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作者:镜飞  录入:09-15

他打了个寒颤,往自己脸上猛扇了一下:“这一定是做噩梦吧,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不是做梦。”站在他身旁的吴怀呆滞地说:“我也看见了,她真的死了。”
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连抱着鬼婴的秀凤都远远地往这里看来。荆白见情形有异,追问道:“你们不是一起走的?”
吴怀哼了一声,不肯和荆白说话。王惠诚却不管他,急忙解释道:“你们走了之后,我觉得你说得有理,也喊了她和我们一起走,是她自己不肯。”
吴怀见状,不情不愿地补充道:“我和小王下午本来要去厨房的,是颜葵突然找了我们,说她有可以提前出副本的线索。她还说去侧门一定有收获,让我们一定要去那里看看。我看她小姑娘家,说得信誓旦旦的,还要跟我们一起去,我就信了……”
他看着那具苍白的尸体,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她之前都见过谁?”
吴怀正要作答,发现自己面前没有人,低头才愕然看到,说话的竟然是和荆白一起的奇怪小孩!
那孩子黑黝黝的大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
不知怎的,吴怀心中涌起一股畏惧,他磕磕巴巴地说:“不、不知道,谷宜兰死了之后,她今天都失魂落魄的……”
他说着说着底气又足了起来,指着余悦道:“我说呢,你问我做什么!她早上还和你房间的小姑娘说话呢,那个小姑娘人呢?”
余悦竟然被他问住了,他知道吴怀指的是他的室友耿思甜,但他们两天都不是一起行动的,更别提耿思甜早上还来套他的话,他掉头就走了,怎么会知道耿思甜去了哪?
他也不是吃亏的人,转头对王惠诚道:“她早上不是和你一块儿的吗?”
王惠诚直愣愣地盯着颜葵的尸体,下意识道:“早上你走了之后,小耿说要去看看颜葵。然后——”说着说着,他的眼睛惊恐地瞪大:“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颜葵身上。可不论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她已经带着这些疑团死去了。
一片静寂中,“当”地一声,子时的钟声响了起来。
小恒和荆白反应最快,两人向就餐的那张红木桌走去,小恒离得更近,抢在了荆白之前落座。
他坐上去之后,脸色大变,对一步之遥的荆白道:“别坐!”
正厅的众人原本见他俩动了,都往桌边走去,听他这一声之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片死寂中,小恒脸色难看地道:“入座之后,就不能下桌了。”
荆白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去拉他。但一上手,他就发现小恒所言非虚,他整个人像被未知的力量扣在了椅子上。荆白握紧他的手臂,用了七成力来拉,以小恒的体重,这个力道正常情况下能把他甩飞出去,这时竟然纹丝不动。
小恒疼得脸色发白,摇头道:“不行的。”
荆白二话不说,放开他的胳膊去拖椅子,一用力才发现,这红木椅子竟然也一起扣在地上,似乎完全无法被人力撼动。
随着子时的钟声结束,那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又出现了,越来越近的,还有老人缓慢拖沓的脚步声。
显然,开宴时间已到,陈公拖着他的柴刀来了。众人进退两难,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秀凤依然站在一旁,鬼婴吮着她的手指,好奇的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母子俩隔岸观火,没有丝毫参与的意思。
“不对。”荆白的手放在小恒椅背上,喃喃道:“客人不就座,晚宴岂不是不能开始?”
他思索片刻,下定决心,转身便在小恒身边落座。余悦惊呼了一声:“大佬!”
荆白甫一坐上去,就立刻明白了小恒说的那种感觉:像是有什么力量从脚下抓住了他的双腿,牢牢地把他禁锢在了位置上,一旦坐下,就没法起身了。
他甚至不能转头,只听见背后一串凌乱的脚步声,竟然是余悦冲过来拉他,荆白不耐烦地把手抽出来,冷冷道:“坐下。”
“啊?”余悦震惊道:“可是……坐下不就起不来了吗?”
“你不落座,就不是来吃席的客人。”荆白不耐烦地道:“那你大半夜的在这做什么?”
余悦一时语塞,他想起陈婆之前说起“贼人”时恶狠狠的口气,顿时打了个寒噤,立刻在荆白旁边落座。
荆白等人不能回头,无法看到前院的状况,只听见老人迟缓的脚步声愈发近了。王惠诚和吴怀似乎在小声争吵什么,最后竟然又有人冲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坐在了余悦身边。
是王惠诚。
身后传来吴怀气急败坏的喊声:“傻逼吧你,坐上去就不能动了!你等着给这些鬼送菜吧!”
王惠诚坐下之后,表情也变得非常紧张,额头上不住冒汗,他穿的衣裳是浅色的,一出汗十分明显,没几秒钟余悦就看见他背上湿透了,显见压力巨大。
没过多久,院子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陈公走进院子的声音。
“原来今天进来的贼,是你……”
“不是我!你别过来,去桌上,他们都动不了——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过后,伴随着沉闷的“扑通”一声,院子里又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没过多久,背后开始响起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还有滋滋吸吮的声音,荆白听得直皱眉头,承受力差如余悦王惠诚,脸上已经出现了恶心欲呕的表情,只是不敢妄动,一再强忍。
听得见看不见让这段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他们这群不能动的也就罢了,秀凤抱着孩子,竟也很有耐心地在等在一旁。
直到鬼婴不耐烦地在她怀中挣扎起来,她才轻声细语地提醒道:“家公,席摆好了,您还不上桌吗?”

第46章 陈婆过寿
陈公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过了好一阵子,才拖着缓慢的步伐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错觉,荆白总觉得他有些不情愿——这老头儿真的只能走这么慢,下午那会儿他们就不用逃命了。
等他走进众人的视线时,就连荆白也吃了一惊。
他竟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有一个女人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背后。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垂下,挡住了她的脸,更看不见表情,可余悦一见到那身衣服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耿思甜吗?她为什么会和陈公一起出现?
耿思甜像个木头人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公身后,对众人的视线视若无睹,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荆白注意到连秀凤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
桌面的摆放是秀凤特地安排的,陈婆的人头安放在桌子正中,脸正对着红木桌的上座,也就是陈公平时坐的位置。陈公杵着柴刀,慢吞吞地走过去,到了座位旁边就不肯动了。
座位上的众人紧张得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盘中餐。荆白却十分镇定,目光在秀凤和陈公之间转来转去——他实在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秀凤笑盈盈地道:“家公,小宝呢?家婆七十的冥诞,他不来吗?”
陈公从看见陈婆的那一刻起脸色就十分难看,嘴角不停抽搐,秀凤抱着鬼婴一步步走近,他才闷闷地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说:“宝儿……宝儿他不在。”
“怎么会呢?”秀凤扬起眉,故作惊讶地说:“吃饭时人必须到齐,这不是你们老陈家的规矩吗?”
她还有几步就要走到陈公面前。陈公面色阴沉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竟突然暴起,抄起那把雪亮的柴刀,向秀凤扑去!
扑过去的一瞬间,他的面容大变,像极了昨夜出现在荆白床下的陈婆,脸皮青黑,面颊凹陷,俨然一具行走的僵尸。
秀凤没有动作,鬼婴率先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
那声音远比荆白听到过的可怕,像是有人在他的天灵盖敲锣打鼓,震得他头痛欲裂。
好不容易等到剧痛过去,荆白睁开眼睛,余悦和王惠诚都震得口鼻流血,倒在椅子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小恒看起来好些,脸上没有血,但也双目紧闭,失去了意识。
不远处,鬼婴正趴在陈公的脸上贪婪地吸吮,陈公惨叫着不断挣扎,动作幅度大了,连头上一直戴着的那顶瓜皮帽都掉落下来。
随着鬼婴的动作,陈公的反抗逐渐变小,扭曲的面孔越发像夜探厨房那晚荆白二人看见的样子。荆白冷眼看着他头颅中间逐渐破开一个大洞,直到秀凤开口叫停:“乖仔,够了。”
鬼婴很听她的话,立刻停止动作,哼哼唧唧地爬回了她身上。荆白意外地发现他皮肤变得白净许多,看上去更像正常的婴孩了。
陈公被鬼婴吸得十分虚弱,半瘫在地上,仇恨地看着这母子俩:“你们……”
秀凤爱怜地摸着鬼婴的脸,像看不出陈公脸上的神色似的,轻声细语地道:“家公,你瞧,他多可爱呀。快把小宝叫出来,让我们一家团聚吧!”
陈公恨恨地道:“你怀的也不知是哪个的孽种,他和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
鬼婴说不出人话,却听得懂,闻言气得尖叫一声。秀凤看上去却是一点不生气的样子,站起身来,慢悠悠地道:“这座大宅里,没人能违反陈家的规矩。我知道,小宝他现在一定在这里。”
她对着空气,柔情似水地道:“小宝,小宝,我是秀凤啊。你在哪儿藏着呀?”
陈公像是不打算开口了,死狗一般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秀凤没有管他,抱着鬼婴,绕着红木桌,从王惠诚开始,用她细白手指,一个一个摸着众人的后脑过来。
王惠诚还昏迷着,被她摸了也没吭一声。余悦不巧,竟在这时迷迷糊糊地醒了,秀凤的手还在他头上,他咕哝道:“妈,别摸了,这就起……”
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一看是秀凤的脸,她冰凉的手还在摸自己的后脑勺,顿时吓得大叫一声,往后一倒,又昏了过去。
鬼婴嫌弃地哼唧了一声,秀凤却丝毫不为所动,在他后脑细细摸索了一阵才算放过。接着,她走到荆白身后。
荆白倒不怕她动手,还冲她笑了笑:“我也要摸?”
秀凤摇了摇头,她直接跳过了荆白和小恒,走到耿思甜面前。
这耿思甜从进院子起表现就极为异常,虽然是跟在陈公后头过来的,但陈公和秀凤母子对阵时她都没抬过头,就连秀凤现在站到她面前,她也像一块木头似的,呆呆地站着。
虽然荆白同她并不熟悉,也知道这不是这个女孩的性格。
陈公虽然瘫在地上,却还在关心秀凤的一举一动,见她站到耿思甜,神色紧张地道:“那两个人呢,你为什么不看他们?”
秀凤瞥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家公,小宝的性格我还不知道么——他要是有这两人那么聪明就好了。”
咯吱咯吱的,是陈公气得咬牙的声音,荆白忍不住噗嗤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吵醒的,余悦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问:“大佬,你在笑什么?秀凤为什么摸我?我刚才差点吓死了!”
荆白的目光停在小恒脸上,不知是不是体质原因,他一直没有醒过来,闻言心不在焉地答道:“她在找陈宝。”
余悦莫名其妙地道:“找陈宝摸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陈宝!”
“你还不明白吗?”荆白见秀凤站在耿思甜面前,像是在观察她,无奈地对余悦道:“自从来到这里,每天晚上都死一个人,而且头都不见了。你以为他们都去了哪?”
余悦纳闷地道:“不是在秀凤的缸里吗?”
荆白道:“你没细看,秀凤的缸里只有他们的空脑袋,没有脑浆。”
余悦默默腹诽,我又不是大佬,又不是小恒这种过完副本还能保持低污染值的超能儿童,就一普普通通高中生,我哪敢细看!留下阴影是小事,万一污染值提升疯了才不划算呢。
提起脑浆,虽然没见到吴怀的死状,却听见了陈公在背后吸吮的滋滋声,他头皮一阵发麻,战战兢兢道:“吃、吃了吗?”
秀凤突然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柔声道:“不仅能吃了,还能把自己的换进去呢。”
她说着还笑了起来,那笑容温婉得像一朵水莲花,却叫余悦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他看秀凤都要看出ptsd了,见她笑起来,更觉得骨头缝里都发寒。
秀凤却没理他,整了整鬓发,慢条斯理地对陈公说:“家公家婆真会躲,叫我白忙活了好几个晚上。”
她说“忙活”的时候,荆白毫无阻碍地联想起第一天夜里听到的剁肉声。
这座大宅的所有鬼里,秀凤的实力是最强的,但她白天没有记忆,晚上也要到了午夜之后才能行动,应该是受到这座大宅的某种牵制。
陈婆一家人却不一样,他们入夜之后便能杀人,用这样的办法抢到先机,换走死去的人的脑浆,伺机恢复实力。最开始他们确实也成功了,陈公和陈宝都成功地换下了寿衣。
秀凤夜夜都在大宅之内寻找陈婆等人复仇,可等她来时,却被陈婆等人蒙蔽,于明江等人的尸体,也就是这样被剁成碎块的……
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众人循声转过视线,发现是王惠诚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坐在椅子上直打哆嗦。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那天晚上,于明江喝了汤之后,表现得那么奇怪……”
也就是说,在那碗冬瓜汤之后,于明江就不是那个于明江了。在他吓晕过去之后,秀凤甚至还进过他的房间追杀陈婆!
他整个人抖若筛糠,坐他隔壁的余悦安慰道:“你运气算好了,你看颜葵和吴怀多惨……”
不知是不是巧合,死过人的三个房间里,王惠诚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王惠诚脸色煞白,带着哭腔道:“可是、可是陈宝还没找到呢!”
秀凤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微笑着道:“是啊,小宝,你还不出来吗?我找不到你,只好让我们的宝宝亲自来找……”

第47章 陈婆过寿
她附在鬼婴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鬼婴嗷呜叫了一声,似是答应了,从她肩头上一跃,落到餐桌上。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它正好落在王惠诚面前,咧开血红的小嘴,冲他嘻嘻一笑。
他只是皮肤变白了,脸上却没什么变化,王惠诚看着他黑洞洞的眼睛,“嗷”地一声,两眼一翻,再次吓晕过去。
鬼婴也不知上哪学的,竟然像模像样地翻了个白眼,又爬到了余悦的位置。余悦两只手都绞紧了,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鬼婴理都不理,好像很嫌弃似的,屁股一转爬到了荆白这边。
荆白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等着它的下一步动作。
鬼婴扁了扁嘴,从桌上爬到荆白身上。荆白不为所动,他就张开嘴,作势要下口。
荆白没像他预想的一般大惊失色,鬼婴的视野中,只看到青年作势扬起眉毛,笑道:“哟,长牙了。怎么就长了两颗门牙?”
鬼婴气得嗷呜一声从荆白身上跳开,跳过仍在昏迷的小恒,朝着耿思甜去了。
耿思甜一直垂首站在那个位置,鬼婴伏在她的后脑上闻了又闻,忽然停止了动作,像是发现了什么。
秀凤表情变得冰冷,连带着整个大厅的温度都开始下降:“陈宝,你真是死性不改,死了都是这副藏头露尾的德行!”
她不再笑了,眼眶变得通红,头上的伤口也开始滴滴答答地滴血,彻底露出狰狞的鬼相!
女人手中的刀高高举起,正要落下时,鬼婴突然叫了一声,竟然从耿思甜的后脑上跳了下来,爬到了颜葵的尸身上。他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吚吚呜呜地像在说什么。
秀凤神色一变,她犹豫了片刻,竟然放下了刀。随着她的动作,她头上的伤口也消失了。
众人屏气凝神地看着她扔掉了刀,走到颜葵的尸体前,沿着女孩胸前的那条巨大的伤口,粗暴地撕开了她的胸膛!
手撕尸体的画面极其血腥,余悦咽下卡在嗓子眼里的尖叫,赶紧闭上眼睛,荆白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秀凤从颜葵的尸身中,揪出了一个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
那东西也不知是怎么藏进去的,全身萎缩,皮肤青黑,大小如同婴儿,比鬼婴体型还要更小一些,被她揪出来时犹在凄厉地嚎叫:“秀凤姐,秀凤姐,对不起!我没想杀你,是爹和娘逼我的!他们说你怀的是怪物,是不知道和谁怀的野种……”
“谁逼你的,怎么逼的?”秀凤抓着他稀疏的头发,把他举到面前,脸上笑微微的,和风细雨地问:“是他们抓着你的手让你拿石板砸死我的?绑着你让你拿卷草席裹了我,又埋到荒郊野岭的?掐着你的脖子让你把我挖出来,挖出我肚子里的孩子,又弃尸荒野的?”
她突然怔了一下,笑道:“哦,我都忘了,要不是你们甚至不愿意再费工夫埋了我,我甚至都不能站在这儿呢。多亏了那天晚上的月亮……”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晃了晃手中大头婴儿似的陈宝,美丽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额头上的伤口再度浮现,开始滴滴答答地淌血。
陈宝叫道:“不关我的事!是那个道士说,你肚子里怀的是鬼胎,可能还没死,我们才……啊!”
秀凤没等他说完,就重重把它往地上一掼,像听不见它的痛呼似的,微笑着说:“算了,我不想听。你死了也没长半点出息,变成鬼也只敢藏在女人的身体里。我都死过一次了,不会再上你的当。”
鲜血已经流满她的脸,她却毫不在意似的,将陈婆的头也丢到地上,笑道:“好啦,现在你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了。”
她回身把沉重的青石板拿起来,石板和她头上的伤口一样不住淌血,上面还有两个浅浅的圆痕,是她膝盖跪出来的印。
秀凤轻轻摸了摸那两个凹痕,脸上现出嘲弄之色。忽而,她手一松,青石板重重砸到地上,早已动弹不得的陈公和陈宝同时发出惨叫声,她却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就对了。被砸的时候,我比你们还疼呢。”
石板下哀嚎不绝,秀凤却摸了摸鬼婴的头,道:“乖仔,去吧。”
鬼婴兴奋地尖叫一声,跳到压着陈公和陈宝的石板上,兴奋地蹦跶起来!
余悦喃喃地道:“好家伙,人肉蹦床啊这是……”
鬼婴蹦跳了好一阵,期间陈公陈宝惨呼不绝,坚硬的青石板上,竟也被蹦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脚印,等蹦够了,又爬到石板下大嚼,荆白等人看不见石板下的样子,却能听到那令人牙酸的、津津有味的咀嚼声。
过了好一阵,陈公和陈宝的哀嚎才渐渐消失,直至完全安静,鸦雀无声。
这时,荆白发现自己能动了,转头便看隔壁,见小恒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立刻起身起去叫:“小恒?小恒?”
小恒毫无反应,荆白心里不由一紧,伸手去试探他的呼吸。好在他虽然气息微弱,好歹还保持着正常的呼吸节奏。
另一边,一直低头站着的耿思甜却瘫倒在地,浑身颤抖起来。
她像是被吓坏了,毫无形象地蜷缩在地上痛哭。余悦好歹和她同屋住了几天,见状于心不忍,过去扶她起身:“你怎么了?”
“她骗我!呜呜呜呜,我好心去安慰她,她竟然骗我!”耿思甜尖叫一声,冲到颜葵的尸体面前,像是积攒了满腹的怒气。
然而颜葵的尸身几乎已经被秀凤的撕成了两半,见到这样的惨状,她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愤愤地跺了跺脚,捂着脸哭个不停。
无人关心的王惠诚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见耿思甜还活着,诧异地问:“什么?她也骗你去后门了?”
“不是。”耿思甜擦了擦脸上的泪,她看起来平静了一些:“早上的时候,我看谷宜兰死了,她状态不好,就去安慰她。但没过多久,她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还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她复杂的目光停留在颜葵大睁的双眼上:“我一过去就看见了陈宝!我想逃走,但他叫住我,说他是谷宜兰。颜葵也给他作证……”
她见到陈宝时吓坏了,结果颜葵说他是谷宜兰,还说了几件只有她和谷宜兰才知道的事情;又说谷宜兰好不容易才战胜了陈宝的意识,现在有个办法能破解这个副本,让她们都活着出去。
陈宝模样的“谷宜兰”像之前一样热心,说要出去就得分头行动,说服了颜葵去找王惠诚二人,耿思甜跟着自己去陈公院子里拿线索。
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就不自觉地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王惠诚等人都面露同情,荆白却捕捉到关键信息,打断她道:“你是说,陈宝知道谷宜兰的事情?”
“是、是啊……”耿思甜抽泣着:“不然我也不会上当。”
荆白回忆了一下死亡的顺序,分别是于明江、王德昌、谷宜兰。而陈家人神智恢复的顺序,是陈婆、陈公、陈宝。
也就是说,陈婆一家很可能是通过某种手段杀死了于明江等人,窃取他们的脑子,再换上自己的,用于欺骗每晚都在寻找他们的秀凤。而到第三晚,陈宝杀死谷宜兰时,甚至顺带获得了她的记忆。
耿思甜心中原本是怀疑的,但是想到这个副本白天从来没死过人,“谷宜兰”和颜葵说的话又能互相印证,心里想着不然就赌一把!这才将信将疑地跟去了陈公的院子。
结果一进去,她就被陈公控制了起来,后脑勺上还被涂了许多黏糊糊的东西,那之后,她只觉得神志模糊,也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入夜后,她身不由己地跟着陈公来到了正院,后面的事情就和众人看见的差不多了。
她哭得满脸是泪:“鬼知道他给我涂了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呜呜呜呜——直到他死了我才能动,我也太惨了呜呜呜呜!”
听完她说的话,一向波澜不惊的荆白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耿思甜注意到了,惊慌地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荆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耿思甜求救的目光中,简短地道:“我猜的。但是我觉得,那可能是陈宝的脑浆。”
这下别说耿思甜,连站在她身边的余悦都连退几步,耿思甜露出恶心欲呕的表情,挣扎道:“不、不可能吧。”真是这样她的头发就不能要了!
秀凤正拿手指逗着鬼婴玩,听到耿思甜的话,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老头打好了算盘,让我把你当陈宝杀了,让他儿子躲在她身体里逃过去呢。”
她走到颜葵撕裂的尸身旁边,脸上露出几分不知是同情还是嘲讽的神色:“她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自己身在局中,看不穿罢了。”
秀凤话语间透露出的信息简直匪夷所思,王惠诚喃喃道:“怎么可能?第一层的鬼怎么会这么聪明?我听别人说过第一层塔,他们过的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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