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看在眼里，看见对方指尖一滑一动的样子，他忍住一把夺回手机的冲动。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他懂。他忍。
贺则奕似乎看得很认真，秦染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很轻易地能够判断对方是在看照片还是在看文字。
比如现在，贺则奕指尖一定，动作一顿，神色认真。
“你，你别看这么仔细.......”秦染忍不住出口阻止，被当面看艳照的确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但好在大部分照片都看不到脸，所以秦染目前勉强能接受不冲动揍对方。
贺则奕不语。指尖继续滑动，一停一滑，秦染的心也跟着一停一跳。
这么久了，还没看完吗，真是折磨人。
秦染看向他：“贺则奕，你还要看多久，看完了吗。”
贺则奕薄唇微启：“马上。”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目光定住，眼珠一动不动。
终于，秦染忍不住走近，演技极差的装作不经意地撇过。
屏幕微亮，照片中人背对着镜头，只有上半身，却露出一大片布满疤痕的背脊以及在那腰间隐隐得见的玫瑰刺青。
而贺则奕的指腹正好停在照片中人腰侧的位置，意味深长。
秦染不禁咬唇。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蠢了，或者是说被对方给洗脑了。为什么就这么听话的说给看就给了。
方才那种环境以及情况之下，他似乎真的是完全跟着对方的思路一步一步的被引入。就如同在浩瀚大海深处航行的旅者，深渊迷雾之中，美妙迷惑的歌声引诱着他，失去意识，失去思考最后完全沉溺。而后落入塞壬海妖的陷阱，成为落网的猎物。
总是这样后知后觉。
“看够了吗。还我。”
贺则奕竟是直接把手机递还给了他。这么容易？
“还想给我继续看？”对方见他毫无动作，挑眉说道。
秦染回过神来，眼疾手快拿回手机，视线略微飘忽：“胡说八道。谁乐意给你看了。”
生硬的语气。贺则奕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害羞了？
秦染觉得气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对方看了艳照的缘故。莫名地，他有点想跑了。刚刚还说跟着贺则奕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他脸皮就有点受不住，想要消失了。
“秦染，你脸烧起来了。”
秦染瞳孔一颤，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接，昏黄的灯光之下，对方的情绪在眼波中流转，好像有什么情绪遮挡不住。
他被烫了一下，连忙转过脸。心头为之一颤。
“咳，”他装作无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手机踹会兜里，视线乱瞟看向远方，“也差不多时间了，我还要去祠堂。贺少要是没事干的话，我就欢送不挽留了。”
当真是用完了就扔，无情至极。
贺则奕收回视线，说道：“这么无情？”
秦染回头望：“那你还想怎么样。”
对方看着他，秦染莫名心虚。
“要我给你办个欢送会？”
贺则奕嗤笑一声，被气笑了。伸手给了对方脑门一弹指，“你也真会想。”
秦染不满地捂着脑门后退，跟他拉开距离，贺则奕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竟然敢弹他脑门。不过，记忆中似乎有个模糊的片段，自己对谁也这么做过。
“吃糖吗？”
“嗯？”秦染闻声抬眸，回过神来，那个模糊的片段随着消散，他疑惑说，“吃什么？”
贺则奕变魔术般在他面前摊开手，手心中央有一颗用镭射纸包裹的糖果。随着晚风，还能隐隐闻见一丝丝甜腻的气息。
“水果糖，芒果味的。”
秦染皱眉想要拒绝，他不喜欢吃甜的，但他还是伸手接过。
“谢谢。”
秦染懒得站着，找了一处靠椅坐下，贺则奕随着坐在一旁。微风习习，倒有一丝惬意休闲之意。如果现在不是在秦家的话。
他看了一下时间。其实还可以晃悠一会再去。
“不是想要欢送我，怎么自己还坐下来了。”
秦染应声转头，而后收回视线：“我这不是在挽留你吗。”
贺则奕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目光意味不明。
“呵，是吗。要真是这样，我很乐意舍命陪君子。”
言外之意，你家族的事情我乐于参与。
秦染剥开糖果外衣，丢进嘴里，让甜腻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短暂地忘却某些东西。
无人回应。有的只有秦染用牙齿咬破糖果“喀嚓”的声音。
不满都表现在了这里。
贺则奕歪头撑着下颌，望着秦染气鼓鼓咬着水果糖的侧脸，依照他这个视线，还能清晰地看见随着咬合的动作上下鼓动的腮帮子。
“秦染，你好可爱。”
秦染往旁边一退。口腔响起特别大的一声“喀嚓”响声。
“说话正常点。求你。”
贺则奕重新正经地变回之前的坐姿，说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难道之前从未有你对你这么说过吗？”
秦染当即回答：“没有，谢谢。”
“那还真是可惜。”贺则奕悠然说道，语气悠扬。
他冷笑，直接嚼碎最后的糖果渣子，说道：“一点也不可惜。还有，谁要是敢在我面前这么说，我会直接给他安排一间高级病房。”
贺则奕挑眉，跳开话题：“待遇这么好？”
秦染无语凝噎。
“我让你试试去？”
贺则奕转过眼，轻笑道：“那倒不必。”
他算是发现了，这人就是贱贱的。
“我的糖好吃吗？”对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秦染不想回答，但是嘴里的芒果味还未消散，就连刚刚怼人说出的话都冒着这一股味道。似乎，不回有点不合适.......
“一般般吧，我给个八分。满分一百。”
贺则奕被逗笑了。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评分还给我这么低？”
秦染声调毫无起伏，仿若一具无情的回答机器：“无聊，肚子饿，任何一项加起来都给你的八分添砖加瓦。”
就连秦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跟贺则奕待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了伪装，没有了虚情假意。他会是如此的鲜活。
贺则奕看向他：“那你还想吃吗？”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抓了一下，手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握着一把糖果摊开在他眼前。五颜六色，什么样子的都有，但一看就是那种很便宜的糖果。
秦染眉峰微挑，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一身定制西装，浑身气质不凡，就连头发造型都是精致打理的人，从那昂贵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廉价的糖果？
怎么看怎么不搭。
所以，这是给他那个跟鬼一样神秘的结婚对象准备的？
秦染说道：“婉拒了谢谢。不爱吃。”
他内心道。那还真是一个好男人。
贺则奕像是想要拆穿他的伪装，继续说道：“不爱吃还吃得这么开心。”
这下秦染就不服了。忍不住暴露本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的开心了。”
对方若有所思般如实回答：“两只。”
秦染：“..........”
无话可说。
秦染啧舌，想到现在自己好歹是有求于对方，该哄着的时候还是要哄着。甲方金主爸爸不能得罪。
他看了一眼贺则奕，然后伸手将糖果都接下，随手丢进了自己的兜里。动作过大，指尖摸过掌心，对方指尖动了动。
他像是被烫着一般缩回。有些痒意。
“味道就那样，一般般。”
对方与他前言不搭后语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糖果地回答：“我还有很多蓝莓味的，给你。”
秦染低眼看向他，这些是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来的糖，看得出来是专门分类放置。他舌尖抵住牙关，口腔中还残留着甜腻的蓝莓味。
“........”他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味道，贺则奕这是什么料事如神的蛔虫吗？
难不成还是为了他放的？随即这个想法就被秦染打碎，过于离谱的想法了。
秦染一下子揣了不少的糖果，西装口袋都鼓起了一团。显得他跟小孩似的.......
有点先把这些东西丢掉的冲动，但侧眼看向送糖本人眼带笑意的时候，他忍住了。
秦染也懒得维持表面，直接歪着身子靠在椅子边，顺手又剥开一颗糖丢进嘴里，然后把糖纸揣进兜里。
嗯，草莓味的，不好吃。这么想着，他眉头不经意地蹙起，微微上扬。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爱吃这个味道？”
“？”秦染转眼，带着惊讶。
贺则奕看着他，温馨解释说道：“眉毛都快扭成麻花了，要是不喜欢就吐出来。不喜欢也不要为难自己。”
秦染忍不住咂舌：“贺则奕，你好奢侈啊。不吐。”
不经过大脑思考叛逆一般下意识反驳。简直就跟撒娇似的。
秦染说出了口才回味出来不大对劲。这语气，这语调，他怎么就说出口了呢！他内心有些煎熬，想要再说话解释一下。
“不，不是——”
第25章 过去的我
“嗯，不吐，”对方打断，语气跟他粘得不分上下，“想吃多少我这里还有，不够找我要。”
秦染被呛了一下。
“咳。”
“不，不用。这些蛮够了，不用再给我了。”
他们之间气氛黏腻就跟嘴里的草莓味水果糖果一样。
秦染转过脸尽量避免接触对方的目光。现在的贺则奕给他感觉也跟嘴里这糖一样，黏腻得可怕。
他浑身恶寒。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朝着那个方向想好像更加不对劲了。为了避免自己思绪飘到无法踏足的奇怪领域，他还是躲着吧。
不看就不会乱想，他是这么想的。
但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边界感这三个字叫什么。秦染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放在了他的嘴角。
他猛地回神想要转头。
“别动。”
秦染的动作被制止，他当真是听话地由着对方的动作不动了。贺则奕在用手给他擦嘴角，上面有他咬得太用力粘上的糖果碎。
在秦染的视线中，白皙的肌肤，节骨分明的手指，虎口处还有一颗红点，看起来像是被蚊子咬的。
嘴角的温热消失，贺则奕收回了手。
“好了。”
秦染楞在了原地，看向对方：“你.......”
贺则奕回望：“不用谢。”
秦染：“.........”
他欲言又止，但很快就遏制住了自己马上脱口而出的质问。
原因无他，秦染有些怕听到一些炸裂的言论。
他在贺则奕面前在迟钝，回过味来也察觉出这不是两个直男该有的相处模式。
毕竟他对这方面本就敏感，要不是知道贺则奕有女朋友他也不会放松警惕成现在这样。
而且，刚刚那一招他只在顾尘跟他小情人用过。当时的他看得差点把人丢出去。
两人才达成的兄弟革命友谊，他还不想葬送。而且自己什么丢脸的样子都被贺则奕看过，连随时能够踹他入悬崖的定时炸弹都知道。
他是绳子上的蚂蚱，而贺则奕是牵着绳子掌握他一切的主导者，所以更加不能得罪.......
秦染压下想法，当作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祠堂了。麻烦贺少多等我一会了。”
贺则奕还不能走，他还得靠对方蹭车回家呢。
贺则奕同样站起身，干净利落，看着想要丢开他的人说道：“秦少不带我一起去？在他们眼里我可还是你带来的男朋友。”
秦染：“.........”
p友，男朋友.......这茬他差点就忘了。秦染垂眸思索，他的确有点不想带贺则奕一起去，甚至有点想要躲着，但想到那些说他们是p友的传言，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过去解决一下。
秦染犹豫说：“那你跟我一起过去？”
像是就等着他这么一句话，对方唇角微微上扬：“好。”
越过花园，秦染带着贺则奕来到了祠堂面前。
此时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人，一见他们过来，纷纷侧目看来。这时，贺则奕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秦染想要躲开，但这些人一下子就看了过来，他也就老实不挣扎了......
秦山等人的目光从他们并肩的姿势向下移。
“........”
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十指相扣，姿势亲密，简直就是视若无睹的当众秀恩爱。
谣言故事的主角出现，有好事者肆意打量，也有心事者脸黑成一片。
秦山就是黑脸的其中之一。
“哼，伤风败俗。跟他妈一样成天鬼混。”
秦老爷子看向两人紧握的手，有些意外，随即他瞪了秦山一眼，呵斥道：“秦山，你再这么说小染一句试试。”
秦山不满，但也冷哼闭上了嘴。
人多口杂，有秦老爷子发话，大多也都闭上了嘴。
两人走近，秦老爷子上前站在秦染面前，看了看两人紧握的手，又看了看贺则奕，最后目光停留在秦染的脸上，说道：“小染来了，就等你了。我们进去吧。”
秦染说：“好的，爷爷。”
他抬头看向贺则奕，正好对上对方垂下来的目光，他眼神示意对方松手。
贺则奕语气柔和，两人就如同真正的情侣一般说道：“多久出来。”
更多目光投过来了。
秦老爷子不正经地视线也看向他。
“......”贺则奕的语气太黏腻，弄得他们真的像是一对恩爱情侣一样恋恋不舍，这种当众秀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的感觉。好尴尬，他好想跑。
他咬牙道：“很快，你先松手。”
贺则奕松了手。
一下获得自由，秦染直接跟着秦家大部队进了祠堂。徒留贺则奕站在风中目送他们进去，以及一些想要巴结却触及到他冷冽目光退后的人。
有些人好奇地目光不停往他身上打量，贺则奕垂眼，盯着自己的右手，刚刚的温度还残留在手上，凉风吹过，随着风消散了不少。
有人上前，走到贺则奕面前伸出手：“贺总，我是凤阳集团房地产项目经理，最近南城的一个项目，不知贺总是否感兴——”
他话还没说完，贺则奕冷眼越过他，面对秦染温情的样子完全消失。
远离人群，贺则奕站在一处瞭望台，远处是一片乌压压的树林。他完全将自己置身黑暗，浑身气息冷得可怕。
吹了一会凉风，贺则奕点了一根烟放在嘴里，猩红的星点闪烁，他吐了一口烟。
贺则奕放下烟，望着远方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找到人了？”
忽地响起一道声音，他的身边来了一个人。
贺则奕眼都不转一下，“嗯”了一声。
陆辰澜站在他一旁，一起吹着风：“来一根。”
贺则奕从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了对方。陆辰澜接过，把烟叼在嘴里，喀嚓一声用火机打燃。
两个大男人默契地站在这里吸了一会儿烟。
而后陆辰澜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怎么样？”
贺则奕转过脸来，看向他，陆辰澜同样望向他，继续说道：“你跟他如何了。”
“他把我忘了。”贺则奕嗓音响起，平静地说道。
陆辰澜收回视线，又吸了一口烟，烟头上的即将掉落的烟灰随着夜风消散。
“又忘了？”
贺则奕沉默：“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辰澜不禁道：“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
贺则奕低声冷笑：“在戏剧性的事情也都经历过了，只是没想到命运会如此捉弄人。”
“这一次你又要等多久？”陆辰澜问道。
“多久吗，”贺则奕低声，“我不在乎多久，找到了人就行。”
听到这话，陆辰澜挑眉，说道：“他抛弃你的事这就原谅了？”
两人是在五年前认识成为朋友，这些年可以说如若不是陆辰澜的帮助，贺则奕也不会这么快完全掌控贺家。所以贺则奕以前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晓他过往的人。
贺则奕沉默没有回答。
抛弃吗，他想他不在乎。
他看得出来秦染不想靠近他，甚至说是有些恐惧他，分开缺失的这几年，他不知道秦染的身边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他只能一步一步靠近，一寸一寸了解那些他不知道经年缺失的部分。
陆辰澜也看出他的心思，摇了摇头，弹了弹手上的烟头：“六年了，光守着这么一个人，还真是痴情。”
贺则奕望向远方，吸了一口烟。六年了吗，他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几辈子了。对于现在的一切，他没有半点兴趣，如若不是心中还藏着那么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每一步都是试探，每一次对话都是藏着心中多年的思念。贺则奕按灭已经燃尽的烟头。
好不容易找到人，他不可能就这么放手。
既然不想他靠近，他偏要一寸一寸撕开他的伪装，融入他的生活，骨肉和血液本就是血腥。
就算对方忘记了他又如何，那再爱一次又何妨。
“诶你兜里有糖吧，”陆辰澜突然说道，“给我一点。”
贺则奕侧目看向他，眼底冰冷一片。
陆辰澜笑道：“你别这样看我，给我几颗，有个小孩还等着我呢。”
贺则奕拿了三颗给他。陆辰澜接过看了看哀怨说：“小气啊。”
他冷声道：“想要自己买。”
陆辰澜揣好糖果，也不管贺则奕唾弃的目光。
“你给秦染准备了那么多，这么点也不舍得多给几颗，我们五年的兄弟情义呢？”
贺则奕不理会他了。
陆辰澜也不多说，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讨论糖是有点不得劲。
陆辰澜知道贺则奕是个闷东西，要是不问他是一点也不说，最初认识，这人跟个野狼崽子似的简直就是见谁咬谁，要不是他费了点心思知道了些事情，他怕是最多能从这人口中知道他的名字。
反正站在这里吹风，陆辰澜也想多问点东西，毕竟他这兄弟眼里就那么一个秦染。
“后面你打算跟他怎么样呢？”陆辰澜好奇问道。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贺则奕面无表情。
听不到八卦，陆辰澜惋惜：“你还真是一点口风也不给我留啊。”
“我可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秦染现在可是恐同。”
贺则奕看向他说道：“谁说的。”
他也不隐瞒，直接说：“我问了些人，圈子里都这么传，我也听了他的一些事迹，大概率是真的。你以前到底把人怎么着了，都失忆还恐同上了。”
贺则奕不发一言。陆辰澜也多问不出什么。
“现在看来，你这可是地狱难度啊。”
陆辰澜望向下方漆黑一片的树林，不搭调地说道：“你呀，跟他也是孽缘，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找到他，还能缠到一起也是不容易。贺则奕，还有一点我很好奇，六年了，你找到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会不会难过伤心？”
贺则奕冷然看向他。
陆辰澜接收到他冷冽的目光，接着说：“我只是好奇，别多想。我反正是心都碎完了。”
他像是想到了谁，目光飘远：“要是有人抛弃了我这么多年，再次见面，铁定好好教训一番，报当年的仇。”
说的是谁，两人也心知肚明。陆辰澜知晓贺则奕的过去，贺则奕也知道陆辰澜的一些事情。
这里的台子灯光微弱昏暗，贺则奕转眸看向他穿着端正的黑西装，但仔细看能看见衣领口处露出的半截咬痕。
他说：“所以你把人教训到床上去了？”
陆辰澜被他真简洁直白的话惊了一下，但也直接承认。
“嗯，你呢，不会还没吃到？”
贺则奕沉默。
陆辰澜挑眉：“真还没吃到？”
“我又不是跟你一样当畜生。”
陆辰澜笑话他的动作一顿，被戳到了某个痛处。他今年二十八岁经常被某人骂畜生。
“再来一根烟。”
贺则奕直接把一包烟丢给了他，免得再被人扰。
陆辰澜接过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眼神带着点忧伤。
贺则奕：“......”
两人默契地无言站在瞭望台中，各自思绪。
“叮——”消息声音响起，打破沉默。
贺则奕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秦染发来的消息。
陆辰澜看了过来，注意到了他的头像，不禁咂舌：“这头像秦染不会没认出来吧？”
贺则奕“嗯”了一声。
“看来还真的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了，”陆辰澜继续说，“你也真够闷骚，这都能忍住不说。”
贺则奕目光移来。陆辰澜闭嘴了。
他察觉到危险，拍了拍贺则奕的肩膀说道：“得了，风也吹够了。不打扰你跟人约会了，我先走了。”
贺则奕没有理会他，他看向新来的消息。
【我出来了，你人呢？】
【不会是丢下我回去了吧。】
后面还附带着一个惊恐的兔子表情，此刻与发表情包的主人脸重合。
贺则奕忍不住笑了一声。
【没有，我在瞭望台抽烟，现在过来。】
对面回复：
【算了，你站着别动，我过来吧。】
贺则奕垂下眼眸，回复：【嗯。】
秦染来得时候看起来风尘仆仆跟迫不及待似的。
隔着远远的，他就看见台子里站着的人，走近台子他问道：“你站这儿干什么？”
贺则奕看着他：“抽烟，吹风。”
秦染看了看一边的烟头，挑了挑眉：“刚刚还有人？”
“嗯，一个朋友。”
闻言，秦染有些意外：“你还有朋友？”
意识什么，他补救道：“不是，只是有些意外你还会有知心朋友。”
贺则奕对上他的目光。秦染一阵心虚，糟了，怎么还越说越黑了呢。
“也不是.......怎么说，反正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贺则奕说，“你也可以。”
秦染茫然了一下：“什么？”
而后，他反应了过来，贺则奕的意思是他也可以跟他当知心朋友。
“好呀，”秦染当即应声，他还愁怎么跟贺则奕平衡关系，规避奇怪氛围处好关系，既然对方开口给了台阶他当然顺着，“以后想要抽烟拉我一个，我给你当情绪垃圾桶。”
听起来有些窝囊讨好，但是比起跟贺则奕不清不楚，界限模糊，他还是挺愿意当这个情绪垃圾桶。
只要不惦记他。
贺则奕轻笑了一声。
“好啊，既然秦少这么说了，我当然乐意之至。”
秦染应声：“好兄弟！”
说着，还拍了一下贺则奕的肩头，昏暗的灯光下，只是他没注意到对方眼底流转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