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重,左侧第5后肋见骨质断裂,断端错位。”
“颅内没有?见血,两侧胸膜腔也?没有?积液。”
“其他就是一些擦伤。”
“那个位置医生说?会有?点疼,刚打了一针止痛,睡了。”
“嗯,好。”
两分钟后,涂鸣钦挂断电话。
段开几?人视线全?部集中在涂鸣钦身上。
“叶宁说?要过来?”段开问。
涂鸣钦点头:“嗯。”
几?人:“。”
涂鸣钦看着段开,段开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你不是想给他打电话吗,现在他打过来了。”涂鸣钦说?。
段开停顿几?秒:“叶宁他…语气怎么?样?”
涂鸣钦看着手机回想了一下。
“我听着是挺冷静的,不像很着急的样子。”
“那还好,”邵宏安回道,“不像乐舟,刚顺道去接他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嚎,我耳朵到现在还在疼。”
秦乐舟接过手机:“那我着急有?什么?办法。”
“叶宁本来就比我冷静,再说?,他现在还在生我哥气呢,能打个电话都?已经很好了。”
“如?果换了是我,打个电话问完病情?,知道只是断了一根肋骨之?后,肯定就不来了。”
“云江和建京这么?远,出于人道主义我都?不来。”
段开他们没说?话,但听着涂鸣钦说?叶宁声音还算平常,放下心?来。
叶宁挂完电话,手还是抖的,但知道陆司淮只是断了一根肋骨之?后,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笼罩全?身。
叶宁手脚都?是软的,靠着墙才勉强支撑站起?。
他走到厨房,用?冰水快速洗了一把脸,等自己冷静下来,上楼拿了一个东西,又将小狗交代给阿姨,麻烦她照顾一晚,拿着车钥匙和伞冲了出去。
车停在庭院里,被雨打得一片冰凉。
叶宁将车解锁,手伸向主驾驶车门。
可就在这一瞬间,耳边突然闪过陆司淮的声音。
——“就这一次,没有?下次。”
叶宁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发白的手指,停住所有?动作。
不能这么?开车。
他答应过陆司淮和爷爷了。
没有?下次。
叶宁撑着伞,有?些脱力地在车上靠了一会,低头给公馆警卫处发了条消息。
几?分钟后,警卫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叶宁将车钥匙递给那个年轻人。
“去建京寿山国?际医院,可以么?。”
这年轻人是公馆一个警卫的侄子,因为公馆这一代常有?代驾的需求,平日他就跟警卫一起?住在公馆员工宿舍。
“可以可以,”年轻人立刻说?,“叶少?我看过路线了,去那边大概就三四个小时,不用?这么?多钱。”
叶少?给的这钱别?说?去建京了,就是进藏都?可以了。
“太晚了,还下雨,收着吧。”叶宁垂着眼,没多说?什么?,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代驾因为常在公馆走动,他也?认识叶宁。
叶宁身份最不一般,脾气却也?是出了名的好,对谁都?很客气,平日偶尔碰上,他也?会跟叶宁打招呼,叶宁也?都?回应,可今天叶宁却有?些奇怪——
他像是很累的样子,上了车之?后便垂着眼坐在后面,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手机,也?没解锁,就只是单纯看着。
代驾看了一会,收回视线,他低头扫过屏幕上的目的地,大晚上的,跨市跑到医院去,肯定是要紧的事。
想到这,代驾提起?十二分精神,在路面限速的极限下,将车开到最快。
三小时后,车到达目的地。
因为不熟悉路线,代驾绕了一圈,在某个比较远的停车场将车停下。
代驾熄火,解开安全?带,刚把车钥匙拿下来,就已经听到后座“啪”的一声响。
代驾一转头,叶宁已经朝着医院的方向跑过去。
“伞!伞!叶少?,外头还下雨呢!你怎么?连伞也?不打!”
“不是,叶少?!车钥匙还在我这呢!”
代驾撑着伞茫然地追出来,叶宁却早已不见踪影。
寿山位于建京外郊,又是私人医院,这样的冬日深夜安静得甚至有?些吓人。
段开额头的淤肿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明显,涂鸣钦和邵宏安担心?他脑震荡,抬出“如?果不去做检查就打电话给阿姨”的理由,压着段开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结果出炉,段开身体壮得像头牛。
“行,你厉害。”涂鸣钦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一晚上所有?人都?被吓得够呛,好在有?惊无险。
涂鸣钦见秦乐舟他们没什么?精神,就点了一些养胃的私厨菜送过来,这一层目前只有?陆司淮住着,因此他们也?不拘束,直接在接待区解决。
一群人正喝着粥,22层电梯突然“叮”一声。
有?人到达。
“应该是齐叔。”邵宏安说?。
众人也?不觉有?异,因为刚刚齐叔的确打来了电话,问段开的报告结果,说?等下上来看看,涂鸣钦他们就下意识以为来人是齐叔。
因为是长辈,所有?人放下碗勺,站起?来。
下一秒,电梯门缓缓拉开,一道白瘦的身影从里头跑出来。
“齐叔你——”段开一下子噤声。
来人有?些陌生。
段开不认识,但见过叶宁的秦乐舟、姚博文、涂鸣钦此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叶、叶宁,你怎么?……”秦乐舟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秦乐舟从没见过这样的叶宁。
此时的叶宁头发是湿的,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将近零度的天,还下着雨,他竟然没有?穿外套,就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毛衣,毛衣领口敞着,锁骨的轮廓若隐若现,毛衣也?被雨淋得湿漉,毛流凝成一绺又一绺,还不止如?此,毛衣袖口和下身的裤脚都?沾着不知名的棕色污渍。
所有?人:“。”
叶宁在人群中看到秦乐舟的身影,朝着他跑过来。
叶宁一靠近,寒气一下子侵过来。
秦乐舟被叶宁周身冰凉的气息一惊,终于回过神:“我天,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外套呢?!”
涂鸣钦立刻从导台要了两条干净毛巾递过来。
秦乐舟拿着毛巾给叶宁擦头发,因为太震惊,嘴巴只能不断重复着“我的天”。
“你淋着雨过来的?怎么?不穿件外套啊?手怎么?这么?冰?”
秦乐舟囫囵擦过叶宁的头发,又打算去擦叶宁的衣服,被叶宁制住。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陆司淮呢。”
声音很低很哑。
秦乐舟拿着毛巾僵住:“睡、睡着呢。”
要不是秦乐舟曾亲耳听见叶宁和涂鸣钦对话,秦乐舟都?要怀疑叶宁是根本不知道他哥的情?况,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才这么?慌张狼狈地跑过来。
“电话里不是已经说?了吗,没事,就断、断了根肋骨,”秦乐舟拿着毛巾擦着叶宁毛衣上的水渍,“倒是你,怎么?淋成这样啊?”
姚博文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叶宁身上。
这次叶宁没拒绝,他紧接着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哪间病房,方便看看吗。”
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说?不。
秦乐舟连连点头:“好好,我带你去。”
秦乐舟领着叶宁朝着病房走去,剩下身后一群人怔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底下冒着热气的粥都?冷下来,段开终于艰难开口:“你不是说?,叶宁在电话里…很冷静吗。”
涂鸣钦:“…我也?没想到。”
段开喉结滚了滚:“叶宁不会听到电话之?后…就从家里跑出来了吧。”
邵宏安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应该是,他脚上穿的是拖鞋。”
段开:“…………”
“完了。”段开摸了摸自己兜里的烟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没说?为什么?“完了”,但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因为此时他们心?里也?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完了。
虽然最后这通电话是叶宁自己打进来的,但……
段开想着叶宁刚刚那副淋着雨的苍白样子,又想着等陆司淮醒来之?后知道了这事——
段开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挨揍了。
病房很宽敞, 如?果不是特定的医疗仪器摆着,与酒店公寓没什么差别。
里头只点?了?两盏灯,像是夜灯, 光线很暗, 昏昏黄黄, 撒在白净的被褥上,床头柜两侧的玻璃花瓶中插着几只剑兰和马蹄莲。
秦乐舟从把叶宁带进?房间起,心下就打算好了?——说什么都得把他哥喊醒,叶宁大晚上连件外套都不披, 淋成这个?样子从云江跑过来, 说什么都得让他哥知道, 让他哥这个?感情骗子受尽良心的谴责。
秦乐舟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 上前就准备掀被子, 可他刚走出一步,都还?没到床边,叶宁就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一把扯住他的手腕, 摇了?摇头。
秦乐舟用气音对着叶宁开口:“没关系, 我哥都睡了?四五个?小时了?,精神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为了?不让叶宁有心理负担,秦乐舟想了?想, 又补了?一句:“醒一下还?能吃个?夜宵。”
“让他睡吧,”叶宁依旧摇了?摇头, “醒了?伤口疼。”
秦乐舟:“。”
叶宁没留意秦乐舟复杂的表情,轻声走到陆司淮床边,垂眼看着他。
下巴上有三道割伤, 像是被什么碎片割的。
放在被子外的右手近节指骨处有淤痕。
没有用肋间固定带,低缠了?几圈绷带,沿着胸腔一路带到右肩。
涂鸣钦说右肩也有点?撞伤。
被绷带缠着,也不知道撞得严不严重。
秦乐舟就站在一旁,视线在叶宁和他哥之间流转。
好几次他都觉得叶宁想说些什么,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俯身,拉过那雪白的被褥,掖好。
秦乐舟看见叶宁又去?碰了?碰他哥的枕头,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做好这些,叶宁转过头,用口型对着秦乐舟说了?两个?字:“走吧。”
秦乐舟愣了?下,连忙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沙发,又指了?指不远处一张堪比酒店标间规格的陪床,意思很明显——随便坐,不用走。
叶宁:“不用了?。”
秦乐舟只好陪着他一道走出来。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段开几人也愣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段开和涂鸣钦对视一眼。
这就出来了??这么快?
叶宁在段开他们的注视中,徐徐走到接待区。
他还?披着姚博文?的外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头只穿了?一件毛衣,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
叶宁抬手,想将姚博文?的外套从身上拿下来,刚有动作,就被一群人喊停。
“别别别,”段开反应最大,“穿着吧,虽然医院里开着空调,但还?是挺冷的。”
叶宁毛衣沾上的水汽差不多快被体温烘干了?,他还?是把外套递还?给了?姚博文?:“不用了?。”
叶宁说话的声音很低,有些干涩,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车还?在楼下,就先走了?。”
叶宁表情平静地在这个?冬日深夜的医院长廊扔下一个?炸弹,炸得一群人头晕眼花。
“啊?”段开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来。
就连秦乐舟都懵了?,他原先以?为叶宁说“不用了?”,只是不用待在病房的意思,敢情是不用留了?的意思?
“你要?去?哪?回云江吗?现在?你不是来看我哥的吗?”秦乐舟茫然发问。
叶宁本来想回答秦乐舟的话,可喉咙很疼,他张了?张口,竟然没说出话来。
叶宁不知道他这句“就先走了?”给段开他们带来多大的冲击,甚至已经解读出八百种意思。
但叶宁的确没想别的,他来建京也只是想来看看陆司淮,看过了?,确认他没事,就可以?了?。
而且现在他很累,身上也疼,但又说不出哪里疼。
他想回去?睡一觉。
叶宁想开口解释,但一张口,却是一声咳嗽。
像是被冷风呛了?一口,叶宁咳完,终于能开口,可喉间的灼烧感仍旧不减,于是言简意赅地又重复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段开背对着众人,拿出手机,手速快到几乎是残影。
【齐叔,请你马上到22楼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泼水也好敲锣也好,立刻、马上把陆司淮弄醒,在人走之前把他弄醒,救命用的,谢谢。】
打完字,发送消息,一气呵成。
叶宁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大概是熬得太晚了?,他朝着涂鸣钦他们微一点?头,抬脚朝着电梯走去?。
“你要?回云江吗?回公馆还?是饶水?那、那我跟你一起回公馆吧,我开车。”秦乐舟觉得叶宁状态不太好,不放心他一个?人走,连忙追上去?,又怕叶宁不想带他走,于是拉住叶宁的手。
可就在拉住叶宁的瞬间,秦乐舟猛地刹住车。
“等等——”
秦乐舟几乎是毫无征兆地拉着人停下,叶宁被拉地脚步一踉跄,差点?摔了?,又被立刻扶住。
秦乐舟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倏地抬起手,摸了?摸叶宁的额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叶宁的额头。
“我天,你额头好烫!”
“叶宁你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不舒服怎么也不说啊?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秦乐舟一连串话还?没把叶宁打懵,先把段开他们打懵了?。
一群人立刻朝着叶宁快步走过来。
“我去?导台那边要?个?耳温枪。”姚博文?说。
邵宏安:“顺便联系医生。”
姚博文?:“嗯。”
涂鸣钦:“外套呢,先披上。”
姚博文?动作很快,从导台拿过耳温枪,将探头贴在叶宁耳道。
一秒后,耳温枪显示屏亮起。
“几度?”秦乐舟忙问。
段开几人也凑过来。
姚博文?:“…39.2。”
所?有人:“……”
段开颤着手,再度给某个?熟悉电话发去?信息。
【齐叔,麻烦联系一个?呼吸内科的住院医生马上到22楼来,急。】
段开的消息发出去?没几秒,齐叔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段开翻转手机,将来电显示给涂鸣钦看了?一下,避开人群,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谁发烧了??你还?是司淮?发烧到几度?”
一接通,对面?的声音就劈头盖脸打过来。
“怎么不说话?事故后发烧说不定会很严重,不要?当儿戏。”
“没,不是司淮也不是我,是司淮的…朋友。”
“来看他的。”段开补充了?一句。
对面?听到这里,明显松了?一口气:“短信里也不说清楚,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司淮。”
段开差点?掐自己人中:“要?真是司淮,情况可能还?简单点?。”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齐叔你动作快点?,这人要?是真出事了?,比司淮更要?命!”段开催得不行。
“行了?行了?,知道了?,已经让人联系了?,马上过去?。”
齐叔捂着手机又叮嘱了?身旁的人几句,正要?挂,又被段开喊停。
“等等,齐叔等等!”
“又怎么了??”
段开转过头,看了?叶宁一眼,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沉:“齐叔,烧到39.2,多久能退下去?。”
“如?果没有其他症状,吃药输液一晚上就能下去?,也要?看个?人,有些病人会反复。”
“那什么时候能痊愈?”
“你痊愈的概念是什么?”
“就是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看不出一点?发烧过的迹象。”
“这就不一定了?,烧退得快,不代表痊愈得快,精神状态、体温波动、排汗都会受到影响,病去?如?抽丝,哪是说好就好的。”
段开叹了?一口气,既然叶宁不能在陆司淮醒来之前痊愈,那……
段开沉默许久,声音沧桑:“齐叔,有什么办法能让司淮睡得深一点?久一点?吗?最好能一觉睡到明天晚上的那种。”
齐叔:“???”
几分钟前还?给他发消息让他无论用什么方?法把人弄醒,现在又让他想办法让人睡得深一点?久一点?,还?一觉睡到明天晚上?
“你还?真敢想,一觉睡到明天晚上,”齐叔气笑了?,“让我给他开两针麻醉,要?不要?。”
段开声音无力?:“也行。”
齐叔:“……”
段开:“给我两针麻醉也行。”
齐叔:“……”
“少折腾司淮,你也少折腾,”齐叔最后道,“整个?22楼都是你们的,还?不够睡?快去?休息,几点?了?都。”
齐叔挂断电话,段开心跟外头天气一样凉。
然而还?不等他多想几秒,齐叔喊的夜班医生已经到了?,段开立刻跑过来。
秦乐舟把叶宁扶到沙发上,叶宁头更沉了?,一句话都不想说。
医生重新给叶宁量了?体温。
“39.3,这么高?”医生皱着眉说。
段开几人:“……”
怎么又高了?0.1度?!
医生年纪有点?大,大概是看着叶宁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有些责怪地怪:“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段开几人:“………”
医生收回手的时候,手背蹭到叶宁的衣服,他停顿了?一下,重新伸手,摸了?摸叶宁衣领处,眉头皱着更深:“衣服还?湿的?怪不得烧那么高。”
段开几人:“…………”
别说了?。
再说就要?吐血了?。
“快去?把衣服换了?,烧这么高,得挂水了?。”
叶宁没力?气说话了?,耳边只有涂鸣钦他们和医生讨论的声音,混乱中,隐约记起车还?在楼下。
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
叶宁强撑着最后一点?精力?,拿出手机,给公馆警卫发了?一条短信。
叶宁打着点?滴睡着了?,病房就在陆司淮病房的隔壁。
又是车祸又是叶宁高烧,段开以?为自己能沾床就着,可是没有。
在床上硬躺了?大半个?小时,起身打算去?天台抽根烟。
一上天台,发现涂鸣钦、邵宏安和姚博文?都在。
涂鸣钦看到段开:“一个?病号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
段开边走边点?烟:“睡不着啊。”
“叶宁怎么样了??”段开问。
姚博文?答:“问过乐舟了?,睡了?。”
“烧退了?没?”
“没,”涂鸣钦抽了?一口烟,“还?高了?一点?。”
邵宏安也道:“也不知道是药水的问题,还?是叶宁的体质,体温烧得高,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段开沉默几秒,又问:“那司淮呢。”
涂鸣钦:“刚也看过了?,还?在睡。”
“行了?,你也快回去?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尊重一下病号的身份。”涂鸣钦看着段开额头的大肿包。
几人在阳台抽完一支烟,才重新往回走,段开还?没回到他自己的病房,一转头,发现陆司淮病房门开着。
段开疑问:“你们出来的时候没关门?”
姚博文?皱眉,也不敢确定,便说:“可能没带上。”
段开上前正欲关门,透过门缝,看到房间明亮的光线。
“谁进?去?把灯开了??”段开问完,也顾不上想门是怎么开的了?,推开门走进?去?,抬手正要?关灯,一抬眼,看到一个?高挺的身影站在床头柜旁。
“司、司淮?”
“你、你醒了??怎么现在就醒了??!”
段开声音一出,站在门口没来得及进?屋的涂鸣钦几人心跳差点?停止。
段开怎么都没想到陆司淮会在这个?点?醒过来——在叶宁状态最糟糕的这个?点?,烧没退,打着点?滴,脸白得吓人。
陆司淮套着浅蓝色病号服,肩头、胸前都缠着白色绷带,但好像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此时正站在床头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听到段开的声音,陆司淮微偏过头,扫了?他一眼:“还?没睡?”
“睡、睡了?一会了?。”段开一边回,一边在背后疯狂打手势,示意涂鸣钦他们过来帮忙。
段开手都快抡出风声了?,可愣是没听到一点?声音。
他没忍住,扭头一看。
哪里还?有人。
这群天杀的根本就没进?来!
“怎、怎么突然起来了??”段开在心里大骂涂鸣钦几人没有良心,可跟陆司淮说话的时候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强装镇定。
陆司淮端着玻璃杯,用一种“你眼睛装前面?是为了?好看么”的眼神看着他:“渴了?,起来喝水。”
段开干笑了?一声:“喝水啊,好,喝水好啊。”
陆司淮:“……”
“头拍过片了?没。”
“……”
待不下去?了?,再留下去?铁定要?露馅。
先随便扯个?借口出去?缓口气再说,段开这么想着,刚开口——
“鸣钦哥,你们都站这干……唔!”秦乐舟剩下的话被六只手同?时捂住。
但已经来不及了?。
陆司淮眉头微蹙,他放下玻璃杯,转头看向门口。
“进?来。”陆司淮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秦乐舟脊背像被电到似的,瞬间直了?。
门口几人表情同?样缤纷,脚步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陆司淮久不见人来,又问了?一句:“要?我去?请你们。”
秦乐舟扭头就要?跑,被涂鸣钦和邵宏安架着搬了?进?来。
秦乐舟:“¥%#@!&”
陆司淮喝完半杯水,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被推到最跟前的秦乐舟。
陆司淮还?没开口,秦乐舟腿先软了?:“哥哥哥哥哥你醒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陆司淮问。
秦乐舟:“十、十点?多。”
陆司淮视线扫过秦乐舟身后那几个?人,一圈过后,才重新看着秦乐舟:“这事谁告诉你的。”
秦乐舟满脑子都是隔壁的叶宁,一时没留心陆司淮说了?什么。
而陆司淮看着秦乐舟“拒不回答”的样子,破天荒笑了?下,眼帘微掀,说出一个?名?字:“段开说的?”
段开:“……”
服了?。
段开扯了?秦乐舟一把:“弟弟别害我,你哥问你谁告诉你他车祸的事的。”
秦乐舟结巴了?一会,报出一个?名?字。
说完,大概也是想到了?陆司淮准备瞒着家?里人的事,热血上头,后发制人:“哥,你不告诉外公和舅舅舅妈就算了?,连我都不说?我还?是不是你弟了?!”
陆司淮不说,就是嫌吵。
“行了?,”陆司淮敷衍了?一句,“知道了?,嚷什么。”
见这么一堆人站屋子里,陆司淮瞥了?眼时间:“几点?了?,一个?两个?都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