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霁是认得这里的，小时候随着父母参加过几次当时也算规格很高的婚礼，还在湖里划过船。
卢梨寒见他认出这里，嘴角带着笑，问道：“明顾问，对这里很熟悉？”
云卿紧张地抿着嘴，看着卢梨寒脸上的酒窝，又看着明秋霁云淡风轻的模样，默默握紧了手指。
明秋霁沉着地说：“小时候来过。”
卢梨寒就没说话，只敲了敲车壁，司机就准确地停下了车。
三个人陆续下车，当时，明秋霁被夹在中间，卢梨寒指了指前面的小码头：“走吧。”
湖边站着两个人，看上去也是卢梨寒的手下，看见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卢少爷，明顾问”至于云卿，两个人看都没认真看，云卿也不在意，默默跟着大家一起上了船。
往湖心岛的路途并不远，但也要稍微花点时间，明秋霁不是没有想过跳下去游到岸边去求救。
可是湖里还有不少亲子小船，父母带着孩子在划船，一旦乱起来，会有很多危险。
明秋霁又担心莫停声只是匆忙赶往曲簌，而错过自己还在市里的事情，就忍不住抓紧了船舷。
终于，小船停在湖心岛背面的一个临时船坞前，几个人陆续下船，卢梨寒还伸出手想扶明秋霁。
明秋霁摆摆手，轻巧地跨了过去，他瞥见云卿拼命地摩挲着自己手上那串与卢梨寒有关的纹身。
明秋霁被这些人带着，开始爬石阶，这段石阶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又被树荫和草丛笼罩，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打扫了。
转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一座树林里的木楼，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写着“琅轩楼”。
明秋霁看出是度假村那种酒楼，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可能有机会接触别人。
当时，这也正是被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如果有任何变故，这里的人都会成为人质。
卢梨寒带着明秋霁走到二楼的包房门口，旁边的人就替他们打开了门。
明秋霁看到一张十人的大圆桌，赫然坐着的竟是陶惠清，而旁边正是卢松径。
卢松径，他是早听卢梨寒说过的，但陶惠清也来了，这真是出乎意料。
第137章 《秋林野兴图》
陶惠清比上次在西周墓中相见憔悴了不少，想来也是事情不顺利，家里变故也多。
“明顾问，别来无恙？”
明秋霁可没忘记西周墓中，陶惠清一手杖打过来的事情，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云卿飞快地替明秋霁拉开椅子，明秋霁端坐下去。
陶惠清示意卢松径给明秋霁倒了杯茶。
“小明啊，我这次专门从港城过来，是要向你赔礼道歉的，上次在曲簌西周墓，我一时冲动打伤了你，我是真心抱歉啊…”
明秋霁看向陶惠清，深知自己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陶惠清就转了转手杖：“小明啊，你也别和我一个老糊涂计较，我说过，小四他很看重你，也很中意你，我觉得，你来港城生活也不错，而且你看东西那么厉害，也不要浪费了，在宜川能有什么发展呢？”
明秋霁总算明白陶惠清的意思，他是想自己为他所用，这怎么可能呢？
明秋霁轻轻把茶往前面推了推：“可惜我并没有任何离开宜川去港城的想法。”
陶惠清听了，也不生气，拍了拍手，旁边的手下就忙不迭地捧上一个宝匣。
打开来，又是一个卷轴。
陶惠清用手杖指了指：“偶得楼新得的宝贝，小明，你来掌掌眼。”
明秋霁望向卢松径和卢梨寒，卢松径是作伪大师，也是偶得楼的掌眼加大掌柜，更别提他还是陶思空的舅舅。
卢梨寒更是名校毕业的，混得风生水起的策展达人。
怎么看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私家侦探来掌眼。
明秋霁敏锐地感觉到陶家与卢家的关系可能大不如前了，无论是晋侯钟还是傀仙换命案，归根到底应该就是港城大家族陶家的内部和外部的权力之争。
明秋霁隐约觉得这可能是突破口，就主动站起身，走到画轴前面去了。
卢松径面色如常地递给他一双手套，卢梨寒也把放大镜给他准备好了。
明秋霁坦然接过，戴好手套以后，俯身看起面前的画。
字画比起其他文物古董，保存更加保存不易，能顺利流传下来已是罕见，水火、蠹虫都得一防再防。
明秋霁的眼光落了下来，大吃一惊，竟然说元代倪瓒的《秋林野兴图》。
明秋霁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它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陶惠清赞许地点着头：“云起野桥西，层峰翠隔溪，小明不觉得和这里很像吗？”
明秋霁心里一惊，这正是郑元祐给倪瓒书房的题诗，他一下想起“琅轩楼”，难道这里竟然是陶家偶得楼在内地的一处聚点，那这里面的水一定很深。
第138章 出声便俗
还在思忖间，就听到陶惠清开口说：“秋霁，好名字，江南秋来多风雨，雨后明霁一点青。”
明秋霁笑了一下，未置可否，陶惠清就指着那画又说：“倪瓒漂泊到苏州，张士诚占领那里不久便接受了元朝的招安，不少文人都附庸于他，但是倪瓒不肯为他所用。”
明秋霁显然听出他话中有话，捏着放大镜沉默不语。
陶惠清缓缓起身，走过来：“他不肯为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作画，被毒打一顿，险些丧命…”
他走到明秋霁的身边，低下头说：“当鞭子重重落在他身上，倪瓒却始终不出一声，后来有人问其原因，你猜，他怎么说？”
明秋霁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出声便俗。”
“好！”陶惠清举起手鼓了鼓掌“还是那个脾气！小明，我很喜欢！”
明秋霁刚松了口气，陶惠清大手一挥：“这画，送你了！”
明秋霁连忙退却，又看到卢松径脸色大变，卢梨寒也对他摇了摇头。
陶惠清却不管这些，吩咐人把卷轴收起来，放进宝匣，一把推到明秋霁手边。
“这些都是俗物，我觉得和你投缘，这个就算在西周墓伤了你的赔礼，够有诚意了吧？”
明秋霁知道陶惠清独断专行又个性强硬，只能先放在自己这里，如果顺利，还能还给博物馆。
一顿饭，明秋霁如坐针毡，终于，陶惠清指了指卢梨寒：“小寒，你送明秋霁回房间吧。”
明秋霁想不出明天会面临什么，只稍稍点点头，瞥见卢松径和云卿不虞的表情。
赶紧跟着卢梨寒走了出去，卢梨寒什么也没说，只替他抱着卷轴宝匣。
月光稀稀疏疏从林间的树叶里透过来，湖心岛上已没有了船桨的声音，灯光很远也很暗。
明秋霁听到身后也有细微的脚步声，知道是云卿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不由心里叹息，他低估了云卿对卢梨寒的执着和痴迷。
正想着，草叶被踩碎、呼吸之间，明秋霁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是久违的鸢尾花气息，耳畔声起：“小树儿，我好想你…”
第139章 追上来
明秋霁微微挣了一挣，回头看到陶思空低下头紧紧抱着自己，而卢梨寒和云卿早已不见踪影。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糟糕，画被卢梨寒拿走了，再回自己手里就不一定是真迹了，实在太可惜。
但他又不得不把思路回到陶思空身上，明秋霁叹了口气，只好开口说：“你也来了？”
陶思空这才放开他，仔细借着月光端详他：“上次父亲打伤了你，我一直很担心，现在好了吗？没事了吧？”
明秋霁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想起莫停声说的：“他们家有正常人吗？”，又想问陶思空，知不知道卢梨寒在偷偷针对他。
想了一圈，还是作罢，还是问到：“你们这次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陶思空侧过头望向船坞的位置，明秋霁这才注意到，隐隐约约有摇晃的灯光，他又看了一眼陶思空的表情，大概猜到是莫停声找了过来。
也是，虽然云卿特意用黑伞遮住了他们，但现在天眼无处不在，找一台车的行踪还算容易。
陶思空毫不犹豫抓住明秋霁的手，拖着他往湖心岛的另一边跑。
“竟然来得这么快！”明秋霁故意不配合地想把陶思空的手甩开，又准备大喊大叫。
冷不防从树丛中钻出了几个陶家的手下，捂着明秋霁的嘴，飞快地带着他下了台阶。
在黑暗里，明秋霁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深一脚浅一脚地被推上了提前就准备好的另一艘船。
明秋霁一下意识到，他们是想从湖心岛的一角，走水路转移。
宜川毗邻扬江，湖心岛有一条少有人知道的水道可以直通扬江，当初保留水道是为了环境工程，没想到，现在成了不法之徒暗自脱身的途径。
明秋霁被几个人抓着，站立不稳，刚进了船舱，船就晃了几下，明显改装过的发动机就开动起来，往着秘密水道前进。
莫停声带着人跑上湖心岛的时候，发现琅轩楼，一盏灯都没有，心道不妙，赶紧安排大家分散寻找。
他皱着眉往更高的地方爬去，那里有一个亭子，可以看到四面八方。
莫停声一直握住明秋霁被摔坏的手机，心里担忧不已，脚步更快，到了山顶的凉亭张望，看到了正在逃离的小船。
莫停声赶紧电话其他人，集合起来，又打电话给扬江的水警部门，争取把他们拦下来。
因为走得匆忙，陶惠清也显得不耐烦，闭着眼睛坐在船舱一角，闭目养神。
其他人则四处分散，各怀心事地坐着。
第140章 月和山
明秋霁很明白自己的处境，陶思空明明在西周墓，最后放过了自己，还自作主张把真的晋侯钟送给了自己，那这次又算怎么回事呢？
明秋霁看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假的，而莫停声虽然找到了湖心岛，但追上他们却很难，去扬江的过程里，他们随时可能弃船转车。
正在忧虑间，陶思空从旁边握住了他的手，明秋霁立刻感到卢梨寒和云卿的眼光扫了过来。
明秋霁不解其意，又不想动作太大引人注意，只好任由陶思空这么握住。
慢慢地，明秋霁感到疲倦，之前精神高度紧张，现在一下放松下来，难免睁不开眼，陶思空见他垂着头，就轻轻地把肩膀挨了过去。
卢松径抱着宝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俩，又看向卢梨寒，卢梨寒对他笑了笑，又转向窗口，云卿坐在他脚边，颇为依赖地靠着。
卢松径有些烦躁，卢梨寒是他安排到宜川的一把刀，但他却带着个人情绪，想借此与陶思空一争高下，顺带还把手伸向陶家的产业。
在宜川，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交往，手上也有人命官司，完全背离了自己一开始对他的嘱托，这样的公子哥儿，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卢松径又把眼光落到明秋霁身上，想不到这个人能因为西周墓的事情，被陶惠清看重。
如今，陶惠清的古玩生意遍及东南亚，新市场的开拓，少不了新人，更何况，自己作为偶得楼的掌眼，经手的东西，价值连城、不计其数。
因为姻亲的关系，也备受陶惠清重视，但是，随着陶家下面一代势力的争夺，卢家慢慢被边缘化。
陶惠清想拉拢明秋霁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这次来宜川，就是为了把明秋霁带回港城，为他所用，明秋霁的一双眼，可比所有的宝物值钱。
陶惠清竟然还因此打出了陶思空这张牌，要知道，从西周墓回来，陶思空被狠狠责罚了一顿，手中的资源几乎全部给了其他兄弟。
卢松径握紧了手里的《秋林野兴图》，颇为不平，竟然，这么贵重的传世之作，就轻飘飘地要送给明秋霁。
这时，发动机声音小了下来，船在黑夜里悄悄停靠下来，陶思空轻轻摇醒明秋霁，所有人陆陆续续下了船，明秋霁走到岸边一看。
这里竟然是104院儿后面的月和山！
第141章 盘旋
月和山？明秋霁狐疑地被拉着走了几步，又被推上了车，可能是因为陶惠清也在这辆车上，陶思空并没有和明秋霁交谈，只是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又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
明秋霁着急地想，自己并不害怕，只是有点担心莫停声带着人会找不到自己，如果陶惠清铁了心用不法的手段带他回港城，那他几乎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而且，自己也不会帮助陶惠清做什么非法的古玩生意，不知道陶惠清将会怎么威胁他。
车在山路上盘旋许久，终于停了下来，明秋霁扶额想，自己本来就很路痴，连开车都不会，这下七拐八绕更是找不着北。
明秋霁被带着和其他人一起走进了一个山洞，里面灯火通明，还安着铁门，有点像早些年的防空洞。
明秋霁心下猜测，这里应该和琅轩楼一样，也是陶家的一处秘密地点，他瞥见堆着不少工具，就想着，这里可能就是卢松径用来作伪的地方。
“大家分头休息去吧，明天再说。”
陶惠清对这边招了招手，明秋霁才看到一直没露面的阮令双从角落急匆匆走到了陶惠清的身边。
陶思空轻轻拉过明秋霁转到洞穴的一边，那里的钟乳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凹地，已经被打理好了，恰好搭了顶帐篷，还铺上了睡袋，放着装备包。
陶思空带着明秋霁钻进帐篷，就想帮他脱鞋。
“小树儿，你想洗洗吗？我带你去。”
明秋霁摇了摇头“凑合睡吧。”
说完，他抱着胳膊和衣而眠，自顾自地躺下了。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陶思空有点可怜兮兮地说。
“没有，我只是困了。想睡。”
陶思空也挨着他躺下来，小声说：“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听我父亲的就行。”
明秋霁无奈地裹紧了睡袋上的毯子。
觉得陶思空好像变得比较谨慎了。
“这里，是卢松径作伪的地方吧？”
陶思空惊讶地看向明秋霁：“你怎么？小树儿，你可太聪明了，我想，明天父亲还会考考你。”
明秋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就不明白了，你们陶家是不做正经生意的是不是？你们陶家的人都这么自大狂妄？”
陶思空意外地笑了起来：“你真可爱，小树儿。”
“我是认真在生气！这到底在搞什么？”说完，他把毯子往脸上一遮，眼不见心不烦。
陶思空敛了笑容，沉默了半天，才开口。
“你应该不知道西周墓之后发生的事情吧？”
第142章 复杂
明秋霁身体一转，难以拒绝地想听陶思空要说什么，可是，又不想转过去面对他，因此往帐篷旁边移了移。
陶思空抬起左手，缓声说：“我这只手，之前断掉了…”
明秋霁猛然转过来，忍不住看了过去，又想起之前在新闻里看到陶思空的手缠着绷带。
陶思空微笑了一下：“你也猜得到，是被我父亲打断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小时候，Hulbert和我经常在背后叫他：罗马的皇帝，就像一个暴君。”
明秋霁皱起眉头：“是因为你把晋侯钟给了我？”
陶思空双手枕在脑后，缓缓躺下，声音里倒是有几分困倦和松弛。
“不仅仅是这个，晋侯钟虽然宝贵，但他想要这样的东西也不是太难，他还是觉得我不够厉害吧，对我失望了。”
明秋霁觉得心情复杂，他原本不想要听陶思空示弱，讲这些家中的苦闷。
陶思空又侧过身看着他：“其实，在西周墓，我真的想过和你埋在一起…我知道父亲想要无穷的财富和成功，只有人才能持续带给他这些，你现在也看出来了，偶得楼大不如前，舅舅他也老了，眼神也退化了很多，这段时间，父亲他挑选测试了很多人，最看好你…”
听到这里，明秋霁有些生气：“就完全不想我会拒绝这件事吗？”
“你肯定觉得我们陶家都是疯子。”
明秋霁懊恼又无奈地望着帐顶。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我们一起回港城，等安置好了，再把你爸爸妈妈也接过来，这样不好吗？”
明秋霁哭笑不得：“你现在这样的话，特别像一个骗小姑娘的渣男！”
陶思空笑出了声：“小树儿，我可不敢，你能和我这样说说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明秋霁深知陶家的手段，擅于蛊惑人心，就一下把毯子拉起来，将自己罩在里面，不管怎样，要睡好，要保存体力，总是没错的。
陶思空默默注视了他很久，也只好闭上眼睛休息。
四周滴滴答答落着钟乳石的水滴，也有人在其他地方交谈。
莫停声坐在车里，一直在看地图，湖周围属于老区，有的地方还没有覆盖监控。
他心急如焚，只剩下琅轩楼一个线索，但剩下来的工作人员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会说。
莫停声只好一遍遍看着地图，去想各种路线和可能性，既然没有通过河道进入扬江，肯定是中途弃船上岸，但他早已问过曲簌的同事，根本没有任何人去过县文物局，难道，陶惠清的目的不是西周文物？
莫停声沮丧地握着明秋霁摔碎的手机，窦意来到窗前敲了敲车窗。
莫停声才摇下玻璃车窗。
“莫队，元玮影打电话过来，说想见见你，和你说说事情…”
莫停声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哦，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些接触过卢梨寒的人可能有更多线索，麻烦你带她过来吧。”
第143章 搜山
元玮影左顾右盼地过来，莫停声看了看手机，正好是凌晨四点，还来不及想，这个时候她在外面要做什么，元玮影就被带到了他面前。
“莫队，我可能知道他们在哪里？”
莫停声严肃地说：“元玮影，你在监听明顾问是不是？”
元玮影扭过身子，去拿包里的东西，莫停声顺着她的手一看，果然是一堆神神秘秘的gps贴片什么的。
元玮影说：“卢梨寒给我们任务的，监听明顾问是其中一个，当然，谁做得好，就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宠爱……”
莫停声一阵头痛：“云卿做得最好吗？”
元玮影一听，顿时我特意咬牙切齿：“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东西，也敢和我抢？！”
“那你说的地点在哪里？云卿应该是和卢梨寒在一起。”
元玮影一听，像炸了一样，立刻打开手机地图：“月和山！104院那儿有条路去后山，他们在那边有个作伪的地方，应该是山洞什么的。”
莫停声接过手机，默默记下地点，又指了指车上。
“你先过去等，窦警官会照看你。”
元玮影点点头，果断地往车旁走去。
莫停声立刻安排人手，准备去月和山搜山。
明秋霁被帐篷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和议论声惊醒，转过来一看，陶思空已经不见了。
他立刻起身，打开了帐篷门，卢松径和陶思空都在不远的地方，热烈地争论着什么。
看到明秋霁起来，立刻不说话了。
陶思空对卢松径点了点头，马上走到明秋霁身边。
“小树儿，来，我带你洗脸吃早餐。”
明秋霁忽略掉卢松径不友善的眼光，卢梨寒就过来把卢松径带走了。
明秋霁跟着陶思空去洗漱，眼光却一刻不落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到了几个不小的侧洞，都被铁门关得严严实实。
电线和水管，都穿插而过，陶思空注意到明秋霁的心思，却完全没有说破。
等坐在洞中一张大桌前，明秋霁才发现几乎所有之前他打过照面的陶家人都在这里了。
吃的虽然是三明治一类的冷餐，但还算丰盛，陶惠清也格外留意他。
等手下撤下了餐盘，陶惠清面前多了一盏茶，明秋霁只一看，也知道茶盏价值不菲。
陶惠清挥了挥手，让人拿出了好几个卷轴。
“小明啊，我这边还有几幅字画，你来掌掌眼。”
明秋霁感到卢松径强烈的敌意，但也无法推辞，陶思空低声安慰：“小树儿，别害怕，舅舅他也没有恶意的，你只管好好看，就好了。”
明秋霁瞥见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想来应该是被陶惠清打断的手，至今没有囫囵好起来。
明秋霁心内叹息，只好转身接过陶家手下放在托盘里的手套。
第144章 答案
陶思空见明秋霁如此配合，心中一喜，就当他识时务，这样也能更好地得到陶惠清的认可。
卢松径见明秋霁态度软化，却十分不甘，刚想开口阻止，就被卢梨寒拉住了手，还赶紧对他摇了摇头。
卢松径知道卢梨寒的考量是正确的，这个时候，不管自己是不是偶得楼的掌眼，又不管陶惠清将来会不会把偶得楼交给明秋霁和陶思空，这时候提反对意见，只能令人反感。
卢松径大半辈子没这么憋屈过，扭头走到另外一边去了。
陶惠清并没有安抚他，反而是激动好奇地注视着明秋霁的一举一动。
明秋霁戴上单边放大镜，伏下身体，一点点展开卷轴。
这幅法书，明显换了好几次装裱，明秋霁轻轻用镊子抬起其中一角，陶思空就赶紧帮他把整个法书展开。
陶惠清示意左右把灯光调试到最佳状态。
明秋霁没有理会外界的动作，仍然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法书修补的痕迹，反复看了一会，就抬起头问：“做了织物扫描了吗？”
陶惠清挥了挥手，让人把扫描报告拿给明秋霁。
明秋霁取下单边镜，看了看报告，法书和绘画一样，能流传下来当为“传世之作”，只是在颠沛流离和朝代更迭中，通常经过多次装裱与修复，不但在题跋处会有收藏家和机构的印章，还有部分收藏者喜欢把自己的名字也署上，当然，比起法书原作者，高下立见，良莠不齐。
以前的鉴定多半是靠经验，口耳相传，实物相鉴，像卢松径这样的掌眼，基本一摸，一看就知道真伪了。
书画作伪非常困难，露馅的地方也会很多。
卢松径有把握的就是明秋霁还很年轻，看的真品远远不如自己，经验欠缺、纸上谈兵，很可能这次就会失手，在陶惠清那里大失分数。
所以，卢松径见他看报告，心里松了口气，装裱的材料里的浆和绫绢其实是可以摸出来的，靠扫描报告，通常不怎么高明。
陶思空也费解地看着明秋霁，不太明白他看报告的目的，报告里根本不可能有鉴定出来的朝代信息，因为陶惠清特意把它拿掉了。
为的就是考验明秋霁。
明秋霁似乎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心思，只认真比对了报告中的花纹样式和编织方法。
就把扫描报告放到了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