亱莲静静看他，唇边的弧度温柔。他给这小笨蛋顺着气，心想自己好像过于恶劣了一些，这小家伙比他小了12岁多，这和欺负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小东西又咳了几声，眼尾殷红一片看着有点可怜。他给他递纸巾，他就接过默默擦擦眼睛擦擦鼻子，乖得不行。
江小鱼低着头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又想起了金戈说的要接受别人的善意，他抿着嘴在心里做了许久的建设，这才抬头说：“好像不够吃……拉布拉多也没吃，他主人说他很能吃的……”
阿布：0-o？虽然是这样没错，但狗好气哦。
这句话像是用光了江小鱼所有的勇气，在说完后他就有些懊恼，“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买吧，谢——”
亱莲轻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发顶打断了他的话，“是我没考虑好，你先吃，我再去买几份。”
江小鱼白皙的鼻头都红了，也不知是咳得还是怎得。待男人走后他将餐盒里的食物摆出来，又抠了几颗感冒药和抗生素就着饭吃了下去。
阿布张口接了一块江小鱼喂过来的肉，嚼下去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汪声道：“那个人喜欢你。”
江小鱼一愣，“什么？”
拉布拉多说：“只有喜欢你才会为你准备食物！狗的主人喜欢狗，他会给狗准备食物！主人给狗做饭时可开心了。狗也爱主人，但是狗没有手，不然狗也做饭给主人吃。”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江小鱼松了口气，像是说给狗听：“你的主人会因为爱你而为你做饭，但并不代表为你做饭就是爱你。”
拉布拉多不解，“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做饭？如果他不爱你，他为什么给你做饭？”
“因为我们是朋友。”江小鱼这么说着。可他丝毫没想到，爱是有很多种方式的，友情也是爱的一种，他却下意识觉得拉布拉多说得是男欢之爱，于是否决了它。
他现在的心神都被朋友一词给吸引了去，这么多年来他小心避开人群，生怕一旦接近便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被剪掉耳朵剪去尾巴丢进江里。即使后来加入了办案处，他与他们也依然没法靠近。
他们相同却又不同。
他们大多是家庭遗传的变形人，而他，只是个基因突变的小怪物。
这是第一次，他有了想要交朋友的冲动，他想要承认亱莲是他的朋友。
阿布的生命中只有主人，朋友这个词它理解不了，它依然觉得那个人喜欢猫警察，但它是不会反驳人类的，于是它不说了。
有些时候，动物的敏锐是人类所不能比拟的，但同样的，它们的想法过于简单了。
第31章 租房
江小鱼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感冒虽然没好但这玩意只能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倒是屁股上依然红肿不能久坐，于是干脆又请了几天假准备专心找房子。
交住院费时他被告知已经有人缴清了所有费用，用不着思考，便知是亱莲所为。
江小鱼点开简信，这才发现亱莲竟然又用了他的照片做头像……准确来说是猫形的他……
他在输入框里打字删除打字删除，重复了不知几次，心里不停默念着那不是他那是亱莲养的小黑猫，这才忍着强烈的羞耻感将想说的话发出去：那个，谢谢你帮我缴了住院费，这不是一两百的事我必须得转给你。
亱莲没回，江小鱼将东西收拾好，牵着拉布拉多往洛溪所在的病房走去。
“江警官。”明明他还没走到床边，对方便已经转过头来叫了他。
江小鱼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洛溪脸色苍白瞳孔无神，但眼角的弧度很温柔，“我听见阿布吐舌头的声音了。”
离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那也真够耳尖了。江小鱼松开阿布，拉布拉多简直把尾巴甩成了电风扇，呜呜哼唧朝着主人撒娇：“主人，你什么时候能带阿布回家？阿布想你。”
洛溪摸了摸阿布的头，扭头对着江小鱼的方向带着些歉意说：“麻烦江警官照顾阿布了，您不介意地话我会支付您这些天的费用，就当是阿布的伙食费了。”
“不用。”江小鱼拒绝，“阿布很乖，而且我这几日本来就请假了，只是顺带看管了它一下而已。”
洛溪又推辞了几句，见江小鱼态度坚决便也没再提钱的事儿，默默打算出院后送面锦旗去公安局。
江小鱼这时还不知道再过段日子他就要收到一面‘小狗救星五星好评’的锦旗和音频，还在那说：“我待会就出院了，阿布先跟着我回去吧。”
虽然洛溪请了护工，但普通病房里不允许宠物停留，即使是导盲犬也一样。洛溪清墨般的眉毛微微蹙起，带着些忧愁味道：“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会。”可能是因为洛溪是个盲人，气质也很柔弱，以至于江小鱼和他相处时压力小上许多，他冲着拉布拉多招了招手：“我家里毛孩子很多，多它一个不算多。”
江小鱼带着拉布拉多回到郊区的屋子，刚推开门就被一只简州猫扑了个满怀，“老大！猫今天捉了一只大麻雀！”
半耳小狸花追在后面，直接挂在简州猫的尾巴上将它从江小鱼的怀里拽了下来，“那是猫捉的！才不是你！”
“胡说！就是猫捉的！”
两只猫谁也不让谁举起爪子互挠吵了半天，拉布拉多从一旁伸出个硕大的狗头震惊地看着一院子的毛绒绒：“猫警官你家里怎么养了这么多？”
小流浪们也注意到了跟在老大身后的大狗，土黄狗汪了一声：“老大，这是你新捡到的狗吗？”
“不是，阿布是有主人的，只是在这里暂住几天，大家要友好相处哦。”
土黄狗打了声响鼻呲了一声：“长这么大个，竟然是只家养狗！”这么大的个头当然要帮老大开拓疆土将周围的狗全部收编，怎么能去当别人的家养狗！真没出息！
阿布觉得自己被同类给嫌弃了……
“不可以欺负狗。”江小鱼拍了拍土黄狗的脑袋，身上一只接一只的毛绒绒实在太多，他抱下去一个又蹿上来一个，江小鱼被它们闹得烦了，甩了甩身子，下一秒，一只黑色的卷毛猫出现在了原地。
阿布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你真的是猫！”
“不是都跟你说了？”江小鱼叼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往屋子里跑去，一群毛绒绒呼啦啦跟着他一起，动作整齐划一堪比国庆阅兵。
阿布抬起爪子挠了挠狗头，原先觉得这个人类还不错，因为他能听得懂狗话，最主要的是他能带自己去找主人。现在见他真的能变猫还收养这么多动物，阿布心里生出了些真正的亲近，吐出舌头四爪一蹦跟了上去。
江小鱼住院的这几日依然是金戈上门帮他喂的动物，桌子上摆着一个大西瓜，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蠢东西记得吃。
小黑猫嘴角牵动，自从金戈救了他的那一天起，他便一直在向自己释放善意。他用爪子在西瓜皮上抓了几下，回想起了金戈发的那条信息。他会去读警校的确是被金戈给忽悠的，但不可否认的是，金戈为他引领了一条人生道路，给了他一个前进方向。
毕竟那时候的他茫茫然一个人，与社会基本脱离关系，是死是活好像都不是特别重要。而现在，他有了一群小家伙，有了师父，还有了一个朋友。
江小鱼的嘴角轻轻提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未察觉到的笑容，他用两只爪子将纸条扯了下来放进收纳盒里，随后对毛绒绒们说：“等猫给你们切西瓜吃。”
“哇——好耶！”毛毛绒们上蹿下跳：“老大最好啦！”
他跳下桌变回人身，拉布拉多看见了他的裸体连忙闭眼，江小鱼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被人养大的动物果然不一样，还知道非礼勿视。
正是热的日子，江小鱼把屋子的空调打开，随后钻进厨房拿刀。
“小狸……你过来……”他看着眼前在锅里缩成一团的鸟，“这是你们今天抓得？”
“对！是不是很大！猫第一次抓到这么大的麻雀！”
江小鱼见锅里这家伙长得约有两个麻雀大但脑袋上顶着个猫头鹰的脸，额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这不是麻雀。”
简州猫跳到锅旁，那只领鸺(xiū)鹠(liú)扑腾着受伤的翅膀差点没被吓死。
“不是麻雀？那它能吃嘛？”
对于猫狗来说当然能吃，但对于人来说吃了要坐牢，他点了点简州猫的脑袋：“长这种样子的不能吃，吃了会有人来抓我的。”
猫们大惊失色：“什么，它这么坏？还会让人类来抓小猫警光？”
花臂猫扭扭屁股，粗声喊道：“让开，让猫来把它干掉！”
江小鱼哭笑不得地拦住它，“不能伤害它，这是保护动物，等明天我把它送走。”
“老大，什么是保护动物？”
“就是人类有规定要保护的动物，伤害它们的人是要坐牢的。”江小鱼拿了个洗菜篮子出来，将那只瑟瑟发抖的领鸺鹠扣在里面，又放了点水和小米进去，“坐牢就是受惩罚，很严重的惩罚。”
小狸花歪着脑袋问：“那猫们和狗们为什么不是保护动物？”
江小鱼看着它缺失了的半只耳朵愣了一下，良久，他摸了摸那里，“我……也不知道。”
他抿了抿嘴角，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好了我们先去吃西瓜吧。”
毛绒绒们没心数的，忘性也大，有了好吃的瞬间将刚才的话题忘了个干净。
可江小鱼无法忘记。
入睡前他才收到亱莲的回信：抱歉，今天太忙了刚刚才注意到信息。
江小鱼本想直接问他具体金额，但盯着他的话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半天，才说：晚上好，吃过了吗？
发出去后他就懊恼地咬了咬唇，都这么晚了怎么会还没吃饭。
亱莲：^^当然，江警官呢，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江小鱼：有的……
两人不尴不尬地又聊了会，江小鱼还是又问了遍：住院费的具体金额多少？我转给你吧。
这次亱莲没有拒绝，而是干脆地报了个数字。
江小鱼瞪着屏幕上的数字不可置信，他就住了那么两天，费用这么高的吗？早知道宁愿屁股开花也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点开转账页面准备转账，输入密码后竟然提示余额不足，他赶紧查了下，发现这个月的工资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根本不足以支付这笔费用，关键是他还得留一些钱用来租房。
真的屋漏偏逢连夜雨，江小鱼整个猫都要不好了。
亱莲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许久却没有消息发送出来，忍不住问：怎么了吗？
江小鱼：非常抱歉！我才发现我的余额不够支付了，那个，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等到我下个月发工资吗？我会算利息的！
亱莲挑了挑眉毛，想起自己前几天不是给他打赏了吗？就算平台扣了手续费到手也有几十万吧？怎么会没钱？
他哪里知道江小鱼根本没想过要动那笔钱，还在打算找个机会将钱还给他。
亱莲：利息就不必了，可是叔叔这么帮小鱼的忙，小鱼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小、小鱼？除了金戈，还没有人这样喊过自己……他别过脸去眼神游移不敢看手机屏幕，却突然觉得脑袋一热，头顶上冒出了什么东西。
江小鱼一惊，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结果抓到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他懵了，自己竟然没控制住自己进行了不完全化的变形！只有刚开始变化的人才会控制不住变形部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了！！
两只耳朵不受控地抖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主人内心的波澜。而久久未得到江小鱼回复的亱莲敛眸思索了下，拨了个电话过去。
江小鱼惊得连耳朵尖尖上的聪明毛都开始起炸，他手忙脚乱地摁掉，随后飞快地打字：那个今天太晚了，过几天我请你吃饭！
他飞快地关了屏幕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捂着耳朵就钻进被子里。半分钟后，一只白皙的手悄悄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摸到了手机，刷得一下拿进了被窝里。
幽暗的屏幕光在被窝里亮起，他在输入框里输了两个字：晚安。
亱家静得早，亱莲斜靠在书房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本江小鱼重新补给他的书。他的指尖摸过扉页上俊逸却边角圆润的字体，只觉字如其人可爱得要命。他咂了一下舌，低低笑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江小鱼一睁眼便摸了摸脑袋，发现耳朵消失后他松了口气，喂了猫狗又招呼了下拉布拉多：“我要出去办事，你和我一起吗？”
拉布拉多犹豫了一下，又怕麻烦他又抵不住对主人的思念，于是轻轻汪了一声：“你会路过医院吗？”
江小鱼知道它的担忧，拍了拍它说：“等事情办完可以去医院走一下。”
阿布瞬间咧开嘴兴奋地汪了一声：“那狗和你一起！”
江小鱼带着那只领鸺鹠回了警局，将它交给了相关负责的人，在得知会移交给林业局进行妥善安置时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拉着拉布拉多准备去趟办案处，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一看发现又是那条诈骗信息：得知您近期浏览了租房网站，真的不考虑一下这间房吗？2000一月简单家居齐全哦。
江小鱼蹙着眉，心想现在的租房app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和骗子勾结起来了，竟然敢把用户的信息卖给骗子！
正巧他路过网安部门，便进去让人查了一下这个手机号码和骗子之前留下的租房地址。
“不是骗子。”男警核对了一下信息，“这个区域确实有房在出租，但真奇怪，这么优越的地理位置加上这么便宜的价格竟然这么久了没租出去？”
江小鱼听到不是骗子也愣了一下，难不成真有这种好事？他抿了抿嘴，谢过帮忙的男警便牵着阿布往大楼外走去。
恰巧陆挽晖带着几个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女警便是上次骂江小鱼是嫉妒精的那人。
“你来这干什么？”女生口气不好。
江小鱼没理她，如往常一样自动屏耳忽视，路过陆挽晖时，对方拉住了他的胳膊说：“江警官是不是被调去档案处了？我说最近怎么没见着你了呢。”
“反正也破不了什么案子，去档案处轻松些，说出去也好听。”一男警嘻嘻笑说。
“那可不，多好的借口呀。”女警跟着附和。
江小鱼默默抽出手臂，垂着眼睛与他们擦身而过，远远还能听见他们肆无忌惮的抱怨声。
“真是的，他哪里比得过陆哥呀？真搞不懂金老大为什么要单独带着他去了个那么没前途的部门。”
陆挽晖有些烦躁地打断她：“行了，你们哪来这么多话。”
出了大楼江小鱼也不打算去办案处了，他遮了遮头顶热烈的太阳，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租房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就在江小鱼以为打不通时对方接了电话：喂？谁啊？
这是个女声？江小鱼有些怀疑，听起来是女性的声音，但声线过于浑厚了一些。
“您好，您之前发过信息给我的，说2000一个月租房？”
电话那面像是愣了一下，几秒钟后一口答应：“对对，你要租吗？要租的话你过来。”
“我现在去看房您看方便吗？”
“方便，怎么不方便！”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豪爽，她笑着说：“你直接过来，到了打这个电话就行。”
江小鱼说好随后挂了电话，拉布拉多安静地守在他身边，表情里看起来有些古怪。
“怎么了？”江小鱼问。
阿布犹豫了一下说：“狗不喜欢刚刚那群人，他们的讲话声让狗听着很不舒服。”
江小鱼失笑，“不理就好，总不能管得住别人讲什么话吧。”
小狗理解不了复杂的东西，它们的世界很直白，见江小鱼这么说就附和道：“也对哦，狗只要听主人的话，猫警官你也只听那个朋友的话就好了！”
这小狗的类比总是不恰当但次次都能戳江小鱼的心窝子，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脖子，“我和亱莲是朋友不是你和洛溪的那种关系……算了，我们去看房吧，结束得早就带你去找洛溪。”
听见主人的名字拉布拉多也丢下了刚刚的话题，兴奋地汪了一声好。
墨兰府区域地广人稀，山脚下有个骑马场，而江小鱼要租的房子就在骑马场隔壁。隔着大片的草地和一条小河，地理位置好不说还非常安静，很是怡然自得。
他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么好的地方2000一个月？少了两个零吧？果然还是骗子。
他站在门口板着脸打去电话，刚一接通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热情的声音：“来啦？快快，进去歇会，这大热天的。”
江小鱼转过身，第一眼就瞳孔地震，这个婶婶，也太高了……
第32章 枪手
松市偏南，人们的个头普遍偏矮一些。江小鱼接近181，在人群中绝对算不上矮。可面前的女人比他还要高上大半个头，体量也宽，看着就很结实。
她看起来五十来岁，皮肤很黑，腰间围着一块红色的方格围裙，棕褐色的眼睛看着很亮。
拉布拉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惹得江小鱼低头看了它一眼，“怎么了？”
阿布摇摇头，像是担心江小鱼，犹豫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他身前，盯着女人的样子有些警惕。
“哎呀，是个机灵的好狗。”高大女人笑着说。她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对着江小鱼招招手，“进来吧。”
江小鱼跟着她走进里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宽敞的院落，面积比他现在租的那间平房还要大上不少，就是太空旷了些，连个用来遮风挡雨的棚子都没有。院中有两栋建筑，主屋是个一百平不到的小平房，内部格局简单，主卧加上卫生间和厨房刚好就三个房间，但客厅出奇的宽敞明亮。主屋旁是个仓库似的小屋，里面摆着一个宽大的工作案台，其余都是直落地的大收纳柜。
整个房子看起来刚装修完工不久的样子，屋内的家具陈设简单朴素，都是一些不起眼的普通物件，但主要家具齐全完全不需要再添置了，直接拎包就能入住的程度。
“怎么样？”女人将屋内的中央空调打开，又拿了一瓶水递给江小鱼。
江小鱼连忙挡住说：“谢谢婶婶，我不渴。”
女人一脸慈爱却不容拒绝地将水塞进江小鱼手里：“哎哟小嘴这么甜，拿着拿着，不渴待会再喝。”
她的手掌宽大，掌心粗糙，毫不夸张地说身板有两个江小鱼壮，真的是一个如雌鹰般强壮的女人，而且性格十分爽朗大方，见江小鱼接了水，扭头又要给他拿吃的。
“婶婶我真的不吃。”江小鱼没接触过这么热情的人，连连背身挡手跟个过年被长辈塞红包的小孩一样，俊脸红了一片。
“啥不吃？拿着！”她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从围裙兜里抓了一把糖果出来就往江小鱼手里塞。
江小鱼涨红着脸实在拗不过她，刚想说话便被她机关枪一般的话语堵住了嘴，“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的呀？没问题就租吧，两年起租，婶婶看你长得讨喜，一月一付押金都不要你的呀。”
“2000？……”江小鱼实在忍不住怀疑，觉得这和做慈善没什么区别。
“嘿嘿，是不是觉得奇怪？”她蒲扇般大的手掌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婶婶也不瞒你，之所以租这么便宜是有原因的。”
江小鱼抓着一手的糖果，闻言忙问：“您说。”
“嗯，这地呢是婶婶工作的主人家的，大户人家讲究风水，这地不能长时间闲置，但也不能用作盈利，所以就出了个两千块钱一月这么个条件，差不多收支平衡，又有人养气。”
她棕褐色的眼睛里满是诚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忽悠，江小鱼还想怀疑但她一点时间不给，“之所以找到你呢，是因为我收到了app的后台推荐，知道你是个警察，身上阳气重，属于优质承租人，所以才会再三联系你，晓得伐？”
……江小鱼吃的公家饭，很想说这是封建迷信，但他环视了下屋子，只觉这里实在是合乎心意。他捏了捏手心里的糖果，垂眸思索半晌随后说：“那让我看下租房合同吧。”
“好嘞没问题。”她笑得畅快，利落地从围兜里抽出一沓又一沓的纸张。
江小鱼呆呆看着，很想扒开那个围兜口袋看看里面还能掏出些什么。
“江警官你看看，没问题的话签完随时都能搬进来。”
“好的。”江小鱼接过合同条款细细读了，十分正规的租房合同，而且条款内容对于承租人而言非常友好，标注着可以随意改造庭院，只要不私自扩建范围就好。
江小鱼低头看条款的时间里，女人就这么面带慈母笑地看着他，觉得这小孩是挺乖的，不怪陈一曲那老公鸡嘴上嫌弃但时不时地就会提起：“不知道那挑食的小邋遢怎么样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爷喜欢。
“没问题，那就直接签吗？”江小鱼抬头问。
“还有一点要说明一下，因为是特惠出租的，所以合同期内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转让哦。”不能让小孩跑了。
这根本都不能算是要求，江小鱼简直觉得是自己捡了便宜。他不再犹豫地签了名，签完自己的这栏这才注意到了甲方那栏下龙飞凤舞写着的两个字：亱莲。
他愣了一下，“这好像不是你的名字吧？”
“对咧，这是我东家的名字，我叫柳青青，你可以喊我青婶婶。”她笑眯眯地说。
柳青青？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亱莲家一楼的那个蜂蜜罐子门牌上刻的就是这个名字。
“那个，我认识亱莲。”
柳青青佯装惊讶：“这么巧的吗？你和东家是什么关系呀？”
江小鱼低着头，语气里带着些赧然，“我们是朋友。”
柳青青一副惊喜模样，“那真是太好了的呀，正好这也下午了，干脆晚上来我们家里吃饭好不啦？”
她话里桐城口音明显，让江小鱼有一瞬间幻视自己的师父金戈，“谢谢邀请，但还是不打扰了。”
“哦，那好的啦。”柳青青也没勉强他，把院子和屋子的钥匙交给他后说：“那你什么时候搬来告诉青婶婶一声，青婶婶给你接风的呀。”
江小鱼紧了紧拉布拉多的狗绳，好一会，他牵起嘴角露出一抹略显腼腆的笑容，“谢谢青婶婶。”
他牵着拉布拉多走出院子，临走了还被青婶婶追上来塞了一把糖果在手心里。
不管怎么说，住房这个当务之急被解决后，江小鱼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剥了个奶糖给阿布，自己也含着一颗，舌尖都是甜蜜蜜的。
“走吧，我们去看你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