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谦给他将整理好的瓶瓶罐罐放到一边的架子上, “自然，既然都佃给你了，便就由你做主，你又不是糟蹋田, 只是用围墙圈起来而已, 无妨。”
既然人主人都再三确定随他了，他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对了, 你还没回答我，是有事发生了吗？怎么皱着眉头。”东河曦还没忘了这茬。
顾君谦拉着他去一边的洗脸架上将手洗了, 一边给他擦手一边道：“这两日去东河山里寻灵芝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就连东河村与丽水村都有村民约着要往山里去。我过来的时候，两边村子的村长正在劝那些想进山的人, 闹闹糟糟的。”
“嗯？”东河曦没想到进山寻灵芝这件事还越演越烈了，“可是这两日又有传人寻到了灵芝？”
顾君谦摇头，“这倒没有，但就前几次传出来的消息便就足够让人趋之若鹜了。”
野生灵芝，那可是不输于野人参的稀罕药材。
若是能寻到年份足够久的，足够普通人一家子富裕的过后半生了。
东河曦问道：“我们这两村想要进山的人很多？”
顾君谦：“大约十几人。”
东河曦虽然能理解那些人，但却没法赞同他们这般危险的做法。
东河山岂是那般好进的？
山里的毒蛇毒虫不少不说，眼下正是万物繁衍的时节，东河山里可热闹得很。
这要是不小心碰上正值繁衍的猛兽，就村子里那些人还能完整的出来？
别到时候灵芝没找着，将命都给丢山里了。
“不管他们，长风哥你这两日就先暂住在我这边，也别两边跑了，还有君如他们几个，也让他们别进山里去了。”
到时候遇上那些个进山寻灵芝的又是一番麻烦。
顾君谦也是这般想的，“我会跟他们说的。”
东河曦这次需要的人手也不少，能东河村与丽水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来做工挣钱的人还是不少，但比起去岁那阵，人还是要少上许多，不用说也知晓那些人都做什么去了。
大家来这边做工，嘴里最多说的便就是这次热热闹闹进东河山寻灵芝的事情。
好些人都不信，毕竟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上百年了，可从未听闻过有人去东河山里寻到过劳什子灵芝。
倒是进山打猎被野猪被熊瞎子弄伤弄死的人不少。
大家知晓东河山里猛兽的厉害，一般人即使捡柴火挖野菜，也都是在山边边上转悠，鲜少有人往深了去的。
哪怕是那些胆大的猎户，也不敢太过往深了去，就稍微往里一些便就不再进了。
没成想这次竟是有这般多的人往山里去寻灵芝，好些人觉着这哪是寻灵芝，这怕不是找死。
有个黑壮的大哥一边利索的垒石头砌墙，一边不屑道：“这野灵芝是那般好找到的？要我看呐，长海他们就是去找死的，有曦哥儿这里好好的活计不干，非得跟人凑热闹往东河山里去，瞧着吧。”
“哎呀，大壮你可别乱说话，仔细被人听了去，到时候出了事反倒赖你身上。”边上一个大哥赶紧让他住嘴，“他们找他们的野灵芝，我们干我们的。”
被叫做大壮的黑壮大哥呸了一声，到底是没有再乱说话了。
与这边一般无二的聊天这两日在东河村与丽水村都能听见。
笔润听了这些之后便会日日仔细给东河曦与顾君谦说，“今日又有人进山了，倒不是村子里人，听说是从别的村子过来的。”
东河曦这两日将手中所有的种子都温养了出来，忙得很，没怎么再去关注这件事。
倒是顾君谦，日日不落的听笔润给他汇报。
“多注意着点。”
“知道了少爷。”
东河曦甩了甩手，将有点累的手伸到顾君谦身前让人给他揉一揉，挑选好的种子也是很累人的，“你担心会出事？”
顾君谦一边给他揉手一边嗯了声，“这般多人进山里，又值这个时节，必定是会出事的。”只是不知晓那些人拐这般多的弯，弄这般大的阵仗意欲何为。
若是当真冲着小曦来的，他没法不去多关注着点。
东河曦倒是没有反驳他说的话，那般多的人进山里，必定会惊扰到山里的野兽，不出事都怪了，哪怕是丢命，他都不觉着奇怪。
只是就不知何时出事而已。
但他可没想去管这个闲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的。
上京城，勤政殿。
武帝看着东河村那边传过来的信息，眉头也皱着。
他将信纸递给一边的太子，“太子对这事有何看法？”
太子将信纸接过快速的看完，暂时没有回答，沉思了一会儿道：“此事必定是冲着小表弟去的，只是究竟是冲着小表弟的哪方面去，就不太好说了。”
武帝放在桌上的手扣了扣，一双黑幽的眼里闪过一抹冷光，“你今日便就带上一些人尽快去东河村，护着点你小表弟，若是有人闹事，便尽皆给朕悉数抓起来。”
无论是冲着曦哥儿哪方面去的，只要知晓那些人是冲着他这个尚未相认的侄哥儿去的便就成了。
太子点头应下，“儿臣立马就去。”
武帝道：“去吧，之后你便现在那边待着等你皇叔过去。”
太子：“皇叔他们还有多久到？”
“若是不出意外，下月中旬应该便就能到了，届时你皇叔与顾将军会一起护送着你表弟与小皇叔他们过去。”
太子点头，“儿臣知道了，那我先去点人了。”
“嗯。”
这几日，因着东河山寻灵芝的事情，顾君如几人都再没有往山里去，老老实实的在东河曦这边待着，也没回顾宅那边，索性这边房子多，住得下人。
只是缺少娱乐项目，几人在宅子里待着着实有些无趣。
上京城时兴的一些游戏几人也都没甚兴趣，每日里在宅子里闲着无所事事。
看书也看不下去。
也就偶尔趴在墙头看外面的热闹。
东河曦倒是有好些个能玩的东西可以说出来，但这几日天气越来越热，东河山那边的墙与地也快要完成，他一边得花时间将用来给凤血草与冰蛊藤改变种植环境的槐树苗与枫树苗彻底改造出来，一边还得抽时间改造一些槐树苗出来备用。
去年改造的那些槐树苗，年节去上京城的时候，他带了一些走，这边只余下那么四株了。
家里眼下这般多的人，四株制冷的槐树苗显然根本不够用。
他得现今天气还不够热，将槐树苗都改造出来。
家里还有两个伤患，良好的环境才有利于他们恢复身上的伤势。
既然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地盘，于情于理他都得将人好好顾着。
尤其是左松鹤，眼下正是恢复双腿的关键时期，可不能给热得让双腿上的伤口给感染了。
还有之后的于侍郎。
因此哪怕发现顾君如几人闲得万分无趣，他也暂时空不出手来给他们弄好玩的。
今日又是个好天气，院子里的花卉都开了，花香混杂，随着风四处飘散。
果树上的花瓣已经全都凋谢，早些的还能瞧见一颗颗指头大的小果子挂在上面。
地上不时就能见到一些花瓣。
墨书这些日子无事便就会叫人来将这些花瓣都收集起来，有的拿来捣成了汁做成了护手护脸亦或是口脂之类的。
有些则拿来晒干做成了干花，留作做香囊亦或是花茶都可。
还有的直接拿去了厨房做成了点心。
东河曦坐在窗户边上看盆子里的槐树苗，这是用来给冰蛊藤用的那株，只要再过些时日，这株槐树苗便就能彻底改造成功了。
就是如今，除却东河曦，就连武功不俗的顾君谦都不愿意接近这株槐树苗。
委实是其散发的冷气太过寒凉，叫人受不住。
哪怕有内力护着，都觉着冷得惊人。
东河曦一般都会用精神力给其弄一个护罩，将寒气都给遮住，不然这屋子里怕是除了他都无人敢进来。
他摸了下槐树苗上的冰晶，心下十分满意，只是这点制冷还是不太够，不过若是放在东河山那般天然的环境里，相信应该又能更好一些。
“出事了小公子。”墨书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张脸半点血色都没有。
第118章
东河山外, 与丽水村相接壤的一条小路外面，围了一圈人，乱糟糟的嘈杂声让人根本听不清发生了何事。
东河曦跟着墨书过来, 还没接近这边，便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精神力扫过去, 便发现那条通往东河山的小路上, 到处都是血液。
草丛上，树干上，树叶上, 褐色的泥土上, 全是。
没有听到哭声, 东河曦猜测出事的人应当并非村子里人。
有在外面凑热闹的人发现了东河曦，便嚷了一声，“快让开, 曦哥儿过来了。”
一声接一声，聚拢的人群闻声而动，犹如摩西分海般，给东河曦让出了一条通往内里的小路来。
顾君谦正站在里面, 边上围着几个看起来面熟的老者。
顾君谦神色温和沉静, 几个老者却是面色着急，东河曦精神力扫过来时, 便就知晓了里面发生了何事。
“顾家大郎，这事还得请你出面带着人进山里去找找。”
“是啊, 村子里人进了山里十几个, 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找啥人了。”
“我看你家里不是有好几个武生吗？你让他们带着人进去看看？”
“对啊，顾少爷, 求你了，我家汉子也跟着进去了。”
“我家阿爹也去了。”
“我家……”
顾君谦一直没说话，听见动静，微微侧头看过来，见是东河曦，嘴角弯了一下，“你怎么也过来了？”
东河曦来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没理会边上几个老人，跟他说道：“墨书跟我说这边出事了，我来看看，出什么事了？”
东河曦精神力四处扫了一下，只见到到处喷洒的血液，却是不见半个受伤的人。
顾君谦将他的手握住，“进山的人里出来了一个，缺胳膊断腿的，没救了，人被拉到堰塘那边的空地上去了。”
“哦？就一人？”东河曦便又将精神力往堰塘那边移过去，果真在一棵大树下面见到一个被乱七八糟大树叶整个盖住的尸体。
“对。”顾君谦两人在这边聊天，没有半点接应几个老者的话的意思。
几个老者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朝着另几个面色惨白，神色着急的人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小哥儿瞧见，有些手抖的瘦削手掌捏成拳垂在大腿边，得到老人的暗示，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虽然知晓对不住顾少爷与曦哥儿，但他们也是没办法了。
他哥哥也与人进了东河山里，若是不找到他们，他半点不敢想会发生啥子事。
听人说，方才那人从东河山里跑出来时还没有咽气，说是山里遇到了几只大虫，大家都逃分散了。
但最后究竟咋样了，却是再无人知晓。
他们丽水村也没有猎户，谁敢进山去寻人？
眼下大家的指望只有顾少爷了。
东河曦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顾君谦还没回答，边上有人抢着回道：“我知道，我刚在那山边边捡柴呢，就见这人血呼啦的从那小路跑出来。边跑边喊有大虫有大虫，我们跑过来问他，人都已经迷糊了，说是都逃了，然后就死了。”
说话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郎，长得高壮，浓眉大眼，一脸憨厚。
见东河曦看他，一张稚嫩的脸都红了。“我们都瞧见了的。”他拉过一边脸色有些白的小郎，看起来年纪与他一般大小。
这个小郎显然有点被吓到了，但又不曾被吓得太过，听到边上好友的话，使劲的点点头，“就是柱子说的那样。”
东河曦笑道：“你俩不怕？”
憨厚的大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嘿嘿笑道：“这有啥好怕的，村子里又不是没有死过人，再说了，年节屠户来村里杀猪，那猪比他流血更多，不比他吓人。”
大柱这番话落，众人有些沉重的心情都跟着散了点，不少人哈哈哈笑出声。
“傻小子，人咋能跟猪比，你个憨货。”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
这里在嬉嬉闹闹着，那边东河村的老村长又带着一群人急急走了过来，“咋样？有啥子章程没有？”
老村长这两日身子有点不爽利，人正在自家院子里坐着歇歇呢，就有人慌慌张张的来跟他说山里有人出事了，人也死了。
他还没回过神呢，不知道咋听到消息的村子里人就都围了过来。
等他将事情了解清楚，这才紧赶慢赶的过来。
老村长先没跟东河曦两人打招呼，而是问几个丽水村的老者，“老赵头，咋地，有啥子章程？是要招呼人进山找人还是咋样？”
被叫做老赵头的老爷子看了眼顾君谦两人，叹了口气，“我们这不正在这里商量着呢吗？这人肯定是要去找的，说是遇到了大虫，不去找，怕是人就没了。”
“可不是，总归是要进山里一趟，咋地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这个理，就是吧，咱丽水村也没有个猎户，大家都是庄稼把式，这也没人敢进山里去啊，说是都逃了，这谁晓得他们逃山里哪里去了？”
“对，得找个对山里熟悉的人带队进去找人才行，不然别到时候人没找着，去找人的又出事了。”
几个丽水村的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说了开来，一边说还一边小心往东河曦两人这边看。
话里话外无外乎是想他们带队进山去帮着找人。
两个村子里人都知道他们常进山，啥事都没出，肯定对山里熟悉得很。
再则，就算顾君谦两人不去，这不他们还带了不少看着就有一把子身手的啥子护卫来着。
肯定比他们这些个只知道在地里刨食，就会点子死力气的人强。
老村长多精明的一老头，见几个丽水村的村老这作态，心思一转就知道他们在打啥子主意。
说实话，初听到山里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心里想过。
曦哥儿的身手不用说，还有他家几个下人，那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要是能让他们进山帮着找人，肯定是更好的。
但这念头刚起他就给摁下了。
旁人不清楚曦哥儿的性子，他可是这数月打交道下来再清楚不过。
别看人小哥儿长得漂亮得跟个仙儿似的，那性子可当真是不好拿捏。
他是半点不敢往他们身上打主意。
因此村长也没接几个老家伙的茬，权当没听明白，兀自皱眉思量，这事该要如何做。
进山寻人是肯定的。
两个村子加起来前后进了二十好几个人，都是各家的壮劳力，这要是出事了，村长都不敢想。
边上东河涛也在皱眉想，他们村子里倒是有猎户，平日里没啥子事的时候也会进山打个猎啥的，但人也不往深了去，就在东河山外边转一圈。
这山里出了大虫，总不能让人带队去。
这不让人去送命吗？
“顾少爷，曦哥儿，我求求你们进山找找我哥吧，求求你们了。”水哥儿噗通一声跪在了东河曦与顾君谦面前，一张清俊的脸上满是惊惶无措，眼眶红彤彤的，里面包着一眶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大家被他这突然的举动给惊了一下，随即安静下来。
边上有人的家人也进了山寻灵芝的，见他跪下来求东河曦两人，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顾少爷，曦哥儿，求求你们发发好心带人进山找找人吧，求求你们了。”
“求求你们了。”
霎时间，这一片地便就只剩这些哀哀戚戚的哭求声。
但也只有丽水村的人。
一边跟在老村长身后也满脸惶急的东河村人却是一个都没动，只沉默的看着他们。
几个丽水村的族老看向没说话的东河曦与顾君谦，见两人哪怕被这多人跪着哭求也没有半点要应下来的意思。
其中一个干瘦的老者狠狠心张嘴，“顾家大郎，你看，不然你就带队进山一趟？”
墨书笔润几人一脸冷漠的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对于地上跪着的几人别说同情了，甚至还有些着恼。
这不就是他家小公子说的啥道德绑架吗？
求人是他们这样求的？
顾君谦微微蹙眉，俊美的脸上温和的神色收敛，黝黑的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是碍于边上都是族里的长辈才没有彻底冷脸。
东河曦闻言可就没有顾君谦这样的顾忌了，嗤笑出声，“我们不进山，既然进山寻那灵芝发财，就没想过有命挣没命花？求我们也没用，不去，你们要跪随意。”
说完，东河曦拉着顾君谦就走，“走了回家，管他们死活，爱跪就跪。”
周围寂静得半点声音都无，只有东河曦冷漠的话。
“曦哥儿，你咋就这么冷血，不就是叫你们进山一趟，你家那些下人不是都会那啥子武功吗？”一个大婶看不过眼了，大声冲着东河曦嚷道。
“就是……”
还没等这些人把话接着说下去，顾君谦就冷着张脸看了过来，那双点漆般的眼睛里尽是冷漠，往日里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神色也尽数褪去，就连开口的嗓音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我们冷血？我们跟那些进山的人可有半点关系？我家下人会武那又如何？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山里究竟发生了何事谁清楚？他们若进山遇到危险你们来赔命吗？”
无人说话，顾君谦淡声道：“既是想发财，那就没想过山里同样会丢命？我们不欠你们的，愿意跪便就跪着。”
顾君谦眼神冰冷的看了眼几个丽水村的族老，“此事与其找我们，莫不如去找官府。”
说完拉着东河曦便就转身离开了。
若是当真好好求人他说不得会让人带队进去看看，竟然敢指责小曦。
那就冷血给他们看看。
当初他也不是没让笔润去劝过那些想进山的人，就连东河村的老村长都去劝了，结果那些人一心被那野灵芝蒙了眼，非要进山，如何都拦不住。
既然一心发财，那便自行承担后果。
银钱是那般好挣的？
若是山里当真有那般多的灵芝，人还会嚷嚷得人尽皆知？
人为何不自己尽数采了，独自挣那银钱？
莫不是嫌银钱多？
第119章
现场一片死寂, 哭求的声音戛然而止，想要张嘴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的人咽下了即将冲破喉咙的话，看好戏的人脸上表情异常惊讶, 可谓是另一种的“众生百态”。
东河曦被顾君谦拉着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微讶的侧头看向身边一反常态沉着一张俊美脸孔的男人，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奇怪的情绪, 心里也有些暖暖涨涨的, 半晌短促的轻笑了一声，反握住人宽厚温暖的手掌放到自己脸上轻轻蹭了一下，又轻笑了一声。
原还有些生气的顾君谦被他这前后两道笑声给笑得消了气, 感受着手掌下柔滑的皮肤, 冰冷的声音又恢复到了惯常的温和, “笑甚？”
东河曦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有些清冷的声音都变得柔软了起来，“高兴。”
虽说自认识顾君谦以来, 这也并非他第一次帮自己。
但感觉不一样的。
以往顾君谦帮他却不会失了自己的君子教养，也说不出那般近乎无情而冷漠的话。
可今日却因着人家一句指责他的话，他便失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世家教养，还说出那般不顾人死活的话来。
他如何不开心呢？
顾君谦眼神柔和, 嘴角勾了起来, 大约知晓他为何高兴，自己的心情便也好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笔润几人面面相觑, 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与高兴。
顾君谦几人回到家，那边镇安侯便过来询问他们外面发生了何事, 他这一段时日心神都放在自家正在日渐痊愈的儿子身上, 甚少关心外面的事情。
今日只是因着外面属实太过吵闹，哪怕他所在的小院也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声音, 这才过来询问一番。
下人过来上了凉茶与瓜果点心。
几人在大厅坐下。
顾君谦喝了一口凉茶，放下茶杯便与他说起了外面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来，“死的人不知是哪里来的，现下正在丽水村那边放着，我让他们报官，不管是人命还是进山寻人。”
镇安侯也跟着喝了一口凉茶，听完他说的话，沉吟道：“你做的是对的，可有查清楚灵芝一事从何处传出来的？”
顾君谦颔首，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查到一些线索，正在命人细查，相信不日便就能有结果。”
镇安侯便就没再多说，指点道：“此事你先不要去管，等着官府那边来处理，之后再看。”毕竟眼下牵扯到一条人命，且山里还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贸然带队进山寻人，若是将人全都安全的寻了出来倒还好说，万一要有人不幸出了事，那带队之人可就不好说了。
他这些年为了帮自己儿子寻名医，也去过许多地方，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识过。
像今日这样的事情，见过不止一次。
有些时候，好心办事可不一定会得到感激。
顾君谦谢过镇安侯的好心指点，“晚辈知晓，此事暂时我与小曦都不会去过问，先等着官府那边的应对。”
之后镇安侯便又与他说起了一些他早年四处走动时遇到的人和事，他言语精炼，但描述却十分详细，事情也说得十分有趣，东河曦与顾君谦两人听得很是专注。
快到日落了镇安侯才意犹未尽的道：“行了，我也该回去了。”
顾君谦与东河曦虽然没有带队进山去寻人，但也让笔润关注着外面的进展。
显然还是东河村的老村长更有章程一些，他听进了顾君谦的话，在顾君谦两人离开之后便立即遣人去县里衙门报案了。
先不说进山寻人的事情，这里可是出了人命，不管人是如何出事的，总归是要跟衙门那边说一声。
“行了，我们先回去，相信不久衙门那边就会来人，究竟如何进山寻人，到时就有结果了。”老村长神色疲惫，一张脸上都是病气，从早上出事到现下，他这把刚好点的老骨头可再禁不住折腾了。
老村长转身带着东河村一干人走了，丽水村的几个老者神色难堪，其中一个国字脸的老者跺了跺脚，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叫你们乱说话，现下满意了？人顾家大郎又不欠你们的，求着人帮忙还不好好说话，搁我也不帮。”
老者是几个老人里从头到尾唯一一个一声都没出的，自打被叫过来他就心里不太乐意，当初他也跟着劝过村里那几个后生，让他们别指望着那影都没有的灵芝。
他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里，别说灵芝了，就连人参都没人寻到一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