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眉头一皱,银鞭登时挥出,直冲恶鬼而去!被抽中的女鬼接连惨叫,身上烧起一片青烟,他揶揄道:“不是男鬼娶亲么?怎么变成她们要嫁你了?”
“我怎么知道——”季则声恨恨道,谢轻逢出手,他也获得短暂喘息,瞬时斩断女鬼双臂,夺回裙摆,随即长剑灵光闪动,朝着最近处女鬼的天灵盖狠刺而下。
那女鬼仰天长啸一声,化作一团烟雾,缓缓散入地下,另一边,鞭风过处,女鬼接连散去,两人配合默契,横扫鬼潮,很快只剩最后一只,她被前后夹击,缩起身子瑟瑟发抖,剑光晃过,照亮季则声的视野,望着那女鬼的面容,季则声微微一愣,只觉得眼熟。
谢轻逢银鞭挥出,季则声徒手接下:“师兄等等!”
谢轻逢闻言骤然收鞭,但长鞭去势已定,季则声只能生受了这一鞭,衣衫被抽破,手臂登时浮起一道血痕。
季则声疼地低哼一声,谢轻逢皱眉道:“你作什么?”
季则声指着少女身形的鬼,难以置信道:“师兄,你看她的脸……”
谢轻逢顿住,长鞭一卷,将那女鬼提到近处,仔细端详,果然发现这张脸说不出的眼熟:“这张脸……是白日我们见过的其中一具尸身?你是说女鬼就是那些被害的少女?”
季则声迟疑道:“我觉得是。”
“怎么回事?”谢轻逢皱起眉头,原著长青镇的副本只出现过一个女鬼,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是什么东西变了?
他的长鞭像锁链一样紧紧扣住女鬼,季则声走上前来,跟那女鬼对峙:“你们为什么害人?”
可惜那女鬼人事不知,只知道撕咬挣扎,理智全无,季则声询问多次未果,谢轻逢道:“没用的,她额上有魂印,这是拘魂术,你叫不醒她。”
拘魂术是一种修真界盛传的邪魔外道,通过拘|禁生人魂魄并打下烙印,使其死后为人所控,永世不得超生。因此法手段阴毒,人人得而诛之,早已被列为禁术。
季则声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什么人手段如此残忍?”
谢轻逢一扯银鞭,那女鬼登时消散,他收回武器,漫不经心道:“自是那群邪魔外道,狡猾阴毒之辈。”
季则声一听邪魔外道,登时想起什么,越发愤怒:“肯定是藏镜宫干的!”
谢轻逢:“……”
他出门卧底前还特意交代各殿要好好做人,他不信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
谢轻逢斟酌道:“其实也不一定是他们,此术失传已久,或许另有其人。”
季则声显然不信,他似乎天生和藏镜宫有仇,一提藏镜宫整个人都散发着正义男主的光芒:“不是他们还有谁?他们那个宫主不是前两个月才出关吗?这种心狠手辣的魔头,什么事做不出来?”
谢轻逢听他语气,不明所以:“你同他有仇?”
季则声闻言冷哼一声,不愿多言,目光阴冷道:“终有一日,我必一剑毁其心脏,取其项上人头。”
听这个意思,原主和男主还有旧怨,怎么原著没提过呢?
自从他穿书过来以后,有些剧情还是和原著不太一样,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
不过没关系,季则声虽然信誓旦旦要他的命,可现在他已占先机,马上就会要了季则声的命。
既然命里是寇仇,如何都躲不过,那就先下手为强。
沉默间,一道亮橙色人影穿过庭院,飞奔向他们:“季兄!谢兄!你们抓到鬼了吗?!”
薛逸清眨眼就冲到近前,季则声回过神来:“没,让她们逃了。”
薛逸清道:“它们?还不止一个!这长青镇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起方才所闻:“我刚才和管家聊天,他说长青镇这几年不光经常发生怪事,而且家家都生意难做,原本他们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布庄,结果几年来布料生意越做越差,家家停产,就跟被诅咒了一样,你们说怪不怪?”
季则声道:“诅咒?”
薛逸清大力点头:“就是诅咒!”
谢轻逢想起刚进镇时,曲新眉曾说此地风水大凶。
心念乍起,他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不由问道:“你过来找我们,那陈家小姐呢?”
薛逸清道:“放心,师妹守着呢,我用法宝和符箓把她们围起来了,绝对安全!”
话音刚落,隔壁院子登时传来一声震破天际的惨叫:“啊啊啊啊——小姐!!!小姐啊!!!”
第10章 怜香惜玉小师弟
凄厉惨叫传来,三人勃然色变,顷刻赶到曲新眉和陈家小姐所在之处,只见遍地朱砂符箓,薛逸清的保护阵法被破坏怠尽,方才那群女鬼正拖拽着陈家小姐的下半身,把她往院外拖。
曲新眉拔剑斩鬼,也已经被几只女鬼缠住,那陈家老爷扑在地上,哀叫着“女儿!我的女儿!”
那佝偻老仆拖拽着陈家老爷:“老爷!老爷!”
其余人四散奔逃,场面混乱无比,季则声已经拔剑去救陈家小姐,谢轻逢转头对薛逸清道:“把无关人等弄走。”话毕转头加入战场。
那些女鬼打定了陈家小姐主意,一次次被打散,又一次次成型,那陈家小姐满地哭号,十指抓挠地面,血流不止,季则声见此等惨状,心下一横,原地一滚,抱住陈家小姐,止住她去势的同时也挡住鬼爪:“师兄——”
谢轻逢“嗯”了一声,双目一凝,泠然剑光闪动,将别院照亮一瞬,那十几只女鬼顿时被齐齐斩断手脚,惨叫退却。
原主的佩剑名叫禁锋,是把倾世魔剑,曾有传言道:魔鞭落处,血雨腥风;魔剑所指,神鬼伐世。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足可见原主在修真界的威名。
魔剑出鞘,小鬼被威慑,登时不敢再前,季则声立马抱起陈家小姐,将她护在身边。
谢轻逢见他动作,微微挑眉,心说龙傲天还真是对所有女角色都温情似水,只是季则声如今一身藕色裙衫,画面未免滑稽。
群鬼见陈家小姐被重重保护,立马转变目标,朝不远处的曲新眉扑去!
薛逸清刚清理完人,转头一看,登时大骇:“师妹小心!!!”
曲新眉立马折剑抵挡,可惜群鬼众多,她修为不济,很快就败下阵来。
季则声焦急道:“师妹!”
拖拽之中,一阵湿冷阴气涌入别院,群鬼动作忽然一顿,纷纷颤抖起来,紧接着,另一道鬼影从地下游出,显然要比其他鬼要厉害。
女鬼眼蒙白纱,长舌舔过猩红嘴唇,口水横流,众鬼却不敢抬头,她鼻尖翕动,仿佛寻找猎物般,一步步朝陈家小姐走来。
季则声怔愣一瞬,惊诧道:“鬼母?”拘魂术之中,常常利用鬼母豢养其他魂魄,以此来命令鬼魂。
要是鬼母,此事反而不好办了……眼看着鬼母逼近,季则声心下一横,打算拼死一搏,刚一拔剑,那女鬼五指成爪,瞬间把他掀翻在地。
谢轻逢上前一步,魔剑已出鞘半寸,又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停住了手。
已经成型的鬼母,修为至少在化神期以上,谢轻逢前两天才被那凌霄堂的元婴修士打得气若游丝,要是在众目睽睽下出手击败化神期鬼母,必定会身份败露。
踌躇间,那鬼母已经闪到陈家小姐面前,季则声捂着胸口站起来,头晕眼花,勉力支撑着上前,眼见一对长爪伸向陈家小姐的天灵盖,近在咫尺时,那鬼母却忽然停下动作,神情安定下来,伸手往陈小姐头顶抚去。
一张鬼脸上居然是难得的慈爱。
谢轻逢眉头一皱,心觉异样,一边抓住时机闪身上前,把陈小姐带离原地,那鬼母恼羞成怒,厉声尖叫起来。
薛逸清被叫得脑子疼,立马捂住耳朵,谢轻逢搂着被鬼叫震晕的陈家小姐,进退两难,下一刻那鬼母骤然发难,改变目标,一手抓住近处的曲新眉,将她往外拖。
季则声陡然色变:“师妹——”
季则声提剑杀过去,两人顿时被十几道鬼影包围,顷刻就被裹挟着拖出门去,等他们追出时,季则声和曲新眉已被拖到前院那棵枇杷树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化作透明,消失在视线里。
群鬼散去,陈家主仆众人横七竖八晕在原地,薛逸清呆呆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色难看:“完了!!!”
他捏着扇子奔到谢轻逢身前:“完了完了!!那鬼母如此凶悍,我们连一个金丹期都没有,怎能打得过她?!”
谢轻逢也没想到入门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化神期鬼母,季则声和曲新眉被擒,定然凶多吉少。
薛逸清道:“要不我们现在回七弦宗求援?”
谢轻逢实话实说:“等帮手过来,他们尸体都臭了。”
薛逸清:“跑又不能跑,打又打不过,那到底怎么办?”
谢轻逢确实想过让季则声和曲新眉死在这里,但文玉彩莲的位置尚未找到,季则声不能这么快死,他沉默片刻,将陈家小姐递给薛逸清,走向昏死过去的陈家主仆。
“哗啦——”冰水朝着陈老爷迎头泼去,他大叫着醒过来,却见那腰悬银鞭的仙长丢开水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醒了?”
陈老爷抹了一把脸,不明所以,悄声道:“那…那女鬼走了吗?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怎样了?”
“爹爹——”那陈家小姐被绑住手脚,挣脱不得,陈老爷霎时变了脸色。
“你们想干什么?”
谢轻逢道:“那鬼母是什么人?”
“什么鬼母?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不去捉拿作乱的厉鬼,反倒绑架我的女儿,你们趁人之危,是何居心?!”陈老爷怒不可遏,疾言厉色。
薛逸清一手抓着陈家小姐,一边和谢轻逢悄悄话:“谢兄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会认识鬼母?”
陈老爷:“我花重金请你们来长青镇除邪祟,你们居然敢这么对待我和我的女儿!!我要告上七弦宗,让你们身败名裂!”
“你要告便告,”谢轻逢冷笑一声,“现在回答我的问题,那鬼母是何人?”
陈老爷怒声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枚玉扳指就伸到他面前,正是谢轻逢进陈家时主意过的那枚,陈老爷下意识摸手,果然十指空空,扳指不见了。
谢轻逢冷声道:“你不知道,那这东西从何而来?”
陈老爷盯着玉扳指,心知已无转圜,登时摔坐在地,死到临头却不承认,只会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薛逸清观他神色,猜到此事有内情,指着玉扳指问道:“此物有何异常?”
谢轻逢摩挲着手里的扳指,道:“邪气深重,死人用过的东西。”
他解释道:“使用拘魂术时,通常要用阴物炼出鬼母,再驱使鬼母杀人夺魂,这样可供驱使的鬼就能越来越多,阴物需能连通阴阳,通常都是从死人嘴里取出来的随葬品,阴气很重,白天和这位陈家老爷见面时,我就注意到他的扳指。”
其实只是因为他的魔剑可以感受到邪气,进门时魔剑很兴奋而已。
但他当时并未深想,如今见了那鬼母,心中疑惑已确定九分,薛逸清仍是不明所以:“拘魂术又是什么?难道那鬼母和陈老爷有关?那我们要如何救出季兄和小师妹?”
谢轻逢不想回答这么多问题,见那陈老爷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只道:“你以为自己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吗?”
他一手拽着陈老爷的领口,拖死狗一样把人拖到前院,扔到枇杷树下;“薛兄,我记得你身上带了爆破符,能不能把这枇杷树炸开?”
那陈老爷一听,登时色变:“不行不行!不能炸!”
薛逸清道:“为什么不能?”
陈老爷登时痛哭起来:“若是炸开了枇杷树,你我必定葬身此地!!不能炸!不能炸啊!”
谢轻逢道:“树下有什么?”
陈老爷抹了两把眼泪,哭喘几下,终于实话实说道:“树下是我亡妻的尸骨,那鬼母…那鬼母就是她啊!”
薛逸清瞪大眼睛:“什么?!”
谢轻逢却像是早有所料:“你前院中的枇杷树正好种在长青镇的中心,若是树下埋尸骨,则是聚阴敛财之像,长此以往,此地财气都涌向你陈家,其余诸人必定霉运当头,破财多灾。”
薛逸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那老仆才说这几年长青镇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你将你妻子埋在枇杷树下聚财,改动长春镇上的风水,又用阴物将她炼成鬼母,把镇上的少女当做祭品,是不是?”
陈老爷垂头道:“是。”
薛逸清愤然收扇,义愤填膺道:“好阴邪的手段!你居然还敢上七弦宗求援,贼喊捉贼!不可饶恕!”
陈老爷一听,登时扑过来抱住谢轻逢的大腿,痛哭起来:“我…我不知道鬼母要以活人祭祀,我只是找了风水先生,让他替我画阵聚财,并不知会闹出人命啊,仙长,仙长!那鬼母半月前给我托梦,说吃完了祭品就要杀我,你们保得住我女儿,就一定保得住我!求您大恩大德!救我一命吧!”
薛逸清道:“我师兄和师妹被那鬼母捉去,至今生死不明,你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贪生怕死的话……你,你这个……”他怒字当头,长剑出鞘,恨不得一剑斩了这个祸害,但握剑踌躇半晌,终究还是没落下剑。
修真之人不得对凡人下手,这是入门后的铁律,薛逸清恨恨收剑,那陈老爷却像是知道他们有所忌惮,越发不要脸起来:“仙长!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受人蒙骗,我只谋财不害命,就算该死,也罪不至死啊!”
他吃准了七弦宗的人不敢拿他怎么样,薛逸清刚要破口大骂,却见一道人影从谢轻逢脚边飞出,直直撞上那高大的枇杷树。
下一刻,长剑直直飞出,刺进陈老爷的肩胛骨,将他钉在枇杷树上。
陈老爷喉咙里发出“喀喀”声,登时吐出一口血,难以置信地看着出手的谢轻逢。
鲜血顺着树干流进黑土,谢轻逢一袭白衣,偏偏却像索命的魔头,阴晴不定,气势骇人,薛逸清说不出话,直直盯着谢轻逢。
“只谋财不害命?”谢轻逢走到那陈老爷身边,目光嫌恶,“我怕你是有财无命。”
拔出长剑,陈老爷摔落在地,染了血的枇杷树下被开启阵法,四周弥散血雾,形成一道缝隙似的入口。
透过入口,能看得见两道重伤昏迷的身影,不是季则声和曲新眉又是谁?
薛逸清大叫道:“季兄!!曲师妹!!”
谢轻逢却皱了下眉,他深知在《无上邪尊》这本书的尿性,男主和女人独处必定会谈恋爱,故而他绞尽脑汁,用尽手段阻止这两合体,怎么鬼母一来,剧情还是变成了这样?
“看你干的好事!要是他们出了事,我不会饶你!”薛逸清一脚踢开陈老爷,不管不顾,直直冲进血雾。
谢轻逢一把拽住薛逸清的后领,把人带了回来:“回来。”
后者脚步一踉跄,不明所以:“为何?”
“你修为不济,在外面守着,我去救人即可。”他说完就不管,直直踏进血雾,只留下满脸崇拜的薛逸清。
谢兄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甫一踏入,腰间魔剑感应到邪气,陡然兴奋起来,谢轻逢扶住魔剑,敷衍安抚了两下。
方才隔着血雾能看到季则声二人,如今进来,才发现这里更像一个扭曲的空间,受伤的两人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都走不过去,谢轻逢绕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拍拍剑柄:“去。”
禁锋剑陡然出鞘,化作一道深蓝色的流光,消失在远处,谢轻逢循着指引,很快就来到了拘禁季则声和曲新眉的山洞。
他挨个叫了人,曲新眉悠悠转醒,季则声却一直沉睡,迟迟不醒。
谢轻逢问曲新眉:“他受伤了?”
见季则声昏迷不醒,曲新眉登时悲从中来,面露自责:“都是我不好,季师兄是为保护我才中了鬼母的尸毒,是我没用……”
“哦,原来是中了尸毒,”按照原著,季则声这种挂逼就算是死得只剩一个细胞都能靠有丝分裂活过来,谢轻逢不担心他死。
“是我对不起季师兄,只要他醒来,我什么都愿意做……”曲新眉握着剑,愧疚垂泪,谢轻逢却来不及同情她。
因为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剧情弯弯绕绕,最后还是跑回了原点,不管反派怎么刷新升级,季则声注定要走英雄救美路,想拆散这对小情侣实在任重道远。
“先出去再说,”谢轻逢说完,单手扛起季则声就往外走,曲新眉主动在前开路,谁料刚走两步,后颈陡然一痛,紧接着就昏死过去。
谢轻逢一手刀劈晕曲新眉,将两人放在一边,语气如常地对着身后空气说话:“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禁锋剑陡然震动起来,魔剑有召,阴鬼邪祟无不拜服,不多时,谢轻逢身后血雾中缓缓飘出一道鬼影,赫然是那鬼母。
那鬼母带着十几个怨魂,赫然是长青镇无端暴毙的诸人,朝着禁锋剑直直拜下:“妾身见过尊上。”
谢轻逢道:“你带走本座的师弟,引本座入境,所为何事?”
“妾身死后蒙冤,化作厉鬼,盘踞在这枇杷树下,并非有意惊扰尊上,实是有事相求,妾身见您有意隐瞒身份,情急之下才抓走了您的师弟和师妹。”
回到枇杷树下,鬼母先前的狂态已尽数收敛,忽略破烂的脸和一对鬼爪,倒像是位优雅娴静的妇人。
谢轻逢道:“你有何冤屈?”
那鬼母娓娓道来:“妾身生前是隔壁清水镇崔氏,本名崔苑,二十年前嫁给长青镇陈金保,为其诞下一女,也就是您先前见过的陈家小姐。”
“妾身生产那日,有位道人来到长青镇,说妾身命格不祥,生前破财,但死后能敛财,于是待我生产完,陈金保便掐死妾身,葬在枇杷树下,又以阴物炼化我的魂魄,让我受他驱遣,永世不得超生。”
谢轻逢不知信没信,只问:“那你为何要杀长青镇的十二口?”
“尊上有所不知,妾身尸骨被镇在枇杷树下,为陈金保吸敛此地财气,久而久之,此地阴盛阳衰,妾身一但离开枇杷树底,必定怨气难平,狂态毕现,唯有杀人血祭,方能平妾身之怨。”
“今日若非诸位,我的亲女儿恐怕也要命丧我手……”她面目可憎,神情却悲痛,“而我那夫君早知有今日,却买通镇上的媒人,说是厉鬼托梦娶亲,掩盖真相!”
她言辞恳切,谢轻逢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道:“你想让我如何替你申冤?”
那鬼母俯下身,对着谢轻逢迎头叩下,万分诚恳:“我想要陈金保的命。”
“报仇雪恨后,尊上只要打碎玉扳指,妾身就会魂飞魄散,这些为妾身所害的冤魂就可脱离束缚,重入轮回。”
谢轻逢皱了皱眉,片刻道:“可以。”
想要解散冤魂,必要先诛鬼母,谢轻逢没法救她,只能助她报仇。
见谢轻逢答应,鬼母喜不自胜,连连叩谢,将那血雾通道打开,给谢轻逢让路。
谢轻逢跟扛麻袋似的,左右扛起两人,临行前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我这位师弟,中了你的尸毒。”
鬼母恍然道:“这尸毒并不致命,只是会噩梦缠身,过几日便好了。”
谢轻逢点点头,在一群怨鬼冤魂的注视下,慢慢走远了。
甫一出结界,薛逸清满脸担忧地迎上来,见季则声和曲新眉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还不忘恐吓肩膀被戳了个大洞的陈金保:“你这无耻败类,算你命大!”
谢轻逢看了一眼陈金保,想起和鬼母的约定,于是吩咐门边那群战战兢兢的仆人:“拿斧头过来,把这颗枇杷树砍了。”
陈金保骇然:“仙长!仙长万万不可!砍了树,那鬼母一定会要了我们的命啊——”
谢轻逢却一言不发,薛逸清一听要砍树,顿时一马当先,吆喝着家仆提了斧头过来砍树,谁知一斧头下去,那枇杷树竟是血流不止。
薛逸清被溅了满脸的血,深知邪术害人,越发惊骇,谢轻逢冷眼旁观着枇杷树那些被一斧一斧凿断,而另一边,昏睡的季则声也揉着脑袋醒过来,正疑惑是谁把自己从地底救出来,看见庭中动作的诸人,登时脸色一变:“住手!那鬼母被镇在枇杷树下,要是砍了树,她定会出来作乱!!”
谢轻逢侧目看他一眼:“此树不除,长青镇不出三天就会变成死人堆。”
季则声仍道:“那也不是现在!至少要等援军过来。”
谢轻逢道:“你能等,镇民们等不了。”
季则声:“贸然放出,若那鬼母屠戮生灵,谁来负责?”
他满脸担忧地质问谢轻逢,一派凛然正气,正直到有些天真,但这次谢轻逢却没有嘲笑他,也无心解释,只拿出一枚玉扳指:“我负责。”
季则声登时明白过来:“你——”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那流血的枇杷树轰然落地,无火自燃,这是镇压阵法被破的征兆,季则声脸色一白,拔剑应对,一双手却控制不住微微发抖。
大火中,那狂暴的鬼母满身烈焰,拔地冲天而起,落地时,大火将陈金保团团围住,其他人登时近不得身。
“无耻之徒,我真心待你,你却害我性命,今日我要挖你的心肝,让你百倍奉还!!!!”鬼母已被仇恨蒙蔽双眼,狂态毕现,季则声一把抓住谢轻逢的手腕,想夺他的东西,“快!!快毁掉扳指!不然就来不及了。”
谢轻逢轻轻一挑眉:“不给。”
季则声怔了下:“师兄,即便陈老爷罪大恶极,但我等岂能置凡人性命不顾?坐视不理?”
谢轻逢道:“倘若以他一命,换整个长青镇太平,换那些冤死之鬼轮回,有何不可?”
季则声后退两步,不知是不是被说动,但很快又道:“师兄,枉顾门规,你会受罚的……”
谢轻逢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
话音刚落,陈老爷一声哀叫刺破天空,他一副心肝肠肚被鬼母生生掏出,流了满地,他惊惧哭叫着,很快就失去声音,瞪大眼睛不动了。
那鬼母大仇得报,仰天长笑,谢轻逢握紧了玉扳指,生怕她发难,谁知她笑着笑着,却忽然望着那熊熊燃烧的枇杷树,双眼流出血泪,悲怆道:“妾身这一辈子,就连梦中都在求花好月圆,郎君千岁,谁知一朝错嫁负心人,竟得如此下场,我何辜!!我何辜啊!!”
她血泪横流,朝着季则声和谢轻逢直直走过来,季则声长剑出鞘,那女鬼却“砰”地一声跪倒在地,撕了季则声的裙摆便开始写血书。
她要一五一十,一字一句,告诫她的女儿!告诫天下女子!切莫轻信负心薄幸之人,免得落得和她一样下场!!
她字字泣血,惹人动容,直到血书写毕,才朝地重重一磕,再不抬头,谢轻逢知道这是她甘愿赴死之意,难免不忍,可事已至此,再难回头,他拿出玉扳指,轻轻一捏,阴邪之物顷刻化为齑粉,鬼母也原地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