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游鱼by麦麦田 CP

作者:麦麦田  录入:12-14

如今距离那次对话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们早就成为了前后桌,可对话框里依旧还是那几句话。
于思煜往对话框里打下一句“你没事吧?”,想了想又觉得突兀,啪啪啪地狂摁屏幕把话删掉后,又打下“谢谢你的伞”。他的大拇指上发送键上晃了晃,移到了旁边摁下了电源键。手机屏幕变成了一块不太清晰的黑色镜子,于思煜在上面看到了自己模糊不清的眼睛。
卫生间里的人走了出来,于思煜把手机扔到了床上,捞起衣服和毛巾钻进了卫生间。
谢个屁。他才应该谢我。
于思煜洗好澡,收拾一番之后,从橱柜里翻出一盒新的笔芯塞进兜里,然后走到阳台把已经干了的折叠伞收好。他很认真地把每一片伞页叠得大小均匀,围好绑绳,摁好按扣。他本身并不是这样细致的人,所以做这些事的时候废了一些功夫。
于思煜就是不想欠他的。一丁点儿都不想。
沈言热腾腾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瞄了于思煜一眼:“你对着把伞发什么情呢?”
“我谢谢你。把狗嘴闭上吧。”于思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伞往他腰上戳一下。
“哎哎哎,你怎么拿别人的伞当凶器。”沈言身姿敏捷地往旁边一蹦,从旁边的床沿取下了个衣架,当成配剑握在手里。
“当然是为了嫁祸于人。”于思煜握着伞的手紧了紧,眼睛追着沈言。
“我们像不像中世纪决斗的贵族。”沈言哈哈哈地笑着,“罗密欧,我对你的仇恨,使我只能用一个名字称呼你,你是一个恶贼!”他说着,用衣架往前戳了戳。
于思煜把伞收到了身后,侧过身躲开了衣架的攻击,说:“台词记得不错。我不等你了,先走一步。”
“你要去见朱丽叶了吗?”沈言把衣架挂回了床上,问道。
“罗密欧要去上晚自习。”于思煜没好气地答道。
来到教室时,李之洲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他低着头,奋笔疾书地写着作业。
于思煜忽然想起一个很老的动画片,里面说人生下来就自带了一堵将自我意识与他人的自我意识分割开的墙,叫心之壁,又称做AT力场。
动画的叙事隐晦不明,于思煜一直没太看明白。但此时他竟然对AT力场这个概念有一些实感。
眼前的李之洲,就像是个AT力场全开的强大使徒。
于思煜从兜里掏出了笔芯,和伞一块放到了他的桌子的一角,“还你。谢谢。”
李之洲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一下落到了于思煜的脸上,“脸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受伤了?”李之洲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的右脸。
于思煜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确实有那么一点刺痛,才想起自己之前被雨伞刮了一下。他估计应该是个很小的伤口,否则为何沈言跟他面对面地扯了半天皮,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于思煜摆了摆手,刚想说没事。可是李之洲已经站起来,他把椅子往后拉了拉,向于思煜靠了过来。
李之洲个子很高,靠了过来时微微弯了点腰。“别动。”他说,语气柔和,并不是命令的口吻。于思煜却莫名其妙地就一动都不敢动了。
李之洲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创可贴,撕开外包装,然后他歪着头再次确认了脸上伤口的位置,将创可贴贴在了于思煜的脸上,用大拇指轻轻将胶布边缘压平整。
于思煜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脸一下撞进了他的掌心里。他的手温度很高,于思煜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灼伤了。
李之洲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碾了一下,于思煜顿时想起了在小路上所目睹的一切。就在不久前,他的手抚摸过另一个人的脸。于思煜退了一步,从李之洲的手掌里抽离了出来。
“你……”于思煜想说,你别碰我,可是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却是:“你的伞揍我。”尾调里夹带着委屈。说得好像真是因为那把十恶不赦的伞,把他的心一并刮痛了。
李之洲愣了愣,笑了起来,“下次给你带一把好的伞。”
于思煜眨了眨眼,毛茸茸的睫毛在一双杏眼上面上下翻动了几下,他的嘴抿得紧紧的,整个人以一种失神的状态站着。他在努力思考着,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有下次。
李之洲伸手把笔芯捡起,放到他桌上,“笔芯不用还,留着自己用。还有……”他语气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我们和好了。”
谁问你了。于思煜皱了皱眉头,把笔芯又放回了他桌上,“不想占你便宜。”
“不是,我就是想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安慰你马上就能和好,还是谢我在小路的路口提醒了你。于思煜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干嘛要跟着一块费心劳力。
于思煜想了想,向李之洲摊开一只手,“草稿纸借一下。”
李之洲低下头,从试卷底下抽出了自己的草稿纸,递给了他。于思煜翻到了自己写下歌名的那一页,撕了下来,把草稿纸又还了回去。
“恭喜你。现在用不着听这歌了。”他冲着李之洲笑了笑。
于思煜觉得不该在这个夏天里任由自己无遮无掩地踏进李之洲的领域。
若他只是如同过去那般远远地观看,现在不过是觉得有些遗憾或可惜。
于思煜知道其实李之洲并没有什么错。
暗恋最伤人的是自己肆意横生的贪念。于思煜意识到,他自以为扑灭了火,却故意无视了一地的火星。那些火星在他们成为前后桌时又死灰复燃地燃了一遍。只是这次,那窜了天的火苗以李之洲一片手掌的名义,狠狠地烧伤了他的脸。
于思煜开始有些支撑不住自己表面的风轻云淡,连呼吸都混乱起来,他抬起眼直视李之洲,张开了属于他自己的AT力场:“还有啊……我自己有伞。”

李之洲看着于思煜,眸子里的光晃了晃,“你生气了?”
“我没有。”于思煜有些心虚地扭过头,不再看他。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李之洲抓住了。
他的手掌很大,手上并没有使劲,只是松松垮垮地抓着。手心的温热无孔不入地渗入于思煜的皮肤,在他的神经上挑起了一阵酥麻。
于思煜的眼睛一下落到了他的手上,用鼻子轻轻地长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李之洲微微弯下腰,探着头去找于思煜视线的落点,他刘海往一边倒去,盖住左边的眉毛。李之洲很认真地看着于思煜,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寻找出答案,“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于思煜闷声答道。何止是没有,他帮他换了笔芯,借给他伞,还注意到了他那微不可见的伤口。在这一场同学关系里,李之洲没有任何错处,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
于思煜有些后悔刚刚自己表现得太过生硬,他应该把话说得更自然,更不着痕迹。他的怒意好像都是限时限量的,刚刚上架就被李之洲一抢而空,压在货仓的只剩一声无奈的叹息。
于思煜晃动了下手腕,想把手抽回来,李之洲的手指却突然收紧了。
“那为什么?”李之洲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可于思煜却从他指腹落在自己皮肤上的压力中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意外的非常顽固。他好像得不到答案就不打算放开他了。于思煜开始有些慌乱起来,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李之洲,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罗密欧啊罗密欧你为什么叫做罗密欧。”沈言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进来,带着他那声容并茂的表演,像个救世主般,翩然而至。
听到沈言的声音后,李之洲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于思煜趁机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不自然地藏在腰后。虽然于思煜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他仍不确定沈言有没有看到。
沈言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一手搭在李之洲肩膀上,说:“来!亲爱的朱丽叶,跟我一起把刚刚的台词念一遍!”
李之洲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挪开,拉开椅子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于思煜感激地看了沈言一眼。手腕上似乎还留着李之洲手指的触感,他将另一只手也伸到了腰后,轻轻揉搓着刚刚被触碰到的地方。
“你们俩吵架了?”沈言的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终于注意到于思煜脸上的创可贴,他叫了一声:“我天,都动手了?”
李之洲在手腕上留下的触压感终于在反复的揉搓中渐渐消失。于思煜将手自然地放了下来,垂在身体两侧,算是缓过了神。他说:“我可不敢,一米八多的朱丽叶一拳可以锤死十个罗密欧。”
“那你们俩怎么了?”
今晚怎么尽碰上些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于思煜挠了挠额头,誓死抵赖道:“真的没啥事。”
沈言立刻摆出了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于思煜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指了指李之洲说:“不信问你的朱丽叶去。”
两个人齐齐将目光投向李之洲。李之洲正坐在椅子,用手支着脑袋若有所思。他的视线很低,半阖着眼,睫毛微微下垂。
于思煜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李之洲好像在看自己的手腕。
大概是意识到两个人正在盯着他,李之洲收回了目光,小幅度地低下了头,说了句:“没吵架。”
于思煜立刻摊开手对沈言说:“你看。”
沈言挑了挑眉毛,将信将疑地瞥了于思煜一眼。不过沈言本来不是纠结细节的人,他贱兮兮地用手挑了挑于思煜的下巴,说:“就勉为其难地信你一次,我的罗密欧。”
“放尊重点,提伯尔特,莎士比亚写的不是这种文学。”于思煜冷着脸瞪了沈言一眼。
沈言想了想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点了点头,“也对,你现在爱的是朱丽叶。”
“啧。”于思煜砸了下嘴。
于思煜觉得沈言这个人真是神奇。若说他聪敏,他这一整天都毫无知觉地在于思煜的雷区里蹦着野迪。但若说他迟钝,他又从于思煜藏匿于内心中的那一团杂乱无章的谜语里,一语中的地说出了答案。
于思煜觉得不能放任这个人再胡说八道下去了,他说:“你知不知道提伯尔特是怎么死的?”
“知道啊。罗密欧杀的。”
婻風“你再不滚,我就要动手了。”于思煜说着从随便抓了一张纸,揉成团往沈言脑袋上砸去。
沈言立刻抱头鼠窜,朝着自己座位的方向逃走了。纸团不痛不痒地砸在了他的背上,弹落在地上又滚了回来。
于思煜用鼻子冲着他哼了一声,弯下腰把纸团捡了回来。将纸张的褶皱一点点摊开后,他又看到了自己写下的歌名。
于思煜回头悄悄地看了李之洲一眼,发现他用手虚虚地捂着下半张脸,正抿着嘴偷偷地笑。于思绪收回视线,坐到自己座位上,把那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塞进了桌膛里。他先是深呼吸了三次,然后默念了三次:thank u,next。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于思煜跟李之洲好像又回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同学关系,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李之洲不再跟他提别的事情了。
这让于思煜松了一口气,反正李之洲这个人本身就不太爱说话,所以他也不觉得尴尬。
不过于思煜还是不定时地会给他投放一些小零食。
他听沈言说,李之洲的爸爸管他管得很严,除了必要的生活费,不太会多给他零用钱。以至于李之洲现在在用的手机,都是从嘴里省下来的钱买的。
十几岁正是吃饭如猪的年纪,哪有不馋嘴的。刚跟李之洲成为前后桌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谄媚,于思煜每周末回家总买一大包零食,带到学校给周围的同学都发一遍,然后才趁机塞给李之洲几块小饼干小糖果什么的。
后来关系慢慢好起来后,于思煜就随意多了,有时候自己买了点什么,顺手就给李之洲捎上一份。
这一天于思煜带了一袋砂糖橘到学校,他坐在椅子上从塑料袋里捡了几个形状可爱的,扭过身放在了李之洲的课桌上。
李之洲没有拒绝,他默不作声地拿起一个,剥开皮,又仔细把上面白色的橘络撕干净,戳了戳于思煜的后背,等到他回头后便又给他递了回去。
于思煜也不跟他客气,拿走了就塞进了嘴里。酸甜的汁水在他的口腔里炸开,没有了塞牙的橘络,口感变得十分丝滑。
于思煜觉得他们这样刚刚好。
两个人像是站在跷跷板的两头,然后在无声的交流中找了一个平衡点。因为李之洲在于思煜的心里重了一些,所以于思煜必须得退得远一点。这样他们彼此才能站稳。
这一日的体育课上,老师组织男生女生分别打一场排球赛。然而虽然名义上说是比赛,一群人菜得不相上下,其实就是为了打个热闹。
于思煜在初中的时候算是玩过一段时间排球,总归是比那些从没碰过球的要厉害一点。
抽签分组时于思煜跟李之洲分到了A组,沈言则在对面B组。
沈言看到自己的签时嚎叫了一声,对着李之洲说:“李哥,你要手下留情啊。”
李之洲没理他,他在人群里搜罗一番,找到了于思煜,向他靠了过来。
“你打什么位置?”于思煜问他。
李之洲说:“拦网或主攻都可以,你呢?”
“我比较喜欢二传。”
“那我打主攻。”
于思煜歪了歪头,问:“为什么?”
李之洲思考了一会,认真地望着于思煜说:“我想接你传过来的球。”
于思煜只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凝固了一下,回过神时李之洲已经走上了赛场。
于思煜好不容易安安稳稳地过了好几周,清心寡欲得宛如佛祖心中坐,李之洲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如同在于思煜那佛祖屁股底下扔了一把图钉。
他有些愤恨地想:好好好。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给你乱传球。
一般这种混着新手的队伍,是很难按照位置分配打出配合的,能把球顶到对面就已经很不错了。
发球方是于思煜所在的A组,一号位发球,对面后排顶起后,球直接飞了回来,球在排球网上刮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落到球场上了,正巧三号位同学是个玩足球的,于是球就被他一脚踢了起来。
球垂直地向上飞起,又落了下来。
于思煜仰着头紧紧盯着球,迅速退到了球的落点,然后在余光里搜索到了李之洲的位置。第一个球还是老老实实地传吧。于思煜想着,跳起来,将球往李之洲的方向推了过去。
毕竟他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球出手后,于思煜立刻就意识到球传高了。
可是李之洲还是跳了起来,他的手臂很长,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球面,将球推过网。
球落地得分。A组的成员小小的欢呼了一下。
从于思煜的角度的看过去,李之洲正好站在逆光里,整个人模糊成了一个修长的人影。
他浑身沾着毛绒绒的光走了过来,然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于思煜的头,说:“我接住了。”

在赛场上,于思煜深刻体会到了沈言之前的那句“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
无论他把球传得多么歪七扭八,李之洲都能把球救起来,有时候甚至能扣出一个漂亮的杀球。
不过A组跟B组的比分还是咬得很紧。因为对面也有个无论拦网还是扣球都很优秀的沈言。虽然于思煜极力地不想承认这一点。
如果于思煜的球传得好一些,沈言就不太能拦得住李之洲,但若是于思煜的球传得不那么理想,李之洲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减小力度,改为更保守的攻击方式,这种时候沈言往往就会把球拦下来。
然而于思煜的每一个传球,无论好坏,李之洲都会毫不犹豫地用来攻击。他好像宁愿自己打出的球被拦网失分,也不会让于思煜任何一个传球在他手里落空。
二传如果传出主攻没有办法攻击的球,是一件非常失格的事情。
李之洲在用自己的“失误”,来掩盖于思煜的失误。
渐渐地,于思煜的手感上来了,传的球也越来越准,A组因此先拿到了24分,来到了赛点。
沈言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他此时却少有地认真了起来,死死地盯住站在他对面的李之洲。
这一轮,轮到B组发球。球成功地过了网,被一传的同学顶了起来。球的路径很漂亮,向上和向下,以及落点于思煜都能看得很清楚。
于思煜想着这一次一定能把球传好。他跳了起来,在余光中确定了李之洲的方位。
“于。”李之洲喊了他一声,从一边迅速跑到了另一边。他想甩开沈言。
于思煜被李之洲这番操作吓懵了,他急急忙忙地扭转手腕,试图改变接球的方向,球擦着他的手指溜了过去,紧接着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弹到了网的对面。
落地。得分。比赛结束。
A组赢了。周围的队友欢呼了起来。于思煜站在热闹的人群中,捂着脸,心里只想逃跑。
他的好兄弟没有给他这种机会。沈言一猫腰从球网下面钻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可太牛了。最后那一记绝杀,就是影山飞雄来了也自愧不如。”
“我谢谢你。影山要是看到世上还有我这种二传选手,怕是要气得从此退出排球界。”于思煜依旧捂着脸,另一只手往旁边的长椅上指了指,“现在晕着呢,快把我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儿。”
沈言依旧嘎嘎笑着,搂着于思煜的肩膀跟他一块坐到了长椅上。
脸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只剩一点麻。其实痛倒是其次,主要是丢人现眼。于思煜简直不敢多想,只想尽快把自己从话题里摘出去,他问沈言:“你们为什么那么会打排球?”
“我们?”沈言想了会才反应了过来,“你说我跟李哥啊。初中那会儿有个玩得好的学长是学校排球队的,经常被他拉到排球队里陪练。就练出来了。其实李哥球类运动玩得都还行。”
“那他什么不行?”
“游戏。他那农药打得……我滴妈,稀烂!”沈言说到这时,脸都皱成了一团,“有一次一块玩,他就问我为什么补不到兵,我一看,他对着自己的兵在那儿猛戳呢。”
于思煜听完乐得直不起身子,他一咧嘴又扯着脸,疼得他一边笑一边抽气。然后于思煜忽然想起,好像比赛结束之后就没有再看到李之洲的身影。体育课还没有结束,大家都自由活动去了。于思煜心想,他可能也去别的什么地方玩了。
想到这时,于思煜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了下去,嘴角的角度也缓了下来,变成了一条平淡的直线。
他被球砸了,李之洲都没有过来关心他一下。
沈言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变化,依旧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着,“唉,他那游戏打得真的是一言难尽。亏我平常还尊称他一声李哥。同样都是李哥,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于思煜翻了沈言一眼,说:“你不能因为他姓李,就让他碰瓷李相赫。你这话光说出来都是一种校园霸凌。”
“行行行,罗密欧你就心疼朱丽叶吧,等到哪天跟他玩一次游戏就知道了,你肯定恨不得跳起来戳死他。”沈言站了起来,扯扯平身上的校服,说,“你个伤患就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帮老师收球。”
于思煜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沈言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回过头笑眯眯地补了一句:“等放寒假了,我们一块陪李哥上波分。让你也体会体会什么叫人间疾苦。”
于思煜朝他一甩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沈言走后,于思煜身子向后倒在了椅背上,仰起脸。秋天已经开始了,秋老虎却依旧凶猛。被一整个夏天催熟了的浓绿夹带着破碎的阳光,大片大片地落进了他的眼底。
有冰凉潮湿的东西贴在了于思煜受伤的左脸上,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倒着的人脸。
“你好。”于思煜说。
“你好。”李之洲答。
李之洲像是刚跑回来,于思煜身上刚刚打球时出的汗早就干得差不多了,可他的刘海却是潮湿的。于思煜还能听到他有些重的鼻息。
“去哪了?”
李之洲绕过椅背,坐到了他的左边,往他手里塞了一瓶冻成冰坨子的矿泉水。
这种矿泉水只有靠近校门的小卖铺才能买得到,而那里离操场很远。李之洲去给他买冰冻矿泉水了。
在烈日炎炎下,他穿过整个校园,跑了一个来回。
李之洲用手将黏在额头上的刘海往后一抓,指了指于思煜的脸,说:“敷敷脸。”
于思煜想告诉他,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痛,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说出口,他顺从地将李之洲买的水贴在了自己的左脸上,轻声道了句:“谢了。”
“没事。”李之洲低声应道,他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手肘放在自己膝盖上,手指交叠在一起。刘海因潮气而黏在了一块,被他掀到了后面,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的额头。他没再说话,沉默地盯着操场上收球的人。
于思煜侧着脸看了看他,慢慢地他将脸扭了回来,摆正,也顺着李之洲的目光看向操场的方向,“等下回教室了你把手机号告诉我,我支付宝转钱给你。”
“手机号可以告诉你,钱不用还。”
“那这水我就敷一下脸,等下就还你。”
李之洲的眉头快速地蹙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于思煜,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也许是冰冻矿泉水的原因,周围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度。于思煜那点总会被轻易挑起的躁意,如今也安静地潜伏了起来。他依旧望着前方,平心静气地说:“那天我只是有些苦恼。因为你跟我说的事情,我实在帮不上忙。”
李之洲怔了怔,垂下眼,“我没想让你帮我解决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于思煜冲他笑了一下,“你不怕我转手就把你卖给教导主任,你可能会在周一升国旗的时候被当众处刑。”
“我没考虑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告诉你。”李之洲直起身子,两只手还浅浅地搭在一起。
“你还会跟别人说吗?”
“别人?没有别人。”李之洲有些答非所问,他眸子里有出现了一瞬的迷茫,像是迷雾四起的原野,于思煜在里面看不到任何明晰的方向。李之洲说完,想了想又重复解释了一遍,“没告诉过别人。”
“那沈言呢?”
“没跟他说过。”
“你们不是很熟吗?”
“是熟。”李之洲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点完头后又幅度很大地皱了下眉头,“嘴太碎。”
于思煜听到他的埋怨后笑了,他将矿泉水瓶从脸上拿了下来,用右手去拧瓶盖。他想,李之洲大老远的跑了个来回,现在一定很渴。
推书 20234-12-14 : 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古代架空] 《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公吗?》作者:长鼻子狗【完结】晋江VIP2024.12.08完结总书评数:26369当前被收藏数:98100营养液数:79088文章积分:1,157,863,808文案:#攻受双洁#赵宝珠是山坳坳出来的好儿郎,作为赵家村几百年来第一个中举的读书人,穷了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