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成年人,选什么是他的自由。”纪繁清不在意地轻点着手指,思考着自己的底牌组合,选择了加注,“我是导师,不是监护人,管不了那么多。”
你还真是又严厉又无情。张若薇暗自感叹。
公共区域现在是红8、黑10、黑Q、黑K,这么容易出顺子或同花的牌,张若薇手里却是个草花3和一个方片8。当然,她也可以继续等第五张公共牌,也许还有一张8,但若他们二人手里有任意两张黑桃,或是9、J/J、A,那就算她三个8也无卵用。
翻了个白眼,张若薇选择了弃牌。
第五张牌切出来,不是8,是一张方片Q。
李谭延先开牌,他的底牌是黑8和黑9,可惜第五张不是黑J,不然妥妥一副同花顺。即便如此,他也拿着一副同花,胜算还是很大。
轮到纪繁清开牌,他先掀开一张,竟然也是8,一张草花8。
结合三张公共牌,可以组成两Q两8的两对,但对子比不过同花,要赢的话,得看最后一张牌,能不能凑成葫芦。
张若薇虽不在局中,却同样被勾起了紧张的情绪。
纪繁清面上不露分毫,看不出是输是赢,修长的手指搭在最后一张底牌上,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掀开
是一张红心Q。
“承让了。”他唇角微勾。
李谭延叹了口气。
张若薇同样叹气,眼见着筹码再次被他收入囊中,忍不住多觑他两眼。
想象不出,像纪繁清这样的人中龙凤,又吃过什么感情的苦呢?
她也很好奇,他是怎么写出《情终》这首歌的。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却识趣地不会多问。哪怕是朋友,也需要合适的分寸感。
“Fan,你后面有什么工作安排?”张若薇转开话题。
纪繁清又倒了杯酒,靠坐回椅子上:“有部电影的主题曲要写,还有公司新人的出道专辑要做后期了。”
“Wow听起来很忙诶~”
“怎么?你有什么需要?”
张若薇笑着耸了耸肩:“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直说了,我计划明年发新专,还得找你给我当制作人,记得帮我留出档期哦!”
“好。”纪繁清挑眉应下。
第0008章 第二次录制
集训的日子一晃而过,很快迎来了第二次录制。
靳逍歌练得很熟了,只是仍然少了些感觉,他有旁敲侧击地问过纪繁清写这首歌的心路历程,灵感来源于哪儿。
但纪繁清说太久远了谁还记得,可能是看了场电影,也可能是淋了场雨,脑子一热就随手写出来了。
靳逍会信他的凡尔赛才有鬼,这就跟学霸说我都没复习,就打了个盹数学就考了满分一样。
让人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的同时,心里还生出来些憋闷,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有些烦。
此时坐在后台化妆间里,他一身黑色演出服,额发后梳,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旁边坐着洛洛,正凑在镜子前给自己眼尾贴亮片,组里六人共用一间休息室,大家基本上都画完了,就他还在给自己精雕细琢。
靳逍从镜子里斜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像是受了刺激,这几天天天围着纪繁清鞍前马后地表现,训练格外用力不说,还扬着一张天真的笑脸端茶倒水问东问西。
他长相不算上乘,但胜在活泼乖巧,倒也讨喜,显然很合纪繁清的心意。
这次开场曲目,纪繁清将他和另一个女生安溪放在了C位。
靳逍没想争C位,但不争的逻辑是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
没错,就是这么自信。
虽然只是一首表演曲目,但看着姓洛的春风得意的样子,还是让人分外不爽。
靳逍缓缓吐出一口气,从旁边的琴盒里拿出把小提琴,深沉的红棕色琴身犹如琥珀的质地,上面印出很漂亮的木纹。
他拿在手里爱惜地摩搓片刻,然后吻了吻弦枕的位置。
今天是生是死,就看你了!
纪繁清不肯给他开小灶,那就只能唱功不够,乐器来凑了。
他在曲子中间加了一段小提琴间奏,以现场演绎的方式,来渲染观众的情绪。
这是比较投机取巧的办法,但好用就行。
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靳逍重新将小提琴收回了琴盒里。
洛洛抹完最后的金粉,似是朝旁边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将一枚银色蛇尾戒指套在了手指上。
前方演播厅内,舞台在做着最后的布景。
第一个表演的便是纪繁清的小组,考虑到组内成员的情况,开场曲他选的是首慢歌,想要吸睛只能在舞美和运镜上下功夫。
大家忙着练歌的时候,纪繁清也在和导演组商量舞台设计。
只见偌大的镜面舞台上,地面水光粼粼,假山流水曲榭回廊高低错落有致,白色干冰烟雾如浮云袅袅,几朵荷花点缀其中。
这是一个非常中国风的舞台,表演者不用有大的动作,更多的是靠站位和运镜完成一气呵成的拍摄。
俗称One Take(一镜到底)。
相应的,表演者的服装也都是新中式刺绣款,三黑三白,如太极阴阳两面。
纪繁清在场边盯着,长身玉立,目光冷肃,清幽的灯光打下来,侧脸如霜似雪,让人难以接近。
忙碌的背景中,一个着深色西装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过来。
“繁清。”
纪繁清眼皮动了动,转头看过去,有一瞬间的出乎意料,随后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你们今天录制,我过来探一下班。”来人成熟俊朗,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柔又得体的笑容。
今天的录制势必又会到深夜,他给大家带来了咖啡甜点和宵夜。
咖啡是手磨的,甜品是市中心那家以昂贵和精美闻名的法式甜点,就连宵夜都是五星级酒店送过来的西餐。
前厅众人热情高涨,只有纪繁清瞥了眼他手里拎着的两个纸盒,冷冷说了句:“多此一举。”
来人也不生气,提了提盒子:“都是你喜欢的。”
如果细看,他手里的和其他人手里的,是有一些差别的。
可纪繁清没再多看一眼,嗤道:“你想多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当着众人的面,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大家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一些,隐隐开始吃起了瓜。
四周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让纪繁清有些厌烦,也更恼怒对方的自作主张。
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快,他赶人道:“大家都很忙,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走了,别在这里添乱。”
“我就是来看看你,不会给他们添乱。”
纪繁清面无表情:“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吗?”
“……”对方大概没料到他如此不留情面,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但又不想轻易就离开。考虑到场合,他欲言又止道:“避免打扰大家,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可以吗?我们单独聊聊,叙叙旧。”
纪繁清与他对峙片刻,转身往后台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恰逢后台第一组选手出来候场彩排,纪繁清和他们迎面走过,众人向他问好。
他淡淡点头回应,又目不斜视地离开,向自己的个人休息室走去。
狭窄的通道,靳逍与他擦肩而过,视线从他身上缓缓后移,落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
对方虽然没有他高,但同样高大健硕,一身剪裁上好的定制西装,即使拎着两个突兀的纸盒,也散发出一种成熟而稳重的精英气质。
视线下移,落在盒子的包装上,一个印着XX Dessert,另一个则印着酒店的Logo,应该也是一份餐点。
想到那颗被送人的小煤球,靳逍唇角抿直,视线又回到男人的脸上,眼睛不自觉地眯起。
与此同时,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也转头看过来。
目光交汇,定格了短暂的一秒。
很奇怪地,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丝敌意。
大概是雄性天性使然,面对同样强大的同性,会产生一种排斥心理。
可靳逍显然要稚嫩许多,对方眼里的审视逐渐转化为上位者的蔑视,傲慢地收回视线,加快了步伐:“繁清,等等我。”
声线如珠似玉,温润柔和。
擦身而过的瞬间,甚至有一丝熟悉的黄瓜清香,从空气中飘来。
周围人纷纷议论了起来:“这人是谁啊,好帅好有魅力啊!”
“纪老师朋友吧,看起来也不像是工作人员,他的声音好好听啊,喊纪老师名字的时候尤其性感!”
靳逍轻嗅了下鼻子,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
一直到上台彩排,他都有些心不在焉,频频望向台下,然而纪繁清自始至终没有回来观看他们最后一次彩排。
后台单人休息室里。
纪繁清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神色不耐:“有话快说。”
段承泽将手里的包装盒放到他身前的茶几上,躬身替他打开,垂下的侧脸有几分温柔:“你尝尝看,还和从前一样。”
盒子里的甜品造型独特,是一个绿色的盆栽仙人掌造型,看着浑身是刺,可是用勺子挖起来,却是软软的慕斯。
“这个造型不好做,当年也是调试了好久才做出来的,平时他们都不怎么做这款去卖。”
另一盒则是一份沙拉,蓝鳍金枪鱼配黄瓜,旁边还切了几块M9澳洲和牛,上面撒了些蓝纹芝士。看起来像黑暗料理,却是纪繁清素来最爱的搭配,同样也是主厨为他制作的“私人定制”。
“小何说你晚饭没吃,我知道你晚上不爱多吃,但总归还是要吃一些……”
“够了!”纪繁清打断他自以为是的温情,目光落在那盆仙人掌上,眸光变得晦暗:“有意思吗?”
“我……”
“你想做什么,重温旧梦?还是想破镜重圆?”
“我只是想对你好。”段承泽单膝点地蹲在他身前,像是最忠诚的骑士,目光虔诚又依恋。
纪繁清嘲讽一笑:“对我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我好,所以去跟别人上床吗?”
段承泽浑身一僵,脸上充斥着懊悔和痛苦之色:“我说了我是受害者!我被人下药了,又不是有意为之,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纪繁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目光犹如射线一般,看的段承泽背后发寒,好像整个人都被穿透了。
“要我原谅你,行啊,我不接受别人用过的东西,以后你让我上。”
“……”段承泽脸色凝固,像吃了屎。
他是纯种的1,接受不了下位,哪怕为爱也做不了0。
当年就是因为如此,两人之间僵持了许久,最终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
“不愿意?”纪繁清冷眼看着他的窘态,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起:“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有的是人等着让我上。”
段承泽却一下子就炸了,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要和谁上床?”
他的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的,是靳逍那张桀骜帅气的脸,可是随即又觉得不对,他的样子看着也不像下位。
还有谁?
纪繁清冷下脸:“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和谁上床,需要向你汇报吗?”
“我不同意!我告诉你,外面这些人,谁要是敢爬你的床,我就弄死他!”段承泽双目赤红。
砰的一声,纪繁清一脚踹翻了原木茶几,上面的东西洒落一地,蛋糕摔在地上,看不出仙人掌的模样了,只剩一团绿色奶油糊糊。
他站起来道:“那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能弄死几个!”
段承泽胸膛上下起伏,面色痛苦,伸手去抓他的肩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也没有再找过别人,你还要我怎么样?”
纪繁清被迫后退,后背砰的一下撞到墙上,他抬眸冷眼看着他:“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段承泽握在他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
纪繁清眉心一拧,痛的同时又有些畅快地看着他脸上的痛苦挣扎之色,如他当年一样。
他并不知道的是,其实那时候他几乎已经妥协了,可惜晚了。
再深的感情都不敌欲望来临时的冲动,他想起叶回那张恶意满满的笑脸:“只是一点儿助兴药而已,远不到神志丧失的地步,不如我们赌赌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守身如玉?还是会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真恶心。纪繁清闭上眼,明明没吃晚饭,却感觉到从心底而起的反胃。
这两人都一样恶心。
“滚开!”他挥开对方的手,拉扯间衬衣的扣子被扯掉两颗,露出一侧的锁骨,白净的皮肤下是清晰流畅的骨骼线条。
段承泽呼吸重了一分,灼热的视线落在上面,还没开口,就被纪繁清一耳光甩在脸上:“拿开你的脏眼!”
他踉跄一步,一时也恼了:“叶繁!”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纪繁清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脸色阴冷无比:“我说过,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名字。”
段承泽愣了一下,自知失言,挨了两巴掌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微微垂眸,额发凌乱,目光落在地上的一片狼藉上,疲惫地道:“对不起,我不想惹你不开心的……我、先走了。”
纪繁清单手整理着衬衣领口,没再说话。
不多时,休息间恢复静谧。
助理小何忐忑地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降低存在感,收拾残局。
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如果你再私下跟他联系,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
小何脸色一白,连忙道歉,称再也不会了。
“帮我重新拿一件衬衫。”纪繁清吩咐完,解着袖扣,转身去了更衣间。
再次回到演播厅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式录制。
纪繁清在导师席位落座,边上的叶回捧着一杯黑咖啡,饶有兴致地转过椅子打量了他几眼。
纪繁清冷着脸,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舞台侧边,正在候场的靳逍,目光如隼,落在纪繁清的脖颈处。
之前的白色翻领缎面衬衣,换成了一件同款式的棉质衬衣,少了些光泽感,但不细看的话也发现不了区别。
靳逍盯着领口看了半晌,面无表情地想,他换衣服了……
第0009章 打个赌吧
观众陆续入场,随着灯光暗下,节目正式开始。
没有主持人开场,音乐声起,镜头直接给到舞台上的近景,站在C位的洛洛和安溪进入画面,开始第一段的吟唱。
随后一个自然的运镜,画面切入后方,在回廊中来回穿梭。
丝竹管乐余音绕梁,舞美被运用到极致,几人或站或坐,或凭栏而望,或把玩折扇。随着副歌部分的进入,节奏稍微快了些,一段戏腔又应运而生,让人耳目一新。
舞台上容不得半点差错,所有人都在全情投入,紧抓镜头,只有靳逍在不合时宜地走神。
他的动作是准确的,歌词也没有记错,但眼神是虚焦的。
音乐声环绕在耳边,他机械地完成早已熟记于心的属于他的部分,但脑子里却像乱码的机器,来回播放着很多混乱的画面。
一会儿是那件被换掉的衬衫,一会儿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那声熟稔的“繁清”。
在镜头切走的间隙,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到舞台前方,昏暗的导师区域里,纪繁清靠在椅子上,单手搁在桌面,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支笔。
他并没有在看表演,他也在走神。
靳逍眸光暗了暗,很突兀地想起那首《情终》,他的比赛曲目。
他问过纪繁清创作灵感,可纪繁清都语焉不详,拿一些敷衍的借口打发他。
但即使纪繁清不说,靳逍也猜得出来,这首歌背后藏着一段并不愉快的经历,说白了很可能是他的某段伤心往事。
而这件事里,还差一个主角。
也许跟那个西装男有关,也许另有其人,西装男也不过是后来者,毕竟没几个前任能在分手后还有资格探对方的班的。
可无论如何,他好像都不能再单纯地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保持一种好奇心理了。
心里仿佛憋了口气,他很想冲下去问问,为什么换了衣服,但这个行为挺奇怪的,像有病。
他根本没有立场。
音乐声停,世界仿佛在此刻静止,灯光大亮中,靳逍闭上了眼。
画面回到MV里,汪雨在磅礴大雨中蓦然回首
“是我贪心如小偷,不许爱意被分走。”
“竟无岁月可回头,连爱也要被回收。”
“从前种种,如镜花水月,已无可挽救。愿用这一方风雨,换一身自由。”
所谓情终,更是情重。
掌声响起,靳逍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纪繁清的脸。
表演结束,六人退场回到后台。
一路上,队友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表演感受,以洛洛的话最多最为激动,毕竟C位的镜头也最多最吸引眼球,谁都想当世界的中心。
靳逍始终沉默着,他似乎知道该怎么拉那段小提琴曲了。
可是当他回到休息室时,打开琴盒,里面却是一把断弦琴。
漂亮的小提琴俨然成了无法奏响的死物,四根琴弦齐刷刷断成两截,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靳逍垂眸盯着弦断处看了几秒,脸色逐渐阴翳下来:“谁做的?”
或许是他平时太过随性洒脱,仿佛对什么都不介意,以至于大家误以为他脾气很好。
可此刻面对他的风雨欲来,大家终于窥见出一丝不同寻常,仿佛玩世不恭的伪装被撕开了一道裂缝,锋利的獠牙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喧闹声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靳逍沉默地站着,高大的背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那些压抑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所有的烦躁都找到了发泄口,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愤怒。
他拿起小提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猛地砸向旁边的化妆台。
一声巨响,化妆品飞溅,小提琴断成两截,大家吓得一哆嗦。
靳逍将断掉的琴颈扔在地上,冷眼环视一圈:“别让我找出来是谁,不然我一定要他好看。”
尴尬的沉默中,他迈着长腿大步离开。
离上场还有一段时间,再叫人送一把小提琴来也不是来不及,顶多音色差一点儿。
可靳逍却改变了主意。
他走到角落,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赶来,将一个细长的盒子递给了他。
前面演播厅,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主持人终于上台,宣布中场休息,比赛稍后正式开始。
助理小何猫着腰过来,在纪繁清耳边说了几句。
纪繁清的眉心一点点皱起,片刻后沉着脸起身朝后台走去。
选手休息室里,地上的狼藉还没被清理干净。
纪繁清推门而入,扫了眼正在收拾的众人,沉声道:“靳逍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还从何说起,还是安溪站出来道:“出去了。”
纪繁清点点头,走进去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微抬下颌:“说说看,怎么回事。”
这次安溪没再开口,洛洛观察着他的神色,辨不出喜怒,于是斟酌着吐槽道:“他发神经,突然就把琴砸了,吓我们一大跳!”
“是吗?”纪繁清掀起眼皮,斜看向他。
洛洛心里一突,说不出话了。
纪繁清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无波无澜却莫名有压迫感,与前几天的亲切导师形象判若两人,洛洛甚至不敢再上前。
窒息的沉默中,穿着白衣的戏腔男赵宇彬扶了扶眼镜,低声道:“他的琴被人动了手脚,琴弦断了,今晚的比赛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谁做的?”纪繁清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他并非要为谁出头,同样的事情可以发生在任何地点,但绝对不能发生在他的组里,他的眼皮子底下。
况且还是毁坏乐器,这样低级肮脏的手段。
众人陆陆续续小声道:
“不知道。”
“不是我。”
“不清楚。”
纪繁清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如一条危险又迷人的毒蛇,叫人胆寒。
“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节目结束前来向我坦白,如果是被我查出来,那我劝他从今往回死了当艺人这条心。”
众人一瞬间脸色各异。
其实很好猜,选在今天做这件事的,不太可能是组外选手,今晚他们没有竞争关系,犯不着冒险。
所以,要么是组内成员,要么是看靳逍不爽又和纪繁清有过节的导师只有一个叶回。
但选手的编曲都是保密的,靳逍会用到小提琴只有组内成员知道,虽然大家同进同出没有作案时间,但有些事根本不用自己动手,花点儿钱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仿佛是一出大型狼人杀,大家心里充斥着不同的猜测。
纪繁清说完,径自起身离开。
走出门口,刚好遇到回来的靳逍,长长的过道里,他握着一个细长的木盒迎面走来。
“拿的什么?”纪繁清目光落在盒子上,猜测是一种乐器,但不是小提琴。
靳逍没回答他的问题,在与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住,微微下垂的眼皮半遮住深邃的瞳孔,与从前相比,里面多了许多复杂难懂的东西。
“纪老师,我们打个赌吧?”
纪繁清眯起眼睛看向他,头顶的白炽灯亮如白昼,他背对着光的方向,面容显得有些晦暗不清。
光线穿过靳逍浓密的黑发和鬓角,在脸颊打下一片侧影,衬得他眉弓高昂,鼻唇角更加立体。
而那双深邃的眼睛,就隐藏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潜伏着未知的危险和野心。
纪繁清忽然发现有些看不透他了。
“就赌我今晚能不能留下。”靳逍目光笃定,如一张网一般牢牢锁住他,仿佛势在必得。
“然后呢?赌与不赌,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纪繁清不为所动。
不久之前,他才刚想起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单方面的赌约,所谓的“赌”不过是对方别有用心的陷阱,等着看他落网成为输家。
然而,靳逍却道:“如果我淘汰了,条件随你提,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我也绝无怨言。”
“你想的倒挺美。”纪繁清冷嗤一声,就算当他的牛马那也是有门槛的,他可不是什么马都骑。
况且,年纪轻轻就随便承诺一辈子,还真是年少轻狂口不择言。
“所以,你赢了呢?你准备提什么条件?”
他用充满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充满傲气的年轻人,等着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野心。
“如果我有幸留下来……”靳逍眉梢微挑,五官柔和下来,缓缓一笑,如一阵旷野的风肆意吹过:“我可以加一个你的微信吗?”
“……”
“毕竟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