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他们下去，在雨中狼狈地消失时，心里有丝莫名的痛快。
然后他就遭了报应。
他在楼梯口被人袭击了，一道强光闪过，严重的光化学损伤导致了视网膜永久性损伤，他变成了瞎子。
“瞎了后我才知道，原来盲人的生活是这么不容易。”他苦笑：“不过那人赔了不少钱，靠着医保和救济金我总不至于饿死。是报应，我认了。”
男人脸上有着不知是释然还是认命般的醒悟，江小鱼婉拒了女人递来的茶水，回办案处继续梳理着信息。
警方确定蒋飞就是伤害司机的肇事者，有两个关键证据：蒋飞的身份证遗落在案发现场，以及他与洛溪的恋爱关系。起初蒋飞否认伤人，但在确凿证据面前，他最终选择坦白，并表示愿意支付赔偿金私了。
江小鱼翻着卷宗，心里有些奇怪，从蒋飞的经历与取证来看，这人并不是一个会为感情而上头的人。他会因为洛溪遭受不公就做出这种行为吗？更何况这还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他一路思索着案情，临近家了没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个人差点撞上去。
“叶先生？”江小鱼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诧异。
叶青徐笑得有些歉意，“我办完事正巧路过这边，便想着来看下户型。”这话说得不假，可他已经托了助理测量数据，实在没必要自己再来这一趟，况且此时天色已晚。但说不清是为什么，明明不打算和多余的人交际，可他依然来了。
“啊……好，那您先进来吧。”江小鱼也没多想，低头开门。刚推开门便被一只猫扑上了身子，江小鱼揉了揉它，侧身给叶青徐让开位置。
“你很招小动物喜欢的样子。”叶青徐看了眼一院子热情迎接主人的猫狗，又转过头看一旁的青年。
“是我养的嘛。”说起动物江小鱼脸上带着点笑，他将猫放下，犹豫了几秒问：“叶先生，您吃过了吗？”
叶青徐忙说：“不劳烦，我待会出去找地方随便吃点就行。”
江小鱼本不是个热络的性子，更何况是面对一个陌生人。可或许是两人相似的外貌让他生出了些亲近感，他抿着嘴笑了笑：“没事的，反正我也要做饭。”
见状叶青徐也没再拒绝，脸上扬起一抹很温和的笑：“那我帮你打个下手吧。”
江小鱼做饭一般，他嫌贵也不买那些花里胡哨的调味料，就简单的盐和酱油调味，做出来的东西不能说好吃，但饱腹还是可以的。
这时他就不免想到亱莲说的：给我的小家伙做些好吃的。
做什么好吃的？！江小鱼心里嘀咕：能吃饱不就行了！他这么想着，耳尖却已悄然红了。
“饭勺在哪？”叶青徐问。
“我来盛，您去坐吧。”江小鱼回神，他将两个菜端上桌，又把饭碗递给叶青徐说：“简单吃点吧，我做饭一般。”
“已经很好了。”叶青徐笑得礼貌：“我连这都做不出来。”
江小鱼也抿着嘴笑了一下。能看出来，叶青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样。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饭桌上一时沉寂，只有碗筷的轻响声。良久，叶青徐开口问：“江先生有想到喜欢的设计了吗？”
江小鱼吃了口饭摇了摇头：“我都可以的，只要猫狗有玩耍的地方就好。”
叶青徐问：“是都可以还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他这话问得江小鱼有些迷茫，这两者有什么差别吗？能住不就行了吗？他刚想开口，便听见门铃响了：“我去开门。”
江小鱼往院子门走去，心里想着自从搬到这边，好像总是有人来找自己。当然，基本上都是亱家的人。他以为这次又是燕飞浪或者柳青青，没曾想打开门后，看见的是丰神俊朗的亱莲。
“闻见路边的面包很香，便给你带了些。”亱莲提起手上的蛋糕，弯起的眼尾弧度绝色。
这夏夜，虫鸣声伴着心跳声明明很吵闹，却一下又一下，整个世界都在亱莲琥珀般的瞳孔中安静了下来。
他接过亱莲手中的蛋糕，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温热的肌肤，一股电流顿时窜过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轻颤。
“谢谢亱先生……”他的声音有些抖。
亱莲弯了弯眼睛，语气轻松道：“我的小黑猫呢？又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吗？”
江小鱼回了神，有些尴尬的抓了抓额角，“嗯……他刚吃完出去了。”
“我母亲之前为他买了个定位腕表，下次我带过来，最好还是给他戴上，以防他跑丢了。”
这种商量着自己的感觉有些奇怪，江小鱼窘迫地应了，又问：“那个，你要进来坐会吗？”
“好啊。”亱莲应道。
江小鱼领着他进了屋子，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客人，他忙给两人介绍说：“这位是叶青徐叶先生。这是亱莲，点横头接但的亱，莲花的莲。”
他介绍叶青徐时没有解释具体的字，却很郑重地说了亱莲的名字组成，这细微的差别他自己没意识到，却让亱莲悄悄弯了眼角，“您好，我之前听燕飞浪提起过您。”
燕飞浪只说这两人长得像，却未能展示出两人如此一样。亱莲心中悄悄埋下疑思，面上依然风雅，“劳烦叶先生费心小鱼的屋子了。”
江小鱼涨红着脸，觉得他话说得让猫很想抓！
第41章 礼物
他这话摆得一副家属姿态，让叶青徐稍稍愣了一下，随后面庞挂上礼节性的微笑：“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
江小鱼扁着嘴想说话，一眼撞进了亱莲秋水般的眸子里瞬间熄火，他低着头一秒八百个假动作收拾着桌子：“那个，叶先生你吃饱了吗？”
叶青徐说：“饱了，我来帮你。”
两人收拾了碗筷，叶青徐接过江小鱼递来的纸巾擦着手，“你要是没有特别喜欢的设计的话，田园风可以吗？”
江小鱼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听见后问：“很多木头的那种吗？”
“可以这么理解，比较亲近自然，气味也淡对猫狗友好。”
“那就这个吧。”他一口答应。
两人商定后叶青徐便告辞了，江小鱼将他送至院门口，临走时叶青徐转身问：“江先生，冒昧问下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周末吧，有什么事吗？”
“要挑建材，我想着还是带着你一起去比较好，价格和款式你也可以决定。”
江小鱼想了下觉得这样也行，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叶青徐这样的看着就不太会省钱……还是自己和他一起把握一下性价比比较好，能省则省嘛。
他回：“好的，那就麻烦叶先生了。”
等到叶青徐的背影消失在了夜幕里，江小鱼才想起屋子里还有着个大活人。他莫名紧张，抱着一只猫在屋门口站着，直把猫的毛揪了几根，被猫吃痛喊了一声才回过神。
“老大，猫猫痛。”
江小鱼带着歉意地虎摸了一下它，将它放了下去后伸着脑袋往屋子里看了看。
亱莲正背身站在桌旁，手里拿着把刀。他的背影宽阔挺拔，昏黄的灯光落他的身上，在地面上投下了一道修长的剪影。
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亱莲也没转身，就问：“叶先生走了？蛋糕切好了，过来吃点吗？”
江小鱼捏了捏自己有些烫的耳垂，低着头慢慢踱了过去。
亱莲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好笑，真跟个猫似的，他将托盘往江小鱼那里推了推，“吃吧。”
他的语气温柔还带着丝宠溺，江小鱼不敢看他，兀自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结果霎那间他的眼睛就亮了亮，抬头亮闪闪地看着亱莲说：“好好吃。”
亱莲弯了弯眼睛：“知道你喜欢。”在亱家时虽然不见他对某些食物特别偏好，但吃到青婶准备的甜食时，那双猫儿瞳总是特别的亮。
“那个，谢谢你。”江小鱼低头又挖了口蛋糕，勺子含在嘴里含糊说道。
“客气什么？你可是我小猫的小主人。”亱莲擦了擦沾满奶油的刀。
江小鱼听他说得多了，几乎对这话免疫，只拿勺子又挖了口蛋糕嘟囔着问：“你不吃吗？”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亱莲的战斗力，只听那男人又说：“我不爱吃甜的。”
他略微歪着头带着点无辜的意味：“可能是因为叔叔不够甜吧，只有你们这些甜蜜的小家伙才爱吃这些。”
江小鱼被雷得不轻，只觉相识久了后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没什么下限，骚话随口就来。偏偏他的表情端得是一副理所当然，惹得江小鱼分不清他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故意调侃自己。
没脸没皮的老王八蛋！他在心里小声骂着，脸上却红得滴血完全不知要怎么回。
好在这老东西似乎觉得已经够了，琥珀色的眼睛弯得跟新月般说：“你慢慢吃，叔叔先回了。”
见他要走，江小鱼忙丢下勺子说：“等等，我有东西送你。”他跑进房里拿了个东西出来，亱莲接过一看，是本书。
“我下午办案路过古玩市场看到的，不知道你看过没有。”他抿着嘴，有点担心男人嫌弃书是旧的，呐呐道：“应该有些年头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拿出去卖掉好了。”
亱莲失笑：“哪有这样的？送人的东西还想着卖掉？”
江小鱼扁嘴，也带着不好意思，“好几百呢，卖掉的话都可以喂小流浪们吃一周了。”
虽然早已知道小家伙是个实用主义，但亱莲还是被他这穷酸话给气笑了：“哦？几百块这么多？那叔叔劳你破费了。”
他的语调听着实在烦人，江小鱼恼羞成怒，起身就要去抢：“你不要就还我。”
“哎？你个警察怎么还抢人东西呢？谁说不要了？”亱莲笑着将书高高举起，他本就比江小鱼高上半个头，此时刻意举高了臂膀，高大宽阔的身躯几乎将江小鱼包在怀里。
江小鱼这时才察觉出来危险，太近了……他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的热度，他垂着头，所以没能看到亱莲笑得放肆。
亱莲微微倾身，在江小鱼耳边低语道：“小朋友，你这样可不好。”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际，激得江小鱼不禁一抖，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亱莲见好就收，恢复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说：“谢谢江警官，那我就拿走了。”
男人走了好一会，江小鱼这才惊醒，原地炸毛变成猫叫道：“他这人！这人怎么这样！”他喵咕个不停，一旁的毛绒绒们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不懂老大为什么跳脚。
江小鱼隐在主卧的浴室窗前看着赵鹏，这人正对着镜子在梳头发，油头粉面，苍蝇站在上面都能滑上一跤。
电话响了，赵鹏接起，油嘴滑舌喊了声：“小祖宗。”
“你起这么早？对，我待会要去亱氏和人谈投资的事。哎呀你放心，对面既然松口愿意谈，那八九不离十就稳妥的事儿。毕竟你现在如日中天，除了你谁还有这流量啊？互惠互利的事儿。”
他拿梳子撇了下头发：“放心吧啊，你啊是赶上好时候了，松市现在可是有万总坐镇，哪怕拉不到亱氏的投资，光旁得小企业拢吧拢吧也足够了。到时候票房大赚，有的是亱氏后悔的时候。”
江小鱼耳朵紧贴在窗上，几乎要将猫脸嵌进去，就听男人晦暗不明地笑了两声，说：“蒋飞……”后面那句话说得实在是太低，江小鱼屏气凝神也无法听清。
赵鹏又哄了电话对面的杨菓好一会儿，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表现，随后挂了电话将梳子放在盥洗台，吹着口哨欣赏着自己。
“死得好啊，白让我捡个便宜。”他笑蒋飞死得不早不晚，早一些杨菓事业还未起步，晚一些又赶上万柯摇坐镇松市。这人实在会死，衬他心意。
待赵鹏出门，江小鱼试着推了下窗户想要进屋子里，无奈玻璃太重，十几层的楼高他也无法变成人形，只能两爪扒着水管，一步一摇退回地面。
到了楼下他观察了下户型，发现客厅的阳台可以进，于是又顺着客厅旁的浴室管道爬到阳台的方向，轻巧地跳了进去。
进了里面，江小鱼的第一反应就是拿爪捂鼻子，屋子里一股馊味，就是夏天里那些不讲究的男生身上的味道。他干呕了几下，眼睛都差点被熏出泪水，心想赵鹏刚刚对着镜子捯饬了那么久搞得光鲜亮丽的样子，结果自家屋里的空气都仿佛带着毒。
“这种环境怎么能住得下去……”客厅里也堆得乱七八糟，他翻找了会没有发现就准备进卧室，刚一推开门，他便被满墙的蒋飞照片给震惊了。
贴得到处都是，而且照片上蒋飞的脸都被狠狠划了几道。“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江小鱼蹙着眉翻看了下，特别是蒋飞和杨菓同框的照片，头部完全被划烂基本看不清脸，想起先前调查资料上的显示，似乎情杀一由完全能站得住脚。
“可惜找不到关键性证据。”江小鱼几乎将赵鹏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完全找不到凶器或者确切物证。
下了楼他钻进事先找好的林子里换了衣服，给张庞庞发了条信息：你那边怎么样？
张庞庞这些天都埋伏在杨菓家附近，鉴于那人有虐猫前科，他也不敢跟得太明目张胆，万一被抓住了搞不好他还会捅自己刀子。
他想是这么想，但心里是有些泄气的，毕竟刑技那边昨天传了个关键性的证据过来，几乎可以将杨菓的直接杀人嫌疑撇去。
案发那天下午杨菓虽然也在里德欧，但他因为演出的缘故，午间一直趴在桌上休息，起身时都过了蒋飞的死亡时间了。
“他大爷的，我就不信了，胖爷还能找不到证据！”就像是江小鱼对恶意有着敏锐的直觉一样，张庞庞也有自己的直觉。不管杨菓杀没杀人，光是他虐猫，就在张庞庞心里被判了死刑。
橘猫严肃着脸，蹲在窗户上示意布偶猫把插销拉开，随后钻进了屋子里。
江小鱼全然不知张庞庞此刻即将面临的危机，他坐在金戈旁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漠然还是无所谓。
“贾木琴前段日子出狱了。”金戈小心观察着猫崽子的脸色，夹在指尖的烟没敢再抽下去，“我听他们那片的辖区派出所说，她去报案找过你。”
江小鱼垂着眼睑，很平静地问：“找我做什么？我和原生家庭应该已经脱离关系了。”当初那个案子在金戈的帮助下判得很严重，贾木琴坐了将近十三年的牢，只怕将自己恨透了吧。
金戈啧了一声：“说是这么说，但她毕竟养了你九年，真要打官司也麻烦得很，我就是提醒你注意着些，有什么不对直接报警，别自己和她啰嗦。”
江小鱼默默掐了下指节，语气很冷静：“我知道了。”
金戈起身拍了拍他的头：“别憋着，有事和师父说。”
江小鱼抬起头，拉扯着嘴角笑了下，若无其事道：“没别的事我接着查案了。”
没等金戈的回话，他便起身走了出去，外面日头正盛，他抬手遮挡着眼睛，觉得有些凉。
第42章 调查取证
立秋前下了场雨，又细又密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江小鱼推开屋门，庭院中的还未打理好的石子路上落了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叶子，几只猫狗缩在门旁跃跃欲试着想要去院中玩。
“别去。”江小鱼拦住它们，“外面地烂，等太阳照干了些你们再出去。”
今天周四，上次他和叶青徐约了周末去挑家居建材，江小鱼打算下班了打叶青徐的电话问问时间。这院子还是尽早收拾了好，不然猫狗都拘在屋子里也没个玩耍的地方。
到了办案处他和金戈打了声招呼，路过张庞庞的地盘时发现今天那里竟然没放吃的。
橘猫比江小鱼大两岁，是个很贪食的小胖子，以往只要他在，桌上的吃食便不会少。
“你们有看到张庞庞吗？”江小鱼低声问了下一旁的同事。
同事有些惊讶于江小鱼会主动搭话，闻言回道：“胖哥今天还没来呢，你们最近不是跟新案子吗，他可能是出去找线索去了？”
江小鱼略微蹙了下眉，给张庞庞发了条信息询问情况，接着便打算独自前往万氏寰宇。
进入万氏寰宇的过程不算顺利，江小鱼在前台被拦了下来。
“我是办案处的江警官，来此就蒋飞死亡一案进行调查。”他出示了警官证，耐着心里和生人沟通时升起的抵触，平静解释自己是来调查案件的，希望得到配合。
两个前台显得有些为难：“警官，我们公司性质特殊，您这样贸然过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舆论。而且，根据公司规定，没有调查令或事先的通知，我们无法让您直接进入进行问询。”
江小鱼这才意识到确实是自己莽撞了，上一个案子中他主要负责卧底取证，没经历过明面上的调查流程，一时之间竟忘了这一茬。
他收了证件，走到隐蔽的地方给金戈打了电话让他申请调查令。
“你那猫脑子里进狗粮了伐？”金戈骂人：“明面上的事交给刑侦就好了呀，你去那干什么呀？”
江小鱼抿着嘴：“我想问下蒋飞周围的人，看看他和赵鹏的关系怎么样……”
“你读了几年书读得什么？怎么一点程序都不懂？”金戈头疼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道：“算了算了你先回吧，那边交给陆挽晖，你专心跟着赵鹏就好了。”
江小鱼垂着头揪着一旁的树叶，好半天了带着点丧气般挂了电话，觉得自己确实很不专业。或许是因为那五千万投资的原因，他在这个案子中明显急进，好在只是来问询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他想是这么想，可心里依然嘀咕着刑侦那边做事太慢，案发到现在都有段日子了，明面上还不走调查流程，万氏寰宇要是有心遮掩那不得给人家提供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他想变成猫钻进去调查，但想到在亱家时杨菓已经看到了自己，而且自己的猫形特征确实过于突出，要是被他发现了定会打草惊蛇。
江小鱼想此作罢，正转身准备出万氏寰宇就听见一旁有人喊了一声：“青徐？”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被众人拥簇着的中年男子。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宛若青松，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和傲气。长得很英俊，是非常纯粹的硬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皮肤很白几乎看不出什么皱纹，只有鬓角处的略微花白显示他上了年纪。
他周身环绕着一群人，有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也有衣着时尚的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公司里的高管和明星艺人。他们或谄媚或恭敬地站在男人身边，嘴角挂着讨好的微笑。
男人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是细细打量着江小鱼，知道自己认错人了，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江小鱼问：“你认识叶青徐吗？”
这是江小鱼第二次被人误当做是叶青徐，鉴于两人确实是相像到自己都犯迷糊的程度，他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回神道：“认识。”
男人眉间的川字纹很深，“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点头之交？朋友？雇主？相处得还算愉快的长辈？
江小鱼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毕竟撇开样貌，两人真的只是见过几面的程度。可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他便低声回道：“普通朋友。”
万柯摇松了口气般，眉间蹙起的弧度缓了缓。不是父亲就好……他琢磨着江小鱼说的‘普通朋友’，又不禁思索：长得这么像但不是亲戚？偏偏还认识，天底下会有这种事？
众多思绪只在瞬息间便被压下，他面上带着些笑问：“您怎么称呼？有没有时间进来聊一会？”
在他身后的前台连忙俯身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男人没有低头没有回应，只是笑着说：“那不是正好？警察办案我们自然要配合。换个地方聊吧。”
说着他转身对身边的助理交代了几句，带头往公司里走去。江小鱼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即使这只是万氏寰宇在松市的一个分部，但依然奢华且具设计感。可能是因为是娱乐公司，这里来来往往的人衣着都很时尚，少有衣着普通或平平气质者。
江小鱼长得好，以往去哪不说引起围观，但女生路过时肯定会多看两眼，有朋友同行的还会捂着嘴偷笑讨论。不存在帅而不自知，江小鱼对此是习惯了的。
可进了万氏寰宇，这里光鲜亮丽的人太多，倒是显得他没那么特别了。
“江先生，您坐。”进了一间办公室，秘书端着茶水过来：“万总待会就到。”
江小鱼礼貌谢过，待人走后便起身观察了起来。看样子是个个人招待室，不大，但布置得颇具品味。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墙上悬挂的一幅画。
银鞍白马，春风得意。
江小鱼惊于画里那毫不遮掩的少年意气，更是诧于画下龙飞凤舞的落款：亱氏亱莲之。
亱莲之……和亱莲一字之隔，但江小鱼知道那便是他。可又有点不像他，毕竟这画的风格猖狂，与男人如今儒雅温和的模样相差甚远。他隔着冰凉的玻璃摸了下那字迹，方才意识到原来亱莲在年轻些的时候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少年得志。
“这是我一小友的作品。”万柯摇手上搭着外套，高大的身躯站在江小鱼身后。
江小鱼松手，兀自镇定地坐回沙发：“万先生想要聊什么？”
在外人面前，江小鱼平静冷淡的样子还有着几分唬人。可万柯摇的年纪都能当他父亲，一眼便看穿了这人皮下的些许局促。他心里诧异，想着这种性格的人都能做警察吗？一点也不强势，专业性也不太行的样子。
“不是该问江警官想要了解什么吗？”万柯摇点了根烟坐在江小鱼对面。
江小鱼不抽烟，也不喜欢烟。但他熟悉的人几乎都抽烟，金戈陆挽晖和燕飞浪这三人凑在一块腾云驾雾都能升仙不提，就连亱莲，也偶尔会抽一些。
他从未接触过这么霸道呛人的烟味，他掩着鼻子稍稍咳了下，不太自然地说：“我想了解一下贵公司员工蒋飞的人际关系。”
万柯摇是个霸道急躁的性子，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看法，也懒得管人死活，更别说在意自己的烟味是不是呛到了别人。可或许是这人与那人太过相似，他的脑海中不经意就想起了那人被烟呛到泪水涟涟却还要过来骂他。
他灭了烟，突然没了交谈的兴致：“当然可以，我让人配合你工作。”他说完便起身走了，两人相处的时间拢共加起也不过十分钟。
等到剩下自己一人时，江小鱼这才悄悄放松了身子，露出些不知所谓来。
莫名其妙的人……
好在万柯摇的举动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确实有人来配合江小鱼工作了。在男人离开后，很快就有几位工作人员前来接待，引着江小鱼去了一间小会议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