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 秦钰的身份在秦家是公认的？
另一种可能就是, 陆霜喝多了，胡说的。
杨星脑子乱的很, 又喝了很多酒，脑子就像被针扎似的疼。
秦家，主楼的主卧内。
秦锋替谢瑜梳着长发，两人说着话。
谢瑜：“秦婉不知道秦钰的身世，那秦钰是不是也不知道？”
秦锋点头。
谢瑜看着镜子里他的动作，有些奇怪地转身：“这么确定？”
秦锋点头：“之前他在私人医院病房里，哭着对爸控诉喊妈时，明显不是喊秦婉。
“以他的能力，还真演不出来。”
谢瑜：“那接下来怎么办？”
秦锋轻捻着谢瑜的发丝，眼神冷冷地说：“自然是告诉秦钰。
“只是在告诉他之前，送点东西给他。”
谢瑜：“什么？”
秦锋：“他在安城被打的真相，以及病房的闹剧，都是秦婉一手策划的。”
谢瑜微怔，这是先让秦钰恨上秦婉，然后再知道秦婉是他的亲生母亲。
谢瑜：“你这么做，不怕他受刺激，做过激的事情？”
秦锋不以为意：“陷害他的，是他亲生母亲，和我们没有关系。
“安城那边的证据，我会联系之前处理绑架案的局长。
“病房闹剧那一出，或许也得找徐夫人谈谈了。”
谢瑜握住秦锋的手：“徐夫人那边交给我，我去找她谈。”
秦锋没有异议，他知道谢瑜的能力。
为秦钰的事情忙了一晚，两人还没好好说一些私话，秦锋正要转开话题时，手机突然震动。
他看了一眼，是家里司机打来的电话。
他们去老爷子书房前，秦婉出去，他让司机跟在她身后。
秦锋接起电话，手机里传出司机的声音：“秦先生，姑小姐去了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
秦锋：“知道她去做什么的吗？”
司机：“姑小姐很谨慎，我我没有跟进去。”
就算是跟进去，私人侦探都是一对一服务，司机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秦锋沉思片刻，问：“秦婉离开了吗？”
司机：“刚离开，看方向是回主宅。”
秦锋：“你进去和老板谈判，不管用多少钱，我要知道，秦婉在查什么。”
司机应声：“是，先生。”
手机并没有挂断，司机和侦探事务所老板谈判时，秦锋时不时指点他如何说。
事务所的老板听到司机的来意一口回绝：“先生请回吧，做我们这一行，绝对不能透露顾客的隐私！”
司机：“五百万。”
事务所老板：……
这谈判方式是不是太朴实无华了？
蓝牙耳机里是秦锋加价的声音。
司机：“一千万。”
事务所老板：“……我，我不可能答应的。”
神色明显松动许多。
司机：“两千万。”
老板额头开始出汗，他开始犹豫，思考，查空山寺里一块无名牌位，佣金也才五万。
眼前的人，已经加到两、两千万。
就算告诉眼前这个男人，也没什么吧？
司机的蓝牙耳机中，秦锋再次开口：“三千万。”
司机：“三千万。”
事务所老板心脏怦怦跳，他如果不表态，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继续加下去？
耳机中秦锋声音再次开口，对司机说：“起身，离开。”
司机有一瞬间的惊讶，秦先生不是对秦婉小姐想调查的东西，势在必得吗？
这就放弃了？
司机虽然想不明白，但听话的按照秦锋说的去做。
只是他刚站起身，手臂就被事务所的老板抓住：“我同意！”
耳机中秦锋的声音再次想起：“开价一千万。”
司机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不是降得太多了？
司机虽然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晚了，一千万。”
老板闻言一怔，这……
司机：“五百万。”
老板一咬牙：“别！一千万！不能再低了。”
司机从事务所出来时，心脏都在怦怦跳。
秦先生不愧是谈判桌上的高手，这简直比他看k线图还紧张。
但这对秦锋而言，不过是略施小计。
从秦锋让司机加价时，事务所老板态度不断松动，他就笃定，这个老板是爱财高过职业操守。
价格提的越高，老板答应的可能性越高。
而降价，纯粹是为了降低成本。
秦锋让司机准备离开时，在事务所老板眼里是错失三千万。
而后降到一千万，在事务所老板眼里，已经是‘挽回’损失。
至于一千万买一个消息，值不值得？
当然值得，以秦婉狠戾的手段，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买凶杀人的消息。
所有越是细致的地方，越是要认真。
谢瑜托着下巴看秦锋，这个男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刀，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厚重。
秦锋从司机那里知道秦婉调查的是空山寺的无名牌位，有一点惊讶，但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和司机说了一句：“辛苦了。”
挂断电话，见谢瑜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谢瑜笑容温婉：“有帅气。”
秦锋微怔，这几天都在忙秦钰的事情，倒是忽略很多。
谢瑜的假期可不多了。
谢瑜正看着丈夫挺拔的身姿，下一秒便被他抱起来……
第二天，谢瑜约了徐夫人见面。
她没有带两个小家伙，让他们好好休息。
秦钰等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终于等到徐明的消息。
秦钰在书房里和徐明打电话。
徐明：“二少，另一只玉碗找到了，在一群Y国商人手中。
“他们听说秦总花一个亿拍下那只玉碗后，这群Y国商人一直在华国寻找买家。”
秦钰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自己果然是好命！
秦钰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多少钱？”
电话里的徐明声音有些犹豫。
秦钰蹙眉：“说，多少钱？”
徐明：“一亿五千万。”
“什么？！”
秦钰眉头紧皱，一亿五千万？
他上哪里去弄那么多钱？
如果刚接到徐明电话时，他还担心真假的问题，现在是不怀疑了。
这如果是假的，就等着烂在手里吧！
徐明小心翼翼的问：“二少？”
秦钰：“让我考虑考虑。”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徐明闻言，又给秦钰扔下一颗炸弹：“这群Y国商人，明天离开华国。”
“什么？他们不是急着找买家吗？”秦钰声音急促地问。
徐明解释：“我花钱问其中一个跟随人员，听说Y国那边有个老华裔也想买，已经和他们接触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因为价钱谈不拢。”
秦钰有些烦躁，如果不是左腿骨折，他现在已经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秦钰抓了抓头发，对徐明说：“你先拖住他们，我晚上和他们见面。”
徐明挂断电话后，神情苦涩，但很快谄媚地对那群Y国商人笑。
这些白皮人狂妄自大，徐明宁愿对着秦二少，也不想陪这群人。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想到秦钰承诺他的秦氏董事的身份，他觉得自己又能行了。
秦锋前一天晚上就联系了安城警局，拿到飞虎帮的笔录。
谢瑜也在中午的时候，从徐夫人那里拿到想要的语音证据。
秦锋和谢瑜碰面时，看到对方手中的东西，相视一笑。
谢瑜：“怎么给他？”
秦锋：“放在副楼外，会有佣人递给他的。”
秦斯俨的无人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林懿看着无人机避开别墅里的监控，眼睛亮亮地看着。
其实，他也可以做到不惊动任何人也不被监控拍到的情况下，将两份材料送到副楼。
就算是让他精准扔进秦钰书房，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培养一个他这样的影卫，相比一个没有经历过特殊训练的秦斯俨仅靠现代科技就能做到，花费、时间、精力都远远高于后者。
科技，改变生活啊。
秦斯俨见他一直出神地盯着无人机，问：“喜欢？”
林懿点头：“嗯。”
秦斯俨：“办完正事后，我教你。”
林懿倏地回头看他，眉眼弯弯地说：“好。”
同时他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是封晔的信息：杨星从昨晚到现在没有出门，徐明已经上钩。
林懿悄悄回了一个：好。
书房里的秦钰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花这一亿五千万？
他手里最快能拿出的是五千万，剩下的一个亿怎么办？
不然，放弃吧？
谋划公司的事情，徐徐图之？
秦斯俨今年六岁，秦锋也正值青年，再等下去，不仅秦锋越发老辣，秦斯俨也能快速成长。
就算自己在姑姑帮助下，侥幸让秦锋‘意外’身亡，秦斯俨也不是好糊弄的。
想起秦斯俨，他就想起安城之行，明明救命之恩都已经达成，若不是自己被飞虎帮的人打了。
他这几天早该刷秦斯俨的好感度，离间他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只有这样，秦锋和谢瑜为了他死掉，才能让秦斯俨悔恨崩溃。
左腿的骨折，让他完全打乱了计划。
或许，还是从公司内部动手？
只要秦锋同意自己进公司总部，老爷子也不能说什么。
他摩挲手指，已经下定决心。
至于缺少一亿？
不是还有姑姑在，从她那里借一亿，问题应该不大。
秦钰推着轮椅从书房出去见到一个路过佣人问：“姑姑在家吗？”
佣人：“姑小姐一早上就回空山寺了。”
秦钰诧异：“回？”
什么叫回空山寺？
空山寺又不是姑姑的家。
佣人：“前天老先生带姑小姐到空山寺修行，似乎是要在那里常住。”
秦钰惊讶：“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回来的时候，有佣人告诉他，秦婉来找过他。
他当时想着时间太晚，就没有去打扰姑姑。
姑姑找自己，就是要和自己说这件事吗？
老爷子怎么回事？
他自己爱清静自己上山不行吗？
为什么非得让姑姑陪着？
秦钰见不到秦婉，有些烦躁。
这时一个佣人拿着东西进来，神色慌乱：“二、二少，外面突然出现一个包裹，上面有您的名字。”
秦钰不悦：“什么垃圾东西，也要让我看？拿出去扔了！”
佣人看着秦钰有些犹豫，但还是听秦钰的吩咐准备把东西扔掉。
秦钰见她转身往外走，又立刻喊一声：“等等，拿过来，我看一眼。”
佣人把东西交到秦钰手中。
秦钰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好像是文件。
咦？怎么还有U盘？
他皱眉，转动轮椅回到书房。
先是把u盘插在电脑主机上，里面有音频和视频。
他先点开视频。
是秦婉和徐夫人等人在紫膳说话的监控视频。
秦钰看着依旧一头雾水，在想这是什么东西？
直到他听到秦婉说，是他嫌弃她是老婆子，把她从病房里赶出去？
不是姑姑自己说有公事要忙，没空陪自己吗？
后面就是秦婉拜托各位夫人，让她们儿子到病房里陪他。
秦钰眉头紧皱，这几个人他都眼熟，她们的儿子都是打架、喝酒、泡妞的德行。
秦钰忽然心里怪怪的，他怎么觉得姑姑是故意找这些人？
不然为什么当天去病房的都是纨绔子弟？
明明他也有不少正经朋友。
他摇摇头，姑姑怎么会是故意的？
可能只是其他朋友太忙了而已。
秦钰不断说服自己，但这段视频到底在他心底留了根刺。
监控视频结束，秦钰又点开音频。
徐夫人的声音在刚才的监控中出现过，秦钰轻易地听出她的声音。
音频中徐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秦婉就是个魔鬼！
“心思歹毒！她就是故意找我儿子和其他几人去病房闹，她是故意要毁掉秦二少！
“秦老爷子出现在病房，一定是她的手笔……”
音频里全是徐夫人对秦婉的诅咒和咒骂。
秦钰却是背脊一寒，他仔细回忆，老爷子那天的确说过是姑姑央求他去看自己。
姑姑她……
秦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秦家只有姑姑是真心对我好，我怎么可以怀疑姑姑？
秦钰慌乱的把U盘拔下来，扔到一边，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而他的办公桌上，还有一份没有开封的文件。
他目光落在上面，好奇又夹杂着一丝惊惧。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鼓动的声音，喉咙吞咽一下，他还是向那份文件伸出手。
当看到安城警局印章时，他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手上翻动的速度很快，里面都是钱虎的笔录内容。
当看到钱虎说，是秦婉给他三百万，要求废掉他时，他猛地扔掉手中的文件！
假的，都是假的！
一定是有人要离间他和姑姑！
是谁？秦锋，还是秦百秋？
他们以为弄出这些所谓的证据，我就会上当吗？
可是上面的印章的确是安城警局的复印件。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在文件袋上压了压，果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抖落出来，又是一个U盘。
他将U盘插到USB接口上，握着鼠标的手都在打颤，视频点开，出现钱虎那张脸。
整个审讯的内容比纸质文件上的更清晰，内容也更多。
甚至包括秦婉向钱虎泄露自己的行踪。
秦钰看到最后，眼睛充满红血丝，直接把电脑屏幕一把扫落到地上。
发出‘砰’的声音。
佣人听到动静，立刻过来询问：“二少爷？您还好吗？”
秦钰低沉嘶吼：“滚！”
佣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问主事的人：“要不要和主楼那边说一声？”
秦二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可担当不起。
主事的人闻言，点头叫一个年轻佣人去主楼说一声。
这明显是找骂的活，她们可不乐意做。
年轻佣人也知道这是个不讨好的活，但谁让她资历最浅，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小佣人见到古管家时身体都是发抖的，古管家听完她的话，把她带到谢瑜面前。
古管家：“夫人，副楼那边的佣人说二少出事了。”
谢瑜看着小佣人：“出什么事了？”
小佣人还是第一次和谢瑜说话，没想到她声音好温柔，顿时胆子也大了一些。
将秦钰收到一封匿名包裹，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砸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婉：“这样啊，古管家你跟过去看看，确定他没伤着自己就行。”
秦斯俨看了一眼谢瑜，他知道，妈妈说的是‘没死就行’。
他妈妈可不是表面的温柔。
小佣人红着脸，跟在古管家身后回副楼。
一路上在想，如果自己能在主楼干活该多好。
谁不想要个情绪稳定的工作呢？
就算当牛马也要当轻松的牛马。
等人走了之后，秦斯俨问：“信息量太大，他会不会承受不住？”
谢瑜摇头：“秦钰虽然被秦婉和老爷子惯坏了，但到底也是秦家养大的人，不会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古管家到秦钰书房前，敲门。
“二少，夫人让我过来看看您。”
秦钰：“滚！我不用任何人看！”
古管家继续敲门：“二少，请开门。”
秦钰不予理会，颤着手从一堆纸中找出烟盒，磕一下，拿出烟咬在嘴里。
烟草味的刺激，总算让他冷静下来。
是谁把东西送来的？
目的倒是简单，离间他和秦婉。
秦钰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老爷子，首先这不是秦锋的做事风格，在他看来，他这个大哥磊落的很，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其次，结合老爷子把秦婉带到山上，这是不是敲打我？
秦锋若是知道秦钰的想法，大概会淡然一笑，商人哪能只有一面？
古管家还在敲门，烦死了！
秦钰知道古管家的性格，和秦锋一个样，古板执着。
他驱动轮椅，到门边只开了很小的门缝：“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吗？”
古管家看着秦钰眼中猩红未散，神色阴沉的样子，倒是有两三分像秦锋。
古管家：“请二少注意身体。”
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秦钰看着管家平静无波的样子，更加笃定刚才的猜测。
如果是秦锋，他的人见到自己发疯，不可能这么平静。
古管家离开之后，秦钰看着眼前的佣人：“谁再敢往主楼那边跑，就自己收拾包袱滚！”
佣人们各个战战兢兢，直到书房的门重新关上，她们才敢大呼吸。
书房里的秦钰，一边警告自己不要相信那些东西，一边又忍不住看向那堆纸张。
他看一眼自己骨折的左腿，如果不是警察到的及时，自己是不是就像钱虎说的那样，吊着一口气，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等等，所以秦锋看过钱虎的笔录，看过钱虎的审讯吗？
如果看过，那是不是意味着，秦锋从头到尾都把自己看做是跳梁小丑？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钰不可抑制的心慌。
可是，如果秦锋知道是我□□秦斯俨，他为什么不找我的麻烦？
秦钰思索良久，只有一个答案，因为自己是秦锋唯一的亲弟弟。
秦钰一个人在书房坐到天色昏沉，下定决心。
讨好秦锋，他最差还是个秦家二少爷，有花不完的钱。
如果继续对秦锋动手，自己或许会一无所有，包括性命。
若是没有收到这个匿名包裹，他或许会放手一搏，毕竟他身后有秦婉在。
但秦婉现在在他心底像一条美人蛇。
秦钰不敢赌了。
秦钰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姑姑两个字，犹豫了十多分钟，才拨通电话。
一个小时前，空山寺下的小院里。
秦百秋从方丈那里听完讲禅之后，接到秦锋的电话。
秦锋只说了一句：“秦婉在调查空山寺里的无名牌位。”
说完这句话，不等老爷子反应就把电话挂了。
秦百秋顿时皱眉，匆匆回到小院去见秦婉。
秦婉正在院子里喝茶看经书，见到他回来，放下经书，笑着说：“大哥，你回来了啊。
“我以前觉得经文无聊，现在发现经书看起来倒是十分有意思，大哥你——”
她话还没说完，秦百秋一把拿起石桌上的经书扔到她身上，书页剐蹭着她脖颈，留下红痕。
秦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疼痛席卷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着眼前愤怒的秦百秋，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已经有多久没见过大哥对她发脾气了？
秦婉拂过耳鬓凌乱的发丝，优雅地弯腰捡起地上经书，面上带着笑意：“大哥，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秦百秋看着眼前的妹妹，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脸上没有多少皱纹，仿佛依旧是他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妹妹。
会在他生病的时候，拧着帕子帮他降温，会累到睡在他床边，看见他醒来，软软地叫哥哥。
可二十多年前，他对秦婉发火时，秦婉会梗着脖子和自己吵，会大声冲自己说，她没错！
而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生气却能依旧挂着优雅笑意的秦婉，只刹那间，记忆中的妹妹变得模糊了。
秦百秋看着秦婉平淡无波的脸, 狠狠叹了一口气：“唉——”
老爷子苍老的手紧紧攥着拐杖，秦婉心里闪过无数想法，面上丝毫不显。
她缓缓走到秦百秋身边, 扶住他的手臂：“大哥，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你也该让我知道吧？”
秦百秋见她执意要问，又想了想秦锋, 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 是他对不起大儿子。
老爷子瞒下秦婉见私家侦探的事情, 开口道：“你昨天和我说什么？说要回去见小钰，但你回去根本没见小钰。”
秦婉背脊微僵，他怎么会知道我没见小钰？
他监视我？
秦百秋一直注意她的反应, 几乎是没有任何破绽。
如果说琴晚之前的淡然处之, 让他觉得陌生，那现在她的波澜不惊, 让感到心惊。
就算是生意场的老狐狸, 也鲜少能做到这个地步
秦婉不知道他都知道什么，立刻找了借口：“我昨天刚回去就去找小钰, 只是他当时不在家。
“后来我接到个朋友电话，她约我聊聊最近大热的画展。
“大哥，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大哥，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打电话叫朋友给我作证，你也是知道她的, 是孟家长房媳妇。”
她说着拿出手机解锁, 找到赵欢的电话。
秦百秋看一眼通话记录，她们昨天的确有通话, 时间也对的上。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老爷子心惊。
他相信秦锋不会骗他，秦婉却能准备如此齐全的证据。
这是不是说明，她一直在防备着？
秦婉已经准备拨号，秦百秋按住她的手：“不用了，大哥怎么会怀疑你？
“不过是有个老朋友昨晚见到你，和我说了一句。
“你明明和我说回去见小钰，结果你在外面，我怎么能不担心？”
秦婉目光落在秦百秋已经生出皱眉的脸上，没有看出端倪。
秦婉故作不满地说：“我只是出去见个朋友，大哥就如此大的反应。”
秦百秋：“你啊，在我眼里一直妹妹，大哥我但心你被骗了。”
秦婉挽着秦百秋的手臂力道微微加重，声音溢着感动：“我知道，大哥最好了。
“但我不是小姑娘，不用大哥一直保护我。”
秦婉扶着秦百秋往客厅走，两人似乎是解开误会，只是各自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秦百秋和她聊了一会经文，回去补觉。
等人离开后，秦婉脸上温和的笑意顿时消失，换成阴鸷探究的神色。
她不知道秦百秋有没有怀疑自己，但不管是不是怀疑，都不能留了。
或许，待在空山，也方便她动手。
秦婉抱臂看着院子中的菩提树，微微出神，直到手机发出‘嗡嗡’声响，她才回神。
秦婉看着屏幕上跳出秦钰的名字，顿了一会，接听。
“小钰？”
秦钰听到秦婉那熟悉的轻柔嗓音，明明是慈爱的，他却忘不掉文件里的信息。
只是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他就便觉得背脊发寒。
秦婉没听到他应声，拿开手机看一眼，确定手机依然是通讯状态，又问了一遍：“小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