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旧的, 为什么还担心被发现？”艾利卡拿起她抛下的东西，是一枚戒指, 戒托镶嵌了一颗太阳石, 可将其他光源转化成太阳光。
“你藏好就行，其他的别管。”阿曼达揉捏眉心, 没有多说的意思。
艾利卡研究一会, 研究不出来什么秘密, 便随手将兽皮和收来的图纸一起收起来，他的邻居应该会喜欢这份东西。
后面几天, 陆续有工匠找上门来, 面对送来的图纸, 艾利卡照单全收，偶尔有质量高的混在里面，他还会适当地支付高价。
阿曼达心血来潮帮忙，当她在纸堆发现科隆加纳权利最高那些人的住宅时, 又想到艾利卡异常认真研究过新规，忽然有些怀疑他的目的。
她压平纸张皱褶, 默不作声地将它放进整理好的设计图里。
收图给钱, 重复几天平安宁静的生活，身处其中的人常常想, 要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然而现实是排行榜角逐即将开始。
不过不如意的现实，偶尔还是会有好事发生。
大赛来临的前两天，帕克带回了一个好消息，艾利卡希望得到的好消息，他要找的人位置确定了。
“在地下三十二区，都活着。”
艾利卡隐约领会话里隐含的意思，两人的情况恐怕不太好，“我要带走他们。”
“现在不行。”帕克知道他急切，但现在不是一个好时间，“大赛在即，人员的管理比平时严格，阁下需要等一等。”
艾利卡不太满意这个答案，“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决赛当天，那些大人物会来观看比赛，守卫监视重点转移到竞技场，我就有办法送他们出去。”帕克拍胸膛保证。
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奴隶不像居民，不需要在身体直至灵魂深处烙印归属纹章，死亡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两人“死亡”，就会有人处理尸体。
奴隶的尸体没有别的用处，一般会运送到城外的乱葬区。
城外食腐魔兽横行，转眼间尸体消失再正常不过了。
“我想知道他们身体的具体情况。”艾利卡担心两人撑不到救助时间，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在重获自由的关头出现意外，想想便觉得是悲剧。
“阁下如果不放心，今天晚上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们。”帕克审视艾利卡的装束，“要去的话，阁下需要换一套装扮，现在的特征太明显了。”
一个浑身缠绕绷带的人，真的很难不去注意。
艾利卡听话去换了一身衣服，他换回了往日习惯的装扮，身披斗篷脸戴面具。
新换的装束比之前好不到哪里去，科隆加纳地属荒漠，避免风沙侵蚀，不少人会穿戴斗篷，只是晚上出门，兜帽戴得严严实实，实在诡异。
帕克建议：“摘下兜帽会好点。”
艾利卡依照他的话去做，兜帽往后滑落，露出一头显眼的金发。
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更严重了！
“死人的东西，你会介意吗？”阿曼达看他们折腾半天，开口问。
艾利卡想了想道：“看情况。”
阿曼达起身进她的房间翻找着什么，十几分钟后，她手里拎着一坨软塌塌的未知物体回到客厅。
“人皮头套，不介意就戴上。”阿曼达放下头套，躺回沙发。
艾利卡戴起手套捏起来闻了闻，没有幻想中的尸臭味。
他拎着头套回房，摘掉面具用绷带重新把头缠起来，站镜子前戴上头套，大小刚好，看长相它的原主人估计是位十几岁的少年。
头套长度延伸到锁骨下，用衣服遮挡，就和原生皮囊相差无几了。
换了一副相貌的艾利卡回到楼下，迎面抛来一簇毛发，接住仔细翻开，发现是顶假发，当即套在头上，遮挡耳朵露出的缺陷。
阿曼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收回目光恐吓道：“弄坏了剥你的皮补。”
“如果不是我弄坏的呢？”艾利卡摸摸脸皮，隔着手套摸不出是什么感觉。
“那就把弄坏的人皮剥回来给我。”阿曼达拿起磨甲刀修磨过长的指甲，金属与指甲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划过，像在打磨利器。
艾利卡表示明白了，今晚他得格外注意身边出现的人，避免不小心弄坏了找不到祸首。
出了门踏出旅店区，帕克开口解释：“头套是阿曼达姨妈一位重要的人的遗物，所以她才这么紧张。”
艾利卡感到奇怪，遗物还随便给他用？
“大概因为阁下和他很像。”帕克颇为怀念般说道。
艾利卡：“……”难道他是大众人族？那么多人和他像。
“只是他的性格比阁下阴郁。”帕克带着艾利卡拐进一条小巷，绕过堆砌的废弃木箱，又道：“要说哪里像，我觉得是人品，你们都是好心人。”
受到称赞，艾利卡嘴角不自觉微微弯起。
“到了，阁下稍等。”帕克停在一扇不到半米高散发下水道臭味的小门前，俯身敲了四下，压低音量道：“收腐化材料。”
小门自动打开，帕克招手让艾利卡过去，“弯腰往里面走。”
艾利卡屏住呼吸，有些后悔没带面具，门后的味道更加上头，耐臭能力差的人分分钟熏晕过去。
艾利卡小心地避开地下的污水钻入狭小的通道，里面的空间需要弯腰前进，地面往里倾斜，摸黑往前走了几步，味道越来越浓烈，掩住嘴鼻都无法阻挡味道入侵。
“很快就不臭了。”帕克捏着鼻子张嘴说话，不小心吸了口臭气，出现短暂的眩晕，连忙又闭上。
艾利卡加快速度，走到前面没有路的时候，帕克越过他，摸索墙壁，在特定的位置又敲了四下。
敲击的地方出现一个和进来时大小相同的洞口，帕克和艾利卡依次通过。
外表木质的小型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合拢，隔绝浓厚的臭味，艾利卡从来没觉得空气如此清新。
缓过气，艾利卡打量身处的环境，按距离估算，这里大概率还在进来前看到的建筑底下。
墙壁悬挂的油灯不足以照亮整个区域，可见度只有挂灯附近两三米，更远一些入目皆是黑暗，黑暗中藏着一道不属于他们二人的第三人的呼吸。
艾利卡细细分辨，片刻后目光凝聚在左前方。
暗处的人与他的视线对上，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佝偻着身体的鬣狗半兽人走到光亮的地方，掀起厚重的眼皮道：“说了这段时间不行，怎么又来了？”
“购买人需要验货。”帕克做出为难的模样。
半兽人看了艾利卡一眼，眼皮下垂盖住眼睛的情绪，转过身道：“跟我来。”
“阁下牵好我的衣角。”帕克拉起自己的衣服递到艾利卡手边。艾利卡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照做了。
半兽人在前，两人在后，离开挂灯照射的范围，黑暗吞没了他们的身影，可见度降为零。
艾利卡一路默数步数，数到一千二时，前面的脚步声消失，他跟着停下，半兽人声音响起：“十分钟内回来，否则交易作废。”
说完，半兽人按下手边的机关，隐藏的通道开启，帕克继续往前走，艾利卡顺应手心捉住的衣角扯动的力道前进。
“阁下，这里就是地下三十二区，我打听过，今晚轮到这个区休息，守卫应该在睡觉，我们小心点就行。”帕克小声告诫。
奴隶的休息空间很小，两到三个人挤一张小小的单人床。环境异常的安静，像在跟闯入者述说此地有问题。
艾利卡明白现在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一直保持沉默。
见到人的那一刻，艾利卡心里第一个想法是怀疑真假，躺在面前这两个瘦得和骷髅似的人，就算他拿着画像对照，估计也认不出来。
艾利卡翻出画像和照明工具，一点点对比下来，发觉翻找的动静都没吵醒人，他大胆地伸手揭开两人的眼皮，对比眼球的颜色，与画像相符。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帕克提醒道：“阁下，时间快到了，我们必须往回走了。”
艾利卡收起画像将两人恢复原状，正打算收起照明工具，听到来自后方的询问：“你们是谁？”
帕克猛地扑向艾利卡，艾利卡当即往旁边躲闪，他扑了个空，慌里慌张道：“阁下，不能让人……”
还没说完，艾利卡领会意思，收起工具。
没想到，他们这边刚恢复黑暗，那边有更亮的。
“那个，我是魔法师来着。”顶着一头乱糟糟粉色头发的人掌心飘着一团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艾利卡望着他的头发眯了眯眼睛，问：“玩家？”
粉头发闻言激动地扑到栅栏上，“你，你也是？”
艾利卡仗着此刻顶的不是他自己的脸，“不，我不是，我是NPC。”
粉头发张大嘴巴，这个游戏，NPC还能知道自己是NPC！？
酷爆了！
粉头发双眼迸发惊人的光彩, 朝大黑个子伸出手兴奋道：“你也是吗？你们是来协助我任务的吗？”
“阁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帕克再次小声催促。
“你怎么对我的话没什么反应，其实你们不用这么小声, 我偷听到了, 守卫今晚约了一起去酒馆。”粉头发打量面前的两个NPC, 矮的在看他, 高壮的紧盯矮个, 话里话外不离时间。
和执行固定程序一样，诶固定程序, 他懂了。
“你的智能等级肯定比他高。”粉头发对自己的话高度认同, 不再试图和大黑个对话，“你是来协助我任务的吗？”
艾利卡感慨, 玩家的自洽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强大, 他都没解释, 对方就通过以往的认知自行完善了不协调的地方。
“什么任务？”玩家重复提起，他也来兴趣了。
“你不知道？”粉头发警惕地后退, 这人该不会来套话的吧。
“是不知道, 但你要明白一点, 现在的情况是你想出去得向我证明你的价值。”艾利卡转头问帕克，“还剩多长时间？”
“三分钟，走过去至少两分钟。”帕克回答。
“走吧。”艾利卡退到帕克身后，捉起衣角, 示意帕克可以走了。
见人抬脚走出一段距离，仍旧没有回头的意思, 粉头发慌乱喊道：“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来过的事情说出去？”
“希望你有这个机会。”艾利卡头也不回道。
“送药, 任务是送药。”粉头发一口气说下去，“我前不久偶遇了一支商队, 接到送药任务，刚来到这里，还没进城就被拦下，我这个人一被问话就紧张，守卫听到我身上有药，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关我进来。”
帕克听见开头便停下来了，这个叫玩家的人很大概率是受阿曼达牵连的倒霉蛋，让他就这么不管，心里过意不去。
“走。”轮到艾利卡催促了。
粉头发急得扑到栅栏上，“不是说出来你们就会救我出去吗？”
“等着。”艾利卡回头注视玩家的眼睛。
四目相对，粉头发感觉心脏被羽毛拂过一般，缓缓平静下来，莫名上涌的信任取代之前的烦躁迫切。
帕克记下玩家的长相，带艾利卡加快速度离开。
两人赶在最后一秒踏入进来的通道，半兽人对他们这种踩点行为不悦，但交易还未完成，钱没到手不好发作，脸上阴沉沉的。
暗门合拢，隔绝奴隶区，半兽人摸黑往回走，帕克和艾利卡跟上。
回到灯光笼罩的明亮区域，半兽人开始赶客，“监管的力度增加了，还想继续交易，这段时间不要往这边走。”
艾利卡拉住准备走的帕克，对半兽人道：“我在里面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交易加码，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半兽人毫无表示，继续比着请离开的手势。
艾利卡自顾自说下去：“可以加价。”
半兽人搓动手指，厚重眼皮下的眼珠子转动，半晌道：“你想要什么？数量多少？”
“魔法人偶，有自主意识的魔法人偶，有多少要多少。”艾利卡直白表露目的。
“手肘给我看一眼。”半兽人厚重的眼皮彻底掀开，眼冒暗光，猜测面前人的身份。
艾利卡有些知道他的想法，镇定地撸起袖子，露出空白的肘部。
半兽人收回目光，“人偶比奴隶珍贵，价格可不便宜。”只字不提是否拥有人偶的所属权。
艾利卡想了想，道：“五倍。”
半兽人眼里闪过算计，“十倍，每个两金币，并且立即支付十金币定金。”
帕克朝艾利卡摇了摇头，他和这些家伙经常打交道，深知他们性子里的贪婪，高价不会带来他们的忠心，反而引来觊觎。
“五倍，定金五金币。”艾利卡坚持自己开出的价格，“相信这里不止你一个渠道。”
半兽人忌讳地瞄了一下帕克，勉强接受，伸出手示意给钱。
帕克正要掏口袋，就发现艾利卡先一步掏出了钱，他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艾利卡平坦的口袋怎么装下的金币。
半兽人收了钱，两人不再停留，穿过矮小的门消失在半兽人的视野范围。
原路返回必须经过充斥臭气的通道，等重新回到外界，久久无法消散的臭味令艾利卡恨不得当场脱掉衣服一把火烧掉。
帕克感受到他的气闷，主动挑起话题：“阁下怎么会知道地下交易的俗成约定？”
“书上看到的。”艾利卡急需转移注意力，就接了他的话。
“还有这种书？”帕克惊讶，难道外面的世界，地下交易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我老师根据他的冒险经历自编的书。”艾利卡一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他误解了，当即解释，毕竟他没有编造奇特世界观的打算。
“阁下的老师一定是位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帕克望着高耸的城墙也无法隔绝的月亮，呼出一口气，“我啊，我以前也想当冒险者，武器装备都准备好了，结果去到城门，发现出不去哈哈哈。”
他试图用笑声掩盖其中的心酸。
“现在还想吗？”艾利卡问。
帕克沉默一会，头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
“那就把武器打磨锋利。”艾利卡越过他走进旅馆大门。
帕克站在前院，许久后对着无人的前方，细微而坚定地嗯了一声。
旅馆内，阿曼达发现门口动静过来查看，见到人的第一时间，捂住鼻子连连后退，并十分嫌弃地说：“臭死了。”
艾利卡怨念脸，故意凑过去挥发臭气，成功激怒魔女后，窜上楼，给后面的人留下残局。
帕克进来直面迎接怒火，无辜极了，不明缘由却还是乖乖接受迁怒。
大赛来临的当天，阿曼达难得早起，换上赛时常穿的战袍，早早等在楼下，双眼不离挂钟。
当转动的分钟和时钟重合，八点的钟声响起，布谷鸟自挂钟上方弹出，楼梯响起脚步声，阿曼达视线转移，占据她全部目光的变成一个头部缠满绷带无法得知本来面貌的人。
“准备好了吗？”
艾利卡动动鼻子，辨认厨房传来的香味属于哪种食物，说：“等我两分钟。”
他快步走进去，端着一盘炭烤羊肉出来，腰间装备匕首的地方多了一壶奶茶。
“要吃么？”艾利卡递出食物。
阿曼达闻到肉味，胃有点不适， “准备好了，就随我来。”
“阿曼达，艾利卡阁下，等等我。”帕克慌里慌张地提着一篮东西从厨房出来，看到艾利卡手里顺来的东西，没有责怪，还问他要不要装进篮子里。
艾利卡往打开盖子的食篮瞟了几眼，淡定地表示要。
阿曼达对他们这副野营的姿态颇为无语，懒得等他们，自己先走一步。
到达竞技场的时候，尽管时间还早，掌握商机的商人们却早就在租好的摊位摆上货物，大声招揽生意。
排行榜的选手有自己的进入通道，附近会有守卫疏散人群，一般的外来者无法靠近。
只是拦得住外来者，拦不住内部人员，同是排行榜选手，并且是冠军热门候选人的布鲁诺凭借特权，堵在艾利卡三人面前。
布鲁诺用看仇人的眼神的凝视艾利卡，又尽量语调柔和地询问阿曼达，“你确定选择这个小鬼？阿曼达，我可以答应你，胜利后绝不干涉你的自由。”
阿曼达难得耐心回道：“布鲁诺，我不喜欢欠别的男人人情。”
“他不也……”
布鲁诺上下打量眼前的冒险者，当即收起仇恨的眼神，嗤笑道：“也对，他还算不上男人。”
“行，既然你选择他，我会帮忙扫清障碍。”布鲁诺似乎放下了心头大患，离开的背影掩盖不住的愉悦。
周遭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守卫里阿曼达的爱慕者，显然不会放过她身边出现的任何男性生物的丢脸时刻，尽情地嘲笑。
“生气了？姐姐奖励你一下？”阿曼达点了点自己的唇部，周遭守卫看艾利卡的眼神越发嫉恨。
“想都别想，没生气。”艾利卡盯紧还未走远的布鲁诺，问道：“竞技擂台死人，算胜利吗？”
还说没生气，口是心非的年轻人，阿曼达幽幽道：“当然算，这次大赛，开赛时间全部定在无罪时间内。”
“阁下随意发挥。”
艾利卡抚过腰间的匕首，“我会的。”
外来人口进场之前需要登记，签订相关的契约，当知道阿曼达的替身人选，登记员连问几遍是否确定。
重复遭遇他人对自己能力的质疑，艾利卡心情毫无起伏，甚至懒得给反应。
登记员得到确定的答复，想象输掉比赛后阿曼达未来可能遭受的磨难，深表同情，同情归同情，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人选确定，请在三份契约签下你们各自的名字。”
契约的内容和阿曼达说的相符，艾利卡检查过后没发现陷阱，签好名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
“契约已签订，希望两位达成所愿，也希望替身战士给大家带来精彩的战斗。”登记员卷起契约，放入特制的匣子，交给身后等待的护卫。
“提醒一句，战士不能携带武器上场。”登记员拦住要走的三人，看着年轻冒险者腰间显眼的匕首，连她都觉得今年的新规为难人。
“以前没有这样的规定。”阿曼达拍桌，“前段时间怎么不说！”
“新规，阿曼达小姐你也清楚，现在上面的态度一天一个变化。”登记员为难地回答，“不过你不用担心，上面说了，大赛期间，不会再出新规。”
“如果新规与签过的契约内容冲突，是按新的规则，还是按契约？”艾利卡声音里带着质疑。
“按契约。”接话的人不是登记员。
艾利卡循声望去，是之前在集市遇到的三人组。
“卡卡先生你可以放心，杰罗尔德再卑鄙，也不敢违背向商人之神起誓的契约。”多洛格板着一张脸朝阿曼达抬起帽子致意。
登记员一脸尴尬，非常想捂住耳朵，她一点都不想听别人说老板的坏话，因为说坏话的人是她得罪不起的，她很难做啊！
“擂台见。”雀斑脸依旧披着他的灰披肩，脸上露出挑衅的笑容。
“记得下注。”艾利卡毫不退让的反击。
“吉尔，别给多洛格惹麻烦。”劳蕾尔警告地瞪了吉尔一眼。
吉尔表情委屈地做出用针线缝嘴的动作。
双方停止交流，走在通往内场的通道，两方中间隔开的距离，足够一辆常规的马车经过。
赌场三人组径直走向贵宾区, 艾利卡则跟随阿曼达去了等候区。
阿曼达的现身，等候区出现短暂的寂静，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片刻又移到艾利卡身上, 发出带嘲讽的大笑。
“阿曼达, 给我亲一下, 到时候上台我让让你的半截蚯蚓替身。”
“嘿阿曼达, 这个小鬼的小身板可没办法满足你，来哥哥的怀抱, 保证……啊……”
充斥污言秽语的局面以无名选手捂住裆部倒地结束。
阿曼达收回脚, 连带拔出刺进肉里的脚后跟，颇为嫌弃地在地上摩擦出几条血痕, 看得周围的选手下身跟着隐隐作痛。
排行榜前十的战士有专属的休息区域, 区域正前方就是擂台, 视野与贵宾区相差无几。
按照指引到达放置阿曼达铭牌的座位，环绕式的卡座很好地遮挡身后人投放在他们身上的视线。
阿曼达坐下嫌恶地甩掉鞋子, 不知道哪个混蛋泄露了她身体的秘密, 一个两个往日看不上的垃圾都敢打她的主意。
“半截蚯蚓什么意思？”艾利卡问帕克。
帕克迟疑一会, 小小声地说道：“不完整的矮小男人。”
“呵。”艾利卡哼笑一声，转头问阿曼达：“你觉得脑袋绽放的血花好不好看？”
“一定很美。”阿曼达微微笑道，“我很期待你带来的战斗。”
短短两句交谈便敲定了某些人未来的命运。
临近开场预热时间，主持大赛秩序的工作人员登上擂台, 艾利卡发现，周围的卡座还没坐满。
一直到主持人的欢迎场面话结束, 卡座的主人才陆续登场。
前十的战士, 性别平均，选择替身上场的除了阿曼达, 还有一个失去双腿的男人。
一位同为女性的战士来到阿曼达的座位前，很是可惜道：“阿曼达，还以为你哪怕战死擂台，也绝对不会向男人求助。”
“利昂娜，你该寻找新的对手了。”阿曼达对曾经的对手露出无奈的表情。
利昂娜端详她姣好的面容，精心的装扮亦无法掩盖面前人努力想要隐藏的病态，“你生病了。”语气不自觉透露出紧张。
“只是一点点后遗症，你该回去了，挑战赛要开始了。”阿曼达不想多说。
利昂娜瞪了艾利卡一眼，抛下一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走人。
艾利卡一脸无辜，关他什么事？
此时艾利卡还没意识到不会手下留情隐含的意思。
擂台的主持进度进展到介绍前十的选手，冠军的热门人选，选择替身帮帮忙上场的选手，荣获介绍的重点。
艾利卡十分“荣幸”的丢失本名，获得阿曼达替身，伪死灵这个代号。
帕克偷瞄艾利卡，难怪他觉得这副打扮熟悉，这不就是他家旅馆的死灵族主题房墙上画的死灵族，因为身体腐烂，需要缠绕绷带阻止腐肉丢失。
帕克有点想问他为什么要伪装成死灵族的模样，结果注意到他眼里的不高兴，连忙噤声。
艾利卡心里纳闷：怎么不问他，他还特意准备了假名。
他心里犹豫要不要出声更正代号，一时之间没有及时给出反应，慢半拍的行为，给人一种自持战力高的高傲姿态。
在科隆加纳，无视常规礼仪更符合当地人心中的强者，一些打算开赛就向他发起挑战的选手，反倒谨慎起来。
随着主持人喊出挑战正式开始，外围的观众席，所有观众的目光统一投向选手等候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