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眉眼弯了下，戳了戳沈少明脖子：“名字。”
“她叫阿晚。”沈少明拍拍肩膀上的女鬼，无奈地说。
吴莫起掀起眼帘，对上女鬼阿晚期待的目光，顿了下，正要开口，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啊！卧槽！这TM什么鞋。”
这一声尖叫可实在太惨了，把所有人都给震醒过来。
他们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女子趴在地上，正扶着桌沿艰难爬起来，长发齐腰，白裙飘飘，背影看着都惹人心疼。
一回头，露出孟桥那张娃娃脸。
虽然是娃娃脸，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是男性。
被这么多人盯着，孟桥又气又躁，脸发热，涨得通红，但只能努力当作没看见，扶着桌子慢慢挪到吴莫起身边。
“莫起哥，我觉得穿这鞋，我引不了鬼。”孟桥卷起长裙，露出还穿着长裤的腿，“你看，最少有七八公分，别说跑了，我走着都难呀。”
沈少明看着他穿的长裤差点笑出声，很努力忍住，安慰道：“可以坐电梯，没几步路，你忍忍，换了鞋万一引不来鬼，不白穿了。”
这个时候沈少明就特别庆幸自己有异能，可以不用引鬼。
孟桥死鱼眼盯着他：“有本事你来。”
就在这时，墙上的电子钟叮了声，变成18:00:00。
下午六点整，下班时间。
同一时间，楼外突然响起砰——得一声礼炮巨响。
吴莫起立马跳下桌，走到落地玻璃前，十八层楼，他依旧能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街道人员全部清场，两侧一列列身着白袍的人举着标着神明印记的旗帜一路挥舞，中间走着四方阵形的红袍人，最前方是位目如老鹰的中年男人，披着件腥红的披风，披风上锈着神明印记。
在他身后最边沿，有一架轮椅缓缓跟着前行。
那人身上缠满绷带，露出一双吊三角眼，正是被揍过一顿的柯文。
砰！砰！砰！——
礼炮响够七声才停下。
吴莫起饶有兴致地看着，最前方的中年男人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与他遥遥对视。
第40章 办公楼
中年男人目光税利, 吴莫起能清楚地从他眼里看到深沉的厌恶，和吊三角眼的柯文一模一样的眼神。
吴莫起视线在两人完全不相同的眼睛上来回转了一圈，唇角微微一勾。
圣堂, 正巧, 他也想见识见识这地方的神明。
“柯总监的叔叔，柯成周, 圣堂最接近大长老位的长老。”一个NPC扑在玻璃上, 瞪大眼睛喃喃说，“每年选十三人进火焰传媒送死就是他做的决定！”
“改成半年也是他力排众议。”
“他怎么会来？还把圣堂巡察队带来了，会不会是知道有人逃了？”
四个NPC明显已经开始不安，就算隔着十八层，看不清他们神色样貌，他们依旧能感觉到圣堂此行气势汹汹。
关键是，长老柯成周是内定的大长老，只差生命之神认同, 就能一步登高, 现在却被人捷足先登。
他们悄悄看向吴莫起，正好与吴莫起视线一撞，赤红如血的眼眸透着冷漠。
他们一惊，忙低下头。
吴莫起只随意一看, 又望向楼下，看着圣堂那位叫柯成周的长老带着一群红衣走向长通大厦, 他才转过身，捏着手里的鬼团, 冲孟桥扬扬眉：“你该去一楼吃饭了。”
正看热闹的孟桥瞪眼：！！！
本来还喜滋滋觉得又能逃过一劫，结果……孟桥心里一百万个害怕，他踢了踢站得酸痛的脚, 挣扎地提醒道：“莫起哥，不管楼下的人啦？”
“鬼比他们重要，走。”吴莫起静静注视他。
孟桥肩膀一点点塌下去，完全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知道啦，我现在就去。”
他把满头碍事的长发抓到脑后，提起到脚踝的长裙，踩着七八公分高的黑高跟歪歪斜斜往外走，从背后看就像个喝醉酒的女人。
他不胖，腰还挺细，再加上长裙束腰，不看脸，这摇晃的身姿，真会让人忍不住上前扶一把。
感受到后背几束视线，孟桥：……
心里骂骂咧咧，那些NPC有毛病，知道穿成这样会遇到鬼，竟然还带着同款衣服鞋子，还有这碍事的长发！
他把又垂下来的长发甩到脑后，继续往前挪，走到门口已经慢慢习惯高跟鞋的走法，总算不歪了，虽然走得慢，但稳。
孟桥嘿了声，自己还挺有天赋，他扭过头，看见吴莫起一直望着自己，一种隐秘的骄傲自豪以及责任感油然升起，就像要进行比赛的孩子，看见场外一直关注自己的父母，羞涩又振奋，誓要好好表现，拿下第一名。
他抬头挺胸，比划了个OK的手势：“莫起哥，我没问题，放心吧，一定能把它们引出来。”
吴莫起轻笑一声，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
孟桥捏了捏拳头，气势十足，一扭回身，轻轻踏出一脚，咚，高跟鞋稳稳落地。
呼——很好。
孟桥一步一步以缓慢的速度挪到电梯前，按下向下的按键。
电梯叮一声打开，他长吐一口气，走进去，电梯飞快关上，好像生怕有什么人再踏上来。
就算他离开了，吴莫起脸上也还残留着笑意，显然心情还很好。
这份功力比不上啊。沈少明叹了口气，视线一瞥，就发现左肩上女鬼盯着孟桥消失的地方直磨牙，嘴角不禁一抽，一下子把它按下去，低声道：“小祖宗诶，你可别乱来，他最得宠。”
女鬼阿晚哼了声，消失不见。
沈少明思索了两秒，凑到吴莫起身边，低声说：“莫起哥，楼下那群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好像看到了柯文。”
“恩，是他。”吴莫起歪着头看向窗外漫天火烧云，“晚霞行千里，是个好天气，适合出行。”
他走到四个NPC面前。
NPC们头都要垂到胸口：“大长老……”
声音低沉压抑，像堵着块巨石，他们之前恐惧吴莫起吃鬼，却仍坚信他是大长老，可他们听到鬼说圣堂在养鬼，拿人命当祭品，就怕吴莫起也是其中之一，毕竟，他吃鬼……
吴莫起：“手伸出来。”
他们一愣，震惊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两秒，突然眼眶一红：“大长老，我们能相信您，对吧？”
吴莫起眨眨眼，面无表情：“爱信不信，伸手。”
四个NPC一噎，眼眶中刚聚起的水意挥发一空，愣愣地伸出手，每只手的手腕上都印着一个神明印记。
吴莫起盯着印记顿了几秒，右手在上面一抹，亮白带着碎金的莹光一闪而过，球形的神明印记消失不见。
四个NPC瞪大眼睛，腿脚再一次发软，没忍住，再一次直直跪地，拜倒在吴莫起面前。
无论看多少次，这都是神明的能力。
“你们自由了，想离开尽管走。”吴莫起没在意他们，反正鬼说柯文能把大鬼放出来，正好柯文送上门，不需要这些人凑人数，更不用看他们戚戚哀哀，舒服。
说完，吴莫起不等他们反应，转身就走，手里托着的黑鬼饼他一直没净化，反而捏成一团，往里输了一丝亮白带着碎金的莹光，使它变成一团星空。
他走到形象墙那堆废石前，右手用力一捏，朝那堆废石一洒，如黑雨落地，星星坠落，扬扬洒洒辅满所有石块。
它们就像吸收到祭品，冲开了封印，一道道黑色的灵魂飘浮起来，一二三……十三道，每一道灵魂怨气冲天。
它们没有具体的相貌，仔细看，总能在一张脸上看见三四张不同的样貌。
吴莫起一一看过去，幽幽地说：“有怨要找对人，谁要杀你们，谁让你们成为祭品，谁把你们困在这，就找谁，懂吗？”
十三道黑影瑟缩着，超用力狂点头，对吴莫起的恐惧完全超过了凝聚起来的怨气。
吴莫起满意地收回视线，闭上眼睛，通过护身符仔细感受了下孟桥的位置，不禁眉目飞扬，竟然是已经到了一楼饭堂了，速度不错。
不知道这回的鬼是什么味道。
吴莫起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对于圣堂的种种想法通通往后挪，什么都没有吃来得重要。
他看向沈少明：“走了。”
说完，也不管沈少明走不走，直接就往电梯走去。
“莫起哥，你要去哪？”沈少明追在他身后，四个NPC忙起身，跟上去。
“他到一楼了，不能出岔子。”
沈少明一顿，神色怔忡，这是……担心孟桥的安危吗。
“莫起哥，我留下来。”沈少明突然停下来，对上吴莫起疑惑地视线，笑着道，“楼下那群人冲着你来，他们一定会上来，按之前鬼说得那些话，圣堂操控鬼怪，我在这里拖住他们，你抓完鬼，也许能上来收割一波。”
吴莫起脚步一顿，上下打量沈少明。
在他眼里，沈少明和女鬼阿晚几乎完全长在一起，继续下去，他还是人吗？
沈少明始终面带微笑，很镇定。几秒后，吴莫起嘴角微勾，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沈少明，你是人类，不要受它的影响。”
“我知道她会影响我。”沈少明脸上的笑意渐收，他微微鞠半躬，“但是，我愿意，我觉得值得。”
从愿意到值得，是在见到吴莫起之后。
闻言，吴莫起便不再多言，伸手正要按下电梯按钮，电梯叮得一声打开，如请君入瓮。
吴莫起一顿，鼻尖动了动，淡定地走进去，不需要动手，电梯门自动关上，自动按下一楼，自动下降。
吴莫起环顾电梯，又抬头看向顶上，电梯里没有那七八只小鬼，反而弥漫那股味道混合的鬼气，辛辣、海鲜……
他深吸一口气，口齿生津，手蠢蠢欲动，可惜，这只大鬼只散发气味勾着他，却躲得死死的。
原本明亮的赤瞳一点点变冷，凉飕飕地盯着电梯，仿佛要把它给拆了。
最终吴莫起冷静下来，想着孟桥在引鬼，什么都没干，只是盯着电梯的眼睛泛着凶意。
电梯直线向下。
孟桥已经顺利到了一楼饭堂，饭堂灯光明亮，隐隐有焦黑的鬼影四下逃窜，飞快飘过，路过孟桥时，还会抽空看他一眼，面露惋惜。
孟桥心一下子提到嗓眼里，他又记起在电梯里发生的种种。
他在进电梯的时候，心中忐忑，生怕里面有鬼把他拆了，到时，他独自一人，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必死无疑。
可是，电梯里什么都没发生，中途也没有停，顺顺利利到了一楼。
他以为是之前和吴莫起一起坐过电梯，电梯里的鬼对他有印象，害怕吴莫起会弄死它们，所以才没有动他。
孟桥当场就得意：“算你们识相。”
然后……他就被一个热得像岩浆一样软趴趴的东西抓起，直接丢到电梯外。
“艹！他还挺香的，可惜这副打扮要便宜那个老太婆。”
“哈哈哈，你说脏话不怕被老太太听见吗？小心把你往死里打，它可是弄死我们的前辈。”
“这只是小菜，十八楼那个才是极品，灵魂真香，他是十三个祭品中的一个，真想提前吃掉。”
“不要作死，那人有点古怪，之前放出去的二十只鬼进去后，再没有出来。”
“对，等十点后圣堂会把他赐给我们，不急，咱们等得起。”
孟桥趴在地上听得一清二楚，扭着头，悄悄看着电梯的方向，只见电梯门缓缓关上，里面空无一人。
但孟桥却惊出一声冷汗，短短几句话，他已经知道之前二十只鬼完全是它们故意放出来的，至于说的“极品”肯定是吴莫起！毕竟之前二十只鬼一直盯着吴莫起。
它们也是冲着吴莫起来的！
吴莫起有危险！孟桥顺溜地爬起来，也不敢坐电梯，正想爬楼梯上十八楼通风报信，突然大厦紧锁的大门哐铛打开，无数脚步声踏踏踏响起。
白天卫姐说，八点上班、六点下班、六点准时关大厦门。
此时早过了六点下班的点，大厦里除了十八楼的火焰传媒应该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能来的，只有他们在楼上看到的那群圣堂的人。
圣堂养鬼……定来者不善，指不定是来和莫起哥抢鬼的。
孟桥脚一转，移到一根大柱后，再弯着腰爬到一个死角，缩在一起，猫成团。
他看见一个面带凶意的中年男人率先走进来，旁边滚动着一个轮椅，吊三角眼，孟桥一下子就认出那是白天被吴莫起暴打了一顿的柯文。
孟桥记得NPC说过那个中年男人是圣堂的长老，柯文的叔叔，柯成周。
不会是来寻仇的吧？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孟桥心里犯嘀咕，屏住呼吸，注视着外面四列八排，三十二个红袍人走了进来。
柯成周一挥手：“去楼梯巡查，今晚，我不允许任何鬼坏事，记住，这是神明的旨意，必须带走他。”
“是！”其中一列八人，鱼贯进入楼梯间。
而柯成周和柯文，带着剩下二十四个红袍人停在大厅里不动了。
孟桥：……
完全把孟桥回十八楼的路全部堵死！
孟桥心下着急，四下张望，突然发现他猫的死角正好是饭堂的位置，顿时灵光一闪，刚刚那个柯成周说不允许任何鬼坏事，如果，他把鬼全引出来，闹个天翻地覆，把这些人全吸引过来拖住鬼，等吴莫起从十八楼下来，正好一波收割。
孟桥想得粗糙，但以他的水平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他脱掉高跟鞋，偷偷摸摸溜进饭堂，再把黑色高跟鞋穿上，理了理乌黑的长发，深吸一口气，板直腰身缓缓往里走，却发现，里面的鬼像受到什么惊吓四下逃窜，不一会儿，整间饭堂就只剩下孟桥，以及在打菜口工作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一人举着挖菜勺，一人拿着把沉重的大菜刀，翻着白眼死死盯着孟桥。
那视线如刀，仿佛要一刀刀把他切开剁碎。
孟桥腿脚有些发软，他捏着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吴莫起说戴着它就能随时找到他。
很好，有它在，莫起哥就在，不方，你可以！
孟桥心里念叨，在裙摆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咬着牙，一步一步朝那两个女人走去。
与此同时，吴莫起乘坐的电梯顺利到达一楼，叮得一声打开。
而电梯门外，不远处，圣堂长老柯成周和三十二位红袍等在那，正好一条直线。
在这一瞬间，那股混杂着多种口味的鬼气突然翻涌，兴奋起来，浓烈的恶意，此时才完全释放出来。
第41章 办公楼
吴莫起感受着十几道恨不得把他吃了的视线, 上下打量着电梯外的柯成周，嘴角一点点勾起：“原来，你们是圣堂养的鬼, 十三只？”
电梯里的鬼气焰顿时疯长, 蠢蠢欲动。
“未到十点，你们想违背契约吗？”
柯成周严肃冰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电梯里的鬼瞬间缩了回去。
吴莫起暗道可惜, 凉凉地看着柯成周一群人，拍了拍电梯壁：“真期待你们出来的时候。”
说完，一脚踏出电梯，漫不经心朝前走。
柯成周带着一群人迎面走来，所有人皆满目厌恶，看着他像在看仇人。
这样的眼神……吴莫起恍惚间仿佛又看见第一个副本的校长，不过这些人可没法和校长比。
吴莫起按住袖口的万物图，最起码这身衣服穿着舒服。
他停在去饭堂路上的正前方, 对着敞开的门, 里面的灯一盏盏熄灭，但并没有响起孟桥惊叫与呼救声。
“二叔，就是他，你看我没有骗你, 确实是红瞳。”柯文指着吴莫起恨得牙痒痒。
吴莫起轻笑一声，点着自己的眼角：“红瞳？”
闻言, 柯文下意识抬头看向吴莫起，一下子对上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 手立马抖起来：“二、二叔……”
柯成周见他如此不争气，冷哼一声：“闭嘴。”
接着冷漠地盯着吴莫起：“红瞳者，有三罪……”
“一、欺瞒神明, 二、窃取圣物，三、侵蚀神职。”吴莫起慢悠悠地说，“判有罪，剥其灵魂，献祭神国，我说得对不对？”
柯成周越听，脸色越难看，神色莫测，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猛得抬头向上看，仿佛在透过天花板看清什么。
他声音低沉冰冷：“我听柯文说，新选的人多了一个，是你吧，你早知道神谕，混进大厦是要破坏神明大计，不可饶恕！”
闻言，吴莫起眨眨眼，带着几分无辜和好奇：“你家神有什么大计？养鬼吗？”
“你果然知道。”柯成周深吸一口气，一抬手，“抓起……”
“嘭——！！！”
楼上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疯狂的叫喊声：“救命啊——着火了——来人啊——救命啊——”
声音又大又响亮，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断。
柯成周心里咯噔一下，掏出一座水晶模型，和长通大厦一模一样。
模型里闪着许多小黑点，其中十八楼聚集最多，柯成周眼睁睁看着原本在电梯里最大的一团黑点迅速朝十八楼移动，顿时瞋目裂眦：“红瞳……好手段。”
吴莫起：？？？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吴莫起心情好，他已经闻到那股口味多样的鬼气越来越明显了。
他抿了下唇，一双红瞳亮如星辰，落到柯成周眼里，就是得意，嘲讽。
柯成周久居高位，自神谕降下，他为神尽心尽力，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就没有受过如此挑衅。
“一个异端，你以为你做这些小动作就能反抗至高的神吗？”柯成周冷笑一声，“柯文，带一队人上去，镇魂。”
“镇魂”二字一出，柯文顿时面无血色，惊恐地睁大眼睛：“二叔，我可是你亲侄子！你怎么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柯成周侧过身，弯下腰，手按在他仰起的脑袋上，盯着他的眼睛，毫不留情地说：“神赐给你生命，现在该轮到你回报神明，柯文，当初你自请守门，我便说过，若它们失控，你必须以魂镇魂。”
柯文疯狂摇头，眼泪涌出：“二叔，我不、不……我不要……”
“由不得你。”柯成周甩开他的头，点了一队人：“把他送上去镇魂。”
柯文想跑，可他白天被吴莫起断了四肢，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他看着点中的人犹豫了两秒朝他走来，柯文不禁眼前发黑，疯了一样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信神！一个将人当祭品的神，我凭什么信，我不信祂！祂凭什么要我的命——”
柯成周神色立马结成坚冰，被他点中的人见状，赶紧捂住柯文的嘴巴，推着轮椅就跑，只是路过吴莫起时，不知是心虚恐惧还是卑微，下意识低下头，弓着背，小心翼翼地穿了过去。
吴莫起感受到那股多种口味的鬼并没有真得出现，便没有出手拦截，只是轻笑一声，视线余光看着这群人强制将柯文推进了电梯。
电梯门敞开着久久不动，似乎并不想让他们上去，直到领头的红袍人取出一壶水，直接往电梯壁上一泼。
“啊！”电梯里传来一声惊叫，电梯门立马关上，飞快往上升。
这下，柯成周终于可以安心解决眼前的红瞳异端了。
“为了神明，能把血缘亲人送上死路，我很好奇，如果他是你儿子，你还会这样做吗？”吴莫起嘴角带着一丝笑，似乎仅仅是纯粹地探究，可问出的话却仿佛带着魔力，如恶魔在扒开人心。
柯成周心脏下意识一紧，但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当然，我的孩子和我一样信奉神明，他们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如果需要他们以命镇魂，他们会义无反顾，如果他们不愿意，那便是背弃神明……”
后面的话未说完，但眼中的冷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闻言，吴莫起挑了挑眉，随口感叹了一声：“你们的神明真是厉害。”
话还没说完，直接冲过去，一拳砸在柯成周脑门上。
速度快、狠、准，柯成周没反应过来，脑子嗡嗡响，人就已经被他一脚踩在地上，仿佛压着一座巨山。
柯成周：？？？
这人不讲德行！不愧是异端！阴险！
柯成周挣扎了下，纹丝不动……踩着他后背的脚力道特别大，他根本撼动不了！
他只能艰难地抬起头，冲着跟来的红袍人一声大喊：“你们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然而，很快，他发现红袍人都满目震惊地望着吴莫起，手脚抖如筛糠。
“柯、柯长老，他……他把、把契约给解除了！”
闻言，柯成周瞳孔一抬，几乎折着脖子仰起头，之前他拿着的长通大厦模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吴莫起手里。
吴莫起托着它慢慢旋转，力量加持进眼中，他看见里面每一个黑点都连接楼里的一只鬼，而连接的线是一种古怪又透着细微熟悉的能量。
最里面是微弱的白色能量，外面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灰色浓稠的能量，两种能量交融在一起。
吴莫起仔细观察，隐约觉得有些像沈少明与女鬼阿晚的结合体。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收获。吴莫起手上缠绕着自身的力量，碰了碰那些能量线，两者一相撞，那股能量挣扎着颤动，没支撑两秒，突然如沸腾的水气瞬间蒸发。
而被连接着代表鬼的黑团同一时间消失。
吴莫起如法制炮，刷刷刷几下就把所有连接鬼的能量线通通全给剪了，接着手用力一捏，长通大厦模型变成碎片哗啦一下全倒在柯成周头上，砸在他眼前。
柯成周顿时神色大震，脖子像被什么死死掐着，脑子变成一团浆糊，他死死盯着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瞳，艰涩地说：“你怎么能解除契约……”
那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连他都不行。
不等吴莫起回应，他嘴里呢喃着：“红瞳者，有三罪，三罪、三罪……侵蚀神职，拥有神的力量，你窃神！！！”
闻言，其它红袍人立马反应过来，圣谕早已告诉他们，这个红瞳异端窃了取神的力量，能解除契约便能说得通了。
他们皆目露愤怒，掏出一个镂空的圆球，嘴里念念有词：“生命之神在上，您忠诚的信徒祈求您……”
吴莫起伸出右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出，巨大的威压笼罩下来，红袍人浑身颤动，嘴里念着的祷词戛然而止，圆球化为飞灰，他们艰难地抬起头，对上吴莫起那双毫无感情的赤瞳，腿一软，噗通直直跪拜在地。
“你们！”柯成周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们。
而这群红袍人双目无神，恍恍惚惚地跪着，脸上全是惊恐与畏惧，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间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甚至有种强烈的罪恶感，唯有匍匐跪拜在这位红瞳异端脚下才能缓解。
柯成周无法理解，他又看向吴莫起，只见他蹙着眉看着饭堂的方向，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