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隔壁似的,只要没人住在里面,看起来就像是个荒废了多年的院子,门口的单车又重新堆上。
路易然收回视线。
他回到家里,严峥推来的自行车还靠在墙上,放东西的房间有点乱,路易然懒得塞回去了,多让它见见太阳。
路易然捧着冯子成塞给他的多肉,放在了自家的屋檐底下。
这一盆多肉旁边还有四个空空的花盆,路易然这段时间找到了新的爱好。
只是这边不像他们街上就有人拖着板车买花,路易然找这几盆花废了点功夫,结果到手半个月全枯了。
冯子成听说这事和他说多肉好养,他们办公桌上放了好多盆,不要管都活得好好的。
路易然放下手里翠绿饱满的植物,曲指弹了下肉肉的叶片。
“别死了啊。”
他拍拍自己的裤脚站起身,开始去翻冯子成给他的客户详细信息。
最近他和冯子成改了合作形式,他去看了半个月,冯子成工作室已经成型,只要稳住,之后在江市吃掉一片市场不成问题。
路易然哼着歌起身去给多肉浇水,过了一会儿接到电话,早晨还神采飞扬的冯子成在电话里垂头丧气地说:“易然,我们这又停电了。”
听说路易然成了合伙人,冯子成这段时间接了不少电话。
路易然读书时投资是一把好手,最爱坐着把钱赚,目光准得惊人,只不过从来没有传到其他圈子里去。
他在大学期间做一个项目亏一个,还以为自己转运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背。
他沮丧地说:“正好是交易付款的时候崩了,叶如反应快,用了备用发电机,用国际网络不稳定搪塞过去,不过这几天都要停电,可能会露馅。”
“有人说是开发商把电线给剪了,好多人在吵。”
路易然愣了下,开发商不就是严峥?
他最近看新闻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发现严峥是做物流起家,现在在尝试进军房地产,才接手第几个,就开始出岔子了。
“怎么确定的?”
冯子成说:“街坊说的。”
路易然心情不太好:“网站怎么样?”
“小发电机带整个屋子够呛,只能保证后台正常运行,”冯子成有点焦虑,“他们打电话问了电网公司,几天后才能来修。”
路易然靠着门思考了一会儿,说:“等着,我问问。”
他对着屏幕上某个号码犹豫了一会儿,指尖点了点,两人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聊天框里路易然拍了张把药扔进垃圾桶的照片,通知他自己的感冒已经痊愈。
严峥回了“那就好”。
从此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发过信息。
路易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过去。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工作室那里看看什么情况。
谁知道刚出门的时候,冯子成又打来的电话,和他说底下闹起来了,不仅有居民,还有人在砸东西,有人看他们屋子亮着灯,还敲门来问是不是他们剪的电线。
路易然听得直皱眉,让人关好门窗别出去。
挂断电话,他的手在手机上摩挲了记下,想到工作室这段时间老莫名其妙停电,冯子成才会买发电机。
而且不止他们这一栋,那一块的房子都经常被人拉电闸,要不是没有正经居委会,估计现在都有大妈大爷守着电箱了。
路易然叹了口气,给严峥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另一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哪位。”
路易然眨了下眼睛,不是吧,也就半个月没联系,连号码都换了。
他顿时有点后悔打这通电话。
那头没有得到回复,杂音响了一会儿,紧接着严峥有些冷硬的声音响了起来:“哪——”
路易然手比脑子快先挂了电话。
他呆住了,盯着上面挂断的号码,慢吞吞也点删除。
算了,小问题,他自己也可以打。
车上,副座举着电话的人有些傻眼:“老板,他挂了。”
严峥正开着车,闻言皱了下眉,能打这个电话的大多都是合作伙伴,打错电话的少。
他说:“有没有备注?”
拿回手机的人不识字,认真的数了数备上头的备注:“有有有,两个字的。”
严峥通讯录里两个字的人挺多,严峥却莫名有点心慌。
他让人调出来拿给自己看一眼,等那半个屏幕凑到视线里,严峥眉心一跳。
他当即打了个方向盘,将卡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开始回拨。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听筒里传来正在通话中的通知音,严峥借了副驾的手机,对照着号码一个个按进去,又打了一遍。
路易然刚刚关上屋门,看见屏幕上跳出的未知号码,心跳莫名乱了一拍。
他关上院门,上锁,沿着墙走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把电话放到耳边:“哪位?”
这条路白天没什么人,巷子长长的,很安静。
电话对面一直保持着安静,只能听见规律的呼吸声,似乎在想开场白。
路易然说:“不说话挂了。”
严峥立刻出声阻止:“是我。”
这人的声音有点挠耳朵,路易然眨了眨眼:“怎么不说话?”
严峥低声说:“我在想第一句说什么,才能让你不把这个号码也拉进黑名单。”
“我身边就这一台手机了。”
路易然:“我没把你拉进黑名单。”
严峥说:“可是我打不通。”
路易然笑了一声,靠在门口说:“严老板,打不通还有一种可能,我真的在和别人打电话。”
严峥能敏锐地从路易然的语气中听出一种疏离,这和之前的语调听起来完全不同。
严峥垂下眼,手上摩挲了一下方向盘上粗糙的皮革:“有什么事?”
路易然把这边的事情说了,严峥沉吟了一会儿:“我先让人拉两台发电机来,你等一等。”
电话另一头有电风扇的声音,还有汽车有点吵的发动机声。
路易然往外走,拦了一辆出租,顺口问道:“你在车上?”
“我刚刚在开车,”严峥说,“手机是别人接了拿给我的。”
路易然愣了一下,心里觉得这人好像在为了之前的事解释。
他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然后说:“行,你继续开,我去接发电机就行。”
严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挂了电话,他沉沉地盯着屏幕,收起了手机。
路易然到地方,被剪了电线的不止冯子成他们一栋。
白天还是热,家里连风扇都用不了,不少人到街边去蹭小店里的空调。
路易然也有点热,他到的时候工作室门口的人散了,就剩下几个不死心的大爷在门口徘徊,想进去蹭点风扇。
路易然走过去把人拨开,敲开门。
冯子成忧心忡忡地在门里头说:“别敲了别敲了。”
“是我,”路易然扫了一眼外头,说,“出来吧,外面就两个老头,打得过。”
他敲门的手臂修长,覆着薄薄的肌肉,侧脸乖戾冷然。
大爷一看他,又看看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也一哄散。
整个工作室的人就留了一个叶如在楼上。三个男生热得蹲在楼道里,人手拎了一把广告纸当扇子打。
冯子成扇得广告都软了:“怎么样?”
路易然在他下面一个楼道口,闻言招了下手,冯子成冲下来急刹住:“快说。”
路易然:“等会有发电机。”
蹲在一旁的青年热得浑身是汗,闻言瞅瞅路易然,这不会是在说大话吧,一台发电机几千块呢,要解决买一台就行了。
路易然和他对视了一眼,转头对冯子成补充道:“不知道什么功率的,到时候不够你上去抢。”
青年:“...”
等了一会儿,蹲在路口的几人看见四辆皮卡拉着八台发电机哐哐哐开进了小路,四人脑袋齐齐转动,看着皮卡停在了路边。
那皮卡拉的每个都是极大功率的发电机,看起来像是一台就能供两栋楼的级别。
路易然:?
至于用这么多?
车上人很快下车卸货,周围的居民围观过来,七嘴八舌地告诉他哪栋楼老人多。
路易然后退几步给众人让出位置,很快手机响了,是某个尾号888的号码。
路易然接通电话:“你干嘛?清仓啊?还是要把这一块电线都剪光光。”
他说话带着一点南方的口音,就算嗔怪也显得像是撒娇,没有上一通的电话那么冷淡。严峥静静听着,过了一会儿才说:“备用。”
路易然看见几个人想抢台发电机去用,被驾驶座上凶神恶煞的青年吓到一边。
路易然看得嘴角翘了下,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对着电话另一头说:“烧油的,你不如拜托人家早点来修。”
严峥说:“我尽量。”
路易然听见电话对面风扇呼呼吹的声音,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知道这人还在开车,没再瞎扯,挂了电话。
这次好歹和他说了拜拜,不过也没问他来不来。
送发电机的人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落在路易然身上时亮了下,路易然迷惑地和他对视了两眼,看见这人转过身拿着小灵通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
几分钟后,一辆海市通常不让进市区的大货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巨大的红色货车轰鸣着开了过来。
路易然目瞪口呆地仰头看着这辆货车轰轰烈烈地停在路边。
车门被拉开,严峥踩着边缘,健壮的上半身从车里探出来,锐利的目光在周围梭巡一圈,找到了路易然的影子。
他从楼梯上跳下来,踩在地上,高大的身影轻松穿过人群,走到路易然身边。
路易然想问他来干什么,但是话一出口,变成了:“...你怎么从这上面下来?”
“在跑车,正好回来,”严峥走到他身边,环顾四周,发现被剪断的并不只是这一栋,隔一片就有一群人聚集,“发电机分完了?”
“还没,”路易然,“你现在跑车不是浪费时间?”
“不浪费,偶尔跑一趟才能知道情况。”严峥才出差回来,忙碌中抽点空出来并不难,“不然不知道师傅从中间吃了多少,吃多会撑死,要是不留,手下这群人也不会安分。”
路易然说:“那你当老板有点累。”
严峥看了他一眼:“都是一样的。”
路易然想起自己这刚上任就得干活的身份。
也是,最近不知道谁在剪电线,还往严峥身上栽赃,他这个合伙人不也得跟着跑?
路易然和严峥去楼下电箱看看,剪电线的人下手挺狠,里面的电线断得破破烂烂,铜丝都抽了不少。
住户已经报警,只是这边人员杂乱,监控早就坏了,根本没用,警察还在旁边了解情况。
”上午就停了电,下午电线就被剪了,”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听见有人肯定是开发商干的!”
路易然闻言同情地看看严峥,严峥似乎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打了几个电话,让人多拉几台发电机过来。
路易然有点琢磨不透这事儿到底是冲着严峥来的还是冲着他们工作室来的,毕竟时间有点巧了,但是手段又有点下作。
警察先调了小区仅有的几个监控记录走,路易然看着警车离开,觉得有点够呛。
严峥让几个手下晚上在附近守着,几辆小货车拉着发电机过来,周围居民听说是开发商给大家用的,也是一脸的不信。
路易然心里琢磨着这事儿似乎有点不对味,那只要一直派人守着,不就一直没事了?反正对严峥来说就是花点钱的活。
他觉得不对劲,又琢磨不出来哪里不对,下意识跟着严峥走了。
严峥去看了一圈情况,他们拉了五台发电机来,这里一共有十几栋居民楼,前两天就有几栋被拉了电闸,今天一口气剪断了八栋楼的电线。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过去下了两台发电机,等回来后,正在那打电话要运更多发电机的青年看见他叫了一声:“严哥。”
严峥朝他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发电机不够,还要再送两台,不知道谁剪的,我们都说今晚待着防着这孙子呢!”青年面色阴狠地骂了两句,从兜里摸出烟盒,朝着严峥叩开,“严哥,来一根?”
严峥站定了,刚要拒绝,忽然背后一重,撞得他整个人都顿了下。
他转过身,看见鼻尖被撞得通红的路易然。
路易然捂着鼻子退后两步。
这一下撞得不轻,酸痛源源不断地从鼻腔里传来,路易然眨了下眼睛,眼里一下子盈满了眼泪。
严峥身边的下属手足无措地看了严峥一眼:“老大,这...?”
别是来碰瓷的吧。
路易然这才发现严峥似乎准备走了,旁边停了辆刚才拉发电机的皮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过来的。
路易然瓮声瓮气地说:“我没看见。”
严峥看着他的动作皱眉,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还是克制住没有动作。
他顿了顿,转身去车里拿了一包抽纸,递到路易然面前:“有没有事,去医院?”
一天到晚就想着去医院。
严峥的后背硬得像石头,路易然有点生气,慢吞吞地说:“要去你去。”
他从严峥手里抽走两张纸,擦掉眼尾的湿痕,又把纸巾仔细地对着,捏在手里。
“你要回公司?”
“不,我去找赵子俊,他在帮我盯着人,说不定知道是谁的人干的。”
严峥回答,目光盯着路易然的眼尾。
来送货的都是严峥手下的爷们,不太讲究,车里有纸就不错了,都是便宜货,擦得路易然眼尾都红了。
严峥看得皱眉,轻轻咬了咬牙,不该拿这群人的。
路易然不在意,在周围看了一圈,没看见垃圾桶。
他抓在手里:“我也要去。”
路易然原本以为自己要解释一下原因,没想到严峥什么也没问就同意了。
严峥见他还捏着那纸,把手摊开,示意他扔自己手上。
严峥手上有一点脏,是刚刚搬动机器时沾上的黑色机油。
路易然抓着皱巴巴的纸巾狐疑的看着他,伸手给他擦了一下,纸巾就变得黑乎乎的:“你自己没有手?”
“扔我手上,”严峥说:“车上有装垃圾的塑料袋,我给你放进去。”
路易然不信,抓着纸说:“那你给我一个垃圾袋。”
“他们在车上抽烟吃东西,还吐痰,垃圾袋很脏,”严峥不动声色地问,“真的要?”
路易然“啪”地把纸巾拍进了他手里,满脸都是崩溃:“闭嘴吧你。”
严峥把纸捏在手里,顺手先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就看见路易然狐地盯着自己有点皱巴的短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平日里严峥被肌肉绷紧的线条似乎没了吸引力,路易然警惕的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刚才撞的那下把鼻子撞脏了。
严峥说:“不臭,我们跑车路上可以冲澡。”
路易然不信:“你们还住旅馆?不是很赶时间?”
严峥听得好笑:“有个水龙头就行了,吃饭的时候去后面借来冲一个,三分钟。”
路易然:“...”
他更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严峥说:“你刚刚不是撞到了,有臭?”
路易然不记得了,刚刚那一下痛死了,谁还管臭不臭。
严峥见状上前一步,路易然就像试探的大猫,谨慎的凑上去闻了闻,严峥衣服应该只穿了一上午,还带着点硫磺皂气味,确实没有什么汗味,不过在封闭狭小的车厢待了一上午,衣服上透着淡淡的烟草味。
还有机油味。
路易然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骗人。”
鼻子还痛,眼睛还红,这么一说话让他看起来像是被熏的。
严峥低头闻了闻自己。他鼻子不灵,使劲闻了半天才闻出那点味道。
好少的一点点,风一吹就散了。
他立刻往后退两步,有点紧张地看着路易然:“我走远点,你别哭了。”
路易然说:“你才在哭啊!?”
发电机下完后车队才走,一辆皮卡停在两人面前,严峥拉开车门降下窗户散车里的味道。
上车后,路易然把脑袋凑到窗户边,努力吸吸,像是很珍惜这点新鲜空气似的。
前座的青年见后面一个窗户大开,伸手想关空调,结果座位被人从后面踢了下。
青年从后视镜看见严峥正盯着旁边那男生,抽空扫了自己一眼,表情怪冷的,于是收回了手。
行吧,老板要吹空调。
他转而想把空调开大,严峥出声道:“别开。”
青年疑惑地说:“严哥,你不热啊?”
脖子上都是汗了。
路易然闻言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严峥蜜色脖颈上的汗珠,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
不是给他了纸吗,连擦都不会擦一下。
严峥:“在车上了一天,空调吹烦了。”
“...”
路易然就这么一路吹到了一个会所,他眨了下眼睛,注意到这里是上次他和段干嘉去看摩托路过的地方。
段干嘉好像还说有个什么惊喜,现在也没给他。
皮卡在门卡被拦下,严峥从车窗后露了个脸,保安就放行了。
严峥看着像个常客。
路易然看着严峥把窗户升上去的时候支着下巴打量了一下。
严峥鼻梁很挺,长得很有男人气,虽然凶了点,但是应该也很受欢迎。
他还记得上次有人给他们推荐的时候说的是这里可以找乐子,这么说,严峥应该隔三差五就来这里找乐子了?
路易然正在心里编排严峥,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
皮卡熟门熟路地到了会所后门停下。
严峥下车后准备绕到另一侧给路易然开车门,刚刚走到一半,路易然就自己拉开车门下来了。
严峥脚步一顿,转向了后门。
路易然插着兜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门口早就有人等着,见严峥来了按亮电梯:“严总,赵总在办公室等您。”
严峥朝她点了下头。
接待带着人进电梯,等发现严峥这次居然带了个年轻的男生来,还先一步进了电梯。
接待偷摸从电梯厢的镜子侧壁上看了这个年轻男生好几眼。
结果等他又忍不住看一眼的时候,发现发现路易然也正兴味盎然地从反光上看着他,见他发现了,还挑了下眉。
接待差点按错楼层,连忙定神按了楼层。
严峥看见这一幕,眸色深了深,并没有说话。
到了楼层,接待手忙脚乱地引两人出了电梯。
这一层的吊顶极高,地面铺了大块深色大理石砖,清晰倒映着上方的灯光。
赵子俊的办公室比严峥的花里胡哨许多,路易然一进去差点原地退出来。他侧着脸眯了眯眼睛,才不再看里面的装饰。
他说:“...这什么路数?”
赵子俊看着像是个花花公子,他以为审美应该不错。
为什么一进门会有两个巨大的三脚金蟾,金蝉底下还是黑檀木圆托,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五色玛瑙石头。
严峥看着他的反应,唇角微微勾了下,解释道:“招财,一般这里都是这么弄的。”
路易然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两人绕过玄关,严峥将椅子拖开让路易然坐。
接待眼睛都看直了。
进电梯,路易然全程没动手,还是严峥给他挡的门,等出电梯进了办公室,也是严峥给他拉椅子,拿喝的。
“你要喝什么?”
路易然很久没喝东西了:“有什么?”
严峥站在冰箱跟前看了看:“牛奶。”
路易然:“...你神经?”
还骂人。
接待在心里尖叫,把这个漂亮嚣张的年轻男生鉴定为看着很厉害的严总的小情人。
路易然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毛,他摸了摸手臂,觉得可能是这里的空调开得太低。
严峥有点惋惜地走回来,想坐下,刚刚拉开椅子,就被正要坐下,忽然感觉手下的椅子被抵住。
他垂头看见一双球鞋,抬头同路易然对视,路易然缓慢地,推着椅子腿往旁边挪了挪。
“挤,”路易然说,“坐远点。”
路易然不紧不慢地勾住凳腿,往旁边踢,严峥等他踢完才坐下。
路易然眨了下眼睛,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推出来的空间顷刻间就被这人的长手长脚占满,宽宽的脊背挡住了大半视野。
路易然小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几分钟后赵子俊就来了。
他穿着深紫色的衬衫,像是只花蝴蝶,隔着玻璃看见路易然也坐在他办公室里,颇为意外地招呼他:“易然,你也来了啊。”
听见这个称呼,刚坐下的严峥倏然抬头望了他一眼。赵子俊恍若未觉,笑嘻嘻地从路易然身边走过。
路易然“嗯”了一声。
赵子俊绕去办公室的冰箱,回来的时候放了瓶冰的草莓牛奶放在路易然面前,转回身时和严峥对视了眼,露出个奚落的贱笑。
路易然看着跟前粉蓝的卡通牛奶,眉心跳了跳:“搞什么?”
赵子俊转回身风度翩翩地说:“别介意,我这里有时候会有合作商带小朋友来,你先喝这个,别的我让人下楼拿。”
路易然面无表情地说:“我也可以不喝。”
赵子俊耸耸肩:“也行。”
他已经听说了严峥的事情,顶着严峥这老男人幽深的视线在办公桌下头翻了半天,拿出叠文件扔严峥面前:“之前两个老东——”
赵子俊的后半句在扫到路易然后卡了壳,改口道:“老头都没动静,他去啃其他硬骨头去了。不过一直和你不对付的徐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个‘海龟人才’,一来就抢了我不少生意不说,还盯着你准备拿的下一块地。”
赵子俊说:“要是你手头没收拾好,下一块估计能落他手上。”
严峥拿过桌上的文件慢慢翻看,他看得很慢,路易然等得无聊,拿着草莓牛奶摸来摸去,还是拆了吸管戳开。
男生捏着吸管的手指细长漂亮。
严峥看完里头的资料,递给路易然。
路易然打开文件夹看了两眼。
纸上内容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这个徐老板和手下得力干将这两天的动向,上面还有几张照片,这人看起来过分警惕,照片里的眼睛阴沉狠辣,赵子俊找的人没抓拍到几张。
“长这么凶,”路易然边翻边问:“他搞什么的?”
赵子俊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什么挣钱搞什么,明里暗里都有,不然藏这么严实干什么?”
路易然又喝了一口牛奶,草莓牛奶香香的,是他没喝过的牌子,居然有点好喝。
他翻过来看了眼牛奶名字:“他做不做采购网站?”
“明面上没有,不过他手下不挂靠业务,说不定有,”赵子俊想起来路易然最近在干什么了,“姓徐的手上饭碗不少,你们整的东西太复杂,他还不如多开两家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