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潜入河川底部，在有所预料有所准备，并有魔术辅助的情况下，又能出得了什么事。
最后讨论得出的结果还是萤丸玛修Archer三个人一同下去，他们顺着Dr.罗曼给出的指引，成功找到了一处下水道的入口。城市哪怕再如何清洁，这种百川东到海的集污水之大乘处也罕有一尘不染的。虽然并不会挑剔地拒绝这个该探查的环境，不过萤丸还是在看着他们之中（单就外貌而言）最坚毅刚健的红衣Archer灵子化隐匿了身形时感受到了一丝丝羡慕，对方在御主与英灵之间的特有联系中淡淡地留下一句。
“就跟刚刚定下来的一样，我先潜在暗处。”
萤丸没有什么异议的点点头，虽然他们大概从迦勒底那边传来的分析与先前得到的情报中能够猜测到他们正朝着某位Caster…或者说某位魔术师的工坊前进，对方在工坊中留下的探测魔术还不知程度如何，但多谨慎些也不是坏处。
Archer灵子化跟在一旁，自然就只剩下没有办法灵子化也没有办法变成刀，只能踏踏实实用两条腿走路的萤丸和情况与他大差不离的玛修。萤暗暗感谢了一下冬木市的城市规划管理人，起码他们把下水道修得足够宽敞，城市地下的水道四通八达，萤丸和玛修并排行走时，都仍留有空余的空间，使他们不必不得不与散发着微妙气味的垃圾陈垢亲密接触。
下水道起初只有大大小小的水声——来自下水道内的污水，与似乎正在头顶流淌着的未远川的水流，萤丸和玛修都将脚步放得很轻，保持着与迦勒底的通讯，顺便借用电子设备屏幕上亮起的光来做微弱的照明。
他们的警惕都提得很高，所以当咕啾咕啾的另一种移动声音响起时，萤丸和玛修都做出了最迅速的反应。下水道的空间内容下两个人并排行走没什么问题，但萤丸的刀本就是长度远超寻常武器的大太刀，玛修的盾也是长宽惊人的盾牌，二者施展起来都需要相当的空间，站成一排只会让彼此都挥斩不开。
坚盾自玛修手中显现，她上前一步，率先迎向风声袭来的方向，而萤丸半步后退，抬刀挡住从他们背后水中飞溅而起的某物——
靠近了之后才能分辨出，不论是从前方还是后方袭来的‘东西’在长相上都有些相似，它们生着类似章鱼般的多条触肢，完全挥舞开来时过于密密麻麻的数量又有些像海葵，触肢根部的中央、类似核心的地方是一圈一圈或许是用以咀嚼撕碎猎物的利齿，整体造型上充满了“既然没人看得到我那就随便长长”的深海系生物特色。
萤丸手上的通讯器也传来罗曼医生的声音：“检测到魔力反应…虽然你们从进来的时候就是在朝着魔术的残留方向前进，但现在你们周边的魔力反应正在提升，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确实有点长得很奇怪的东西，我和玛修都看到了。”萤丸给罗曼医生展示了一下刚刚一击不成又蠢蠢欲动试图朝他和玛修发动攻击的奇形怪状，“这就是医生你说的那个吧。”
“不、不对。”罗曼医生的声音反而严肃起来，“污秽的负面魔力反应没有错，你们面对的应该是什么堕化或本身就十分污秽的魔力所召唤出来的魔物，但你们的面前只有两只吗？”
“嗯——目前是这样，医生那边还有其他的反应，是有几只躲在暗处吗？”
“不……”Dr.罗曼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不太确定，但又急匆匆地给自己刚刚下意识行为补充，“不是几只，迦勒底这边看到的魔力反应非常密集——难道是这些召唤出来的魔物还有其他术式……”
持着盾牌，挡在萤丸前方的玛修注视着前方的黑暗：“医生，魔力反应的显示应该没有问题。”
萤丸眯着眼，在光线微弱的情况下，他的夜视能力比玛修要差上一些。但他能感觉到少女身上突然格外拔高的警戒意味，因此虽然他目前只看到刚刚潜伏在水里偷袭的那个魔物正被砍成两段，分离开的触手不知道是单纯的神经反射还是犹有余力的在空中抽搐，但萤丸还是靠近玛修，两人背靠背做出防御的架势。
“这里前面全部都是……”
玛修的话还未说完，一直隐匿身形的红衣弓兵也显现了身影，他皱着眉头直视着萤丸已不可见的黑暗前路补充道：“不光是前面。”
萤丸看着他们走来的方向，起码在他的侦查中，黑暗尚且没有那么多问题：“Archer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来的路上也有吗？”
“没错。”Archer微微点头，“看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去找那个魔术工坊前，我们得先把路给清好了。”
萤丸看Archer的手上已然出现了弓箭，知道这样狭窄且黑暗的近距离对多人作战，他们之中对敌手段最快捷有效的就算是Archer了。思考后略一点头，就把这项清场任务交给弓兵，而他和玛修则负责在旁边补刀或清扫掉其他突入近战范围内的魔物。
Archer拉开弓弦，魔力凝聚中，自虚空中而现的弓上再度凭空浮现出耀目的剑充作箭矢。或许是他即将射出的这把剑本就具有某种光明的魔力或术式，在Archer松手离弦的瞬间，黑暗的下水道中骤然亮起辉煌的光芒。
借着那一瞬间的光，在场众人尽数看到盘踞在污浊的下水道中，层层叠叠几乎要将原本的污垢上再附满一层，在原本管道之上生出一层肉墙般的…难以用数量来形容的魔物。
过于密集的数量，加上魔物们又挤挤挨挨堆叠在一起，只有一丛丛触肢伸出，像是为了探查环境捕捉猎物般在空中摆动着，面前的下水道竟像是更大型的魔物进食的入口。
这般情景，要说跟检测到的上游魔力反应毫无关系，连对魔术师了解不那么深刻的萤丸都不信了。
“这就是魔术师吗……”
“不是啦不是啦，不论是魔术师，还是Caster，”同样看到了此景的Dr.罗曼大声反驳，“正统的、正常的魔术师才不会召唤这种污秽还没什么大用的魔物的！”
刚刚Archer的一箭带来的辉光已经散去，离弦而去的箭矢直直没入黑暗，萤丸听到魔力被引动的爆炸声与魔物们挥动触手像是负伤又像是濒死的声音，还有噗通噗通的水声，听上去成果斐然。而一边的Archer手上不停，又搭上了新的一箭。
托再次显现的辉光的福，萤丸能看到成堆的魔物从依附的下水道墙壁上剥落或碎裂，本来是暗色的污水似乎都被大量涌入的血液染上更加浑浊的颜色。当然，碎裂的魔物肢块也混成新的一轮难以言喻的恶心气味，熏得也算是耐受力很高的萤丸头昏脑涨。
玛修也露出忍耐的神色，三人之间，倒只有Archer依然面色不动，保持着高冷的酷哥风范。
而不知为何陷入一点小小激动的罗曼医生有迦勒底的显示屏佐以确认，得到的信息显然比他们更多：“没有问题，大量反应都被消灭了。就像我刚刚说的，这种堪称杂兵的魔物虽然数量很多，但排放完全是让他们自由生长。毫无布置的样子，除了消耗一点你们的精力或者魔力之外基本毫无意义，正常的魔术师是不会在自己的魔术工坊外面随便丢这些垃圾的。”
“所以这是什么实验产生的废弃产品吗？还是医生想说，我们这次可能会遇到不是那么正常的魔术师？”玛修举一反三。
“大概率是后者。”罗曼医生在解释过后情绪也再度平缓下来，说道，“就算是废弃产品，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态。也很少会有魔术师单纯召唤这些……大概率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个要么混有恶魔血统，或者只是在世人传言中和恶魔相关，因此得到了类似概念加成，又或者得到了某本魔道书，因此才接触到魔术的另类魔术师。”
罗曼医生似乎还想解释几句召唤魔术与其系统内的精妙关联，不过看所有的听众都不是特别理解的样子，咳了几声，直接进入总结。
“总而言之，做好准备吧。不管是哪一类，他们一定都不是什么友善或者亲近人群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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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医生口中所说的”并不友善”与”不太亲近人群”显然是极其委婉的形容词汇, 抵达工坊最中心位置时，连一直一边絮絮叨叨报告各处魔力反应，又一边紧张地表示这个工坊绝对是外行人所为的罗曼医生在转播的光屏对面都哑了声音。
萤丸本以为自己在战场上已经看惯了这些, 斗争, 死亡，飞溅的鲜血与肢体。在进入神社，被供奉着作为仪式之前, 能够自如地使用着超过1米的长武器，他的使用者往往具备着可以与精湛技巧相提并论的强悍□□。
由于过长的刀身构造, 他对敌人造成的伤害也更多的以劈砍、横扫为主, 而非短剑或细剑类的刺击。这也就意味着萤丸给敌人造成的伤口绝对更加直观，与血腥。
与此同时，他也见证过统治者或战斗的胜利者为了威慑可能存在的敌人所会做的各类方式, 无论是坑杀还是堆砌京观, 在战场上，在战场外, 人类毕竟是总会产生内部纷争的生物, 他在逐渐进步的科技中, 见证过越来越高效的杀戮和状态各异的尸体。
然而那都只是单纯的死亡而已。
哪怕只是单纯的理解了人类的道德准则, 而非对人类这个种族完全感同身受的刀剑付丧神都情不自禁轻轻倒吸一口冷气，萤丸想到这个队伍里还有个年龄简直是他的个位数，心灵一片纯白的少女，当即去捂玛修的眼睛。
虽然他也不确定在自己用视力看清这片黑暗的魔术工坊中心的惨案时, 身为半英灵, 身体各项素质也从来不差的少女到底看到多少了。
但不管看到多少, 这里都绝对不是应该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无法理解、无法共情, 魔术工坊的中心堆叠着大量的尸体, 似乎昭示着一路而来那刺鼻血腥味与浑浊液体的来源。但那不是单纯的死亡，残骸七零八落，散在工坊的各个位置。而构成这幅画面中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核心便是，那些位置是被人”精心布置”的。
无意义的伤口和摆放，昭示着制造着一切的罪犯并非为了夺取生命，他在单纯的杀戮之外，甚至还在进行着另一种只有自己能够理解的娱乐与艺术。这间魔术工坊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工作室，摆满了他做出来的成就艺术品——让人作呕的作品。
这群人的死亡，这里每一个生命的死亡，都绝对是饱含了痛苦与挣扎的死——
萤丸只是看着就在胸口涌出一股难以说明的怒火，在这种情绪的趋势下，他平时轻快跳跃的声音都压了下来。
“Archer，你可以做到的吧。清除这里。”
“啊，没问题。交给我吧，御主。”
“罗曼医生。”
“我在，怎么了？”
“你之前说过，按照迦勒底对冬木市这一届圣杯战争的记录，caster组并不是目前的样子，对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正准备回复的罗曼医生稍微磕巴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严肃神色，用力晃动着脑袋。
“没、咳咳……没错，这一届的圣杯战争中，记录中的caster组绝非此等魔道。”
“也是，不是说这一届就是caster赢了吗，如果是这样的人赢了那也太让人生气啦。”
萤丸看着慌慌张张努力从咳嗽中找回状态的医生，感觉心情从刚刚的压抑中恢复了些。他也因此重新能够在对话中稍微配合的跟罗曼医生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那这组记录有误差的caster组显然也是该调查的部分之一吧。说不定是特异点形成的契机呢。”
“嗯、嗯，你说的没错。”Dr.罗曼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轻微尴尬，端起一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按照萤丸在迦勒底跟他相处的认知，更有可能是咖啡。
“如果这个特异点也是按照迦勒底所记录的世界线来进行的话，caster组就是最有可能持有圣杯的一员吧。绝不能让这样的大坏蛋魔术师拿着圣杯或者许下什么愿望呢，绝对会造成灾难吧。”
“咳、咳咳，说得对！”迦勒底那边的罗曼医生似乎又被呛到了，他不顾自己身上飞溅的咖啡，急急忙忙去擦自己面前的屏幕按键，”不好意思，我这边稍微有点小失误……不过我完全赞同萤丸你的意见！”
“嗯！玛修，那你别再看了哦，”萤丸还在认真捂着玛修的眼睛，而少女乖巧的握着盾点了点头，萤丸则转头对目击魔术工坊中这片血腥地狱时依然保持着酷哥神色几乎毫无变化的Archer确认道：”那就拜托你了，把这里彻底毁掉吧。”
“当然。”Archer哼笑一声，再度拉开他手中的弓箭。
“住手啊！你们知道你们正在摧毁的是多么珍贵的艺术吗！”
就在Archer的弓箭已经将这片魔术工坊摧毁完成，一行人重新离开下水道，准备从周边残留的术式尝试定位caster组情况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与悲戚的呐喊从身后传来。
橘红色头发的青年，长相上看是比较纯粹的亚裔，还有棕色皮肤、身材更为高大的男性，穿着对于现代人而言过于浮夸的暗紫色长袍，那张光滑的脸上，总是灵活转动着的双眼也颇为神经质的大睁着并且凸起着。
不过面貌上的信息之外，那名橘红色头发青年手上不加遮掩的赤红色令咒，和他身边“人”身上毋庸置疑的强烈魔术反应，无疑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Caster，就是你们做的这些事吧！”
萤丸难掩厌恶，而像是确定了什么，青年也更加激愤的叫了起来。
“就是他们啊！这也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完成的……这次可是更加认真的礼赞呢，你们这些人一定要阻拦别人来敬拜神明吗？”
“如果你说的是刚刚在下水道里摆出来的地方，才不会有神明被这种东西取悦的。”萤丸对青年甚至要开始恸哭出来的神情毫无感冒，他暗示般看向Archer。刚刚的罗曼医生三令五申，要求他在起码面对魔术师的时候最好不要冲到太前，因为魔术师、特别是这类魔道的魔术师往往会有些有违人道和常识的邪异手段，英灵对类似的魔术还是有着基础抵抗力的。就算没有，纯粹魔力构筑而成的身体，想要治疗或者解决都比□□来的方便。
虽然对刀剑付丧神现世所拥有的□□跟人类□□之间的差异还没完全记录解明，不过萤丸也知道起码迦勒底不希望自己身上负担太多的风险。从价值上说，万一被怼着御主下了什么诅咒，会比单纯的英灵出现问题让迦勒底焦头烂额许多。
“去直接清除他们吧，Archer！”
在萤丸的指令说出的同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英灵也开口了，他同样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沉浸，只不过比他的御主更冷静些。
“无须在意，龙之介啊。这世间庸俗又充满嫉妒的人往往占据绝大多数，而也正是这些人构成的阻碍，击碎他们才是让神明投向此处目光更有价值的佐证啊！恰好就在此处。”
他翻开了手中的书，庞大的魔力波动便骤然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爆发开来。
“对方手里的那本书应当是属于caster的宝具。”一直保持着连线状态的Dr.罗曼对眼前情况确认飞快，“那是一本高规格的魔道书，在宝具的升格下，按照这样的魔力波动，caster要么借此搭载着某种巨大的召唤仪式，进行一些本来无法进行的召唤或魔术，要么可以借此缩短本身所有的魔术的咏唱……”
明明前面应该已经杀得差不多了的下水道魔怪，又似乎在未远川水中的阴影里蠢蠢欲动，萤丸可以看到在水面起伏的波纹下，是怪物挥舞着的触手。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而起的雾气开始浮起，一如逐渐将周围囊括在内的污秽的魔力旋涡，以caster为中心，异常源源不断的生成着。而他身边那个橘色头发的御主，正满怀欣喜地看着caster。
“看看吧，龙之介。神明必将在此投下一瞥，因为我们这次的演出是如此宏大——”
“Archer，去杀了那个御主——”
萤丸的话，红衣的弓兵在手上飞快凝聚又离弦而发的魔力之剑，还有被从水面中迅速膨胀而起的水怪魔物包裹着，完全看不清身形的caster组两人，这几件事几乎是同一时刻发生的。
那急速膨胀的魔物挥舞着越来越巨大的触手，在彻底遮蔽掉萤丸他们对caster组主从的视野后，仍然在不停的扩大着，仿佛没有边界。
与此同时，他们还可以听到caster高昂的声音，“如今我将再次高举救世主的旗帜！被舍者啊，聚集到我身边来！吾等的怨恨，吾等的期待，吾等等待已久的旗帜与救赎啊，天上的主！在此降下您的恩典与化身吧！”
不停沸腾的魔力终于在此刻突破了某个界限，让萤丸他们都感到无比熟悉的某种召唤的仪式在如同大海一般沸腾的魔力中被达成了。在涌动的污浊魔力中，有什么作为核心，格外高浓度的某种东西正在仪式中升起。
“这个魔力波动…感觉好像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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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丸本就没有特别精细的对魔力的感知, 眼下被剧烈的魔力波动包围着，已经很难分清这究竟只是突然出现的Caster调动了他魔术工坊中的术式配合了某种宝具效果，还是潜藏在未远川水下的地脉都被Caster在仪式中调动并使用了。
他只感觉整个江水都在剧烈的波动, 无形的魔力由于过于庞大, 已经对现实产生了影响。正处于魔力漩涡中心的他们都可以看到，此刻的未远川一如波涛汹涌的远海，翻卷起惹人生畏的浪潮。
但大多数人——大多数普通人, 或许还有绝大多数的魔术师，一生都很难有机会亲眼见到此景。
在水面泛起波涛时, 雾气也悄无声息地弥散开来。充斥着魔力的浓雾毫无疑问来自Caster, 这些雾气不仅充斥着污秽的魔力，扰动附近的魔力流动，同时也物理意义上遮蔽了里外的视线, 如果普通人在这里, 那大约就能在白天里体会到接近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索性萤丸及他身边的玛修等人都不算属于一般人，他们的视力与感知力能够让他们注意到在浓雾的遮蔽下, 原本Caster出现的地方——也是原本那个疑似圣杯的高浓度魔力源的地方, 作为魔力漩涡的中心, 正在不断增加着奇妙的阴影。
无法看清阴影具体的样貌, 但是那片阴影就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以雾气为底图直线扩大。偶尔可以看到在中心的阴影区外，还有一些较为细长的阴影挥舞着。
这大约就是刚刚他们在工坊里见到的其他魔物的变种，萤丸暗自猜测着, 但他无法判断那雾气中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高的阴影到底是多少魔物聚集而成——
身边红衣的弓兵似乎比萤丸看到的更多一些, 他轻啧一声, 皱着眉头再度拉弓。魔力凝聚为箭被他引动弓弦径直射出, 在箭矢飞过的路径上, 似乎原本翻涌着的雾气都短暂地变淡了些许。
划破雾气的箭矢最后也直直没入雾气之中，萤丸看不清箭矢的具体落点，不过能确定它一定没有射空。数秒后浓雾远处的阴影突然的大幅度摆动与骤然愈发激烈起来的魔力波动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打扰宴席的准备，实在该死啊！你们这些盲目之人，破坏仪式不懂得欣赏艺术便罢了，竟还打算继续在此阻挡我等最盛大的宴席吗？”
浓雾看起来并没有阻隔声音的作用，萤丸清楚听到了Caster狂乱又颤抖的声音，他不想跟这种看起来脑子就有问题的英灵继续搭话，只压低声音问Archer：“可以根据他的声音判断一下Caster所在的位置吗，我们朝那里攻击……”
“……哦，好像不用了。”
萤丸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他们面前的雾逐渐散去……或者说，逐渐聚拢。连这些空气中游离的魔力都在向某个方向集中，而开始清晰起来的视野让他们全都看到了魔力汇集的中心。
当然是Caster，但也不只是Caster。在雾中就带来巨大压迫感的阴影此刻不加掩饰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那确实很像刚刚在Caster的魔术工坊中见过的魔物，只不过大了无数倍，并且这些肉块与触手交缠着挤压着，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橡皮泥被一块一块填揉进去一样，但这种让人恶心的‘橡皮泥’是活物，它们纠缠在一起，而伸展出来挥舞的触手上闪烁着不知名黏液的反光。
而Caster正手持着魔道书，全身几乎是被那怪物包裹起来，却仍然带着激动到狂热的神态，高声宣布：“我们将跨越荆棘，啊啊…天上的主啊，看吧，历经苦难的我等将在此展开死亡与堕落的狂宴！”
“开启奇迹的钥匙已在手中，如今正是救世之时！被舍弃者聚集到我身边来！被蔑视者聚集到我身边来！我将统帅你们！领导你们！吾等受欺凌者的怨恨，即将传达给‘神’！天上的主啊！吾将洗刷罪孽赞美您！”
萤丸也皱起眉看向屹立在水面中央，还在不断膨胀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魔物，仅在短短几句话内，Caster的身形就被彻底吞没了。
但他们能够感觉到，尽管Caster被魔物直接吞没，但召唤的仪式并没有停止。Caster似乎只是被包裹在了魔物之中，就和目前位于魔物中的圣杯一样。
萤丸感受着魔物中传来的魔力波动，再看看面前如山一般的巨大海怪，心情颇有点复杂。
虽然还没开始攻击，但光是看外在形象就可以感觉到，这样的海怪绝对在巨大体型的同时有着极高的防御力。如果他们想要攻击到看起来是仪式核心的Caster或者似乎作为魔力驱动核心的圣杯，不把这个海怪剖开是绝对不行的。
如果参考刚刚在Caster的魔术工坊跟那些小型魔物的战斗来看，那面前的怪物八成还会有极强的恢复能力与生命力。外部的触手属于无关紧要的触肢，砍掉还能再长，想把海怪杀掉，那八成也需要深入攻击到触手包裹下的内部核心肉块。
萤丸自己的刀和玛修的盾在对付小型魔物的时候还能有点作用，但到了这等体积的海怪面前，实在有些物理意义上的难以破防。
看起来邪恶可憎的海怪如同一座会活动的山——不，这座‘山’是确实在移动。萤丸看着这团巨大的肉块缓慢地移动着，朝着岸边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