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意带着鹿离到了楼梯间。
刚站定,鹿离就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啪!”
程舒意没回答,她直接抬手给了鹿离一巴掌。
鹿离被打得偏过了头,她没有还手,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楼梯间安静了一会儿。
直到鹿离揉了揉脸转头问:“你知道了?”
程舒意瞪着她,不答反问:“为什么让娄晴骗我?”
鹿离也不隐瞒,直接说:“因为我以为你还喜欢那个人。”
程舒意闻言捏了捏拳头,问:“你是为了刺激我?”
鹿离平静地回视程舒意说:“是。”
程舒意沉默了,她闭了闭眼,然后移开视线看了会儿墙壁。
不知想了些什么后,她转头认真地看着鹿离说:“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这次换鹿离沉默了,她也盯着墙壁看了一瞬,然后回头直视着程舒意回应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怨。”
程舒意沉着脸问:“你怨什么?”
鹿离顿了一下,说:“起初是怨命运不公,后来是怨自己。”
程舒意闻言蹙起了眉头,没有回应。
鹿离看了眼她,继续自顾自地说:“自从我那个爹跟人跑了后,我的生活就变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无法自主自己的命运,所以我怨。”
说着她突然低头笑了一下,自嘲道:“我挺迟钝的,这份怨悄无声息地增长,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直到上了大学再次见到你……”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盯着程舒意的脸说:“你知道吗,在见到你之前,我以为我会很高兴的,但当我坐了一晚上绿皮火车灰扑扑地站在校门口我看见你时,我内心弥漫的却不是高兴的情绪,而是止不住的酸意,你那么光鲜亮丽,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那一刻,我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听到这里,程舒意总算明白过来,她不可思议地问:“你嫉妒我?”
鹿离点了点头:“是。”
当初两人再事发后就直接分道扬镳了,从来没有进行过类似的谈话,所以程舒意一直不明白鹿离是为什么。
现在她明白了,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蹙眉问:“如果你只是嫉妒我,为什么生下他的孩子?你又不爱他。”
“你呢?”鹿离突然反问道。
程舒意想也不想地说:“我要孩子,和父亲是谁没关系。”
鹿离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低喃道:“原来他说得是真的。”
程舒意挑眉问:“他?”
鹿离没回话。
程舒意沉默一瞬,突然想到什么,又追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知道我不是为了他生的孩子,是吗?”
鹿离也不隐瞒,点头道:“是。但也有别的原因。”
程舒意立刻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鹿钟国死了。”鹿离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地话。
程舒意沉默片刻,说:“我知道。”
鹿离怔了一下,然后说:“奥,我忘了你爸和他是好友。”
说完她又继续道:“他死之前我见过他,他说到了你,我才知道你并不爱那个人。”
程舒意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鹿离又自嘲道:“可笑我当时笃定你是爱他的,还让娄晴编了荒唐的瞎话。”
程舒意闻言眼神渐渐透出一丝失望来,她看着鹿离轻声说:“你不了解我……”
鹿离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突然感慨道:“是啊,我要是了解,也不会有今天了……”
程舒意沉默下来,没接她的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问:“你当时在美国,为什么突然让娄晴来骗我?”
鹿离闻言看向她,语气平静地说:“因为我知道你生了私生子却依旧生活的很好,不仅有爸妈支持,还有无数的追求者争着做你孩子的父亲,不像我……”
程舒意眉头紧锁,问:“不像你什么?”
鹿离突然又笑了,她笑得凄凉说:“不像我大着肚子黑在美国,想打孩子却连回国的机票钱和医药费都凑不齐。”
程舒意移开视线,咬着牙问:“你不想生?”
鹿离闻言想也不想地摇头说:“不想。”
程舒意回头:“那你……”
话没说完,两人突然听到楼梯间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鹿离立刻冲着门口喊道:“谁在那里?”
与此同时,门外。
钱进捂住了向晚的耳朵,轻声道:“别听。”
向晚抹了把眼泪,她大脑一片混乱,慢吞吞地回身问钱进:“叔叔。你是谁啊?”
钱进之前都是通过电视看到的向晚。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向晚面对面, 他不经感慨:这孩子真是挑着父母的优点长。
她真的很漂亮,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一大批粉丝。
见钱进盯着自己发愣,向晚眉头一皱退一步。
和钱进拉开距离后, 她看着他疑惑问:“叔叔你是谁啊?”
钱进回神, 脱口而出:“我是你……”
话没说完,楼梯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鹿离站在门内, 她一脸惊愕地盯着向晚的后脑勺。
然后想也不想地问:“晚晚,你怎么在这儿?”
向晚闻声僵在原地,脸色也瞬间变白。
她拔腿就想跑, 却在抬腿时发现钱进挡住了她的去路, 抬起的脚又被迫落了回去。
她只慢了一秒,鹿离已经从楼梯间走了出来,程舒意紧随其后。
鹿离出来后, 抬手就想将向晚转过去。
向晚虽然背对着鹿离, 却敏感地感受到了她的动作。
她立刻闪身躲过了鹿离的碰触。
鹿离的手落空,顿时僵在原地。
向晚躲开了她的触碰,然后又开始掉眼泪。
她哗哗的流着眼泪, 钱进看得心里十分难受。
他先轻轻拍了拍向晚的肩以表安抚,然后才抬头和愣住的鹿离说:“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鹿离回神,这才注意到钱进。
她盯着钱进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像见鬼一般瞪大双眼问:“你!你是钱进?!”
钱进不惊讶她的反应,他礼貌一笑, 然后说:“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儿?”因为惊愕, 鹿离声调都变了。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又一脸惊慌地伸手去够向晚, 嘴里没忘了冲钱进喊道:“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钱进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他不想退,但又怕鹿离受刺激, 然后做出过激行为。
于是他准备先听她的后退,和孩子保持一些距离。
只是,没等他抬脚,向晚突然跑到了他身后躲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三个大人都愣住了。
鹿离也安静了下来,周围只余向晚的抽泣声。
钱进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安慰向晚道:“别哭了,你妈妈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向晚哭声一顿,她抬头问钱进:“那她是什么意思?”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脸凝重地问钱进:“叔叔,你是我妈妈的同学吗?”
钱进愣了一下,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抬头看了眼鹿离。
鹿离这时也回过神来。
她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瞳孔微颤了一下,然后问:“你、你们在这里多久了?你们听……”
话没说完就被钱进打断:“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鹿离闻言看向钱进。
钱进轻轻冲她点了点头。
鹿离立刻会意,她心里一凉,然后也不管和钱进的恩怨了,立刻应道:“好,坐下说。”
几人找到这一层的一间咖啡厅坐下。
咖啡厅没有包厢,只能挑了个靠近橱窗的雅座。
刚坐下,向晚就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她就跑了。
鹿离表情一慌,立刻跟了上去。
钱进没去追。
钱灵这会儿就在门口守着,向晚若是出去,她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两人离开后,一起过来的程舒意突然问:“你怎么在这儿?”
钱进闻声收回看向卫生间的视线,然后直说道:“我家老三今天过生日,我在楼上宴请她的同学。”
程舒意闻言不由一愣。
然后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直到钱进突然想到程也。
他立刻和程舒意说道:“小也也在。”
这次程舒意表现的十分惊讶。
周围安静,她确定自己没听错,于是皱眉问:“你说什么?”
钱进解释道:“小也也在这里,她跟着你来的,正好被我碰上,我就邀请她去楼上吃点儿东西再走。”
程舒意错愕地地看着钱进。
她错愕于钱进居然先斩后奏和程也拉进关系。
刚要发火,却又注意到了钱进平静的表情。
她反应过来,试探地问:“你故意留她的?”
钱进微微一笑说:“对,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撞上刚才那种情况比较好。”
程舒意挑眉,她猜到什么,于是问:“你早知道我今天来这里是见鹿离的,是不是?”
钱进点头,然后撒了个小谎说:“我最近在调查孩子的事,然后就查到了鹿离,所以……”
话没说完,程舒意懂了。
她安静了一瞬,然后真诚道:“谢谢。”
钱进笑了笑,正要说不客气,向晚和鹿离从卫生间出来了。
向晚红着眼走在前边,鹿离追在她身后,边走边说:“晚晚,妈咪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向晚没有回应,一路沉默。
直到坐到钱进身边,她才和鹿离说:“我都听见了,你说了不想要我!”
鹿离追着坐到了向晚的另一侧。
她百口莫辩,垂死挣扎道:“我那是……”
话没说完又被向晚打断:“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和爹地为什么要骗我?”问完她又直直地看向鹿离。
鹿离想躲开她的视线,最后却是徒劳。
“这……”她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去的事情太复杂,鹿离不知道从何说起。
当然,最重要的是——
她害怕说了后,晚晚就不理她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的程舒意突然插话道:“你妈咪大学时因为嫉妒我,抢了我的男朋友,之后意外有了你……”
鹿离大惊失色,立刻站起来阻止道:“程舒意!”
程舒意淡然地看着她,说:“她都听到了,你还想怎么骗她?”
鹿离脸色涨红,说不出反驳的话。
两个曾经的好友冷眼对峙。
一旁的钱进先是看了眼愣住的向晚,然后也转头和鹿离说:“鹿离,孩子有知情权。”
鹿离闻言收回和程舒意对峙的视线。
她皱着眉看向钱进。
钱进平静地回视她,补充了一句:“同样的,我也有知情权。”
鹿离怔了一下,然后很快明白了钱进的言下之意。
她瞪大了眼睛,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钱进沉默以对。
鹿离不笨,一看钱进的表情就明白自己猜对了——钱进果然知道了向晚的身世。
就在这时,向晚总算回过神来。
她红着眼,先是看了眼对面的程舒意,然后转头问钱进:“叔叔,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你是谁啊?”
钱进闻声看向她。
他想了想,准备和向晚实话实说。
他既然说了她有知情权的话,就该以身作则。
“我……”
“钱进!”
话没说完,就被鹿离打断了。
钱进只顿了一下,就无视了鹿离的瞪视,继续和向晚说:“晚晚你好,我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我叫钱进。”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钱进真的承认,向晚还是彻底傻了。
她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在场的大人默契不再说话,等着她消化完这个消息。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向晚这次回神后本能地向鹿离求助:“妈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鹿离本来想否认一切,但看着女儿惊慌失措的表情,她犹豫了。
她想到了钱进刚才说得话。
她想:是啊,她的宝贝女儿是有知情权的,她已经十五岁了,她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抛下了所有顾虑,轻声地和向晚解释起了自己的过往。
本想着事情复杂,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真正开始说后,鹿离发现……
只要她不给自己找借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好解释。
于是,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将过往的所有事情解释清楚了。
最后她说道:“后来,妈咪去了美国读书,然后才发现意外怀了你。”
向晚听到一半时就脸色惨白。
她哽咽了一下,轻声问:“所以你当时是真的不想要我,对吗?”
鹿离此时也红了眼,她抬手抚摸了一下向晚的头发,然后才说:“是的……妈咪那时22岁,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谁的母亲,更不知道该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狠下心说完这段话,鹿离又赶紧补充道:“但是,妈咪从来没后悔生下你。”
向晚显然不买账,她移开了视线,低头沉默不语。
隔了好一会儿,她头也不抬地低声问:“那后来你为什么又生下我了?”
听到这个问题,刚才还急着解释的鹿离沉默了。
隔了好一会儿,在场的人才听见她说:“因为你外婆在国内出事了,妈咪联系不上她……”
向晚终于抬起了头,她红着眼惊诧地看着鹿离。
鹿离回视她,轻声道:“妈咪在外国人生地不熟,又没钱回国,所以被迫留下了你。”
听到这话,向晚再次落下泪来。
鹿离别开了视线,然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后来我就遇上了你爹地……再后来我带着你跟随你爹地去了港城生活。”
话音落下,卡座安静了许久。
向晚怔怔地盯着鹿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鹿离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又转过头来,努力解释道:“晚晚,我们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害怕你伤心,你那么喜欢你爹地,你爹地也从来没把你当成别人的孩子,所以……”
话没说完,就被向晚打断道:“我知道了。”
“晚晚……”鹿离语气近乎哀求。
向晚沉默了一瞬,然后轻声道:“我有点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就起身往外走。
没曾想,刚走出卡座,就和一个人撞上了。
一直安静听母女俩谈话的钱进第一时间看到了来人。
他站了起来,吃惊地问:“你怎么找过来的?”
周朗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门外的钱灵,最后他没忘了给向晚让路。
不过出乎他预料,他明明将路让开了,向晚却不走了。
见向晚不动,周朗愣了一下。
他蹙了蹙眉,然后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卡座里的其他人。
然后他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和钱进说:“楼上出了点儿事。”
钱进愣了一下,问:“出什么事了?”
没等周朗回答,向晚突然走了回来。
她走到了钱进身前看着钱进。
钱进被她吸引了视线,问:“怎么了?”
向晚红着眼睛看他,反问道:“他也是你的孩子吗?”
钱进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由一愣。
回神后,他看了眼周朗,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说:“是的,他是。”
向晚闻言迅速低了下头。
不知想了什么,复又抬头问:“你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是吗?”
这问题钱进不好回答。
或者说,现在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这孩子这会儿因为自己的身世深受打击,若是再让她知道他的情况……
她恐怕更要难受了。
毕竟要说私生活混乱,原身可比鹿离乱多了。
就在他犹豫怎么答的时候,外边又冲进来两个人——
是双胞胎。
两人一看见钱进,就冲上来拉他的手说:“爸!你快点儿跟我们走,楼上打起来了!”
钱进傻眼,问:“谁跟谁打起来了?”
钱进问得急,双胞胎却没工夫回答他的问题了,因为他们发现了向晚。
两人盯着向晚发出了惊叹声:
“哇哦!”
“哇哦!”
钱进脸一黑。
他刚要阻止,苏子善却先他一步冲到向晚眼前问:“你是晚晚姐姐吗?”
向晚本来很失落,听见这个问题她努力收起情绪,然后看向苏子善。
对上苏子善圆溜溜的眼睛,向晚心里莫名一软,然后点了点头说:“我是。”
苏子善兴奋了,冲回到苏子慕身边说:“哥,你听到了吗?!她说她是!!!”
苏子慕也很兴奋:“听到了!”
确定自己没幻听,苏子善又冲回了向晚身前,他想到什么,问:“晚晚姐姐,你和我爸爸认识吗?”
向晚因为他对钱进的称呼怔了一下,然后神色复杂的看着钱进说:“算认识吧。”
苏子善闻言立刻缠上了钱进:“爸爸,爸爸,你能让晚晚姐姐给我签个名吗?”
钱进无语片刻,然后说:“你自己不就在这儿吗?自己问。”
说完,他看到了还等旁边的周朗冲他招手。
他顿了一下,然后和程舒意以及鹿离说道:“失陪一下。”
说完他又冲门口的钱灵打了个手势。
钱灵立刻过来。
钱进指了指双胞胎和她说:“你看着点儿他们。”然后他又隐晦地看了眼向晚。
钱灵会意,直接站到了卡座的出口处。
钱进放心了,他拍了拍向晚的背,然后带着周朗往楼上走去。
路上,钱进问周朗:“谁和谁打起来了?”
周朗没立刻回答,而是突然问:“她也是你的孩子?”
钱进怔了一下,定定地看向周朗。
这问题要是钱嘉禾问,他不会觉得惊讶。
但若是周朗……
这孩子对他的成见比其他孩子都大,平时也不会主动关心他的事情。
今天算是头一回了。
既然是头一回,钱进当然不会隐瞒,直说道:“按年龄算的话,她应该是你五妹妹。”
钱进本以为周朗不会有什么反应,谁知刚说,他却敏锐地察觉到周朗不高兴了。
他惊讶一瞬,立刻问:“你怎么了?”
周朗收回看向钱进的视线,然后边走边说:“没怎么,就是突然明白钱嘉禾刚才的感受了。”
钱进:……
钱进只噎了一瞬,然后立刻跟上。
见钱进跟了上来,周朗又突然问:“从上次警察来找你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周了,你调查清楚了吗?”
“什么?”钱进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周朗解释道:“我是问你,你调查清楚你还有多少个孩子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钱进纠结了好一会儿。
直到走上扶梯,他才下定决心坦白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有14个。”
周朗闻言立刻转头看向钱进,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钱进顶着他的视线,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我的气吗?”
周朗没说话,他把头转了回去。
看他这样,钱进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两人很快下了扶梯。
钱进本以为周朗不会再给他回应了。
谁知,刚下扶梯,他就听见周朗轻声道:“老实说,有一点儿……”
钱进顿在原地,周朗虽然走在他身前,却像是知道他停下了。
他也停了下来,然后沉默地站在原地,像是等待钱进的回应。
钱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周朗也是在乎他的。
他心里一酸,然后郑重地替原身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话一出,周朗的脊背明显松了一瞬。
钱进看到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就在他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又听到周朗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没有钱嘉禾那么在乎你,所以还好,但他……”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还是好好和他谈一次吧,提前和他说清楚,免得他每次都要伤心。”
钱进想到了钱嘉禾刚才生气的样子,立刻答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结束了这个话题,父子俩默契没再多说。
周朗带着钱进找到了钱嘉禾。
钱嘉禾一看到钱进就抱怨道:“老头儿,你可算来了!”
钱进冲他笑了笑,然后看了眼热闹的生日会。
就这一会儿工夫,宾客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司仪正在组织钱思乔的同学进行游戏。
见所有人都情绪正常,他疑惑地问钱嘉禾:“打架的人呢?”
钱嘉禾松了口气,然后指着舞台后边的方向说:“后边包厢呢,总不能让她们在这儿破坏气氛。”
钱进点了点头,然后巡视了一番现场。
没找到要找的人,他又问:“你三妹呢?跟过去了吗?”
钱嘉禾点头说:“嗯,打架的两个是她的同学,她说她去看看。”
“哦,对了,坤叔也跟过去了。”他又补充道。
听到钱坤在,钱进松了口气,然后和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看着点儿,我过去看看。”
钱嘉禾笑了,立刻打包票说:“好,你去吧,有我在不会冷场的。”
钱进笑了,他顿了一下,突然伸手摸了下钱嘉禾的脑袋说:“辛苦了,晚上回去我让你妹妹给你包个大红包。”
钱嘉禾因为钱进的抚摸愣住了原地。
钱进摸过他的脑袋好几次,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他红着脸嘟囔道:“我才不要红包……”
看他虽然害羞,却没有将脑袋移开,钱进心里高兴。
和两个儿子分开后,钱进又找到钱爱。
交代了两句别事情后他才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刚一进VIP包厢的区域,他就听到了争吵声。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放屁!我看着你把饮料泼过来的!你就是害怕我把事情说出去!”
他顺着声音走到了开着一道缝的包厢前。
然后又听到里面说:
“方同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停止污蔑我的行为。”
“我污蔑你?!”
“好了,别吵了。”
包厢里突然响起了一个让钱进有些意外的声音——
是程也。
他很惊讶。
他没想到程也居然会过来帮钱思乔处理这种事情。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觉得程也这个孩子虽然有定力,却有些懒散。
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却很少表现自己,更不爱管闲事。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想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刚要敲门,门就从里边被打开。
开门的是钱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