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不喜欢。”裴锐的语言很抽象:“他黏黏的,像坏人。”
“这是你的直觉?”
“嗯。”
追命沉思:“我会多多留意他的。”
裴锐:“他是江湖人吗?”
追命:“应该是。”
说到这里,追命想起来,还要注意一下顾惜朝跟哪些人接触过。
他应当不是金风细雨楼那边的,就是不知道和六分半堂有没有牵扯。
江湖上的事,自有江湖人自己来解决。如果顾惜朝真的和六分半堂有关,神捕司就不得不顾忌了。
云鹤烟约着花六童出来玩了几次,强忍着好奇心,没有去喝他的血。难受的时候直接割破自己的手腕喝血,不止一次在花六童面前展示了自己的特异之处。
花六童原本以为这是云鹤烟故意找出来的借口,欺骗七童和谢珩,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逐渐缓和,更多的人来试探花家的动向,花六童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复,再经过商人们的脑补,云鹤烟就顺利与其他的富户建立了来往。
做生意很麻烦,云鹤烟在这里就是个吉祥物,必要时候武力震慑,根本就没有想过亲自参与到繁杂的人际交往中。
他派了几个官员和本地人接触,自己统筹全局,把控着收支,将交易来的金钱暗地里换成粮草、盐铁,运往无名岛。
前线的战事进入胶着状态,太平王面对金国时向来强势,又清楚己方有人拖后腿,哪怕同意议和,也轮不到自己做主,干脆没停战,拿着谢珩制造的火器往前推,顺利攻下了大名才撤退。
但是行国这边没有派人来接管,那座城池暂时成了无主之地。
几日后,前线消息传到了枢密院,呈交到了柳仪煊的手上。
柳仪煊当即招来众人,把消息递给了自己的下属。
他坐在左手位,手指轻轻点着椅子扶手,看着众人的表情。
安静许久后,系统都发现了不对:【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薛沉:【很明显,我这枢密院处处漏风,说不定前线传来的消息先经过他们的手,最后才来到了我这里。】
系统:【你不是一直在努力掌控枢密院吗?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薛沉:【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没有为难我。】
系统:【这倒是。】
薛沉:【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或者说,权力。一旦我试图去掌控,情势就没有现在这样悠闲了。】
系统:【你管着叫悠闲?】
薛沉:【不悠闲吗?】
新上任的枢密副使田明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李将军的所作所为实在过分,竟不顾金国求和,直接杀进了大名,简直穷兵黩武,根本没有将枢密院放在眼里。”
李将军是太平王派去前线的手下,名为李威,官居通侍大夫。
通侍大夫看起来不太正经,其实是很正经的武将官职。
大行重文轻武,武将的职称相较于前朝也有一系列改动,现在的武官职位,除了正二品的太尉,剩下的都是“某某大夫”、“某某郎”。
通侍大夫和正侍大夫、宣正大夫等几个官职一样,都是正五品。
枢密副使是正二品的官,从品级上来说与太尉相同。田明说出这样的话,不算特别过分。
柳仪煊写:可是他胜了。
他身后的一位侍从将纸上的字念出。
田明:“胜又如何?军中的将士,难道不是大行的百姓吗?大名府的士兵和百姓,又有多少无辜枉死?李将军本可以较好就收,及时将消息传回,到时找金国议和,获得的好处,难道不比现在更多?还请大人秉明官家!”
柳仪煊与他对视,缓缓地眨了下眼。
田明:“柳大人若是不愿,下官只好亲自奏明了。”
柳仪煊写:你在威胁我?
后面那人看了眼纸上的字,脸色变得苍白,复述时的声音也比刚才弱了下来。
田明:“不敢。下官只是如实回答。”
柳仪煊写:我自会将此事告知官家,官家如何裁断,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后面的侍卫感觉这话软和了很多,放缓声音,语气也平静下来。
田明:“大人圣明。”
其他人也一起道:“大人圣明。”
柳仪煊看着几位部下的神情,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率先离开了办公的房间。
薛沉:【我还以为枢密院都被蔡京拿下了,现在看来也有漏网之鱼。】
系统:【你打算干嘛?】
柳仪煊笑容浅浅,眼神清澈,纵然身穿男装,也能看出清丽柔美。
他在脑中用意念回复:【钓鱼。】
柳仪煊第二天就写了奏表上书,将前线收到的消息告诉了赵佶,顺便谴责了李威几句。
赵佶虽然昏庸,但也没像朱由校那样,把朝政全都交给亲信掌控,自己啥都不管。
但是他也很少亲自做那些伤脑筋的麻烦事,看完就喊了蔡京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蔡京明面上给赵佶分析利弊,劝他隐忍退让,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太平王对着干,暗地里添油加醋,给太平王上眼药。
赵佶的脸色越来越差,“好了,不用说了。就照你说的办,退下吧。”
蔡京后退着离开。
米有桥捧着茶上前:“官家。”
赵佶放下笔,接过茶杯:“你说这朝中,还有谁能跟太平王抗争?”
米有桥立刻跪在了赵佶面前,嘴巴闭得很紧,好似颇为惶恐,不敢应答,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太平王的权势滔天。
赵佶眯眼看着他,半晌后走上前,扶着他的手臂,亲切地说:“瞧你吓得,朕不过随口一问,快起来吧。”
“谢官家。”
从神侯府离开后,顾惜朝刻意做出愤懑不平的模样,几日之后,鼓起勇气前往相府拜会,却因为身份卑微,被赶了出来。
他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迂回着去找了蔡京的部下,从“梳子”郦速迟那里讨了几件差事。
“天下四大名捕”的名声很大,江湖中有不少模仿者。郦速迟就是“小四大名捕”之一,并且已经闯出了自己的名声。
但他却一点四大名捕的德行都没有模仿到,在暗地里为傅宗书卖命,负责江湖上的一些脏活。
顾惜朝为表忠心,不能不做。
但是在真正有动作之前,他还得跟薛家的两位公子通个气,免得惹到不该惹的,清算到他的身上。
他已经和蔡京那伙人搭上线,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太平王府来往。
顾惜朝本想深夜过来,考虑到薛大公子的身体,没敢那么晚来,将将入夜就潜入了王府。
他躲开护卫,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在府内逛了半圈,最后来到了薛沉的小院。
屋子里还点着灯,偶尔传出几句声音,抱怨兄弟中的一个不爱惜身体。
应该是大公子吧。
他一向身子弱,进入兵部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家中休养,很少出现在衙门里。
顾惜朝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一位婢女打扮的女子从屋里出来以后,才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
顾惜朝生怕吓到那位病弱的大公子,更怕自己来得突然,被二公子当成刺客直接打死。
他放慢了动作,慢慢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双子都在这里,一个坐在榻上,另一个坐在对面的圆凳上,完全相同的两张脸一齐望向自己,顾惜朝压力倍增,捏了捏手指,彬彬有礼道:“叨扰了。”
坐在凳子上的那个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不适,冷声问:“你有事?”
另一人神色冷漠,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
顾惜朝分辨不出他们的身份,在这样的氛围下,更不敢直接开口询问了。
他言简意赅,迅速将自己这几日的经历如数告知,不经意间提了下被裴锐带去老楼的事,不动声色地观察二人的反应。
坐在榻上的那位淡淡地说:“小绵向来如此,不必放在心上。”
对面那位面颊微红,语速缓慢:“郦速迟算什么人?就算你能得到他的信任,没有一年半载,绝无可能越过他。替他做事,吃力不讨好。”
榻上那位点头:“不错。”
顾惜朝躬身:“是我目光短浅了。”
坐在凳子上的那个右手不停地握拳又松开,他用的力道很大,指缝间隐约能看到血,应该是指甲掐破了掌心,随着他的动作,呼吸似乎也急促了些。
顾惜朝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想告辞离去,榻上的那位又道:“你既然已经跟他们有了接触,那就不要退缩。不过我希望你的动作快一些,不要让我等太久。”
顾惜朝暗自叫苦,要是他自己能迅速获得蔡京等人的信任,哪里用得着来投奔太平王府?
他很清楚,在拥有实力之前,必须要明确自己的立场,两边都讨好,只会死的更快。
顾惜朝很无奈,他心底清楚,这件事情,就是他给薛家双子的投名状。如果连这个都需要向双子求援,那不就说明他的能力有限,根本不配追随太平王?
可是这件事太过强人所难了。
换成其他人这样为难他,顾惜朝绝对不会接受。
但是薛家的两位公子拥有绝对实力的人,世子武功极其高强,两人又早已入朝为官,还有太平王这个可靠的背景,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顾惜朝心思电转,从容地说:“我已有了接近蔡京的办法,只是需要两位公子帮我一个小忙。”
榻上那位道:“说。”
顾惜朝:“我想请两位公子配合演一场戏,我与王府决裂的戏。”
看似极其痛苦的那位冷笑道:“裴锐不是演好了吗?”
顾惜朝:“裴公子固然与王府亲密无间,只是他当日以神捕司捕快的身份将我带回,与太平王府并无关系。更何况那日我没有和裴公子起冲突,算不上决裂。”
“你说的有理,只是我们兄弟若是出手,你怎可能有活路,更不会出现在蔡京面前。这事还要小绵来做……”他顿了顿,“到时我也会派士兵去抓捕你,原因一概保密,除了蔡京,谁也不要说。”
顾惜朝觉得这事能成,他点了点头:“谨遵公子吩咐。”
“至于你取信于他的筹码,不能太假,也不能真的将机密要事泄露。不如这样,你就直接告诉他,原飞霜和柳仪煊,早已被我收买,他们暗地里谋划反叛,身边早已笼络了不少人。”
系统:【你不是说钓鱼吗?】
薛沉:【我反悔了,比起钓鱼,还是直接炸鱼比较快。】
系统:【?】
薛沉:【你想想啊,本来小粉和小柳的下属都好好的,没有背叛他们的意思,经过这样的怀疑和猜忌,再加上顾惜朝在背后捣鬼,肯定提心吊胆的。
【到时候就算是蔡京的亲信,在这种氛围下,都不一定能顶得住。选择跟随我的人肯定特别多。】
系统:【牛哔。】
顾惜朝知道薛沉和那两个人走得很近。
这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来往的时候没有避开任何人,甚至还常常在外面聚会。
很多人都拿不准薛沉的举动有何深意,有人说太平王府在制衡几方势力,也有人说薛家公子和太平王不合。
就算顾惜朝一直关注着朝堂的事,也猜不透薛沉的用意。
现在听到薛沉这么说,他就更不知道了。
顾惜朝好奇地问:“他们二位真的……”
那位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惜朝知道自己僭越了,闭上嘴巴,没有再问。
另一位身体不舒服的公子毫不客气地说:“你还有什么事?”
顾惜朝起身:“没有了,今日还要多谢两位公子,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你去吧,记得避开人,我们就不送了。”
“是。”
顾惜朝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宫九委屈地看着兄长:“大哥……”
薛沉淡淡地说:“我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打你的。”
宫九:“你忍心折磨我?”
薛沉:“回你自己的房间,将这件事当做自己的私事来处理。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般神色。”
宫九轻哼了一声,失落地说:“你嫌弃我?”
薛沉:“我只是希望你能正视自己。”
宫九起身,慢吞吞朝他蹭过去。
自从哥哥知道他的受虐癖好,宫九就一直在忍耐自己。他和薛沉住的近,怕玷污了薛沉的耳朵,已经许多日不曾用疼痛来纾解了。
刚才不小心碰了下桌子,力道稍微大了些,这些天努力维持的平静一下呗被打破,欲望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几乎要摧毁他的理智。
他很在意兄长的反应,希望兄长能接纳这样的自己,因此直面恐惧,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
就在顾惜朝到来前,他还在求着小荷去拿鞭子,被哥哥严厉地训斥了几句。
宫九声调中带着哭腔:“我已经不再逃避了,哥,别讨厌我……”
薛沉无语:【我当初一直假装不知道,就是怕他这样。】
系统:【你又不忍心拒绝了吗?】
它开始期待小荷不要回来,不然这两个变态就得偿所愿了。
薛沉:【停止你污秽的思考!我只是不想跟他扯这些东西,当哥哥好累啊,不止要关心他的身体,还要关心他的思想。】
系统:【一个变态被另一个变态进行思想教育……】
薛沉:【闭嘴吧你。】
他把系统关进了小黑屋。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希望你能有分寸。”薛沉温柔地摸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确实很高,给他递了杯凉水。
“我们是最亲密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用瞒着彼此!”宫九的情绪起伏剧烈,语速也很快,他将脑袋埋进了薛沉的怀里,身体略微发颤,“我的病,哥哥应该知道,也应该面对现实,我就是这样污秽不堪的人。”
“这不是病。”薛沉捏着他的下巴,让宫九抬起头,水杯送到弟弟嘴边,喂他喝了些水。
“这是病,是病!是无法控制的病!就像云鹤烟对鲜血的渴望,也如同大哥时常生病那样,无法被我左右!我有病,没有什么好羞耻的,也没有见不得人!”宫九似乎急迫地想证明什么。
薛沉叹了口气,把系统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听到了吗?这就是他随时随地都能挨抽,理直气壮地强迫别人抽他的理由。】
系统也跟着叹气:【唉。】
系统:【你也有。】
薛沉:【我没有,我在说正经事,你不要因为我刚把你关进小黑屋就打击报复。】
【哦。】系统说:【我觉得他的逻辑挺清晰的,尽管心里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但是他在努力保持一颗平常心了。你不是也这样劝过他吗?】
薛沉:【没有。上次劝他劝到一半,话都没说清楚就结束了。正好,今天续上。】
系统:【没有吗?那可能是大绵。】
“你为什么不说话?”宫九迫切地问道,他突然顿了一下,紧握住薛沉的手腕,身体向他逼近,“你觉得我在自欺欺人?”
薛沉淡淡道:“没有。”
宫九:“你别这样……你就不能有点反应吗?至少让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哥哥。”
薛沉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并未嫌弃他。他的语气依然平稳:“你觉得我用鞭子打你,才是接受你?”
宫九迷茫地看着他。
不然呢?
难道不是这样吗?
若非如此,那些人为何都会在鞭打他的时候露出鄙夷排斥的眼神?
除了大哥之外,没有人能用平常心对待他。
哪怕是薛沉,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他。
他只会希望自己正常一点,将所有的不堪隐藏起来,好像这样他就能变回以前那个太平王世子。
可是事实并不会为此而改变。
他依然会因为身体上的躁动而痛苦不安。
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兄长心中的样子!
薛沉像撸狗一样,抚摸着弟弟的后背:“涟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你的兄长,并非你的妻子,其他人也一样。”
“这跟妻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薛沉声音温和,“你好好想一想,你对疼痛的渴望,真的是病吗?”
系统:【我懂了,根本就是性丨癖,而且非常小众!】
薛沉:【没错!】
薛沉叹气:“这个世界还没有包容到这种地步,除非哪日,不穿衣服也能行走在外面也不会被人投以鄙夷的目光。”
宫九呆愣愣地看着他。
薛沉:【我弟就是太超前了。】
系统:【……】
薛沉:【这个迂腐落后的世界容不下他很正常。】
系统:【……】
薛沉:【但这不是他毁灭世界的理由。】
系统:【经过你这么一说,宫九反派的逼格都掉光了。】
薛沉:【本来也没什么逼格。】
宫九要不那么变态,还能做叶孤城那样清冷孤高的剑客,但他就爱被人抽,发病的时候谁都能去踩他一脚。
薛沉:“这样的事也不适合展现在哥哥面前,你能明白吗?我并非你的爱人,就算是亲生兄弟,在这种事情上,应该保持距离。”
系统:【这么一说,陆小凤跟他太暧昧了。】
薛沉:【你再想想原著。】
系统:【我去!好稳定的三角形关系!】
薛沉冷笑:【狗系统,现在想得起原著了是吧?】
系统:【……】
宫九好半天才缓过神,他深吸了一口气:“可我没有喜欢的人,更不想随意找个女人成亲。”
“我知道。”薛沉早就替他想好了解决方案,“但是做那种事情未必需要有情,你可以拿出钱财、权势作为筹码,更何况你的容貌也不错,与人好好交流,应该会有人答应的。待达成一致后,你情我愿地私下解决。”
系统:【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吗?】
薛沉:【区别在于原来那些人都是被迫的,这次直接把利弊摊开,找个人签合同。】
宫九隐忍地说:“我、我……大哥觉得我很好?”
薛沉:“这是自然。”
宫九拥有的一切,他全都有。
薛沉觉得自己条件非常好,称得上世界顶尖,身为自己的弟弟,宫九能差到哪儿去?
宫九:“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系统:【是啊,你为什么不愿意?】
薛沉:【我真的服了。】
谁家签这种合同会找亲大哥啊?
宫九再次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回答我。”
薛沉:“凭我们的关系,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的钱财和权势,也可以为我所有,我没有这样的需求。而且,你不是很在意我的尊严吗?”
宫九缓缓松开手,深沉地说:“你说的不错。”
把弟弟哄走后,薛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低头看到被捏到发青的手腕,放弃上药,整理袖子,掩饰好伤痕。
他疲惫地说:【我就不该在他发病的时候跟他谈这个。】
系统:【交流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薛沉:【过程很累,本来我弟脑子就不太好,身体不舒服还努力忍耐的时候看起来更呆了。】
与薛家双子达成约定后,第二天太平王府就派人出来追杀顾惜朝。
顾惜朝当即搬离租住的院子,四处躲避来追杀,并以此为由,拒绝了郦速迟给他安排的活。
薛沉派出的人动作很小,分成了好几批,打扮成普通江湖人的模样,到处打听顾惜朝的下落。
如果不是郦速迟安排了人手暗中盯着顾惜朝,未必能发现他的遭遇。
郦速迟将这个消息上报了傅宗书,很快傅宗书下令,暗中查明了王府侍卫的身份。
傅宗书没有主动联系顾惜朝,默默地关注了好几天,等顾惜朝走投无路,上门求助后,才施舍般地接见了他。
顾惜朝已经几日没能睡个安稳觉,眼底泛着黑青,身上的青衣肮脏不堪,身形也比从前瘦了许多。
傅宗书打量着他,明知故问:“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家也不回,几日都见不到你的人。”
“大人恕罪。”顾惜朝道,“我遇到了些麻烦,并非有意爽约,郦捕头那边……”
傅宗书摆了摆手,“那本就是他的差事,我不管你们私下里是如何商议的,只要把事情做好,一切都好说。”
顾惜朝心道,薛公子说的果真没错,想要通过讨好郦速迟上位,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算这次他能帮郦速迟杀人,功劳也是记在对方身上的,自己最多拿几两银子,不可能入了傅宗书的眼。
现在计划改变,顾惜朝什么都没做,反而得到了重视。
顾惜朝奉承了几句,见傅宗书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主动向他求助,他躬身弯腰:“还请大人帮我!”
傅宗书老神在在:“说说看,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顾惜朝撩起衣袍,跪在了他的面前:“草民原是太平王府的人,跟随薛家两位公子,却因无意间撞破了两位公子的秘密,命在旦夕。能与太平王相抗争的,唯有大人,求大人护佑!”
傅宗书沉默片刻,“你跟了薛家多久?”
顾惜朝:“半月有余。”
傅宗书:“半个月的时间,能知道什么秘密?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顾惜朝:“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只怕说出来,会连累许多人身死,我不敢说。”
傅宗书:“有什么不敢的,你如今在我的府上,太平王的人进不来的。就算当真有他的眼线,我也会护你周全。”
傅宗书本身也是个厉害的高手,武功一点也不差,顾惜朝对上他都没有多少胜算。
顾惜朝紧抿着嘴,额头压得更低了。
傅宗书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怎么,我还不配知道吗?”
顾惜朝:“此事事关重大,烦请大人禀报蔡相。”
傅宗书又气又恼。
不过是个落魄书生,要人脉没人脉,要钱财没钱财,自己肯亲自见他,他不感恩戴德,竟敢看不起自己!
就算是蔡相都不会这样对他!
傅宗书冷哼:“你倒是大公无私。”
“不敢。”顾惜朝道,“这件事情确实干系太重,倘若无故透露出去,我万死难辞其咎。”
“好,好。”傅宗书冷冷地说,“我还有政务尚未处理,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退下吧。”
顾惜朝从地上站起身,躬着腰后退几步,离开了傅宗书的府邸。
傅宗书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跟随顾惜朝出来。
傅宗书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唤了亲信过来,“将这个交给蔡相,快去!”
“是。”
蔡京收到信后,立即回道:“带他过来见我。”
没过多久,顾惜朝就收到了傅宗书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