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心头盘旋的疑惑顿时消散,笑着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妻子,说:“没什么酒量还要贪杯,你明日若是头痛,还怎么出去玩?”
公主也和他笑了笑,好像又咕哝了一句什么。赫连青立刻贴近了,心口乱跳,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很想听到的东西。
公主真的喝醉了,看他靠过来,还伸手抱住他,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
但是赫连青还是听见了,刚刚公主叫他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很困打算明天再更,但是凭借着其颜灼灼的毅(良)力(知),写完了!请海星鼓励!如果有错字明天改!晚安!
第13章 一掷千金的纵容
公主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并没有头痛欲裂,想起昨晚小王爷说的头痛云云,觉得应该是自己酒量尚佳,并不会轻易宿醉。
反观之,他那个自称酒量很好的丈夫,此时还没转醒。公主大感扬眉吐气,侧卧着看他,准备在他一睁眼的时候就嘲笑他一下。
他没有打算把小王爷吵醒,但是好像他只是翻了个身,小王爷就要醒来了。
但是今天的小王爷似乎反应不是很敏捷,竟然没有看出他的得意之色,反而眼神怪怪的,比平时还要缠绵一些。
公主还在疑惑,小王爷已经轻车熟路地挪近了,把他揽在怀里,说:“昨天玩到那么晚,要不要再睡会儿?”
心中的疑惑战胜了困意,公主摇了摇头,小王爷立刻就醒悟过来,说:“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饿了?”
小王爷的行动力很强,这句话说完没多久,他就已经先行起床,做什么事情都麻利得像风一样,公主刚慢悠悠地坐起来,小王爷已经折返,坐在床边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公主本以为这次出行只有他们两人,却在片刻后看见桐芜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他的表情有些惊异,小王爷解释说:“放心,他们都是远远地跟着,不会来烦你的,让桐芜跟着过来,是怕她不在,你不习惯。”
小王爷总是觉得公主的一切是需要伺候的,担心公主如果没有贴身侍女,恐怕会处处掣肘。
但是小王爷不知道的是,公主十几年来都没有真正被谁伺候过,况且桐芜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姐姐。
而且平时也是他听桐芜的话更多,哪里要让她来伺候自己。不过梳头总是需要桐芜来帮忙的,女子的发髻他至今也梳不好。
以往关在宫中,没有人会来看他,他的头发就随意生长着,阿娘时而神智清醒,会把他叫过来帮他梳头。
过长的长发像一袭从他身体中生长出的长袍,将那身本不属于他的衣裙包裹住,他恍恍间才能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不过桐芜来了也好,他总算可以有人说说话。
这趟出行明显让公主非常开心,他的话都比往常要多。他从蜀葵花一直说到葡萄酒,说到这里的时候头发已经梳好,桐芜像应付年幼的弟妹一样询问了一句,“葡萄酒不会醉人吗?”
她这样一问,薄奚聆突然哦了声,很快速地起身,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那是一只琉璃酒壶,薄奚聆递给她,说:“阿赤那送我的,我本来就想带回去给你,正好你来了,现在就给你。”
桐芜看了看他,有些迟缓地接过来。她看着对方近乎天真的神情,时而觉得困惑,她一向觉得,只有那些自降生到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烦恼的人,才能总是保持天真。
很明显,她的这位公主殿下并非这种人,但他像一株坚韧的植物,即使知晓自己朝生暮死的命运,仍然享受每一刻的阳光雨露。
桐芜握着微凉的琉璃酒壶,心头掠过一丝急切的不忍,她甚至冒出了很荒唐的想法——此地各国商旅云集,鱼龙混杂,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管什么七星丸,当初公主离开河越,路途中就要数月,他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用神药救治的人已是苟延残喘,就算他立刻拿到药,怕也是来不及。
所有人都在骗他,用那丝不真切的希望吊着他,他总觉得自己的乌北之行是有意义的,可一颗棋子的意义算什么意义。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受到欺骗的乌北必然要向河越起兵,以此来洗刷名誉上的耻辱。而战火一起,南浑就可以趁虚而入。
浩大的政治阴谋,薄奚聆作为关键的棋子,至今却不知不觉。
薄奚聆已经换好衣裳,准备去找小王爷一起吃早饭,见桐芜站着一动不动,问道:“你怎么了?”
桐芜一瞬间下定了决心,问道:“阿聆,你想离开乌北吗?”
薄奚聆愣了一下,这样的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他下意识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怎么……突然说这个。”
桐芜看出来他受到了惊吓,缓了缓,解释说:“这里人多眼杂,小王爷没有带多少侍从,是逃走的好时机。”
薄奚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是你们让我来到这里的,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成,你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他看了一眼那个酒壶,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说:“你觉得我向你示好,是想让你救我吗?”
桐芜语塞,“我没有这么想。”
薄奚聆叹了口气,说:“我想过很多次,就算逃走能怎么样,他们会放过我吗?我在河越活了十多年,都没有在这里的几个月快活。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要杀我,我也没有怨言。更何况,我死在这里,才是你们想要的,不是吗?”
他说完大概是觉得有些沉重,慢悠悠吐了口气,说:“他今天心情很好,我不会去做扫兴的事情。我的心情也还不错,你也不要扫我的兴。”
早膳已经备好,小王爷坐在桌旁等公主一起吃饭。
小王爷看着公主下楼,眼睛里都装着笑意,却发现公主好像没有刚起床时看见的那么高兴。
他伸手去握公主的手,说:“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公主好像终于回过神来,像往常一样和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心神不定,没有发现今天桌边站了一个眼生的男人,这人穿着便服,站在小王爷身侧,这会儿向外走了一步,突然跪下行礼,“属下桑戎,恭贺小王爷和小王妃的新婚大喜。”
公主却被他这么一出吓了一大跳,乌北多行拱手礼,下跪磕头属于极重的大礼,他还从来没有受过,吓得立刻就要站起身。
小王爷却看热闹似的,握住他的手让他坐下,说:“你不要理他,他就是皮痒,不找点事情心里不舒服——还不起来?”
桑戎笑嘻嘻地站起来,他看起来年纪和小王爷相仿,模样更黑一点,但也算得上俊朗。
赫连青笑说:“这是桑戎,我们一起长大,但是他出息了,被父王看中,不给我做侍从,去做将军去了。”
桑戎说:“小王爷不发话,桑戎哪里敢走。”
赫连青心里把他当作兄弟,桑戎和他说话不像旁人那么拘束。
桑戎是卖到乌北的奴隶,只是运气很好,小王爷亲近他,他才能学些本事,不用一辈子做奴隶。
他们吃早饭,桑戎就在一旁站着,很安静,像不存在一样。
吃饭途中小王爷和他说了一会儿话,突然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这次赫连青没有卖关子,拿出一只模样精巧的荷包,上面绣着一簇梅花。
公主接过来,却发觉里面好像有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又看了赫连青一眼。
赫连青笑道:“打开看看。”
荷包里面竟然装着奶干,公主瞬时笑了出来,觉得有些荒谬,却又说不出不好的理由。
赫连青说:“专门让人给你做的,装些果脯奶干都可以。”
桑戎适时插话道:“小王爷找了好些做绣品的绣娘,千挑万选出来的一只,才能送到小王妃面前。”
薄奚聆拿着看了又看,的确非常喜欢。
赫连青却说:“但是它还缺了点东西,带你去找。”
他们来到了玉石商队,面前摆了数十块石头。
小王爷向他解释道:“有些石头能开出好玉,但是要看运气,你去选吧,给你做个荷包上的挂坠。”
薄奚聆选了石头,小王爷带他去看石头是如何切割的,亲眼看着一些石头切开还是石头,一些石头切开就是种水很好的翡翠。
就算只开出指头大小的翡翠,这些商人都要大肆夸奖一番,说夫人的眼光真好。
他们这样吹捧,只不过是他们都看出来,这大概是对非富即贵的年轻夫妻。
丈夫拿金子当流水,泼出去博自己的妻子一笑。
成色最好的玉石做了一块梅花挂坠,其余的做了些小珠子,配在一起做了一条荷包穗子。
这条挂坠成色还算不错,公主摸了又摸,听小王爷夸他眼光好,还有些高兴。
薄奚聆不知道的是,这串挂坠并非买不到,单去买成品,也许一块金子还有剩余,但是那些不知真实身价的石头买回来,再切再磨,小王爷就花费了十几块金子。
但是小王爷不在乎,他只想让自己的妻子高兴。
这里的确非常热闹,薄奚聆甚至看见了大象。
就在他痴迷看大象的这么一会儿,他就和小王爷走散了。
他也不太担心,赫连青一定能找到他的。
迷路的公主不仅不紧张,还在路边看起了猴戏。
这种杂耍他早就听说过,却是第一次见。他以为会很有趣,但不知道怎么,他竟然看得心生惧意。
“好巧。”
这个声音更让他觉得恐怖了。
薄奚聆一转头,就看见莫斥也的脸。
公主此时有些慌乱了,开始寻找小王爷的踪影。
“你怕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公主眼睛盯着猴戏,冷漠地说:“不是怕你,只是不想看见你。”
“这样啊,正好,我可是打算救你的。”莫斥也语气很轻狂,“其实不一定要你去死,你杀了赫连青,乌北一样会大乱。”
听他这么说,公主冷哼了一声。
莫斥也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连这种疯话都能说出来。要他去杀赫连青,还不如现在就自爆身份,反正都一样要死,自己坦白,还能死得体面一点。
“你杀了赫连青,我带你走,怎么样?我知道你的底细,你还不用担惊受怕,不好吗?”
薄奚聆吃惊地看他一眼,说:“我听说你有八个小妾,你还要我?”
“你这么了解我啊?”好一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薄奚聆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羞辱自己的喜婆,他觉得回去后应该让赫连青把她放回来,自己要学习一下怎么含蓄又难听地骂人。
猴戏已经将近结束,猴子正在四处讨要赏钱。
薄奚聆有点烦,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莫斥也说:“你舍不得他?赫连青就这么好?”
公主思考了好半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猴子一眼,慢慢地说:“我不喜欢猴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骂人速成班,急需!
第14章 感到共鸣的灵魂
莫斥也的表情一瞬之间变得很精彩,他的语调都拔高了,十分不可思议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公主看了他一眼,有点鄙视他,莫斥也竟然连这种简单的比喻都听不懂。
看猴戏的人群逐渐散去,公主突然听见赫连青呼唤自己的声音。
他还没有转过身,就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这个怀抱太过熟悉,他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赫连青还在笑着问他猴戏好看吗,抬眼看见了煞风景的南浑使者,顿时笑容凝固。
小王爷可还没忘记上次就是因为这个自大狂胡言乱语,闹得公主好几天心情都不好。
莫斥也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客套道:“原来是小王爷陪公主来玩,真巧,这样也能遇上。”
“是挺巧的。”赫连青也不太真心地回应道。
公主被他拽到身后,此时很着急,他恨不得开口说话,也想向小王爷告此人一状。
他拉了拉小王爷的袖子,做出怒目而视的表情,非常想让赫连青知道自己的意思。
但是赫连青今天非常的迟钝,不仅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看见他的表情,还对着他笑起来。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薄奚聆觉得自己已经生气得很明显了,但是赫连青看着他,像看见什么很好玩的东西,不仅连刚刚的不快都消失了,还变得格外快活起来。
公主已经忘记了莫斥也带给他的愤怒,他如果此时可以开口,一定要问问赫连青到底在笑什么?看他生气就这么高兴吗?
本来想再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的莫斥也什么也没说上,就看见这两个人眉来眼去,最后以公主愤怒离去的背影告结。
等候在驿站门前的桑戎远远的就看见这么一幕——
这两个人早上还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此时却看见一个气冲冲的走在前面,另一个好像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还乐呵呵地跟着。
桑戎大感不解,连礼都没见上,公主就先行进去了。
小王爷紧跟其后,但是没着急跟上,反而拍了一下桑戎的手臂,叮嘱了两句,才乐呵呵地跟着进去了。
桑戎不太理解这对新婚夫妻的把戏,带着一脑门的困惑给小王爷办事去了。
公主的气还没消,他觉得赫连青今天迟钝得过头,莫斥也都对他言语冒犯了,赫连青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还笑!
桐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这样的表情,也乐了,说:“怎么了?这么生气?”
薄奚聆不明白,他明明很生气,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桐芜好像也不太关心他为什么生气,把他拉到屋角,给他看地上摆着的木箱子,说:“里面有好玩的,你去看看。”
公主决定暂时和解,蹲在箱子旁边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
于是小王爷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背影,又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问桐芜:“他还生气吗?”
桐芜也悄声说:“有点,好好的,怎么闹脾气了?”
赫连青笑说:“可能是因为我。”
他悄悄走到公主身边,看他在箱子里面翻动,轻声说:“有没有你喜欢的?”
公主吓了一跳,看见他还乐呵呵的,顿时怒气重燃,非常故意地往距离他更远的方向挪了挪。
赫连青不甘示弱,跟着他挪过去,直到把他挤到墙角,再不能躲开。
桐芜受不了这两个幼稚鬼,好好的小王爷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她非常识趣地离开了这个房间,还帮忙带上了门。
门刚一关上,公主顿感不妙。果然,赫连青立刻凑过来,不由分说地亲了他一下,还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说:“我刚刚不是笑你。”
公主还没有翻出这个木箱子中好玩的东西,结果还被此人占了便宜,更觉愤怒,靠在墙角,把脸别到一边去了。
赫连青非常不识时务,还非要伸手过来抱他,无孔不入地又亲了他几下。
公主躲无可躲,抬手用袖子遮住脸,把脸埋在膝盖上。
赫连青看他这样反而更加高兴,还要亲一下他的发顶,随即听见公主发出愤怒的挣扎声。
“我知道,莫斥也肯定又说什么让你生气的话了,等找到机会,我一定替你收拾他,好不好?”赫连青占够了便宜,终于开始好好说话。
公主正在烦他,听他正经起来,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小王爷只知道莫斥也很自大,却没想到他很无耻,能说出那种轻薄的话来。
薄奚聆冷静了一下,觉得自己也不该生他的气,毕竟赫连青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也没有向他重述。
于是公主决定大发慈悲地原谅他,就抬起了脸,准备做出和解的姿态。
赫连青却又说:“你生气的表情有点可爱,我看见了,觉得很喜欢,所以才笑的。”
光听内容,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又是在开玩笑。但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偏偏又很认真,公主刚刚抬起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赫连青看着他,又轻轻柔柔地笑了笑,说:“看起来是不生气了——你猜箱子里都是什么?”
薄奚聆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手臂撑在木箱边缘,又去摸箱子里的东西。
但是箱子里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木盒子,模样都差不多,他不明白木盒子有什么好玩的。
他用这样疑问的眼神看向赫连青,还晃了晃手里的木盒。
赫连青笑道:“盒子嘛,当然是装东西的,你打开看看。”
公主带着满腔疑问打开了第一个木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支发钗。
薄奚聆把发钗拿出来端详一番,见它模样别致,还镶着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小王爷把发钗接过来,帮他戴上,说:“我去选的时候就觉得你戴着肯定好看,果然。”
好看是很好看,昂贵也很昂贵。但是公主并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赫连青平日里就喜欢送他这些,他已经有很多了。
赫连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些失望,握着他的手让他去摸另一个木盒,说:“这个形状不一样,你打开看看。”
这个木盒子是圆形的,不大但是比刚刚那个要深。
里面卧着一只木雕的小鸟,非常精巧。
赫连青指了指小鸟的嘴巴,说:“这是一只泥哨,可以吹响,你试试。”
公主不太想试,之前小王爷送他一只埙,他到现在都吹不响,拿在手里像块好看的石头。
赫连青看出他的顾虑,笑说:“这只是一只哨子,没有那么难吹,你试一试。”
公主看他满怀期待的眼神,也就没有拒绝,放在嘴边试了一下,竟然真的吹响了。
赫连青笑说:“没有骗你吧。”
公主的心情顿时好转,有些宝贝地左看看右看看。
赫连青看着他,说:“以后你要找我,吹一下哨子我就会出现。”
听他这么说,薄奚聆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不过是一个哨子。如果赫连青就在他的附近,他不需要吹哨子赫连青也会出现。但如果赫连青离他很远,哨声怎么可能送到他的耳朵里去呢?
但是公主心里有些明白,这也是情话的一种,就没有做出扫兴的举动。
木箱子里的确藏了许多宝贝,每个木盒子里都装着不一样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做得十分精巧的糖人儿。
这个糖人太逼真,公主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赫连青说:“是不是很像你?”
公主点点头,却见赫连青打开了另一只木盒,说:“这个像不像我?”
公主更加惊奇,用手里的自己和他换。
赫连青说:“可以吃。”
公主非常喜欢,好像舍不得下嘴。但是糖人真的太香了,他犹豫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咬掉了糖人的一截头发。
公主彻底消了气,两个人又如胶似漆的。公主就这么靠在小王爷怀里,把玩那只泥哨鸟。
贴心话还没有说上几句,忽而闻到一阵浓烟。
赫连青立刻反应过来,叫了一声,驿站立刻有人来到门前,高声叫道:“小王爷!起火了!快出来!”
火是从他所住房间的屋后烧起来的,前面伺候的众人完全没有发觉。
火势一起便势不可挡,浓重的黑烟涌入屋内,窗子被烧得发红发黑,完全不能打开。
而前门却被人锁住了,还能听见门前有人在拼命劈动铁锁的声响。
薄奚聆被这种阵势吓到了,牢牢抱着小王爷的手臂,有些不知所措。
赫连青安抚道:“别怕,想杀我的人多了,放火算什么本事。”
公主却立刻想起今天莫斥也说过的话,顿时浑身僵硬——他以为那种话也是信口开河,并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真的有人要对赫连青下手。
他这么一想,顿时紧张起来,他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告诉赫连青的。
在浓浓黑烟中,他咳了几声,却又想,他能怎么说呢,在某种意义上,自己算是莫斥也的同谋。
赫连青用袖子掩住他的口鼻,说:“是我不好,太疏忽了。但是不用怕,这种事情我见过很多次,我们不会有事,放火的人也跑不掉。”
薄奚聆相信他说的话,看了看他,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他一直以为,赫连青生下来就拥有一切,还拥有乌北最高者的偏爱,这样的人应该活得轻松又自在。
当初他为了给自己出气,当众射杀了鲜于图的战马,对于乌北人来说,这种行为是极大的侮辱,更何况鲜于图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说他是不尊长者也不为过。
然而乌北王只是询问他,“你做过没有?”
赫连青丝毫不避,“他对我的妻子言语轻薄,那只箭没有射穿他的脑袋,已经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才放他一马。”
乌北王听他这么说,却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还要赞他一句“好小子”。
薄奚聆在那一刻的情绪十分复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深感艳羡。好像赫连青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没有人会责怪他,所有人都敬仰他。
而在此时此刻,他才恍惚发现,原来这世上,也有人想要赫连青的命。
也在这个时候,高高在上的、备受宠爱的小王爷似乎和自己没有了什么不同,他们都是脆弱的、会死的人。
会被憎恨的人。
门被哐当一声踹开,桑戎将浸了水的毯子扔过来,说:“快!”
浓烟渐渐离他们远去,小王爷的脸有点脏,水浸了帕子,他蹲在公主身旁,公主轻轻地替他擦脸。
也是被爱着的人。
第15章 重新提起的大婚
虽然赫连青嘴上说着都是小事情,让他不用担心,但是第二天一整天公主都没有再见到他。
小王爷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出门前还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让他自己出去逛逛,说自己会尽量早点回来。
集镇上仍然热闹非凡,但是薄奚聆揣着心事,没有前几日那么快活了。
经过昨天那件事,公主明显感觉到总是有人在跟着他。那是小王爷放在他身边的暗卫,前几日还不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也许是小王爷也有些担忧,那些人就跟得更近了一点。
桐芜陪他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大圈,悄声说:“出来玩也不开心吗?”
那只泥哨鸟穿了孔,穿了绳子,现在挂在公主的脖子上,像一条别致的项链。
他心不在焉地摸了一下那只小鸟,说:“我昨天又遇见莫斥也了。”
桐芜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薄奚聆认真地看着她,说:“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他为什么要我去杀赫连青?”
桐芜被他吓了一跳,示意他低声,“这里都是小王爷的人,你不要乱说话!”
“他说完,驿站就着火了。”薄奚聆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