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你的豹来喽by瑄鹤

作者:瑄鹤  录入:01-08

在此之前,顾祈安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眼神里可以表达出这么情绪,毕竟日常交流有语言文字作为依仗,其实他关注别人眼睛的时间很少很少。
但自从变成了雪豹,失去了言语交流的功能,顾祈安便格外喜欢看动物的眼睛。
尤其是黑狼的眼睛。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与相处中的亲昵,他总能从中窥见到很多复杂的情绪,甚至偶尔,顾祈安会觉得黑狼所拥有的感情,或许与人类一般丰富且多变。
就像是此刻——
明明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可顾祈安还是知道了,狼哥是在担心,也是在害怕。
害怕小雪豹没能在野牦牛的脊背上站稳,害怕他被疯狂的猎物甩出去,害怕他被几百公斤的大家伙踩断脊骨……
毕竟这具属于雪豹的身体还没有成年,身体、牙齿、爪子尚未发育到全盛时期,戈尔无法想象,万一生长期的小豹子一个失误,他将会面临怎么样的结局。
所以他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在没有完全长大、不具有丰富狩猎经验之前,不要试图挑战比自己强大那么多倍的对手。
顾祈安看懂了。
在那些丰富又复杂的眼神情绪里,他此刻才惊觉害怕。
这次狩猎野牦牛,和他第一次挑衅马鹿,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如果真的出现意外……
顾祈安忽然害怕继续想下去了。
屁股上的痛意终于告一段落,闪烁着晶莹水花的蓝色眼睛里倒映出戈尔靠近的影子。
随后眼皮上一烫,热乎乎的。
是黑狼的舌头。
戈尔很小心、很温柔地舔了舔小雪豹的眼皮,然后将对方因委屈、羞耻,以及迟来的恐惧而掉下来的金豆豆舔了个干净。
有点咸。
但他的小豹子好像知道害怕了。
压在小雪豹脊背上的爪子松开,原先威严慑人的严厉大家长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驯服的模样。
戈尔小心上前,吻部轻轻顶着蹭着小雪豹的脑袋和嘴巴,温热的舌头温柔至极,一点一点舔干了对方濡湿的眼睫。
“嗷叽……”
顾祈安呆呆地哼了一声,随即靠到了黑狼的怀里,脑袋蹭着对方的胸膛,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
戈尔垂眸,用下颚轻压小雪豹的脑袋,他的力道很轻。
在严厉的斥责惩戒后,戈尔拿出全部的温柔,去安抚这只直到此刻,才知道什么叫恐惧的小家伙。
幼崽总是要在大胆尝试和学会畏惧中成长,要明白敬畏生命,这是他们能够成为合格猎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戈尔在教会小雪豹这一点。
而这也是他过去从狼群长者身上所学到的。
并不是所有的大胆尝试都值得夸赞,尤其在你尚未拥有与之匹配的力量之前。
轻柔的低吼声自狼的吻部溢出,他转换着位置,一会儿轻舔小雪豹的耳朵,一会是眼皮、脸蛋,或者是鼻头和嘴巴。
原本脑袋埋在黑狼怀里的小雪豹不知道什么时候蔫哒哒地蜷在地上,长长的尾巴还盘绕在黑狼的爪子上,只是没什么精神。
呜呜呜知道错了、豹真的知道错了!
意识到这次的举动让狼哥担心、生气的小雪豹无精打采,追捕猎物时的肾上腺素影响着他,所有神经进入兴奋模式,同时驱动着他的胆量,让顾祈安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跳上野牦牛脊背的行为虽然大胆,并且获得了成功,但其中每一个细节单拆开都极度危险——
跳跃时的角度、落在猎物后背上的情况、抓紧时的力道,甚至是最终的落地时机……
如果戈尔没有及时叼着小雪豹将其后扯,那顾祈安很有可能被倒下的猎物压到后腿。
超过400公斤的大家伙,足以压断大猫的骨头。
野外环境缺乏医疗设备,野生动物受这样重的伤,要么全凭恢复力扛过去,要么就是因伤而亡,五五分的结局不管是哪一个,都难熬到了极点,就小雪豹那娇气的身体和承受能力,怕是受伤的第一秒钟就受不住了。
万一、万一真的……
现在想来,顾祈安自己都觉得吓豹。
复盘时才能发现的惊险,此刻刺激着顾祈安的大脑,他忍不住抖了抖,蜷缩着,往黑狼的怀里又靠了靠。
知道小家伙吓坏了,戈尔任由对方埋在自己的绒毛里,有一搭没一搭舔着对方的脑袋,直到轻微战栗的小豹子有所缓解。
缓过这股劲儿后,顾祈安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他莽撞了,活该被教训,谁知道眼泪窝浅,一个没忍住,就在他狼哥面前掉了金豆豆。
尤其这会又一回想,脑袋里涌起的后怕和屁股上的钝痛同时作用,激得他没憋住,值钱的小金豆止不住地一个接一个往下落,很快就接连落地,汇聚成了一滩湿痕。
说到底这辈子成为小雪豹之前,顾祈安没经历过什么大事——
高中上了一半,还是小孩儿心性就进了医院;虽然年岁上可以冒充大学生,但到底没出过校园、没进过社会,本身家境优渥,又被父母宠着,生病之外的一切顺遂且安适,从不缺爱。
哪怕后来卧床养病,但早期养成的性子也让顾祈安每天乐得像是个哈士奇,大抵除了那份医院里的生离死别,再没什么能让快乐的小豹子难过了。
成长过程里年纪虽然达到了大人的标准,但心性尚还稚嫩的小豹子此刻因为迟来的害怕而满心惶惶,这会露出了他孩子气的一面——
比如哭着在黑狼身边寻求安慰,纾解心里的后怕。
毕竟他总是知道,狼哥是值得依赖的。
可眼下,被信赖的黑狼则慌了神。
戈尔没想到小豹子一哭就停不住了,原本的沉着的眼神瞬间显出了几分惊慌,落在脑袋上的舔舐力道轻到不可思议,很快又转移了阵地,小心舔着那被泪珠染湿的睫毛。
一颗一颗的,像是汪泉水,怎么都舔不尽。
动物流泪是生理反应,主要是为了保护眼球、进行眼部清洁,与人类因为感情而哭泣是完全不同的。目前在专家的研究资料中,尚未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动物会因情绪而流泪[注]。
但小雪豹不一样,那个特别的、来自人类的灵魂延伸出了一些动物本没有的特性,赋予了顾祈安随着情绪感情变化而流淌出来的眼泪。
不仅仅是狩猎过牦牛的后怕,更有从他上个冬日突然变成幼年雪豹的无措……毕竟很难有人做到对未知的事物毫无畏惧。
原本并不能理解眼泪含义的戈尔,在这一刻忽然懂了什么。
他舔完了小雪豹的眼皮后,见那些金豆豆还没有停止的架势,忽然俯身、抬起前爪,就像是拥抱一下,把委屈巴巴的小豹子彻彻底底抱到了怀里。
这是一个温暖而可靠的怀抱。
屁股蛋还有些钝痛的小豹子埋在黑狼柔软的毛发里,呼吸间尽是熟悉的味道。
直到他抽抽噎噎,终于抒发完了这些因恐惧引发的情绪,一抬头,就看到黑狼胸前的黑毛被自己哭出来两个湿漉漉的小坑。
像是小猪的鼻孔。
嘶……怪不好意思的。
羞耻心后知后觉升起的小雪豹情绪缓了过来,他佯装没事的豹,用脑袋蹭了蹭戈尔被哭出潮湿小坑的毛发,试图将那两个黑历史的证明给填平。
发觉小雪豹的情绪有所好转,戈尔温驯地垂头,视线轻轻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俯瞰的视野令其对顾祈安的小动作一览无余——偷偷眨动的睫毛,有些羞涩而转动的眼睛,蹭动他毛发的小脑袋。
轻柔的舔舐从不停止,只小心地落在小雪豹的脑袋周围,直到对方终于捱过心里的后怕,颤颤巍巍抬头时,戈尔对上了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
看得他心都软了。
柔了不止一个度的低吼声轻得就像是羽毛落水,似乎生怕吓到黑狼那心爱又需要照顾的小豹子。
回过神的顾祈安这会才抽空去解读狼语,在那份柔和的声音里,他感受到了满满的照顾,以及小心询问着的“屁股还疼不疼”。
本来可能没那么疼了,但狼哥一问,顾祈安感觉又疼了。
最会摸着杆子往上爬的小雪豹知道谁疼自己,前脚眼泪刚刚憋回去,这会又转着要落不落的泪花花冲黑狼哼唧,然后扭扭捏捏往黑狼怀里蹭了蹭,呜咽着嗷呜了两声。
疼死豹了。
要狼哥哄哄才能好!
被宠爱的小孩才有撒娇的机会。
可怜的戈尔,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人类还有一种技能叫做“演戏”,也不知道有一种反应叫做“夸张”。
在动物单纯、直白的世界里,他只以为自己真的拍疼了小豹子的屁股,一时间什么严肃、威慑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来自新手家长的慌乱无措。
原本只是想得到黑狼贴贴安慰的小雪豹,还不等继续进行他的戏精豹设,就被戈尔忽然按倒在地,变成了刚刚被打屁股的姿势。
诶等等等等——
以为自己演技败露的小豹子慌了,他试图用尾巴捂住自己的屁股,避免受到二次创伤。
狼哥,豹不疼了!
这次真的不痛……咦?
投降的嗷呜声还没哼唧出口,顾祈安僵了一下,原本盘在屁股上的长尾巴,则被狼爪轻抵着末端,拉直压在了后腿一侧。
然后,温热、甚至是滚烫的触感,轻轻落在了他挨了揍的部位。
——嘶。
原本缓过劲儿和黑狼撒娇的小豹子感觉自己瞬间烧成了热水壶,夸张到脸蛋通红、耳朵冒烟的那种。
瑟瑟缩缩的挣扎又一次被戈尔镇压,反抗无果后的被迫接受让顾祈安感受到一种被打屁股还更加羞耻的情绪。
要命!!
狼哥在舔、在舔他的%¥#……
连接着尾巴根的部位,对于猫科动物来说同样敏感且重要。
这种重点关注的舔舐和清洁中包含的舔舐完全不一样,甚至可谓天差地别。
尤其在几分钟前才被教育过一顿,尚未散尽的痛感很钝,并不明显,本来是可以被当事豹忽略掉的。
但偏偏坏心眼的小豹子为了得到更多关注而撒了娇、装了疼,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严格又单纯的黑狼自然需要认认真真检查、安抚,才能消弭小豹子被打了屁股的心理阴影。
自作自受,大概就是说小雪豹这样的。
顾祈安:错了,我真错了,以后再也不搞抽象了呜呜……
被按着脊背压在地上,又一次装成鸵鸟的顾祈安只觉得自己要烧死了。
脸热、耳朵热,连被戈尔着重舔舐的部位也热乎乎的,又麻又痒,前不久才洗干净的毛发又一次一缕一缕黏在一起,只是这会濡湿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帮助间的蹭蹭行为。
自此以后,清白和顾祈安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等按着小雪豹用舌头彻底检查一遍后,戈尔确定对方没有任何骨头、皮肉上的伤痕后,那颗提起来的心才又放回到肚子里。
顶着个湿漉漉的毛屁股,顾祈安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干脆趴在原地,像是个失去梦想的咸鱼,只尾巴动了动,下意识缠在了黑狼的爪子上,带有一种依赖性的亲昵。
山洞里重新安静了下来,戈尔温和地将小雪豹身上蹭乱的毛发一一梳理整齐之后,这才挨着对方趴下,肢体很自然地将顾祈安捞到怀里。
左边的前肢给小雪豹当枕头,右边的前肢则如保护一般,覆在了小豹子的胸前。
体型上的优势,完全赋予了戈尔将顾祈安彻底抱在怀里的机会,他从不浪费这样的好处,并坚持执行,日日夜夜如此。
望着那双温和的银灰色眼睛,顾祈安心脏软软的,没忍住往前蹭了蹭,舔了舔他这位还在“观察期”内待命的未来男朋友。
嘿嘿,等他长大了狼哥还喜欢他,那他们就是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关系啦!
乐呵呵的小雪豹觉得自己今晚一定可以做个甜甜蜜蜜的梦。
比如长大后狼哥还中意他,比如他们一起谈恋爱,再比如他们谈了很久很久,然后一起去保护机构养老的美梦。
深林之外的月光很昏暗,雾蒙蒙的云从稀薄变得厚重,加之深山草甸悬浮的雾气,正昭示着不久后即将到来的春雨。
动物对天气的变化总是很敏锐,早在半日前巴图、乌兰便隐隐察觉到了雨水将来的讯息。
他们本来的打算是多猎两只野山羊作为储备,没想到阿茹娜和乌尤带来了野牦牛的好消息——如果这次狩猎能成功,一头数百公斤的野牦牛,足够他们过一个富足的阴雨天了。
好在一切都是顺利的。
野牦牛被狼群收入囊中。
勇敢又胆大的小雪豹在这一场合作捕猎中,赢得了整个狼群的赞誉,哪怕是最初因为物种原因而无视对方存在的巴图,也不得不承认,年轻又敢于尝试的小家伙,总是更能引得他这样的老顽固的喜欢。
为此,巴图在山洞里和自己的伴侣絮叨了好一阵,被烦得不胜其扰的乌兰不满哈气,本以为雄性首领狼会暂时消停,谁知道没安静一会儿,对方絮絮叨叨又把话题落在了戈尔身上。
嗯……小雪豹,又胆大又勇敢,厉害,就是物种不同,可惜了。
那只黑狼,个头大、长得快,打猎厉害,和他们一样都是狼、是同物种的。
老父亲心态的巴图想了想,忍不住询问伴侣,有没有可能留下黑狼当个上门女婿?
乌兰翻了个白眼,一巴掌糊在了这头迟钝公狼的脑袋声,压低的吠叫声暴躁极了,一边骂着没眼色的伴侣,一边告诉了对方一个惊天秘密——
耙耳朵的雄性首领狼立马畏畏缩缩,在听过伴侣带来的秘密后,脸上的表情从“·v·”变成“*o*”,明显一副听后险些昏厥过去的模样。
等耳边消停了,乌兰舔了舔嘴巴,终于得偿所愿,枕在巴图的肚子上闭眼睡觉了。
徒留还处于震惊中的巴图百思不得其解——
公狼和公豹子?
怎么可能?
他浪迹深山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还能这样啊?
难不成那只小豹子是母的?
或者黑狼是母的?
还是说,其实是他的鼻子出问题了?
怀疑过性别、怀疑过自己的鼻子,就是没怀疑过黑狼和小雪豹本身的巴图深深地抑郁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伴侣总骂他笨了。
他确实不太聪明。

正如巴图和乌兰所预料的那样, 雨是在半夜下起来的。
大概是凌晨三四点左右,天空很黑,月亮被云层彻底遮挡, 草甸上笼罩浓雾,相隔百米便有些看不清视野的尽头。
倘若此刻拉远了距离, 从山脚下的小县城往东方看, 定能发觉矗立在日出方向的贺兰山的半山腰之上, 被覆盖着一层雾, 灰蓝、苍绿与浅白交织着, 构成了一副漂亮的画作。
这场雨与山脚下的县城无缘, 却笼罩了大半山体。
尤其深山之内,雨水瓢泼, 哗啦啦下个不停。
从半夜开始, 风变得更冷了。
春雨来得急且猛,还能感受到春意余热的山洞中很快就湿冷一片, 又阴又凉。
下方洞里狼群们自发聚集在一起, 你枕着我、我枕着你,绵软的绒毛相互交错,聚拢成了一道不会被阴雨冷风侵蚀的火炉。
上方的山洞里,原本头埋在戈尔怀里睡得正香的顾祈安, 却是被夜里的哗啦声吵醒了。
最初雨水还小些, 落下的声音散且小;但伴随时间的推移,雨点越来越大, 且落下得急, 击打在石壁上动静很大,噼里啪啦像是小时候往地上扔的摔炮。
等顾祈安被渐大的动静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自黑狼热乎的怀抱里探出个脑袋时,就先被山洞内的冷空气刺激地打了个响鼻。
空气湿冷,鼻腔里冷热相撞,痒意弥散,一个没忍住,小雪豹接二连三又打了两个小喷嚏。
落后一步的狼爪安慰似的拢着他的后颈,先是拍了拍,随后力道下压,想要将小豹子按回到自己的怀里,避开山洞外的风风雨雨。
他的怀里是暖和的。
“呜、嗷呜——”
顾祈安哼唧了一声,没顺着他狼哥的意思。
他哼哧着劲,晃晃脑袋,避开黑狼安抚在他后颈的力道,翻腾了一下,半趴在戈尔腰侧,身体探出,伸着热乎乎的肉垫往黑狼脊背、腰臀的部位悬空片刻,又摸了摸。
没彻底湿,但却很潮。
能感受到自洞口落下并渐大的雨丝。
再这么捱一会儿,准得湿漉一片。
睡在山洞外侧的戈尔,用自己的身体将所有偏斜而落的雨水挡在了后方,给他怀里的小豹子腾出一片温暖又干燥,最是适合睡觉的空间。
胸腔里又烫又黏糊的小豹子感觉自己哈特软软,软到快要融化了,就像是寒冬的一杯热可可,甜滋滋的。
真是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悄悄爱他、疼他,却不出声的家伙呢?除了爸爸妈妈,他以为不会有人再这样了。
不过当然,这确实不是人,而是一头狼。
他嘟囔着戈尔听不清的嗷呜声,往山洞内侧挤了挤,几乎把自己压扁在石壁上,然后哼哼唧唧,邀请着后背淋了雨的黑狼过来。
他知道的,如果自己想要睡到外侧,狼哥肯定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挤一挤啦。
这样想着,小雪豹舔了舔黑狼的嘴巴,眨巴着水汪汪的蓝眼睛,等待对方靠过来。
夜里睁眼的戈尔正沉默且细致地盯着对方——
灰白绒毛的小雪豹总是被黑狼舔舐清理得干干净净,对比大多数野生动物都显得白净,毛发中除了黑色的圆环花纹,其他位置灰色是灰色、白色是白色,色泽分明,连毛发都是顺着生长痕迹梳理的。
不怪透过无人机窥见小雪豹的两脚兽们,会一眼就被这只貌美的小豹子给迷住。
好想一直、一直看着……
戈尔想。
动物有对美的感知和偏好,有自己的审美观念。
专家无法具体考证各个物种的审美细节,甚至一向并不在意这些的戈尔自己也不确定,他只知道自己看着眼睛亮闪闪邀请自己的小豹子,心跳的速度好像更快了点儿,连鼻间的呼吸也不可抑制地浓重起来。
那股兴奋劲,似乎又来了。
狼通常在暮冬初春之际发情,即2-4月之间,持续时长一个月左右,低海拔的狼早交配,高海拔的狼迟交配。
贺兰山海拔平均海拔2000-3000米之间,相对算高,当父母狼于四月初已经完成这个季节的繁衍活动时,同时赶上性成熟和发情期的戈尔,则由于身体情况而往后顺延了这份生理反应。
春日还盛,对于年轻又强壮的成年狼来说,他们的身体里就像是住了个大火炉,只要稍给点儿外力,就能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好心发出邀请的小雪豹被盯上,他并不知道在特殊时节,野兽经不起丁点儿刺激。
绒白柔软的毛发吸引着在雨夜里发出重喘息声的戈尔,当耳边的呼吸忽然靠近时,原本还有些睡意的顾祈安终于分出几分清醒的神思,甫一睁圆眼睛,就对上了黑暗里戈尔发出幽光的眼瞳。
像是两簇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小火苗似的。
无需交流,靠着石壁躺下的小雪豹福至心灵。
他心间尚还跳动着那份柔软的黏糊劲儿,便忍着想要蜷缩起四肢的羞意,继续往后靠了靠,随后翻身背对黑狼,露出了后脊背到屁股那一片毛茸茸的位置。
深夜大雨,深林窸窣。
风声,雨声,以及潮湿的意味可以掩盖很多东西,这大抵是最适合偷偷干坏事的时机了。
眼睛注视着石壁的黑暗里,羞耻感似乎消减了一些,但隐蔽在山洞角落中的小空间里,却意外让小雪豹的感官更加敏锐。
他小口呼吸,毛茸茸的耳朵会时不时被戈尔轻咬在嘴里,当作是缓解身体折磨的“小零食”。
搓动獠牙轻轻硌在那片薄薄的皮肉上,力道不重,但也谈不上轻,在细细密密的疼痛中,带有一种让小雪豹尾巴根发麻的战栗。
耳朵,后颈,甚至是脊背。
戈尔獠牙落下的位置并不固定,于是在这种喧闹的雨声风声里,给了顾祈安一种无法预测的紧张心情。
原本放松在地上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蜷了起来,绞着黑狼的后腿,又时不时地被更加粗壮的狼尾撩拨着。
等顾祈安在羞耻中迷迷糊糊睡着后,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已经和戈尔的尾巴紧紧绕在一起,恍若一体。
深夜里的雨一直没停,兴奋劲结束的戈尔又恢复往日里待小雪豹温柔的宠溺样儿。
他盯着两条如双生蛇般缠在一起的尾巴,在尽可能不扯动它们的小心动作下,一点一点给小雪豹清理着由他导致的狼藉。
黑狼极具有霸道和侵占意味的气息,无声涌动在被雨水隔绝的山洞里,贴着墙壁熟睡的小雪豹满身都是他的味道,这样的认知让戈尔愉悦地眯了眯眼,随后卧倒,紧紧搂住了他心爱的小豹子。
这一次,山洞口的雨水不曾再落在黑狼的后背之上。
北方的雨水本就比南方少,但这一次的降雨,却好像是要把一年的份全送到大山深处。
半夜开始的雨水从小到大,哗啦了半夜;等日出之际,雨没停,只细细密密变成了针尖似的小雨。
深林之中还不觉明显,但若是走到林子边缘,便能瞧见弥散着薄雾的草甸——
原本活动在附近的野山羊群不见了踪迹,广阔的深山草甸此刻安静得只能听到绵绵细雨。
雨水不大,不影响活动,只大多数动物对水保留一种警惕的心理,这样的天气下,能不淋雨自然是不淋雨的。
林子中的山洞里——
巴图、乌兰对雨不感兴趣,前几日才结束繁衍活动的他们相互依靠在洞的最深处,懒洋洋窝在那里,不曾动弹一下。
乌尤讨厌水,自然也见不得雨,她皱着一张毛茸茸的脸趴在山洞边缘,没什么精神,只慢吞吞给自己清洁着前肢和爪子。
比起妹妹对水的排斥,阿茹娜倒还好,她蹲坐的位置距离雨幕比较近,正歪着脑袋,满脸好奇打量这从天而降的水,偶尔还会伸出舌头,探着脑袋舔舔,试图品尝雨水的滋味。
年纪更小的傲云和旭日干就没那么安静了。
两个小狼正值最调皮的年纪,前一天狩猎牦牛的兴奋劲尚不曾从他们的大脑里褪去,几乎刚刚日出,闲不下的两个就撒开蹦子,蹿到了细细的雨水里,疯狂玩着咬雨点的游戏。
咔噔、咔噔、咔噔!
激动的两只小狼顶着潮湿的毛发,张大了嘴巴空咬着细雨,腮帮子开开合合,那牙齿发出的咯噔声听得人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会咬着自己的舌头,然后酿成惨剧。
不过显然,这样的担忧是多余的。
在狼群中,这般对雨的热情,傲云和旭日干是罕见的特例。
推书 20234-01-07 : 饲养人鱼,但黑化》:[玄幻灵异] 《饲养人鱼,但黑化版》作者:雪顶贝果【完结】晋江VIP2024-12-31 完结总书评数:609 当前被收藏数:2307 营养液数:1543 文章积分:25,966,600简介: 【偏执病娇忠犬鱼攻x病美强惨研究人员受】  世界崩塌物种异变后,研究人员晏越接任‘复生’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