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守则by楼不危

作者:楼不危  录入:12-12

天空之神发出一声怒吼,漆黑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有天火将要倾泻下来,大地震动,弱小的生灵寻找庇护之所,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属于海神的宫殿也随着这股力量剧烈摇晃起来,可深渊之中,一切如常。
深渊是厄尔渡斯的领地,即使他如今被囚禁在叹息台上,没有他的允许,作为他兄长的天空之神也无法在这里施展他的神力。
眼前的厄尔渡斯真的被他们囚禁了吗?
一时间,天空之神的心脏上仿佛又蒙上了一层灰影,随后他便安慰自己,那是父神的头发炼化而成的锁链,父神的孩子们都挣脱不了叹息之链的束缚,而且如果厄尔渡斯没被他们囚禁,那他现在待在这叹息台上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这里的风比较大吗?
既然他在深渊中无法动用神力,召唤神仆,天空之神便决定亲自去将那个人类打入地狱,他挥舞起背后的翅膀,向着冥河的方向急速而去,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叹息台上的厄尔渡斯伸出手,落在龟裂土地上的镜子碎片全部飞到半空,聚在一起,恢复如初,镜面光滑,找不到一丝裂痕。
镜子中再次映出青年的面庞。
邵野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回味着自己刚才的梦中所见,忍不住发出一串开朗的笑声。
他相信,只要他找到了厄尔渡斯,梦里发生的一切,早晚有一天都会实现的。
黑袍的摆渡人将船停在冥河中央,不再划动船桨,面对着邵野疑惑的目光,摆渡人开口道:“狂妄自大的人类啊,你还不知道你犯下了怎样的大错吗?那全知全能的天空之神已经对你降下惩罚,你即将要被带往充满着痛苦与悔恨的泪水的地狱之中,你的父亲会因你而蒙羞,你的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祈求天空之神的宽恕。”
邵野:“?”
说的这是人话吗?他母亲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以泪洗面?而且他母亲是东方人,死后的灵魂好像也不归这边管。
邵野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他就睡了个觉他犯下什么错了?
这合理吗?
难道还是因为自己之前打了他神官的事?都把他流放到北地了,这事还没过去?
邵野啧了一声,看来天空之神不仅脸皮厚,心眼还特别小,以后当吟游诗人的素材又有了。
邵野仰起头,问摆渡人:“这船你还能不能划了?”
摆渡人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他用沙哑的声音对邵野说道:“天空之神已经聆听到你的脚步声,即使你到达彼岸,也逃脱不了他的惩罚。”
净说这些没用的,还脚步声?这小破船能走得开吗?
不能划是吧?邵野从船上站起来,一手伸手抢过摆渡人手里的船桨,他不划自己来划!本来就嫌他划得慢。
摆渡人根本没想到邵野会这么霸道,这什么王子啊,这就是个强盗,大强盗!
摆渡人对邵野道:“你不能这样,我是海洋之神的信徒,冥河是——”
邵野狠狠瞪了摆渡人一眼,打断他的话道:“再叫我把你给踢下去!”
管他是什么神的信徒,也不看看自己是在谁的地盘干活。
邵野飞快地划动船桨,小船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嗖嗖冲向彼岸,后面甚至还溅起一串雪白的浪花。
小船靠岸后,邵野把船桨扔到摆渡人的身上,跳下小船,只是刚走了没两步,邵野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转头跳上船,把他之前给摆渡人的那枚金币也抢了回来。
划成这样还想要钱,做梦去吧!他没让这个摆渡人赔钱都不错了。
邵野想好了,等他以后吟游诗人做腻了,他就买只小船也在这里摆渡,抢他的生意,摆渡人划一个来回的时间够他划三个来回了。
摆渡人看着邵野欢快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半愤怒,一半鄙视,他举起双手,做出向天神祈祷的姿势,愿海洋之神保佑,让这个可怕的强盗早日受到天空之神的惩罚。
深渊是父神梵西特洛尔的影子做化,这里终年不见阳光,阴冷又昏暗,根本分不清白昼与黑夜。
邵野根据手里的地图继续向深渊的北方前进,他看到无数丑陋狰狞的怪物在山丘之间穿梭跳跃;山谷里亡灵们弹奏着用自己骨头做成的乐器,听到这些乐曲的人都会陷入永久的沉睡;白雾弥漫的林间生长了许多颜色鲜艳的浆果和蘑菇,引诱疲惫的旅人吃下……
疲惫的旅人邵野咽了一口口水,他拿出行囊里的精灵面包,咬了一口,不怎么好吃,但是真的很顶饿,邵野感觉自己接下来的半个月可能都不想吃饭了。
他把面包包好,放回行囊里,然后将地图重新展开,研究自己该走哪条路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放逐之地,见到那位深渊之主。
邵野手里拿着羽毛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直到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在他的地图上,邵野转头看去,只见天空之神正阴沉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
他不好好在天上待着,怎么会出现在这深渊里?
想来应该跟自己没有关系,邵野回过头,继续研究自己的前进路线。
天空之神刚刚平息下的愤怒再次如同海啸一般涌来,他知道这个来自伊莎王国的大王子是厄尔渡斯最虔诚的信徒,但是他对待其他的神明未免太不尊敬了些。
就连克西文城里那群被冠以“疯子”的之名的狂信徒们,也不敢对任何一位神明如此轻慢。
在深渊中天空之神不能动用神力,但是要制服一个凡人,对他来说还不是动动手指——
手掌?手臂?两只手!两只手加上两只脚!
邵野真心觉得这位天空之神像是有什么大病,莫名其妙就来偷袭他,而且这神好像从来没正经打过架,打得太烂了,没一会儿就被邵野按在了地上猛锤了好几下。
天空之神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他的脸贴在肮脏的土地上,他的眼睛仿佛正射出可怕的毒箭,他高声威胁邵野道:“凡人,你会为你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的!”
真的有病,是神了不起啊?是神就能自己打人,但不许人还手是吗!
邵野拳头硬了,对着天空之神的右边眼睛又是一拳,但他到底还是神明,肉身要比凡人强悍许多,打了这么久,身上还是一点伤都看不到。
天空之神怒不可遏地张开背后的翅膀,邵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在他的翅膀上用力一拔。
天空之神:“!”
这真的是人类吗?这是恶魔吧!
把羽毛一离开天空之神的身体,立刻就变成了黄金。
“哇哦!”邵野看着手里的黄金羽毛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他的眼睛发亮,里面像是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热切的目光看向天空之神。
天空之神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并不觉得欣慰,反而开始觉得恐惧。
他不曾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惧怕一个人类,都怪那该死的厄尔渡斯,如果不是他限制了自己在深渊之中使用神力,自己又怎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天空之神深吸一口气,提醒邵野道:“凡人,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梵西特洛尔之子、天空之神、德赫菲斯之主、正义裁决者、紫罗兰的守护者!”
邵野抬起头,高兴地环顾四周,向他问道:“他们都在哪儿呢?也有翅膀吗?”
天空之神:“……”
他的心里不禁发出感叹,怪不得这人能做厄尔渡斯的信徒!
天空之神愤怒骂道:“你这个愚蠢的浦西特人!野蛮的强盗!该下地狱的渎神者!”
邵野高兴道:“一根、两根、三根……”
他好像完全听不到天空之神咒骂,这也正常,能拿到这么多的黄金,挨两句骂怎么了?
直到远处传来万马的嘶鸣,那是深渊中的大恶魔们要出来巡游了,邵野眼下还打不过他们,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天空之神,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不然天空之神翅膀上的羽毛今天都能被他给拔光了。
不过这些也足够了,以后把这些羽毛带回人间售卖,肯定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邵野拍拍自己沉甸甸的行囊,按照地图上的路线,避开那些宴会中的恶魔们,继续前往放逐之地。
邵野在路上遇见一片广阔的湖泊,湖面平滑如镜,湖水清澈见底,他已经很久没有洗过一个正常的澡了,邵野小心地试探了一番,确定湖水没有问题后,就迅速脱下衣服,跳进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镜子里显现出青年赤裸的健壮的身体,厄尔渡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他对人类的身体不感兴趣。
随后哗啦啦的水声从镜中传出,青年嘴里哼唱着轻快的歌谣,歌词大意是赞美深渊之主厄尔渡斯仁慈宽厚,爱护世人。
厄尔渡斯嘴角弯出一抹奇异的弧度,似笑非笑。
邵野洗完澡,又给自己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他要以最好的面目去见伟大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
只是即使到了放逐之地,想要见到厄尔渡斯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那座屹立在格拉多岛中央的叹息台比萨黎曼一世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花了整整十三年建造而成的风云塔还要高出一百二十二公尺。
邵野站在叹息台下,仰头看去,就没人放个头发下来让他爬一下吗?
不过好在邵野的行囊里面还有矮人制作的手甲钩,他将手甲钩穿戴好,动作麻利地爬了上去。
邵野爬了一天一夜,乌鸦为他衔来酸涩的浆果,秃鹫送给他腐烂的人肉,邵野一边爬,一边赶走这些讨厌的飞鸟们。
终于,他在第二天的黎明,登上叹息台,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神明。
叹息台上,厄尔渡斯静静坐在那里,漆黑粗重的锁链将他限制在这片小小的区域里,银色的长发如同蜿蜒河流,散落满地,可那双金色的眸子依旧比漫天星辰都要耀眼。
邵野站在叹息台的边缘,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闷得发疼。
他知道厄尔渡斯在那场诸神的战争中失败了,知道他是被囚禁在叹息台上的,可真看到他这样,邵野的眼眶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的心里泛起一丝悔意,那个时候自己就该把天空之神的羽毛都给拔了的!
厄尔渡斯抬起头,他的神色平静,问邵野:“年轻人,你为何而来?”
邵野回过神儿来,他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对着眼前的深渊之主,说出那句他在心中已经说了千百遍的话。
他说:“吾神,我为你而来。”

吾神,我为你而来……
叹息台上,带着硫磺味道的冷风呼啸而来,永不熄灭的紫色冥火伸长了舌头,舔舐着头顶这片漆黑的天空,锁链扭曲的影子如同四条可怕的毒蛇,紧紧缠绕在厄尔渡斯的身体上。
远处传来秃鹫凄厉的哀嚎,它曾好心地给青年送来坟地里的腐肉,却被青年打歪了嘴巴。
厄尔渡斯相信青年的话是发自真心,至少在此刻是这样的,不然也不会使天空之神那样的愤怒,连远在海底沉睡的人鱼都能听到他的咆哮。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厄尔渡斯经常行走在大地与深渊之间,为凡人与精灵降下各种神奇的恩赐,他这样做并非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信徒,也不是想要那最纯洁之人的信仰,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字能传播到西艾尔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原因,他只是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
他对自己的信徒对自己是否虔诚从不在意,对他们献上来的贡品是否丰厚也无所谓,所以在被囚禁到放逐之地后,厄尔渡斯也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那些信徒会为自己做些什么。
可是有个青年为他而来了。
从伊莎的王宫到这放逐之地,历经八个月的风雪磨难,青年最后一件崭新的衣服也在爬上叹息台的过程中变得破破烂烂,他的脸颊和手臂上多了许多细小的划痕,衣服下面的皮肤上应该还有更多,一头蓬松的小卷发也有些凌乱了,只有那一双乌黑的眼睛依旧明亮,像是漫漫长夜里那颗最亮的星星。
厄尔渡斯曾透过时空之眼看到青年在伊莎的王宫里生活的日常,他热爱运动,热爱冒险,他曾骑着白马在草地上疾驰,手握利剑在风暴中与野兽战斗。
那时的青年身着华贵的衣物,头戴宝石王冠,被众人簇拥着,身上落满鲜花,他的笑容如同阳光一样灿烂。
“为我而来?”厄尔渡斯的叹息声在风中消散,他的声音低沉,对着邵野说道,“年轻人,我已被囚禁在叹息台上,失去所有的神力,无法回应信徒们的祈祷,我只是一个失败的囚徒,将要陨落的神明,不能再带给你任何的荣耀。”
那东西有什么用?
邵野仍单膝跪在叹息台上,对厄尔渡斯道:“我不需要荣耀,吾神,我想解救你。”
邵野表情认真,他的声音顿了一顿,问厄尔渡斯:“吾神,我该如何才能解救你呢?”
厄尔渡斯笑了起来,三位神明用叹息之链将他困在这高台之上,一个普通的凡人居然想要解救他。
青年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他为什么而信仰他呢?
邵野见厄尔渡斯笑了,还以为他是在高兴,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厄尔渡斯,只等他说出解救的办法,自己立刻就施行。
然而厄尔渡斯却是摇了摇头,他对邵野说:“我也没有办法。”
邵野的眼睛瞬间瞪大,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厄尔渡斯,不会吧!
厄尔渡斯对上邵野这双满是震惊的眼睛,怎么感觉眼前这个青年快要哭出来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邵野问道,一双瞪圆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可是已经把天空之神都给得罪了,如果没有厄尔渡斯的庇护,离开深渊之地他可能真的要下地狱了,救命啊!他还想当吟游诗人到处宣扬天空之神的丑事呢!
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忍住把拳头打到天空之神的脸上的!邵野默默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事怪不了自己,是天空之神先动手的。
自己拔他羽毛,也是因为他先把翅膀变出来的,他变出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拔的吗!自己有什么错!
厄尔渡斯摇了摇头,对邵野解释说:“这是父神梵西特洛尔的头发化成的叹息之链,专门用来囚禁他的儿女们。”
邵野皱起眉头,第一次想要质疑这位父神诞生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光头?
他捡起地上的锁链,双手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开,然后他又张开嘴,用自己的牙齿试了试它的硬度。
厄尔渡斯:“……”
明明在镜子里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青年,怎么爬上叹息台就变得笨笨的了?
随后邵野解开自己的行囊,从里面找出一堆工具,对着那锁链又敲又打,又砍又锯,叮叮咚咚,迸溅出一片火花,然而叹息之链完好无损,连一条划痕都没有留下,仿佛在嘲笑邵野的无能。
厄尔渡斯静静坐在原地,看着晶莹的汗水从青年的额角滑落,滴在漆黑的锁链上,很快就被风干。
邵野尝试了自己行囊里的所有工具,都不能把眼前的这条叹息之链损坏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邵野低着头嘟囔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厄尔渡斯,还是在安慰他自己,他一边把那些工具都装回自己的行囊里,一边说,“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他抬起头,向厄尔渡斯保证说:“吾神,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离开叹息台的!”
青年低沉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充满莫名的自信,他两颗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又向厄尔渡斯问道:“吾神,你的神官们呢?”
“我也不知道,”厄尔渡斯说,“自从我被囚禁在叹息台上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听到这话,邵野立即生气道:“他们太过分了!我都能从千里之外的伊莎跑来见你,可他们明明就待在深渊里,却不想办法救你出去,他们对你一点都不虔诚,根本不配做你的神官,吾神,你应该立即剥夺他们的神官之职,让他们去北地挖土豆!”
厄尔渡斯的目光落在邵野有明显起伏的胸口上,这么生气的吗?青年蜜色的皮肤从衣服撕裂的口子挤出来一些,映着四周摇曳的火光,饱满得像是熟透了的甜美果实,厄尔渡斯垂下眸子,没有再看。
他开口对邵野轻声说道:“我被困在这叹息台上,什么也做不了,神官们并没有犯下大错,即使他们来到放逐之地,也无法救下我。”
邵野问道:“可是他们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救不出你呢?”
他们拥有无上的运气,才可以侍奉在神明身边,结果神明一被囚禁,他们就躲得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果然只有自己才是最虔诚的信徒!
见厄尔渡斯不说话,邵野又道:“吾神,让我做你的大神官吧!”
厄尔渡斯叹道:“我连神殿都没有了,即便你做了大神官,又有谁会承认呢?”
“吾神你承认就够了!”邵野神情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厄尔渡斯。
厄尔渡斯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对他微微颔首。
邵野的眼睛里瞬间闪烁出无比喜悦又无比得意的璀璨光芒,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常年昏暗森冷的深渊中仿佛照进了一缕温暖的阳光。
厄尔渡斯不能理解青年为什么会这样高兴,即使在他的名望最显赫的时候,他指定的那些神官,也没人能像青年这样高兴。
邵野背起行囊,从地上站起身,对厄尔渡斯说:“吾神,我这就去想办法救你离开这里。”
“去吧。”厄尔渡斯这样说道,但他心中明白,青年其实根本找不到解救自己的办法吧。
邵野准备爬下叹息台,只是这叹息台真的太高太高了,爬上来不易,爬下去就更加困难了,邵野有点发愁,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转过头,苦着一张脸对厄尔渡斯叫道:“吾神……”
厄尔渡斯微笑问他:“什么事?”
邵野问道:“您的头发能借我用用吗?”
“你要我的头发做什么?”厄尔渡斯好奇问他。
邵野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绳梯。”
厄尔渡斯的头发看起来很长,邵野刚才还偷偷扯过一下,很坚韧,应该是能承受住他的重量。
厄尔渡斯:“……”
也没有哪个神官能像他这样大胆了。
他没有把头发借给邵野,而是派了一只猛禽给他当坐骑,带他离开,邵野一瞧,还是个熟鸟,正是之前被他打歪了嘴的那只秃鹫。
秃鹫看到邵野,立刻对他呸了一口。
顾忌自己是在厄尔渡斯的面前,邵野忍住没有呸回去。
但是秃鹫的这个嘴吧,歪的真的有点难看,早知道这只秃鹫最后会成为自己的坐骑,他当时下手就轻一点了。
邵野骑上歪嘴的秃鹫,飞下这座高高的叹息台。
天空依旧昏暗,紫色的火焰在风中跳跃,像是罗西河畔翩翩起舞的仙女,厄尔渡斯目送着青年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厄尔渡斯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胸膛,青年敲打着锁链的声音仿佛仍在里面寂寞的回响。
厄尔渡斯忽然有些后悔。
那面镜子再次在空中浮现,里面浮现出青年的身影。
邵野已经安全落地,他拍拍秃鹫的脑袋,表达自己的谢意,然后就又被秃鹫给呸了一声。
至于吗!不就是把它嘴给打歪了吗?让它把脑袋伸过来,他帮它再给打回去,它又不乐意,这难道也能怪他吗?
果然长翅膀的都不是啥好鸟。
邵野已经做好接下来的计划了,他在来放逐之地的路上,曾听恶魔们说起过,紫罗兰王国的王后得了一种怪病,一到夜晚见到月亮就会变成一个可怕的疯子,国王贴出告示,找遍国内的名医和巫师,都无法治愈皇后的病症,直到有天晚上,国王做了梦,他看到智慧女神对他说,王后是遭到了厄尔渡斯的诅咒,只有让最纯洁的灵魂前往深渊,挖出厄尔渡斯藏在温格莱斯神殿下面的红月之心,王后的病才会痊愈。
国王醒来后,立即将自己的这个梦说给他膝下唯一的女儿听,他的女儿就是那位被称为“星塔珍珠”的露西米娅公主,也是那个拥有着最纯洁灵魂的人。
露西米娅公主是紫罗兰王国真正的珍宝,她的美丽比晨曦的光辉更耀眼,她的德行比莱茵河底的黄金更贵重,她的灵魂比冬天的第一片雪花更洁白,在她出生时,就有智者为她预言,日后她必定会成就一番伟业,天上的神明都将为她倾倒。
露西米娅得知只有自己才能拯救王后后,立即告诉国王,她要前往深渊,国王找来王国内最勇敢的骑士与最伟大的巫师和她同行,路上他们还结识了一位盗贼和一位优雅的精灵。
他们一行五人在不久前就已经抵达深渊,正向着温格莱斯神殿前进,邵野不知道红月之心是个什么东西,但那是他们深渊之主的东西,绝对不能让这些人随便偷走。
不过现在还不到要去温格莱斯守卫红月之心的时候,邵野曾听人说这位公主的泪水可以融化世间万物,邵野想要试试她的泪水能不能把那囚禁厄尔渡斯的叹息之链也给融化。
只是邵野忍不住去思考,露西米娅的眼泪从眼睛里流淌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为什么没被融化?能融化世间万物的泪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触发条件?
算了,先把人给抢回来再说。
邵野骑着秃鹫,向深渊西北方向出发,很快他就发现了那支五人小队的踪影,露西米娅等人刚刚击退了一波石心女妖,他们中的骑士和盗贼都受了伤,正是邵野偷袭的好时机。
秃鹫载着邵野在天空上盘旋,邵野眯起眼睛,感觉自己特别像是长诗里描述的那些十分可恶的大反派!
邵野拍拍秃鹫的脑袋,秃鹫呸了一口,然后一个俯冲,向着下方正在给骑士包扎的露西米娅而去。
骑士提前预感到危险的到来,抱起露西米娅急忙闪避,邵野很可惜地扑了个空,他从秃鹫背上一跃而下,向露西米娅走来。
露西米娅的同伴们迅速聚集过来,将露西米娅护在最中央,他们中有人向邵野问道:“阁下是谁?”
邵野清了清嗓子,张开双臂,学着天空之神的腔调,对他们道:“我是厄尔渡斯,梵西特洛尔之子,伟大的深渊之神、温格莱斯之主、西艾尔大陆的真正掌舵者、未来的众神之王、天空之神绞杀者……”
露西米娅等人怀疑地看向邵野,厄尔渡斯不是被囚禁在叹息台吗?而且眼前这个青年跟传闻中那个优雅温和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不大一样。
还有天空之神的绞杀者是什么啊?
邵野一口气念出十四个名号,这其中有十个都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念完后他赶忙又吸了一口气,把后面的话给接上:“……的大——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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