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所以，是新助理条件不允许，还是封封——”
“嘿嘿嘿嘿。”
众人笑了起来，但随即又面露担忧，如果封封真谈恋爱了，她们这些理智粉只会祝福，但封封那些女友粉可能会脱粉回踩。
虽然封封不靠粉丝吃饭，但总归是不好的。
为首的女孩叹了口气：“我们回去跟各个群的管理通过气，先打打预防针，封封总是要谈恋爱的。”
其余人也低声应和，又说了几句，众人才散去。
另一边，不知道自己终身大事被担心的封琛不舒服地动了动，被安全带勒在椅子上睡觉的感觉不是很好，他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叫了声：“至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们现在回安全部，我和鹿灵联系了，让她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鹿灵？”
“嗯，”姚至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封琛，“鹿灵是有夫诸血统的白鹿，水属性，善医。你从嫁衣案身体就不太好，找她看看，我更安心点。”
封琛了然点了点头，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姚至也不打扰他，将车开的更稳。
不到半个小时，特殊安全部到了，姚至轻声叫醒迷糊的封琛，带着人朝着安全部的医疗室走去。
特殊安全部的医疗室很大，不亚于一个小型医院，该有的器材一样不缺，医生们有人有妖有鬼，各个医术高明，他们要找到鹿灵是医疗室的负责人，也是公认医术最高明的那个。
鹿灵是个长相温婉但脾气暴躁的女医生，生平最爱棒打不乖乖听话的病人，凡是进过医疗室的人就没有不怕她的。当然，面对乖乖的病人鹿灵还是很温柔的。
“好，我会乖乖的，”封琛笑着看如临大敌、和他说鹿灵脾气的姚至，“鹿医生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姚至这才微微放心，还想再叮嘱些什么，一声嚎叫传来，随即一个铁质托盘擦着两人鼻尖飞了出去撞到走廊的墙上，发出哐啷一声。
一个豪爽的女声响起：“我叫你不乖乖吃药，我叫你到处乱跑，今天老娘打断你的腿，拔光你的毛，看你还怎么跑。”
“嗷嗷嗷，鹿大美人，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头上裹着绷带，绷带里露出五颜六色头发的男人，从转角处爬了出来，看见姚至跟看见救星了一样，“姚至，姚至救救我。”
“还学会骗人了，谁不知道姚至今天有任务不在部里，让你撒谎，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女人冲了出来，一脚踩在男人背上，抬头正对上被她剽悍样子惊到的姚至、封琛。
鹿灵：“泰泰泰泰……”
封琛：“太帅了？”
鹿灵：“……泰太帅了！”
姚至：“……”
封琛笑了：“……还真是和你说的一样啊。”
特殊安全部, 医疗室负责人鹿灵办公室。
鹿灵高挑的身材团成一团，缩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坐在对面真皮沙发上优雅看书的男人,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半晌，她忍不住开口：“您——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封琛放下手上的手, 似笑非笑地看着鹿灵：“你不看电影、电视剧吗？”
“我——”鹿灵一噎，小声嘟囔，“我、我也没想到您醒了会去当明星啊，就只以为是长得像？”
“长得像？”封琛眼皮轻撩, 漆黑如夜一般的眼睛无喜无悲地看着她，缓声道, “原来已经有凡人可以和我长得像了。”
“我错了。”鹿灵立马认错，双手合十立于头顶，内心不住地骂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其实，三年前在封琛获得影帝横扫各大热搜时，鹿灵就怀疑过是不是他醒了，可因为天地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身为上古神祇的泰山神苏醒，鹿灵也按下了心思。
况且末法时代, 上古神祇相继陨落, 鹿灵也不确定泰山神只是沉睡而不是陨落，毕竟从神相继陨落、沉睡之前, 她和泰山神就已经有将近两百年未见面了。
看见封琛，只以为是泰山神陨落残留的一丝元神转世投胎，根本就没往泰山神苏醒方面想, 这一见面, 差点直接将她的三魂七魄都吓了出来。
哎，鹿灵懊恼, 觉得自己真是太平日子过太多了，人都过傻了。
那可是真正的泰山神啊，不是道家、民间传的什么东岳大帝太昊，或者是什么封神的黄飞虎，而是自盘古开天地之后，从盘古之躯孕育出的掌管天下生灵的先天神祇。
是比圣人都要高一级别的存在，更是天下山川、华夏龙脉之根本，怎么可能会陨落，她真是脑子生锈了。
现在怎么办？那可是她的顶头上司，她真正的老大。
老大醒了，拖着灵气充不满的神躯病恹恹了三年，她都没兴起去看看，这是绝对的失职啊。
啊啊啊，她要怎么办？
封琛看着曾经自己坐下的灵医脸色一会一变，心中不免觉得好笑。他醒来后，虽然因灵气不足造成他体弱，但曾经的部下谁醒着、谁陨落、谁还在沉睡他都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鹿灵醒着。
若是他想，自会召唤鹿灵前来为他医治身体，他没召唤，是知道召唤鹿灵用处也不大，天地灵气充足，他身体自然恢复，否则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他在人间走动，也不需要太多动用灵力，体弱也不影响什么，便想要独自重新走一走这变化了几年前之久的人间，才没有去召唤部下。
今天遇见鹿灵是个他没料到的意外，听到姚至说鹿灵时，他想过会不会是曾经那只喜欢用蹄子踢不听话、有病不好好喝药的生灵的小白鹿。
但姚至说鹿灵是个脾气暴躁的女医生时，他觉得自己想多了。
等真正见面，他惊讶地发现，此鹿灵还真的是那只小白鹿。
过了几千年，当年脾气火爆的白鹿，脾气更加火爆了，故人见面，难免心情尚好，他便也想着逗一逗这只小白鹿。
果然，几千年了，光长脾气和医术，脑子没长多少。
摇了摇头，封琛不再逗她：“好了，是我没有召唤于你，自然与你无关。”
“诶？”鹿灵放下手，小心观察自己那无喜无悲、无欲无求的上司，片刻后，她揉了揉眼睛，小声啊了一声，她怎么会在山主头上看见一团缥缈的红云。
“山主，您您您——”
“我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鹿灵挠了挠脑袋，是她看错了吗？怎么看见山主红鸾星动了呢？
可这怎么可能？上古神祇不都是注定孤寡的吗？怎么会有红鸾星动，一定是她看错了。
这么想着，鹿灵再次小心看去，果然，山主头上哪有什么红云，只是身体虚弱，元神微微外泄导致的法相轻微外露而已，是她想多了。
拍了怕胸口，鹿灵长舒一口气，从办公椅上跳了下来。活了这么些年，她也是长了智商的，能听出山主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走到山主身边，鹿灵头上长出一对漂亮的巨大白色鹿角，鹿角上洒下细密的星星一样的晶尘。
晶尘落在封琛身上，缓缓融入封琛身体，良久，封琛微微张口，吐出一股白气，脸色好看了很多。
“可以了。”封琛阻止还要释放药灵的鹿灵，“我的身份，需你保密。”
“属下明白。”在封琛用‘先去跟敖域汇报小木雕之事，回来接我’为理由，将姚至支出去之后，鹿灵就知道自家山主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姚至回来后，我身体的情况，你需找个合理的理由告诉姚至。”
“是，属下明白。”
“你应和其他人有联系，让他们不必来寻我，也不许暴露我的身份。”
“是，属下会尽快通传。”
“你——”
“山主还有何吩咐？”见封琛似乎有些疑惑，鹿灵恭敬道，“山主有何吩咐尽管说，属下必定达成。”
封琛摇了摇头，看向鹿灵的眼神里藏着狐疑：“你不是公鹿吗？为什么人形会转化为女身？本体有变化吗？”
鹿灵：“…………”
为什么，她也想知道，反正自从她醒来，就发现自己人形变成女身了，本体雌雄混乱转化，为此还被那帮没义气的兄弟好一番取笑，现在想起都想和他们绝交。
封琛对着她招了招手，鹿灵会意，微微低头，封琛手掌悬于鹿灵额头之上，片刻后，封琛收回手掌。
“无妨，你体内稀薄的类的血脉被激活，才会造成你转换女体的情况，你现在应是形态不稳，但大多数是女形态，等类血脉完全激发，你便可控制了。”
“类？灵猫？”鹿灵嘴角抽了抽，“我不是夫诸和九色神鹿后代吗？怎么会有类的血脉？”
封琛看了她一眼，鹿灵当即一噎，好吧，她多余问。上古神兽大多贪图享乐，随性而为，别说她血脉里混着类的血脉了，就是混着龙的也不是不可能。
以手扶额，鹿灵苦笑一声：“多谢山主解惑。”
封琛颔首，身体向后靠，合上双目，鹿灵知道，山主这是想要休息了，便轻手轻脚出了办公室，朝着自己的私人炼丹房走去。
山主的身体空耗极大，稍微动些灵力都会让他虚弱不堪，她要练一些能补充灵气和元气的丹药，在山主要用灵力之时，不至于伤及神魂。
“为什么会醒来呢？这么点灵气应该不足以支撑山主醒来，难道是我华夏大兴之兆？可山主醒来，我应该有感应，为什么没有呢？”
“哎呀，算了，算了不想了，先炼丹。”
鹿灵办公室，封琛缓缓睁开了眼睛，鹿灵的嘟囔全部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鹿灵说的没错，现在灵气复苏的程度，本不应该让他苏醒，他是被人强行唤醒的。唤醒他之人，封琛并不知道是谁，只捕捉到了一缕气息。
而和这缕气息相连的气息，今日他在影棚里参与真心话大冒险时再次捕捉，就在膏肓鬼混乱的瞬间。
所以，他的苏醒，应该是某些人的阴谋，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封琛暂时还不清楚。涉及自己，天机全被蒙蔽，掐算无所得。
叹了口气，封琛重新闭上眼睛，鹿灵的药灵效用不错，他觉得身体舒服了些许，最起码没那么冰冷了。
不过，比起鹿灵的药灵，还是睡在姚至身边恢复更适合现在的他，他应该想办法让姚至习惯睡在他身边，他也能及早恢复。
想过这些，封琛才任由自己放松，陷入沉睡。
另一边，姚至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敖域。
敖域听后，找出一份文件递给姚至：“看看，你说的小木雕，戴娇倩也提到过，说什么得意会的会员都会发放一个小木雕当做身份牌。”
“那木雕刻的是什么？”姚至打开文件，没有见到小木雕的照片。
敖域道：“戴娇倩说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她不是有吗？”
“嗯，是有，但戴娇倩说，她看到的小木雕就是得意会供奉的那个所谓的神，但不是得意会的人，看到的小木雕就是她的小相，还有人说那木雕就是个没雕刻脸的木头人。”
敖域叹气：“所以这小木雕是什么样子的，戴娇倩自己也不知道。我们知道那个小木雕后，就派人去取，戴娇倩家遭了贼，小木雕不见了。”
“居然是这样。”姚至眉头紧锁，“那我们嫁衣案带回来的那个雕刻着出嫁女子的小木雕呢？”
说到这，敖域再次叹了口气：“也不见了。”
嫁衣案结束后，那个女怨精怪被镇在净灵瓶中，小木雕作为证物被保管在证物室。在戴娇倩口中得知得意会的身份牌是一个小木雕后，敖域就派人去证物室领取嫁衣案中的小木雕。
可惜，他们还是去晚了，小木雕凭空消失，肃清了一次的特殊安全部再次出了叛徒，时隔大半年的平静又被打破了。
“我们最起码知道，嫁衣案、尸骨案都和得意会有关，这次的案子没准也是得意会搞出来的，”姚至道，“今天徐文轩的反应十分不对，我已经让刘晓盯紧他了。其余参与今天游戏的人也请派人盯紧，我怀疑膏肓鬼藏在人心里逃跑。”
封琛说过，膏肓鬼善于藏匿人心中，影棚大门破开，他们没有找到膏肓鬼的踪迹，膏肓鬼很有可能藏匿在人心逃脱追捕。
“好，我知道了。”敖域拍了怕姚至的肩膀，“案子就交给你负责，除了王霸和刘晓，我再派几个人供你调遣，你要的身份今日也会办妥，放心。”
姚至点了点头：“何封呢？”
“何封和哈珠执行其他任务去了，境外狼人违法入境，等他们回来，我让他们去帮你。对了，”敖域问，“封琛呢？怎么就你自己？”
“封琛身体不舒服，我找鹿灵姐帮他看看，现在还在医疗室，我一会去接他。”
“行，那不耽误你时间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姚至点了点头，刚要出门又被敖域叫住：“你明天去武器库再拿一些保命的东西，那边我打好招呼了。”
“谢谢。”姚至微微一笑。
敖域：“谢什么，都是你们应得的，去接封琛吧，我觉得他身体是不太好，你问问鹿灵什么丹药对封琛好，尽管拿，都算正常公务损耗。”
“多谢，我不会客气的。”姚至笑着答应。
又说了几句，姚至出了敖域的办公室去接封琛回家。
对，不是回宿舍，而是回封琛在京城的家。他宿舍是个单人宿舍，床太小，不适合封琛休息，还是封琛的房子适合人修养。
来敖域办公室前他先去了宿舍和黎宇说了今天的情况，免的黎宇看见热搜着急，黎宇不想封琛再参加这个综艺，被他挡了下来。
原因是，能在影棚周围设下让膏肓鬼白天出现的阵法，和封闭阵法，肯定是对影棚里外都熟悉之人才能做到，那么设下阵法的人十分有可能就是苹果台的职员，或者是和苹果台的职员有很深的接触。
想要抓住那人的尾巴，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参与综艺。
只是今天他展露了能力，还需要安全部给他安排一个相应的身份才好。
黎宇虽然不愿意，也还是在阎山打来电话的时候，忍住对节目组的不满和阎山虚与委蛇。
见再次谈妥，姚至才出了宿舍。
出门时，还被黎宇拉着说，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帮忙照顾好封琛。这个黎宇不说，姚至也会的。安抚好老妈子黎宇，姚至才去找敖域。
医疗室门外，鹿灵抬起的手放下又抬起，抬起又放下，然后耳朵贴着门边，鬼鬼祟祟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这是姚至刚走到鹿灵办公室外看到的画面。
姚至诧异了一下，才道：“鹿灵姐你在干什么呢？”
“啊，啊？”鹿灵尴尬地笑了笑，“没，封琛在里面休息，他身体有点弱，我这不是不好打扰吗？”
听到鹿灵说封琛身体弱，姚至神情严肃，问鹿灵封琛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鹿灵：“这边说吧，让他在睡会。”
姚至跟着鹿灵进入了一个满是药香、放着一个大大炼丹炉的房间。
鹿灵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坐，这是我的炼丹房，这里清净，我和你说说封琛的身体。”
姚至坐在蒲团上，眉心紧锁：“封琛的身体很严重吗？”
“嗯。”鹿灵盘膝坐在他旁边，“总结来说，封琛先天体弱，又因为他的眼睛，致使他容易被邪气入体。别人邪气入体，会作恶，但他不会。”
“为什么？”
鹿灵指了指眼睛：“也是因为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你可以看做是上古神明留下的恩赐，能看穿世上一切迷障，自然不会被邪气蛊惑。”
“但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是吗？”
“嗯，”鹿灵道，“封琛和我们不同，我们玄门中人如果有这双眼睛，驱动眼睛的是自身灵力，灵力稍弱都会累及身体，封琛没有灵力，驱动眼睛用的是体力和血脉。”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封琛会越来越虚弱的，甚至可能……”姚至急了，“鹿灵姐，你有什么办法吗？”
鹿灵思考了片刻道：“为今之计我先为他准备些补充灵力、温养身体、补血的丹药，你记得看着他吃，还有就是让他尝试吸纳灵气吧。”
“吸纳灵气？”
“嗯，这个就不用劳烦他人了吧。”鹿灵看着姚至，眨了眨眼睛。
姚至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教他，也会盯着他吃药。”
“诶，这就对了。”鹿灵起身，从自己的药盒子里扒拉出一堆小瓶子，全部塞进姚至怀来，又塞了一张纸条给他，将人推出了炼丹房。
“用法说明都在纸条上，你去接封琛吧，我再炼制一些丹药，你下个月记得来拿，对了——”
鹿灵像是想起了什么，趴在在门框上说：“经过我这几年的研究发现，我们妖精喜欢吸收的月之精华对他身体大有好处，你晚上最好和他睡在一起，由你带动月华帮他养身。”
说完，鹿灵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姚至抱着小瓶子，看着在自己眼前关上的门，想起鹿灵说的话，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封琛身体居然会是这样，是他自以为是了，以为封琛进了特殊安全部自己就能保护他，就能让封琛得到外面买都买不到的护具防身，可没想到进入特殊安全部才是可能加速封琛虚弱的源头。
不过，他总觉得封琛是知道用了眼睛会虚弱，可他为什么没对自己说呢？为什么还会加入可能让他加速虚弱的安全部呢？
看来见面后，要好好问问他。
还有，他以后还要对封琛更好一些，嗯，就这么定了。
姚至进入鹿灵办公室的时候, 封琛还在睡，之前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
姚至没有叫醒封琛，而是坐在封琛身边, 静静地看着他。
封琛睡得很熟，头微微侧靠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靠背上, 两条大长腿松松地搭在地上，漆黑夜空一样的眼睛闭着，从姚至的角度能看见封琛饱满的额头、浓密纤长的睫羽、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泛白但形状优美的唇。
不得不说，美人无论静态还是动态都是好看的, 可姚至忽然发现自己不喜欢封琛闭着眼睛静静躺着的样子，仿佛他身上所有的生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姚至心底有些不安, 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封琛的脸颊，想要摸一摸独属于封琛的温度。
可当他的手要碰到封琛脸颊的时候，姚至又像是怕吵醒封琛一样小心地往回缩，却被一只温度微凉的大手手猛然抓住。
姚至：“！！！我吵醒你了？”
封琛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他握着姚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摸摸, 我是热的吧。放心, 我有分寸的，就是有点累, 休息休息就好了，别担心。”
“封琛——”姚至的心被封琛几句话弄得柔软、酸涩不已。
封琛果然知道用眼会耗费体力，加速他的虚弱, 可他还是用了, 还是受他邀请加入了特殊安全部。
和封琛认识这么久以来，看似是他在处处保护封琛, 实际上却是封琛在处处照顾他的情绪，处处在他忽视的地方保护他，从他们相识之初。
姚至啊姚至，你自诩成熟干练、心细如发，为什么偏偏在封琛身上丢了你的细心，丢了你的判断力呢？
姚至有些难受，被封琛握着的手指尖都因为情绪变化从温热变得微微发凉。
封琛霎时察觉到姚至的变化，睁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望向姚至：“至至，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我去叫鹿灵来给你看看。”
说罢，封琛便要起身，姚至反身而起双手搭在封琛肩膀，一把将封琛按回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封琛。”
“嗯，我在，怎么了，和我说说。”封琛察觉到姚至不安的情绪，双手虚虚地扶在姚至腰间，仰起脸看着强势姿态控制自己的姚至，眼睛弯弯，“怎么，受委屈了？”
“没事，”看着封琛眼里的担忧，姚至眼底一热，忙垂下眼眸，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才抬眸，“你身体的情况，鹿灵都和我说了。”
“她说什么了？”封琛不在意地笑了笑，“看你这副表情，鹿医生不会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姚至嗔了封琛一眼，“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用眼会让你体虚、身体不舒服。”
“呃，关于这点，你听我说——”
封琛想狡辩，姚至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姚至道：“你在尸骨案中，见到方中尸体的时候是不是动用了眼睛，才会变得虚弱，而不是害怕方中尸体的惨状，因为我忽然记起嫁衣案时，你并不怕尸体的惨状；
今天，你是不是又动用眼睛的力量找寻膏肓鬼和阵法的破绽，才会让我传讯成功；还有嫁衣案里，你会被木南乔盯上，也是因为你用了眼睛，对吗？”
姚至双目合了合，再看向封琛是，眼底沁着水：“封琛，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知道越多接近灵异案件，就会让你越虚弱，最后伤及根本？你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邀请，加入特殊安全部？”
“为什么啊……”
最后一个“为什么”姚至说的又轻又弱，仿佛陷入了无限迷茫。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会这样，明明和封琛认识不久，但他对封琛的重视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听到鹿灵说封琛每一次用眼都会累及身体，他的心就跟被无数根小针一点一点轻轻地扎，每一针都不见血，但每一针都都让他惧怕不已。
因为他不知道下一针会不会成为扎入自己心中的那根永远也无法剔除的刺。他在惧怕看见封琛虚弱，惧怕再也看不见封琛。
这是姚至从没有体验过的感受，他从事刑侦多年，几经生死，面对生命的流逝早已经豁达，他会为将来家人离世、朋友分别难过、悲伤，但从没恐惧。
可如今，他竟然会惧怕，打心底里惧怕。
姚至不明自己为什会这样，他想不明白，心乱如麻。
就在姚至六神无主之际，忽然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馨香的怀抱了，那怀抱带着让姚至安心的气息，耳边也传来低声轻哄：“至至，你说的都对，但有一点不对。”
“什么？”姚至趴在封琛怀里，脸埋在封琛颈窝，怔怔道，“有什么不对？”
封琛唇角勾起一抹笑：“不对的是，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我还没活够，当然不会让自己短命。”
姚至抬头，眼中闪着思索。
封琛觉得这样为他心急到失去理智的姚至简直太可爱了，伸手将姚至头上的绒线帽子摘下，手指轻轻捏着姚至情绪激动露出的毛茸茸的熊猫耳朵。
感受手下丝绒般的触感，封琛轻笑一声：“我是知道接触灵异事件会让我虚弱，但加入特殊安全部也正是为了寻求解决之法。”
“至至，这天底下能解决我身体的地方不多，你想想特殊安全部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