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不捧场，但小花可捧场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当中流出应有的好奇和探究。
莫程一下子就放软了声音，看着小花道，“是关于这次暴雨期的。”
“首先很感谢你们给人类提供了暴雨期的消息，现在大部分都民众已经进行转移了，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虽然大部分都人员已经转移了，但有些基础设施是转移不了的，基地内的许多东西被这洪水一泡，几年的心血就会白费。
人类一直在末世中寻求生存和发展，但他们已经停滞了许久，绝不能再倒退了。
“深渊可以吞噬一切，自然也包括洪水。”莫程看着深渊地界里，生机勃勃的白色花海，一时有些恍神。
这个死亡之地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外面的积水已经快要淹没了越野车的轮胎，而施长渊抱着小花站着十步开外，却还只是湿润的草地。
洪水从深渊地界的边缘往里面涌去，得到的下场只有被吞噬。所以明明这里并没有高低差，但洪水环绕着深渊还是形成了一道小瀑布。
有人将这里守护得很好。
莫程收回目光，继续道，“我们目前没有找到合适的泄洪区，或者说，在这场非常规的暴雨，而是末世级别的暴雨灾难中，我们完全找不到解决办法。”
“我们希望深渊能帮助我们。”
“而我们也愿意满足你们提出的任何合理条件。”莫程道，“包括医疗、能源、消耗品，还有在人类基地的便利身份。”
“这些都可以为成为小花的保障。”
莫程说完，就笑着看着两人，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她知道只要给出足够的诚意，深渊就一定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深渊点头了。
林泠看着人类离去，戳了戳施长渊的胸膛。
他没太听懂那些很官方的句子，也不懂到底是什么条件打动了施长渊，他只是有些担心，“吞噬这么多的洪水，会对你有影响吗？”
“不会，反而有好处。”
他解释道，“那些水进了深渊，可以靠吞噬过滤掉里面的杂质，然后存放起来，下一个高温期的时候泠泠就不会缺水了。”
林泠听着施长渊的打算，双眼一下就亮了。
“如果泠泠不需要那么多，还能高价售卖给人类。”
施长渊抱着怀中的小花妖，故意道，“小花想不想统治世界？”
林泠：Σ( ° △°|||)︴
并不想呢。
小花妖还在掰着手指，和深渊嘀嘀咕咕不想要统治世界的一百条理由。
正数到“统治世界要干活，不能摸鱼，也不不能天天睡觉”的时候，人类那边就已经回到了基地，马不停蹄地开始举行各种会议，起草各种计划和备案，还有人得负责记载这极有可能是人类重大转折点的时刻。
“大家看过了计划书，该吵的差不多也吵完了。大家既然加入了这场会议，那此次会议内容大家应该也知晓。”
会议主持者莫程笑着缓缓开口。
已知小花在深渊心中占据极大的分量，而他们需要做的，便是将那朵可爱的小花，同人类捆绑在一起。
莫程阐释完这个观点，全场就安静了下来，那些上了年纪的基地高层们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将一朵花和人类绑定。
“好吧，我给大家举个例子。”一旁的黄毛青年十分骄傲地说道，“我用我的游戏机，换了一个无人伤亡的消息。”
“小花需要什么我们就创造什么，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是小花就成了人类和深渊之间最大的获利者。
但此时的最大获利者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正站着深渊里面，环顾四周，对着施长渊说道。
“那我也算是回家了吧？”
林泠眨巴眨巴眼睛，将“坏主意”三个字都写在了脸上，他羞涩扭捏道，“那、那我可以装饰一下我们的家吗？”
“没有抨击你审美的意思。”
林泠看着深渊里，当自己回来之后，就多出了一个单人沙发一张小桌子，每一次休息都要委屈深渊和自己挤一起，几乎要叠起来才能坐得下。
虽然他理解有些人的喜欢极简风，但是这也太简了，和人类说的毛胚房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拥有多一点家具！”小花妖看着面前的深渊，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自己被拒绝了，就撒娇卖萌打滚，反正能多一点是一点。
但深渊似乎都没深想，当林泠提出自己的要求，施长渊就同意了。
“当然。”深渊几乎没有犹豫，“泠泠想怎么放都可以，深渊里面什么都有。”
深渊里面确实什么都有，林泠想了想，决定首先在深渊里面放了两张并排的床，用来休息。
小花妖给出方案，执行人是施长渊，他首先放出了两张床，但他并没有按照林泠预计的那样，放在两个角落，再用什么东西隔断，充当独立房间。
“并在一起不好吗？”
深渊看向了小花，神情认真，好像真的在疑惑这件事，“我还以为是小花觉得床不够大，所以才要两张。”
“这、这怎么可以呢？”
林泠被问得也迷惑了一下，但在人类世界生活的三年经验告诉他，这好像不太对。
人类好像都喜欢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的。
“那泠泠是想要和我分开吗？”
深渊的语气平淡，但不知道为什么，小花却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格外的可怜巴巴。
“那、那就并在一起好了……？”林泠被那一句话砸得晕乎乎，心一下子就塌下去一块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并一起。”
深渊的目的一下就达成了，大手一挥，两张床就严丝合缝地并列在了一起，还无师自通地在两张床上噼里啪啦落下许多玩偶。
大的足足有两三米，小的也有巴掌大，像是将他所有的玩偶库存全部扔在了这两张大床上，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这、这又是什么？”小花看着凭空出现了一堆玩偶，一下就睁大了眼睛，跑上前左看看，右摸摸。
“玩偶。”施长渊说道，“末世之前，好像很多人类的床上都很喜欢放这个。”
不是很多，是超级超级多。
多到深渊吞掉了一座城市后，发现自己的空间里面已经堆积如山了。
他看着那些数量庞大，款式重复，而且质量参差不齐的玩偶，有些发愁。但虽然深渊不懂什么是正版，可深渊知道哪只摸起来最软乎。
于是他留下来的玩偶，都是他挑挑选选，留下来的最好的。
林泠看着床上的玩偶，又看了看面前表情淡然，眼神冷酷的深渊，真是难以想象施长渊站在五颜六色，马卡龙配色的小山里一个一个挑选玩偶的模样。
他拿着玩偶，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顿时明白了人类说的反差是什么意思。
林泠想到这，眼睛一下子就弯了起来，一手拿着玩偶，一手搂抱住了施长渊的脖颈，大声道，“谢谢渊渊！”
“我超喜欢的！！！”
“嗯。”
施长渊伸手回抱，不仅毫不客气地应下了这声感谢，还将小花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询问道，“还想要什么？”
“还有还有！”林泠被抱的姿势也异常熟练了，他搂着施长渊的脖子，双眼亮晶晶地道，“我还想要放星星灯！”
“我想把整个深渊挂满星星灯！”
小小的花妖，有大大的梦想，他伸出了手，从左边指到了右边，“这里，我要挂一排！”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林泠坦白道，“平常的时候，我就挂星星灯，等到了各种节日，我还要挂不一样的东西，就像是人类基地一样。”
人类联盟经历了将近十年的末日，国家和种族的界限早已经模糊不清，大家都是一起过节，什么节日都过，主打一个热闹和享受当下。
“等过年的时候，我就像莫姐姐一样，挂一排红通通的灯笼！”
林泠疯狂在大脑中搜寻他之前听人类提起过的节日，还有那个节日的特色招牌。
施长渊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好，有灯笼。”
“等万圣节，就挂一排南瓜灯！”
施长渊想了想，在书中看到过这个节，认可道，“也可以。”
“等中秋节，就挂一排月亮！”
施长渊沉默了片刻，正在思索去哪里能弄到一排月亮时，他的种子还在慷慨激昂的继续。
“等圣诞节，就挂一排袜子！”
“等中元节，就挂一排阿飘！”
“等端午节，再挂一排屈原上去！”
深渊：……
深渊轻轻地提醒，“屈原好像是个人类，不能挂。”
“人类可以挂！”小花妖斩钉截铁地，十分自信地回答，“我听说过的。”
“我在人类基地生活了三年，你信我！”
第15章
小花喜滋滋地做好了深渊装扮计划，然后就从深渊的口袋空间里面翻找出了他想要的星星灯。
深渊的空间是虚无的，只要施长渊想要延伸，就可以无限扩大，但既然林泠想要“一堵墙”挂星星灯，那深渊也可以是实心的。
小花找出来的星星灯有横着的，也有竖着的，他拿着竖挂的星星灯，首先是站在床上，试图在床顶上吊一排高低错落的。
“这个要怎么挂上去？”林泠仰着脑袋伸着手，看着顶上的一片漆黑。
“是要挂起来？”
施长渊的话音刚落，一条黑色的影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了出来，勾勾绕绕地缠上小花的指尖，然后再卷起星星灯的丝线，回到了空中。
那星星灯一下子就完美地融入了吊顶。
小花“哇”了一声，就继续将其他的星星灯也这样吊了起来。
“再短一点点可以吗？然后左移一点点。”林泠只需要指挥，甚至连脚都不用踮了，那黑影会自己无限延长，然后缠上小花的手指，将他手中的星星灯接过去。
竖着垂落下来的星星灯挂好了，就是横着环绕墙壁的。当林泠发现那黑影的存在后，原本说明书上说需要钉子，现在也被黑影取代了。
“装饰好了？”
施长渊一路跟在林泠的身后，帮忙清理着星星灯打结的线路，最后将开关放在了林泠的手中。
“弄好啦，我们温馨的房间马上就要大功告成！”
林泠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然后结果施长渊递过来的电源开关，满怀期待地按下——
深渊还是黑漆漆一片，星星灯静悄悄地悬挂在墙壁上。
“可能是没电了。”林泠翻来覆去地查看了许久，用他三年的人类生活经验推断道。
他在那电源开关的背面，找到了一个放电池的小口，里面躺着三枚纽扣电池。
他知道的，有些东西的运转是需要能源的，其中电源就是最重要的一种。
“这个很好解决啦，换几颗电池就好了。”林泠看着那小电池，看向施长渊，“你之前应该有吞的吧？”
有肯定是有的。
施长渊看着躺在小花手掌心中，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纽扣电池，对于深渊空间来说，要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找到这几枚电池，无异于真正的大海捞针。
“可能……需要找很久。”施长渊委婉提醒道。
“没关系！”林泠将那几颗小电池揣进兜里，“你慢慢找，我可以先去问问人类！”
“莫姐姐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深渊对于小花的提议没有发表什么言论，但从他一把就又将林泠抱起来的动作，能看出来他并不想待在深渊里一个人慢慢找。
“好吧，看来你是想和我一起去人类基地看看。”
林泠已经适应了深渊动不动就要抱他，就像是人类时不时就要去骚扰一下自己正在睡觉的小猫咪，并且他还找到了一些更加舒适的姿势，比如单手抱，坐在深渊的胳膊上。
这个姿势对于臂力需要一定的要求，但是深渊从来都是稳稳地，比岩石看起来还要坚不可摧，让小花很安心。
当施长渊带着林泠回到地表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大暴雨，已经是洪水的水流，携带着大量的泥沙，从地势高的地方滚滚奔涌来，势不可挡地摧毁了不少植物。
林泠穿着小黄鸭雨衣，看着深渊地界的边缘已经到自己胸口高度的“小瀑布”，甚至时不时还有些巨大的石头和杂物从深深的水中突然冲出——
深渊上前抱住了小花，就闪到了远处，而那些巨大石块和杂物落到了深渊的地界，瞬间就被吞噬了。
但施长渊感觉自己怀中的小花好像还是被吓到了。
他轻轻拍了拍林泠的脑袋，安慰道，“没事的，在深渊里不会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小花。”
林泠再怎么说，也是在末世里跟着人类摸爬滚打经历了三年的极端环境生存下来的，他没过多久就缓了过来，还有空担心人类基地。
“明天的暴雨，大概就会开始淹没人类基地了。”施长渊同林泠说道，“但明天我会再扩大吞噬范围。”
“好哦。”小花点了点头，那就意味着深渊要更加努力的工作了！
他环顾了一下深渊圈出来这一片地，已经有大半都已经爬满了白色的小花，“那这些小白花会被淹掉吗？”
施长渊沉默了一会，说道，“不会。”
“往前扩大一点深渊，用多出来的地方排水，而不是用里面的范围，所以淹不到小白花。”
其实最好最快的方式是直接让洪水涌进那个天坑之中，接触面积广，效率高，但那样确实会将林泠种出来的白色花海淹没。
但反正人类只说让他帮忙吞噬洪水，没有说速度和时间。
施长渊的视线从洪水转移到那白色的花海上，别说心中的天秤有没有倾斜了，甚至都没有在深渊的心中相提并论。
小花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只是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注意力再次转移。
“那现在外面的水这么高，我们怎么去基地呢？”林泠询问道，“你的瞬移可以一下子就过去吗？”
施长渊摇了摇头，“距离不太够，需要一个落脚点。”
但这波涛汹涌的洪流中，哪还能找到一个落脚点？
“抱稳。”
施长渊似乎想到了办法，重新将林泠一把抱起，接着一个瞬移，就到了茫茫的洪流的半空中。
在这个视角，林泠已经可以看见被淹得只有半截的基地城墙。基地大门早就被堵得死死的，而基地的城墙上，还有几个人穿着雨衣，在使用抽水机，不停将城内的积水往外排着。
林泠看着自己和施长渊的脚下，洪水翻涌，顿时有些大脑发晕。
怎么瞬移到了半空中？
林泠的惊呼还没有发出来，施长渊就稳稳落在了洪流中央，而他的脚下踩着一艘快艇。
“坐稳扶好。”
施长渊将林泠放在快艇的后排座位上，就上前把住了方向盘。
“轰隆”一声，两人就逆流而上，激起了一大片水花。
“哇啊啊啊啊啊——”小花还没有坐过这种水上交通工具，实在是有些刺激了，一整朵花都在脸红心跳。
天呐！这实在是有点帅气了！！
城墙上在勤勤恳恳排水的黄毛青年看着远处“轰隆隆”的马达声，眼底满是羡慕。
“真是造作啊，这样开，要是卷到了洪水底下的杂物，怕是得报废了。”
而且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可深渊和小花又不是脆皮人类啊！他们怎么浪都没有关系！！！
施长渊将快艇开到了城门下，然后再一转方向盘，调转了180度，松开手后抱起小花，就直接瞬移到了城墙上。
那快艇无人驾驶，冲着基地的反方向轰隆而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然后在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疑似剧烈撞击的声响。
“哇哦！”一旁的黄毛青年看得目瞪口呆，“这是知道会报废，所以干脆直接报废是吗？”
黄毛青年不知道深渊和小花来是做什么，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前招待一下。
但明显深渊并不想理睬一旁的人类，他看了看基地里的情况，积水不高，大概只到脚踝，然后他就拿出了双雨靴帮小花穿上。
“去吧。”
就像之前第一次送小花来报恩一样，站在监察所门口，推了一把林泠，让林泠自己进入人类基地。
林泠回头看了看，见施长渊一副要在原地等他的样子，便自己走上了前，问了路，去找莫程姐姐了，徒留深渊和黄毛青年面面相觑。
先锋小队已经换了一个地方进行避难，当林泠找上门，将自己的来意从头至尾述说了一遍后，莫程除了加深了深渊对小花的重视程度之外，默默又注意到了一个信息点。
——深渊吞噬掉的东西并没有消失。
是个好消息。
“抱歉小花，我们已经不生产这种电池了，为难你大暴雨的还跑一趟。”
莫程一脸歉意地看着林泠，“电池这种储存能量的方式损耗太高了，所以我们现在的电源都采用了太阳能。”
莫程从一旁的实验台上拿了一块小小的太阳能装置，对林泠说道，“要不然我帮你改装一下星星灯？”
林泠摇了摇头。
“可是深渊里面没有太阳呀。”
莫程一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会，还是没有多说，她想了想，继续给小花出着主意。
“要不然，等暴雨期结束，林泠去其他基地看看吧，应该会有人还留有这种电池，进行个人交易的。”
“就是可能得多跑几个地方。”
林泠点头，明白了。
当小花空手而归的时候，施长渊愣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就又带着林泠回去了。
莫程看着两人来去时的监控，有些感慨。
果然，如果不是小花，深渊根本就不想和人类打交道，人类的生死他也根本不感兴趣。
她看着各大人类基地都在艰难的排水，但这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人类总不能指望一个非人类帮他们抗下所有灾厄。
只不过……她有些担心小花。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深渊大概是将小花的本体也带进深渊内部了，如果深渊里没有阳光，连太阳能都用不了的花，那小花岂不是也晒不到太阳？
长期得到不阳光的植物叶片会逐渐变黄、枯萎，甚至是死亡。
这些深渊知道吗？
莫程火速整理了照顾植物的专业治疗，然后集结了各种养花高手，再次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同胞们，这次会议内容也极其重要，事关人类生死存亡，请务必准时参加！”
“别不开心啦，星星灯总会亮的。”
小花空手而归，但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低落的反而是施长渊。林泠伸手戳了戳深渊的两颊，试图让对方嘴角上扬。
“我们可以趁着暴雨期好好地在深渊空间里面找找，又或者等暴雨期过去，我们再去其他基地看看。”
“正好我还没有去其他人类基地逛过呢！”
施长渊看着面前仍旧活蹦乱跳的林泠，心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他在听小花说到太阳能的时候，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深渊里面没有阳光。
而植物是需要阳光雨露才能生长，才能存活的。
施长渊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其实种子一直在深渊里面，是完全长不出来的，无论他浇再多的水，施再多的肥，都是没有办法生根发芽的。
种子只会跟着他一起沉眠。
因为一些意外，小花离开了深渊才发了芽，现在的本体又回到了深渊，但如果植物长期不见阳光……
施长渊伸手握住了林泠的还没来得及缩回的手指，捏了捏尚还健康的小花。
植物会营养不良、脆弱、弱小，还会变得病殃殃。
“没有阳光，小花不担心吗？”施长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询问道。
“嗯？”
小花贴在施长渊的身上，听见对方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什么什么呀？”林泠搂着施长渊的脖颈，在侧颊的地方又蹭了蹭，汲取对方身上暖洋洋的体温。
“太阳。”
深渊说得更加明白了，“小花需要太阳，但深渊里没有。”
“没有就没有嘛。”林泠丝毫不在意，坐在床边上抱着玩偶，等着施长渊帮自己将头发擦干。
“可是小花照不到太阳会生病。”
林泠看着忧心忡忡的深渊，歪了歪脑袋，“可是外面有啊。”
“我们可以每天出去玩的时候，也带着种着我本体的花盆，我们一起在外面晒一晒再回来就好了。”
“就是有些麻烦而已。”林泠想了想这件事的可行度，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反正，你可不许嫌弃我！”
“嗯。”施长渊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他点了点头。
“不嫌弃。”
小花都不嫌弃深渊无法生存，没有想要离开，深渊怎么会嫌弃小花？
于是第二天，当莫程总结了一堆关于如何在黑暗中饲养植物的专业经验，通过直升机空降到深渊的时候，林泠还没有起床，施长渊趁着暴雨暂歇，已经将花盆搬出到了外面，让本体充分地进行光合作用。
施长渊看着那带着降落伞，缓缓降落在自己领地上的一堆书籍和设备，在意识到里面都是些什么内容的时候，感到有些好笑。
深渊和人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都格外的极端和悲观。
深渊永远不会伤害林泠。
但他格外的担心林泠会因此彻底离开深渊，因为在施长渊的眼里，深渊吞噬了阳光，让阳光透不进来，这就相当于在吞噬小花的生命力，哪怕不是他主观意愿。
他的种子之前是不小心丢了，他还能找回来，但万一种子是自己想走了呢？
所以深渊悲观了。
反观，人类就显得格外的极端了。
他们似乎默认了深渊一定会用强制手段，让小花留在深渊里面，哪怕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于是他们担心脆弱的小花死掉，连夜凑出了一本“两全之法”，还送来了可以模拟阳光的器械，就为了让小花可以在深渊里生存，搞得好像小花要被他关起来，永远都不给出门了一样。
那些资料里面，甚至还有转基因暗植物的研究资料。
施长渊看着那些文字，大为震惊，只觉得人类不愧是人类，不愧是情感最复杂的生物，这不就是以爱为名，行伤害之事么？
深渊不太能理解这种人类情绪。
当林泠睡醒之后，也跑到外面和施长渊并列晒太阳，深渊就将这件事当做新鲜事讲给了小花听。
小花一下子就笑了，还笑得格外的开心。
“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吗？人类最喜欢干这种事情了。”
小花坐在深渊的边缘，被簇拥在花海中，晒着暴雨期难得的太阳，笑得一骨碌栽进了施长渊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