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 by落峤

作者:落峤  录入:12-15

但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明天风速小于7-8m/s,我们就出发。”
R市,淮明路。
写字楼内,楚轻舟坐在书桌前,将案件卷宗放回抽屉的最里层。小陈正从办公室门口走进来,恰巧看见了这一幕。
“队长,您又在看……”
“拦截行动Y的计划都准备完毕了吗?”楚轻舟打断了小陈。
“嗯嗯,准备完毕了。”
“嗯,明天凌晨我们出发,尽量在正午前到达目标地点。”楚轻舟瞥了眼小陈,挑眉道:“怎么,还有事?”
小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队长,已经过去三年了。”
楚轻舟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手里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两圈,被随意地放在一边,他才略带痞气地笑了笑,说:“什么意思啊,出任务前不说两句废话睡不着觉吗?”
小陈负气地摇摇头,说:“队长,你是不是怪我当时没能带走冷山?”
楚轻舟沉默了片刻,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从没有因为这个责怪你,你更不应该自责。”
“可是这三年,我觉得你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楚轻舟轻笑了一声,道:“每一个在山峰的人,都开心不起来吧,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这都能开心那真是见鬼了。”
“不是的队长,你以前出完任务,都会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喝酒,聊一整夜的天,我们有说不完的话,每一次出危险的任务前,也会和兄弟们一起求一个平安符。”
“但是这三年,你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任务以外的话,也不再和我们去求平安符,有一次我为你求了一个,藏在你的衣服口袋里,但我看见你在出门之前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队长,你连生死都不在意了。”
“是因为你在意的那个人,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是吗?”
楚轻舟垂下眼眸,半晌,他仿若自语般轻声道:“三年,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烈日高悬,将雪山上的积雪与冰迅速消融,不过一分钟,原本还留有空隙的山道就被倾塌而下的雪彻底覆盖了。
一道冰锥从崖壁坠下,将一人的胸膛直接贯穿,鲜血飞溅而出,喷洒在雪山上,像一朵妖冶艳丽的罂粟。
“二次雪崩了!”
“快跑!”
原本幸存的十余人在顷刻之间被自然界吞噬掉大半,许延堪堪躲过一团雪块,想朝着冷山这边跑,但数十道冰锥从天而降,他只能躲在一处嶙峋的巨石下方。
“冷少!不用管我!”许延怕得不行,但还是朝着冷山大喊。
冷山刚救回一个手下,回头就看见许延上方的巨石摇摇欲坠,已然裂开一条缝隙。
“躲开!”
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冷山从原本的地势高位一跃而下,将许延撞了出去,两人在雪地上翻滚了数圈,在滚下千丈悬崖之前,冷山伸手拽住了一截藤蔓,借力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嘭一声巨响,那块石头与雪山彻底解体,砸在许延那时落脚的地方,扬起一阵雪尘。
“好险……”许延愣怔地看着被砸出一个窟窿的冰面,但很快,他的目光就瞥见了雪地上猩红的血迹。
“冷少!你,你流血了!”
许延这时才注意到冷山肩胛骨上一道极深的伤口,看着都疼得钻心,但刚才冷山竟一声不吭,就像这伤没伤在他身上一样。
“我没事,”冷山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里还会发生连续不断的坍塌和雪崩,前面有个冰窟,我们过去。”
在进入冰窟的这一刻,冷山几乎是直接摔在了地上,失血过多加上零下20度的低温,他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
那时去救许延,冷山并不是毫无预判,他在几秒之内精准地计算了角度以及风险,也看见了头顶那根即将坠下的冰锥,他预设过,那冰锥砸不死他,顶多划拉一条口子,只不过这伤口比他想象得严重一些,但许延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如果换作三年前,楚轻舟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出这样的牺牲,他一定无法理解,甚至替楚轻舟不值。
冷山心中恍然,原来当自己身处这样的位置,不论有心无心,那些隐形的枷锁都已悄无声息地将他推到了道德与责任的最前端。如果当年在寺庙里救楚轻舟只是天性使然,那么现在救许延便是权衡与选择之后的善。
身体的温度在极速下降,呼吸也愈发困难,冷山缓缓闭上了眼睛。
“冷少,不能睡过去!你醒醒!”许延见冷山的状态不对,瞬间焦急起来,他慌张地翻找口袋,想将那天冷山扔给他的压缩饼干拿出来,这袋饼干他一直没舍得吃,他这几天一直在关注冷山,他发现冷山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就连淡水也喝得很少,都留给了队里的其他人,现在流了这么多血,再不补充体力,在这种天寒地冻的高原,加上缺氧,不出五分钟,人就死透了。
许延将压缩饼干打开,早已冻僵的手指十分笨拙,差点将饼干掉进冰河里,好不容易喂到冷山嘴边,冷山已经昏迷不醒。
“冷少,你别吓我啊,冷少!”
冰窟外,又接二连三发生了几次雪崩。
许延撕了衣服为冷山包扎伤口,见血止住不少,又将衣服脱到只剩一件短袖,抱着冷山为对方取暖,忙活了半小时,冷山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
“冷少,你……您醒啦!”许延冻得嘴唇发白,如果冷山再不醒,估计他也要陷入昏迷了。
冷山缓缓睁开眼睛,他先是看了一眼冻僵的许延,随即移开视线,将目光锁定在冰窟的西北方向,声音微弱嘶哑,道:“西北方向,大约170米的位置,有一个突破口,你现在过去,还有机会逃出去。”
“好,那我背您一起过去。”
冷山轻轻摇头,道:“我走不动了,你背着我,遇见冰锥或落石,我们就会一起死。”
许延眼眶霎时红了:“不,我不去,要去您和我一起去。”
冷山闭了闭眼,强忍着疼痛,连哄带骗道:“你先去替我把那里的雪墙推开,再带我过去,你现在带着我,只会把我害死。”
许延半信半疑:“真的吗……您别骗我……”
冷山极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来,道:“我骗你做什么,谁不想活着。”
许延犹豫片刻,随即坚定地说:“好,您在这里等我,我不会丢下您的!”
冷山虚弱地嗯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算过了,等许延忙完那一阵回来,自己也死了,许延总不至于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走,那便拖累不到对方了。
时间仿佛随血液一同凝固了,身体开始失温,逐渐失去感知寒冷与疼痛的机能,不知过了多久,冷山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只是命运弄人,怎么就连死亡前的梦,梦得竟也是那个人。
他想,这也太荒谬了。

第0042章 重逢
漫山遍野的雪色里,熟悉的身影从直升机上走下来,一如从前离开他时那样,冷冽的雪光映衬得那人愈发卓绝,只是这次,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沾上任何血污,看上去多了几分高贵与不可侵犯。
那身影似乎朝冷山这边望了一眼,但还没来得及多做停留,便被身边的人拉去了别的地方。
也好,冷山想,毕竟即便是在梦里,他也不想让那个人看见自己临死前狼狈难看的模样。
阳光透过冰层,冷山借着微弱的光,留恋地看了那人最后一眼,彻底失去意识,沉沉睡了过去。
楚轻舟从直升机上下来时,似乎看见了远处的冰窟里有什么东西,他刚摘了墨镜想要看清楚,就被小陈一把拽进了帐篷里。
“队长,快进来呀,这是我们刚搭好的帐篷,怎么样,还不错吧?”
小陈的正经果然转瞬即逝,可忆不可追。
楚轻舟随意应道:“不错,有赏。”
小陈两眼放光:“怎么个赏法?”
楚轻舟睨他一眼,欣慰地说:“赏以后的帐篷都由你来搭。”
小陈翻了个白眼,倒了杯热水,一边捧着喝一边娇气地说:“哎呀,刚才干活儿太专注我还没发现,现在一歇下来,我发现这海拔我是真适应不了啊,这可是4777.7m的高度呀,我感觉我根本呼吸不上来,手脚也没劲,呜呜呜,早知道那什么Y计划在这种恐怖的地方,说什么我也不会和你来!”
楚轻舟没搭理他发疯,问道:“附近都搜过了吗?”
小陈收了戏,正经回答道:“木檀已经带着人搜过一圈了,发现了12具尸体,目前来看应该都是死于雪崩。”
“卡车里的罂粟检测了吗,对方具体是用了什么技术让植物基因突变的?”
“我让化验科的人拿去做了基础检测,但他们说我们带来的设备不够,得回R市才能进一步确定。”
“嗯,”楚轻舟沉吟片刻,道:“我出去看看。”
小陈跟着站起来,还往前跟了两步,道:“这么冷你还出去啊,木檀他们已经在二次搜索了,队长你不用去的!”
楚轻舟头也不回,只道:“你不用跟,帐篷里歇着。”
小陈立马闭嘴不劝了,楚轻舟要出去受罪他可不管,但既然楚轻舟说了不用跟,那他在这里休息就不算偷懒。
“楚队,您怎么亲自出来了?”木檀看见楚轻舟,立刻朝身边人交代了几句,便朝着楚轻舟走去。
“有遗漏吗?”
“您放心,我们搜得很仔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哦对了,搜第二次的时候,终于抓到一个活的。”
楚轻舟看向那时的冰窟,这次他看清了,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心不在焉地问:“叫什么?肯说吗?”
木檀道:“还是个小孩儿,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给他上了点手段,他招了个名字,说他叫许延,但问别的就什么都不说了,尤其是问到有没有幸存的同伙,他咬死都不吐一个字。”
楚轻舟点了一支烟,橘色的火光明明灭灭,烟雾很快消散在风雪里,他说:“他多大?”
“看着也就15岁左右。”
“不肯招算了,带回去慢慢审,别用重刑。”
“是。”
“对了,”楚轻舟叫住木檀:“他们遇上雪崩,身上应该有不少伤,你拿点药,再拿件干净的衣服给他。”
木檀迟疑了一下,道:“是,楚队。”
凌厉的鞭声破空绽开,昏暗潮湿的禁闭室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猩红的血迹爬满了锈迹斑斑的铁链,蜿蜒着滴落在地上。
被捆在刑架上的人气息微弱,浑身的鞭伤,苍白净秀的脸上溅了血污,眼神涣散地半垂着,纤长的眼睫挂着零星血珠,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冷山,只要你说出冷恪清那个实验室的位置,就不用死了,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坐在刑架对面的男人半个身子隐进黑暗里,半张脸扯出一个阴冷的笑来。
一周前,冷山在医院醒来,身上的伤已经做了处理,随即就被押送到了这间禁闭室。
原来那时候他真的看见了楚轻舟。
原来不是死前的一个梦。
“我说过了,”冷山艰难地喘息了一下,道:“冷恪清从来不信任我,根本没有带我去过那座实验室。”
“哦?可我听说你在‘蚩’的地位很高啊,怎么会连实验室都没去过呢?那可是‘蚩’最核心的价值,不是么?”
“咳咳……”喉间涌上腥甜,冷山的声音又虚弱了几分:“听你这么说,是认定我撒谎了,我说再多也没意思,你干脆杀了我,也算……替天行道。”
“哈哈哈……”男人仿佛听了笑话,嘲弄道:“你以为求死这么简单?”他忽然逼近冷山,伸手掐住冷山的下巴,端详了片刻,道:“不过你长得确实好看,这么折磨你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冷山偏过头想要躲开这人的手,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对方掐得很用力,他怎样都挣脱不开。
“恶心……”
“骂得好!继续骂,我爱听。”男人调笑地讥讽,随即看了看腕表,道:“好了,我该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等等。”
“嗯?”男人似乎没想到冷山会叫住他,饶有兴致地回头看向冷山。
冷山张了张嘴,长时间的禁食禁水让他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
“是……是楚轻舟让你来的吗?”
只这一句话,冷山觉得自己用尽了这一生的自尊与勇气。
受刑这几天,他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在回想楚轻舟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场景,他不敢问,到底是不是楚轻舟发现了他,然后将他抓回了R市。
他挨得每一鞭都钻心地疼,但再疼,他都不敢问出这个问题,他怕得到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是什么,他觉得自己也许都会失望。
但最可笑的是,他连失望的资格都没有。
三年前,他在分别时留给楚轻舟的印象恐怕是个毫无道德底线的恶人,杀人犯,或者……仇人的儿子。
冷山觉得自己就快要熬不下去了,索性给自己一个痛快,彻底死心。
男人恍然大悟般看了冷山一眼,露出了怜悯痛惜的神色,缓缓说道:“是呢,你不知道么?是他亲自将你送到医院,说等保住了你的命,就带来禁闭室,”他残忍地笑起来,故意一字一句地道:“严 刑 审 问。”
只这一瞬间,冷山无比希望自己死在那个冰窟里。
怎么会这样疼,比任何时候都要疼。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疼得让他想要蜷缩起来,他分不清这样难熬的痛苦到底是皮肉之苦,还是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疼痛。
这些天,心中抱着的一丝侥幸的希冀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羞辱殆尽了。
原来楚轻舟对他厌恶至此,连解释当年那件事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男人见冷山这幅失魂落魄的神色,反而故作怜悯道:“啧啧,你也是可怜,竟对楚轻舟这种人动心。他这个人嘛,表面上和谁关系都好,实际上城府颇深,不交心的。”
“你以为他会在意你么?等到了权衡利弊的时候,你挡了他的路,那你就是敌人,他对待敌人只有一种态度。”
男人冷哼一声:“无情。”
“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身份,他总有一天会为了他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义而杀你。”
冷山额前凌乱的碎发往下滴着血,他就这样呆滞地扫了男人一眼,眼神迷茫又空洞,似乎不管男人再说出怎样嘲弄的言语,他都不再听了。
男人眯着眼,恶意地笑起来,说:“或者我干脆成全你,叫他来见你一面,怎么样?”
冷山倏地抬眸看向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动了一下锁链,金属碰撞的声音哗哗作响,本就带伤的眼尾霎时红得惊心。
“不要!”
他声音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要他,不要叫他来见我…”
他在这里受再多的刑罚都不会让他崩溃,但如果是楚轻舟站在他的面前,亲自逼问他,亲自对他用刑,他不敢想象自己该有多疼。
男人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却装作不解,道:“怎么?你难道不想让他来看看你,说不定他念着旧情,给你个痛快呢?”
“不……”冷山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脆弱,他甚至用上了乞求的语气,道:“不要让他来。”

R市正式进入了雨季,一连几天,都下着连绵的小雨。
这天晚上起了雷暴,像这样的强对流天气在R市算少见,黑压压的天空时不时出现几道闪电,雷鸣声盖过了城市的喧嚣,街道上空无一人。
酒吧内,震耳的音乐与甜腻的香水味惹人无端颓靡。
小陈怀里搂着一个妖娆的女人,另一只手搭在楚轻舟肩上,对着楚轻舟的耳朵喊:“既然答应和我出来玩了就别装正经呀,来一起喝酒!”
楚轻舟推开小陈递来的酒杯,往柔软的沙发里靠下,慵懒地说:“你好好玩就行,我不喝。”
要不是沈霆羽说这家酒吧底下有个地下黑拳场,他才不来这里消磨时间,从Z城回来之后,他就查到了关于冷恪清的新线索,冷恪清在多年前收了个义子,那义子叫虞潇,没被冷恪清看中以前,一直在地下黑拳场干,虽年纪轻轻,但打一场下来的收入也能到上百万。
这种地方最忌讳打草惊蛇,楚轻舟朝五光十色的舞池中央瞥了一眼,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起身朝着目标走去。
“小姐您好,请问您是一个人吗?”楚轻舟微微勾起唇角,眼波流转,将眉眼间的淡漠全部化作久经风月的浪荡与轻佻。
女人在与楚轻舟对视的刹那便出了神,她在这家酒吧这么些年,却是第一次见到俊美得这样出挑的男人。
她不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害羞地笑了一下,说:“你好呀帅哥,我是一个人呢。”
楚轻舟挑了挑眉,笑得愈发温柔:“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你喝一杯?”
女人勾了勾手指,示意楚轻舟与她耳语。
楚轻舟迟疑了一瞬,但很快保持笑容,微微躬身,让女人可以够到他耳边。
女人伸手环住楚轻舟的脖颈,贴在楚轻舟耳边娇柔地说:“那你今夜会送我回家吗?”
凌晨四点。
楚轻舟把烂醉如泥的小陈扔在沙发上。
“这……这是哪儿……”小陈嘴里嘟囔着:“我,我该回家了!再,再不回去,队长要骂我了!”
楚轻舟去餐厅泡了一杯蜂蜜水,拿来递给小陈,但看小陈这样子是不可能喝下去了,他干脆放在茶几上。
“这是我家,”楚轻舟没好气地说:“一会儿酒醒了把蜂蜜水喝了,然后滚回自己家。”
“哦……你家……你家就好,那,那安全,嘿嘿……”
楚轻舟懒得搭理他,径直去了浴室。
他猜得没错,那女人是酒吧的拖,他将女人灌醉后,套出了不少话,那个地下黑拳场是只能由酒吧的高层人员引荐才能进入的,一般的客人,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没有资格。
这样一来可以筛选掉那些经济实力不够的看客,二来能防止被轻易调查。
半小时后,水流终于将身上那股甜腻的香味洗掉了,楚轻舟很讨厌这种刺鼻的味道。
换上睡衣,出来看见小陈已经在他的沙发上睡着了,怎么摇都摇不醒。
楚轻舟无奈,拿了床被子盖在小陈身上。
“叮——”
小陈的手机突然来了条短信,楚轻舟没有看别人信息的习惯,但这条短信里的一个名字让楚轻舟迟疑了一下。
是木檀发来的,上面写着:沈队让我明天审讯许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按理说,这次Y计划的任务是全权交由楚轻舟处理的,审讯的任务也应该由他分配,但沈霆羽却直接越过了他,代为处理。
沈霆羽平日里都是能偷懒就偷懒的,对这次任务的格外关注,让楚轻舟有点疑虑。他不想怀疑自己多年的战友,但实在是太古怪了。
清晨七点,楚轻舟来到沈霆羽的办公室。
“呦,让我看看这是谁?”沈霆羽阴阳怪气道:“楚大队长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个闲人这里观摩?”
楚轻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找了把舒服的椅子坐下,说:“沈队以前是闲人,最近可没闲着吧?”
沈霆羽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阴骘,道:“轻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轻舟却依旧轻松道:“Y计划里有你想要的人?”
沈霆羽不置可否:“如果有,轻舟你愿意让给我吗?”
楚轻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又没有想要的东西,你拿去就是了。”
沈霆羽听了这句话,思量片刻,仿佛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装作于心不忍,道:“轻舟,我想了想,还是跟你说实话吧。”
“其实……那天在Z城,木檀发现了冷山。”
“我怕你因为他影响情绪,就没让你知道。”
“我让人带他去了医院,但没想到……他醒了之后,想要逃跑,在打斗时,杀了两名我们的人。”
“上面知道后当即下了命令,要处死冷山。”
楚轻舟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恍惚地说:“你说什么?”紧接着,他冲到沈霆羽面前拎起对方的领子,厉声道:“他现在在哪儿!”
“轻舟你别着急,他还活着,就在A015禁闭室,你现在就可以去看他。”沈霆羽满脸真诚,在楚轻舟匆忙离开之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跟上,全程录像。”
虹膜识别闪烁,门锁亮起蓝色的光线,禁闭室的铁门被打开,一名手下朝后退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队,请。”
楚轻舟在心中冷笑,他太了解山峰的手段了,与‘蚩’相比,简直是有过之无不及。
这栋大楼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装了全方位摄像头,每一间禁闭室更是藏满了窃听器,感应器。
而跟在他身边的这个人,衣领上的微型摄像机想必已经专程为他启用了。
楚轻舟走进去的一刹那,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冷山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是伤,他紧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但整个人却在轻微颤抖着,不知是冷,还是因为伤口太疼。
楚轻舟几乎要将犬齿咬碎,片刻,他取过桌上的一瓶水,朝冷山走去,拧开,面无表情地浇在了冷山身上。
“呜……”
冷山从半昏迷中惊醒,条件反射地往墙角里瑟缩了一下,他太冷了,无助地伸手去挡,想要躲开冰凉的水流,可是动手的人似乎没想停手,直到一瓶水全部浇在他的身上,那人才将空瓶子随手扔了出去。
“醒了?”毫无起伏的语调。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好听却又无比冷漠。
冷山愣怔片刻,迟钝地抬起头,看见了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想念的人。
他头发全湿了,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染湿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上去像一只被人虐待无家可归的小狗,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伤害他的罪魁祸首。
“你杀了我们的人,是吗?”
楚轻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冷山,眼里不夹杂任何情感。
冷山垂下头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没有。”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从医院醒来以后,想要逃跑,杀掉了两个监视你的人,对吧。”
冷山将头垂得更低了,他生怕楚轻舟看见他的眼泪。
“我没有杀人。”
“好。”楚轻舟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冰冷的视线落在冷山身上,与他审视别的俘虏时别无二致。
“那我换个问题,那辆卡车上的罂粟,是你们的实验品还是用来交易的货物?”
“是实验品。”
“实验基地在哪儿?”
又是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以为他知道。原来楚轻舟亲自过来,也是为了这个答案。
冷山终于仰起头,直直地望着楚轻舟,努力地抑制着委屈,说:“我只是负责运到R市,到了R市,会有人接替我,我从来没有去过实验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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