上次谢郢和霍怀舟的夜谈被唐周无意识地听闻了,谢郢也说了要将唐衍当作唐周的话语,但是在接下来的相处之中,好像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样。他对待唐周的态度,也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还是能够看见他对唐周的柔和与宠爱。宛若只是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喜爱。唯一一次的亲近,大概是之前唐周“睡梦”中被吻的那一下。其余的,就没有多余的举动了。
而此刻,显然的,在这段时间里相处,本身谢郢的好感度就在七十以上,现在早就已经超过八十,甚至快接近九十。当然,唐周可以继续刷谢郢的,可以故意透露自己是唐周的事实,以此来刺激谢郢。但是唐周觉得那已经没必要了。
如果将他的好感度刷太高,唐周离去时,或许谢郢是没有办法支撑下去的。所以唐周不打算继续刷谢郢的,他想见一见霍怀舟。并且霍怀舟的好感度已经接近七十了。上次穿着白大褂而来的唐周,将霍怀舟本来只有六十三的好感度直接涨到六十九。
于是唐周就状似无意地问起霍怀舟来:“霍先生最近很忙吗?”
谢郢似乎有点意外唐周会问起霍怀舟来,但是他依旧回答唐周说:“他现在可以说忙,也可以说不忙吧。”
此时两个人正坐在餐桌前吃午饭。唐周吃得慢,谢郢吃得少,谢郢已经吃完了在看着手机。唐周将这一口嚼完了才问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谢郢说:“他和我不同。我主要是做决策,公司里的人都是我的心腹,我可以安心让他们去做。但是霍怀舟才接手家业不久,之前的骨干都是他哥哥的人。他不安心将那些事情交给他们做,所以他必须看着。但是如果你想要见他的话,我想他晚上可以过来的。”
“谁、谁要见他了。”唐周表现出一副心思被戳破的样子,有些心虚地低着头扒拉了一下碗里的米饭。
“我会告诉霍怀舟,说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我都说了不是想要见他——”
唐周抬起头来,看见谢郢在对着自己笑。他看起来是在逗唐周,但好像他又会去真的做这件事。谢郢看着他,笑着问他:“你为什么想要见霍怀舟?”
唐周说出了一个唐衍最会说的理由:“一直待在这里,我感觉到很不好意思。而且等期末结束,我要回家一趟。”他又扒拉一下米饭,然后吃了两口。看起来有些不安和无措。
听到唐周这样的话,谢郢叹息般的声音说:“是啊。好像这个秋天过去,就快到新年了。”
“嗯。”
他们之间存在着短暂的沉默。唐周拿不准谢郢的想法,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认真地吃饭。半晌,唐周才听到谢郢的声音说:“我记得你哥哥离开的时候,也是冬季。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但是那时候的海一定冰冷刺骨吧。”
这是唐周第一次听到谢郢这样直接地提起关于“唐周”的事情来。唐周有些诧异地抬头去看谢郢。只见谢郢的脸上有几分怀念的神色,在这份怀念中存在着灰暗却又柔和的悲伤。唐周的手握紧了,他低下头去,不去看谢郢这样令他动容的神色。
“阿衍,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只能说,我当时躺在手术室里,做最后一场手术。那个时候,只要我做了最后这一场手术,我就可以彻底站起来。唐医生说,他期望看见我站起来的样子。我也期望着,能够站起来被唐医生看到。但是就是在那个晚上,唐医生被霍怀舟的大哥带走了。我也不清楚,到底在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霍怀舟回来之后,他满脸憔悴,我见他的样子,他好像在此之前崩溃过一次了。他对我说——他死了。葬在了海里。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冬日的海,一定冰冷刺骨吧。”
唐周不敢抬头。
“阿衍,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唐周听到那离自己很近的脚步声。他的手杖敲在地板上。也像是沉重地敲在唐周的心脏之上,只感觉闷闷地有一种无言的窒息感。唐周的这个视角看见了停在自己身边的,属于谢郢黑沉的手杖抵在地板上。
他站在唐周的身边。
一只手轻轻掐住唐周的双腮,他迫使唐周抬起头来看他。在这个仰视的角度,谢郢垂下眼睛来看唐周。
长时间以来,谢郢都是以一副柔和亲切的姿态出现在唐周的面前。谢郢没有表情的此刻,居高临下看着唐周的此刻,唐周从他的眼睛里看着无尽的冰冷。
正像是谢郢说的——就像是冬日里那漆黑寒冷的海底,就是这样让人经不住瑟瑟发斗。这才是那个年纪轻轻掌控整个谢氏,并且将所有人都换成自己心腹的谢氏掌舵人——谢郢。而不是那个在唐周面前无害温顺的谢郢。
唐周看见了谢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被说成是残忍,大概因为这种笑容更像是那种面对被残杀的鱼类、禽类时,而感觉到满意与愉悦时露出来的笑容。
谢郢说:“之前我还以为祁商是在发疯。结果是就我们还在糊涂着。霍怀舟更是。非要坚守着自己所谓的底线,说不会伤害你。你伪装得很好,你甚至可以去当一位优秀的演员了。但是你的潜意识与无意识,你是无法改变的。除非你是一位心理医生,你将自己催眠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么就永远也不会露出破绽。”
他将他的手杖扔掉了,在地上发出“啪”的声响。让本来就精神紧张的唐周,忽然一下吓得一抖。而谢郢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抚摸过来,轻轻抚摸唐周僵硬绷紧的脖颈。顺着唐周颈项的弧线而抚摸往下。
他轻声说:“不要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只是被我说穿了而已。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表演了,不要对我撒谎。你就是唐周。我知道这件事。”
他将吻落在唐周的脖颈上,他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他说:“我观察了你很久,在我认定你就是唐医生的时候。我在猜测,你到底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假的不记得。你欺骗我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你能够从你弟弟的身躯里再一次醒来,我觉得很惊讶,但事实就是,你就是他。所以即使再不敢相信,我还是坚信了这件事。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掐住唐周双腮的手的力道是非常重的。唐周的脑袋甚至都不能够随意动弹。于是谢郢的吻就轻易落在了唐周的鼻尖上。这个吻也只是轻轻地一贴。
“然后我发现你是真的不记得。而且你是真的很想知道,曾经的自己与我们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原本抚摸唐周脖颈的手揽住他,将唐周揽入到他的怀抱里。谢郢说:“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原谅你欺骗我的事情了。”
他原本微微阖起来的眼睛睁开了。他这样深如寒潭的眼睛直直凝望唐周的双眼。
他掐住唐周双腮的手终于放开。唐周只感觉到自己的腮帮子有些酸胀与灼热,大概已经在他的脸颊上留下来指印了。但是谢郢的一只手掌握了唐周的后颈,唐周大概在这时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谢郢确实彻底地看破了唐周。
唐周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再多的辩解都会显得可笑。于是唐周说:“是。我是唐周。”
他承认了这件事。
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这件事说出来了。
唐周原本不想说这件事的,不想走这条路的。因为这会导致后期唐周离开时,谢郢会完成接受不了。但是他没有办法了。在此时,唐周只能走这一条道路。
唐周嗫嚅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这件事,但又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这件事说出来:“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见你真切的爱。我——”他一时间又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说了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深受触动。我在想,你这样真切深刻地爱着我。我是不是也要给你回应?因为我不想看见你那样悲伤的样子。我会感觉到很难受。”他像是一个迷茫无措的孩子,他问:“我不清楚,我对你的这种感受到底是什么?”
谢郢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唐周。
唐周将最后一句话说完:“那是因为爱你,而对你产生的疼惜吗?”
谢郢将吻落在唐周的嘴唇上。那一句回答淹没在他们的唇齿间。他说:“是。那是因为你爱我。”
唐周承受着谢郢的吻。
谢郢的吻和本人也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看起来很柔很亲切一个人,但实际上他本人是一个狠厉的男人。在他的吻里就这样体现。
他恨不得将唐周的嘴唇狠狠碾磨撕扯,又恨不得将唐周的舌头狠狠吮吸吞咽。他紧紧扣着唐周的后脑,似乎在阻止唐周逃跑。但又似乎察觉到唐周是真的在乖乖承受他的吻,他也就没有用那么重的力道抓着唐周的后颈。最后被吻得气喘吁吁的唐周被谢郢彻底拥入怀抱当中去。
唐周听到了谢郢的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之意,带着庆幸与欢喜,带着愉悦与爱意。他说:“我想过你会以什么状态面对我的质问。”
他轻轻地吻唐周的耳朵,他说:“我知道你爱我,我很高兴。”即使他病了一段时间,但是他的胸膛依旧足够宽厚,还不足以让他全身的肌肉萎缩,带着热意与柔和,将唐周嵌入他的怀抱里。
唐周的脑袋轻轻放置在谢郢的肩膀上。他深色的目光看着那一片让人眩目的白色灯光。没有人知道唐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到底这件事先这样稳定下来。
而且谢郢一点都不在乎唐周到底为什么会不记得那些事情,也不在意为什么唐周会从自己弟弟的身体里醒来。他更在意——他能够在一次见到唐周。他更在意,他能够再一次拥抱、亲吻,甚至是爱着唐周。
在将这件事说清楚之后,并且唐周以爱他的名义堵塞他的情绪宣泄,谢郢的好感度毫不意外地涨了。
谢郢看起来很高兴,每天都很高兴,唐周所见到的就是这样的。
他频繁地亲吻唐周,好像在他的认识里,唐周已然在和他交往了。他和唐周说:“去我那,不要待在霍怀舟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似乎根本不是在和唐周进行商量。而是和唐周通知这件事情。唐周此时正在收拾着要去学校的东西,唐周想了想和他说:“等我考完期末考之后,我回家一趟去见我的父母,之后我就回去和你一起住。”
“好啊。”
谢郢笑着,他坐在轮椅里面,他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看着在那边找资料和课本的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