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泽不慌不忙的抬腿就是一脚。
“嗷!”动物瞬时被踢飞出去,再次撞到墙上,从墙上滑落地面。
这一下,它的眼里多了两分忌惮。但它不信邪,尝试着再次攻了上去。
完全看不清人类少年的动作,明明前一秒他还在眼前,下一秒就不见了。与此同时,它后颈的皮一紧,遭受到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大力量的钳制。
夏灵泽一手提着动物的后颈,一手拿着手机拨通号码。
青云市。
凌晨2点31分。
当整座城市都沉浸在睡梦中时,警局的值班室里,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接听员佟欣然立即拿起话筒,“您好,这里是青云市警局,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
“不知名生物闯门?变态爬窗偷窥?!您现在有危险吗?”
“您已经控制住了?”
“好的!请告诉我您的位置。”
佟欣然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纸笔,迅速记下报案人的地址和情况。
“我这边立即让执法警员赶去你那边。”
挂断电话,佟欣然按了几个键,转接进离地址最近的分局。
......
接到电话,青云路所辖青云区派出所派了两辆警车急速赶往地址。
但是他们没能到地方,开车开了一半便突然踩刹车停了下来。
看着前方的浓雾,警员王才哲表情严肃凝重的拿出手机,把电话打了回去。
“你给的位置处于诡域内。”
夏灵泽坐在椅子上,等待警察的到来。
不知名动物挨了一顿胖揍消停了,蹲在角落自闭。
爬窗的变态见形势不妙,想跑。夏灵泽可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打开窗户直接把他拉了进来,又哐哐打了几拳,服气了,这会和狗一样蹲在角落自闭。
宿舍大门敞开,灯光扩散至门外走廊。
夏灵泽闲得无聊,给好兄弟发了条短信。
【你醒了吗?】
娄赢乾没回,看来多半是没醒。
夏灵泽退出短信界面,点开开心消消乐,轻快的BGM立即响起,怕吵到别人,夏灵泽把声音调到了最低。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
夏灵泽从第222关闯到了第333关。
警察还没到。
好慢哦。
如果换个人,在报警十分钟后警察还没来就要打电话问了。
国内一般出警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多数五分钟以内就能赶到,何况一个小时。
无奈夏灵泽不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报过警,也没人告诉他报警后警察正常抵达的速度。
于是就这样等啊等,从黑夜等到白天。
警察还是没有来。
夏灵泽也从第333关打到了第555关。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夏灵泽刚好打完一关。界面弹出恭喜你闯关成功的字样,圆滚滚的黄色小鸟在正中间对他竖起大拇指。
夏灵泽抬头看了眼微亮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和右上角显示的电量。
6:11分
默默关上手机,夏灵泽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警察还没到?自己需要打电话催促吗?应该不行吧,万一人家离得很远呢,赶路也是要时间的。
又等了一会。
瞧着时间逐渐靠向七点,夏灵泽知道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他都要上班了。
昏沉沉睡过去的两诡突然感到自己正在被拖着走,睁眼一看,是夏灵泽在拽着他们往外走。
夏灵泽站在宿管房间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
很快,屋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
“什么事?”老头看着夏灵泽,阴恻恻的问。
夏灵泽将自己昨晚上的遭遇简单的讲了一下。
老头闻言愣住,随后把门完全打开,没有了遮挡,他总算看见跟在夏灵泽身后的两位‘熟人’。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在过来的路上,一会他们到了,你把他们交给警察。”末了,夏灵泽还解释了下:“我要上班,一会要去狗园,总不能带着这俩。”
老头沉默了下,“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等夏灵泽返回上楼,老头看着面前俩诡,表情一言难尽。
“你们在做什么?新的折磨方法?”也不怪老头这样想,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类强得让诡怪毫无还手之力。
爬窗诡张了张嘴,抹了把脸,心酸道:“你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夏灵泽回房后小睡了几分钟,七点过一点醒的。
娄赢乾和李颢然是早上九点上班,他们这会应该还在睡。
夏灵泽轻手轻脚地离开宿舍,前往狗园。到地方后他没有第一时间找狗,而是上山捕捉猎物。
和昨天差不多,抓了几只兔子和狐狸后夏灵泽往山下走。
期间他忍不住回头望深处看了看,不知道兰利现在起床了没?
......
公主享用完它的早餐,指了指背后粉色的洋房,然后打了个哈欠,意思是它要回去睡觉。
想着遛狗可以中午或者晚上遛,一天还有很长的时间,夏灵泽也不着急,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对于公主来说,它这么做其实是种请求,如果夏灵泽不同意,它就不回去睡觉了。
显然,一人一狗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目送公主回家,夏灵泽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望向山上,心里有些想去见兰利,又怕打扰到兰利。
说起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的想要与一个人交朋友过。
......要是兰利也能成为他的好兄弟就好了。
手头没有事情,昨晚又没睡好,夏灵泽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准备找个地方补觉。
黑发女仆只说他的工作任务是每天按时给狗子喂饭以及至少遛狗子两小时,那剩下的时间应该就是属于他自己的吧?
夏灵泽登上山,找到一个山坡,双手枕着脑袋躺下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冷冽的气息将他包围。夏灵泽迷迷糊糊地转身改为侧卧,随后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他睡的很沉。
兰利垂眸凝视着呼呼大睡的少年,眼里浮现一抹疑惑。
奇怪的人。
奇怪的......感觉。
他的身上有一股对他来说致命的吸引力。
泛着金属质感的金眸眼底倒映着少年沉睡的画面,兰利自然下垂的手不自觉动了几下。
不解,烦躁。
想要纾缓这阵陌生的情绪,却又无从下手。
兰利突然蹲下,漆黑如鸦羽、仿佛流动的浓郁夜色般的长发垂落在少年身上。
他伸出手,摸向夏灵泽的额头,而后犹如盲人学字般,从额头开始,顺着眉眼、鼻子、嘴唇、下巴、脖子滑下......最后停至锁骨。
确实是人类。
兰利沉默了下,目光落在少年饱满柔软的唇上。如同晨露初醒的花瓣,自然的散发着一种青春的光泽;阳光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细腻的柔边,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新鲜摘下的浆果,稍微用力一按,就会流出清甜的汁液。
喉结滑动,犹如受到了蛊惑,兰利倾身下压。
就在距离那唇瓣越来越近时,兰利清醒了,他猛地抬身远离夏灵泽,瞳孔骤缩,圆润的瞳仁缩成了冷血动物般的一条竖线。
口水在口腔里分泌。
兰利无意识地抬手摸着自己的喉结,看着夏灵泽的眼神充满强烈的欲望。
好想吃掉(融合)。
能吃吗。
不能吃。
......
夏灵泽的意识悄然浮上,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自己眼前很暗。
在光下线,即使闭着眼也不能完全隔离光线,因为眼皮是透的。
是以在察觉到黑暗后,瞌睡虫一下吓跑了,夏灵泽猛地睁开眼睛,心想完了,不会睡过头了吧。
然后撞进一双幽邃晦暗的金瞳。
宛如旋涡,将夏灵泽的眼睛死死卷入,让夏灵泽移不开视线。
“兰、兰利?”夏灵泽结巴的喊道。
兰利见人醒了,表情平淡地直起身体,“你怎么在这睡觉。”
夏灵泽眨了下眼睛,再看去,兰利一切正常,并没有他刚才感觉到的粘稠炙热,就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哈哈,怎么可能呢,肯定是自己睡迷糊了。
夏灵泽用手臂撑着地坐起来,蹭了蹭鼻尖,没好说昨晚遇到的事,只含糊的讲是因为没睡好。
“去我那睡吧。”
“诶?不、不好吧。”夏灵泽不好意思的说。
兰利注视着夏灵泽,突然说:“我们是朋友吗?”
“?!”宛如两汪清澈的桃花潭水,此刻惊喜的瞪大。
深怕下一秒提出问题的人反悔,夏灵泽立即答道:“当然!我们是朋友,嗯......最好最好的朋友。”
说到最好的三个字时,夏灵泽紧张的望着兰利。
说成为好兄弟太激进了,换成最好的朋友应该就不会冒犯了吧?
兰利默默看着夏灵泽,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自然延伸,仿佛天然的画笔在眼帘上轻轻勾勒出一笔深情的弧线。
半晌,他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而后,那双桃花眼眼中的光彩亮如星辰。
夏灵泽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开心兴奋地抱住兰利。
不抱不知道,一抱,夏灵泽发现兰利比他想象的要结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瘦弱单薄。胸膛也很宽,嗯......反正比他的宽。
好事啊!
说明兰利身体好,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兰利静静地垂下眼眸,在少年眼中他看见了自己,也只有自己。不过对应的,他的视线也完全被对方占据。
少年紧紧抱着他,充满依赖和信任。
兰利不知道他的依赖和信任从何而来,就像他不知道少年身上那股莫名吸引他的魔力因何而起。
如同两块磁铁,只要靠近,就会本能的互相吸引,无法抗拒。
夏灵泽跟兰利回家了,看了眼时间,才九点钟,距离中午十一点投食还有两个小时。
兰利掀开床被,示意夏灵泽躺上去。
其实夏灵泽这会已经不是很困了,比起睡觉,他更想和兰利说话。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兰利,于是想着那躺上去聊天好了。
因为兰利不爱说话,基本上全是夏灵泽在说。
他说自己小时候的事,说村子里的事......像是要把自己的过去剖开完全分享给兰利,让兰利知道他的所有事情。
说着说着,夏灵泽打了个哈欠,在暖洋洋的舒适感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矮,最后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他睡着了。
梦中,夏灵泽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扒拉他。
一会捏捏他的脸,一会碰碰他的脑袋,一会又像条蛇缠绕在他身上。
十点三十分,夏灵泽被兰利叫醒。
“你十一点要喂狗,别迟到了。”
夏灵泽从来没告诉过兰利喂狗的时间,不过他也不奇怪。毕竟兰利是庄园主的养子,自己家里的事肯定清楚。
“好噢。”他微眯着眼睛,一脸懒散的四处张望,似乎是睡懵了,不知道自己在哪,正‘检索’环境分析关键词。然后一抬眼,碰上了兰利的眼睛,愣了愣,随即翘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
牙齿莫名发痒,兰利用舌头了几下,还是没能缓解这股痒意,反而连带着从舌根开始,经过喉咙,胸膛都开始泛起一阵痒意。
......由内而外的,无法纾解的痒。
夏灵泽走了,兰利站在窗前,凝视着少年欢快活泼的背影,控制着想要将人留下的冲动。
等人消失在视野里后,他转身往屋内走。
他终于想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像什么——
就像栽种的种子要破土而出。
花......要开了。
‘飒飒’
花园里盛放的红花随风摇曳,如同血的颜色,充斥着不详。
庄园门口。
一个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对娄赢乾和李颢然说道:“我是庄园主请来做财的,请放我进去。”
“有证明吗?”娄赢乾警惕的问。
一旁的李颢然同时把手伸进口袋。
昨天什么也没发生简直是奇迹......他们猜测和爆炸声有关。到了今天,不可能再不发生点什么。
“兄弟,别这么认真嘛,行个方便。”男人说着拿出两根烟递给两人。
尴尬的是没有一个人收下。
西装男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狰狞,突然,他用力扑在铁艺门上,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蜈蚣在皮下鼓动。
“该死的人类!我要杀了你们,迟早杀了你们!”他怒吼着,脸皮从中间撕裂,露出底下猩红的血肉。
菲莉女士指着前面空了一块缺口的花圃2号地,“你把花重新种上。”说完,又指了指一旁整齐摆放的三十六盆盆栽,里面种着的正是一模一样的红花。
“移栽就行了。”
十五分钟后。
菲莉女士走进城堡前厅,优雅的面容在看到地上明显的污痕后变得极度愤怒。
“是谁负责打扫的这个地方!”
宋绮薇眼皮一跳,走过去说:“是我。”
“你看看你这打扫干净了吗?!”
宋绮薇顺着菲莉女士的目光看去,愣住。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明明是拖干净了的,为什么会是脏的,也没有人踩过啊!
夏灵泽正在喂狗。
公主趴在地上,两只前腿耷拉在一起,尾巴时不时晃动一下。无视它惊悚渗人的长相,单看动作,有种优雅感。
一抹视线在这时落在夏灵泽身上,充满疑惑和惊讶。
梁琪舒是之前送夏灵泽到狗园并为夏灵泽介绍了狗园工作的黑发女仆,她原以为夏灵泽连第一天都撑不住,没想到一天过去,无事发生。
——女仆长菲莉女士并没有让她到狗园‘清扫卫生’。
如此,便可说明夏灵泽至少没有死,不过身体有没有缺失就不确定了。
庄园主的爱宠公主性格恶劣,它对待人类要么第一天就直接咬死吃掉,要么一点点留着吃,比如第一天吃条手,第二天吃条腿,反正让人活着,一时半会死不掉。
过来的时候她都做好见到血腥场面的准备,没想到场面不仅不血腥,反而......出乎意料的和谐。
公主对除庄园主意外的人/诡什么时候这么温和过?
一瞬间,梁琪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过她也没有在原地愣太久,很快就回过神来,朝夏灵泽走去。
“夏先生。”
正站着发呆的夏灵泽闻声转头看去,发现是昨天带自己过来的黑发女仆。
公主也听到了声音,一边咀嚼着鲜嫩多汁的食物,一边看向黑发女仆。
梁琪舒对上公主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冷颤,她很怕公主,公主受规则的压制少,无论对人还是对诡,它都不需要做‘前置’就能下嘴。
——诡喂它的时候都得跑远远的。
因而,梁琪舒给夏灵泽的劝告是真心的,没有掺杂丝毫恶意。
至于她为何对一个人类如此友善......也许还有别的目的呢,又或者......
“正好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庄园主听说昨天新招了几位员工,让我们叫你们去餐厅,坐下来和他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
夏灵泽心大,加上从小生活的特殊环境,导致他对阶级和钱权的认知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压根,完全,就没有。
是以对于顶头老板叫他一个底层耗材员工吃饭一事丝毫不觉得哪里奇怪。
“好啊,现在吗?”
“嗯,请跟我来。”
返回城堡之前,夏灵泽监督着公主把剩下的食物吃完,吃完后又注视公主回房,才满意的对梁琪舒说道:“走吧。”
见证这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一幕,梁琪舒深情恍惚,看着夏灵泽的眼神带上敬佩之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路上,她到底没忍住,询问道。
“什么怎么做到的?”
“就是狗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是的,就是听话。
夏灵泽并没有出声催促公主吃快点,可公主就好像知道夏灵泽有事,从最初的细嚼慢咽演变成狼吞虎咽。
接着夏灵泽只是对粉色的小洋房抬了下下巴,公主就自发的进屋了。
——难以想象,她居然在公主身上看出了乖巧二字。
这真的是公主吗?不是被夺舍的吧?
夏灵泽想了想,说道:“我也没有做什么,与狗的性格有关吧,就像人一样,有的人听话,有的人闹腾,我昨天刚见它时,它还准备扑我呢。这个习惯不好,小狗也就罢了,大狗扑人容易导致人受伤,尽管它的本意只是想和人玩,不是想伤人,但毕竟体型摆在这,没有办法。”
“而且,我发现它不仅有扑人的坏习惯,还喜欢咬人。它牙齿那么尖,在人皮肤上轻轻一划就是一道伤口。”
“要想纠正它的坏习惯也很简单,两种方法,一种让它解到人会受伤,一种让它产生条件反射。前者很难,只有通人性的聪明狗能做到,后者就简单多了,让它痛,痛了就不敢了。”
梁琪舒:“......所以你是怎么做的?”
夏灵泽:“二者并用。第一次我跟狗说我不喜欢这样玩,但是它不听,以为我在和他嬉笑,第二次我就用了点力。”说到这,怕误会,又补上了一句解释:“当然,请放心,我用的力度不会伤到它,只是让它感觉到痛。”
梁琪舒无言的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所以,原来是用这种办法解决的吗?
但她觉得真实情况肯定不是这样。
公主那是和夏灵泽玩闹吗?分明是在攻击夏灵泽。然而这个行为从夏灵泽口中说出来,就从致命危险变成了热情玩闹。
算了......
夏灵泽跟她满嘴跑火车是可以解的,毕竟在夏灵泽眼中她属于敌人阵营。
而她也只需要从这件事中明白夏灵泽很强便够了。
她真的不想再看见有人死亡了。
也希望,有人能拯救像她这样的亡魂。
眼神空了空,女人脑海里浮现一道高挑冷冰的身影。
那是最初拯救了她、让她得以保持智和干净的人。然而那个人被庄园主所害,在四十年前就已死去。
庄园主的餐厅自然不可能和员工在一起。
员工们的餐厅是独立的一栋房子,建在宿舍和城堡的必经之路上。
庄园的餐厅就在城堡里,城堡有五层楼,餐厅位于一楼右手边的廊道尽头,和厨房刚好一个‘南’一个‘北’。
夏灵泽是第一个到的。
而梁琪舒在送他到达后就离开了。
此时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闲来无事,夏灵泽干脆打量起这个据说是餐厅的房间的样子。
天花板极高,装饰着精细的壁画,似乎是各种神话传说里的场景。吊灯由纯金打造,镶嵌着璀璨的水晶。墙壁上悬挂着厚重的枣红色织棉,上面绣有繁复精美的图案。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子由上等木材经由人力纯手工打造而成,表面光滑如镜,有六个位置面前放得有精美的银质餐具与高脚杯。
靠着长桌长的方向两侧各摆有四个花瓶,花瓶中插着的花妖艳美丽,与花园种的不知名红花是同一种,花瓣薄而长,边缘向内弯曲,茎叶呈现出深绿色,与妖冶夺目的红形成鲜明对比。
......整个房间可以用金碧辉煌四个字概括,充满金钱的气息。
对夏灵泽来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杂’了,眼睛有些疼,是自己即使有钱也不会这么装修的样子,他还是更喜欢简洁大气的(中式)风格。
刚收回目光,房间的门便被打开,转头看去,是好兄弟他们。
“娄赢......”话还没说完,夏灵泽突然卡住。
第一个进门的狼尾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里面的衬衫被撕扯得乱糟糟,好几处明显的污渍和灰尘。袖口和衣领处的线头仿佛炸毛的猫,四叉八仰的支棱着。裤子膝盖位置蹭满了泥土,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狠狠摔了跤。原本整齐的发型也变得凌乱不堪,几率发丝随意地散落在额前。汗与灰尘混合在一起,在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第二个进门的是李颢然,他的情况不比娄赢乾好多少,下颌处有一道划痕,溢出血液,留下一条红痕。
第三个、第四个依次进来的是沈槿安和宋绮薇。
前者身上穿的园丁装到处是口子,还有擦伤,眼镜也不见了。后者受伤最严重,手臂上有一条皮开肉绽的长达十厘米的伤口。
这、这都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个宋绮薇进来后房门自动关上,也可能是带他们过来的人关上的,夏灵泽因为视角问题并没能看见关门的是谁。
不过他也不在意,他现在超级担忧好兄弟等人的情况。
“你们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回过神来,夏灵泽赶忙走到四人面前,眉头紧皱,关心的询问。
“遇到了点小意外。”娄赢乾露出两排大白牙,语气轻松的笑道。
原意是不想让夏灵泽忧心,可他越是这样,夏灵泽的心越沉。
少年的眉眼渐渐蒙上一层郁色,语气沉重的开口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
不然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特别是宋绮薇,手臂上这么大条又长又深的伤口,愈合了也是一道疤。
“是我们自己不小心。”宋绮薇苦笑道。
“什么不小心能伤成这样?——难道你不小心主动撞刀上了?”夏灵泽难以认同。
四人不说话了,一副受了欺凌、不敢开口的样子。
夏灵泽生气了。
经过前些日子和好兄弟等人的相处,他知道四人绝不是会惹是生非的性格,相反他们乐于助人,是好人。
更何况,如果不是他们,村子也不能改变得这么快。至于脱贫,听说集市已经在修建了,说不定等他回去家乡又是另一幅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四人的帮助。
可以说他们就是他夏灵泽的恩人,恩人受辱,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夏灵泽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和煦温暖。然而此时,他的表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严肃与冷峻。他嘴唇紧抿,仿佛实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不让任何感情轻易流出。
但也正是这隐忍的动作,反让人感到紧张与压迫。
平时如同三月细雨绵延的桃花眼眼尾下压,平白生出几分冷意。
空气中突然弥散开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这种变化不来自于外界的任何威胁,只来源于少年自身散发的气场。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从未见过夏灵泽这般模样的四人身体紧绷,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他身上。
“我的家人、朋友、乡亲......”他缓慢说道,“都告诉我,受欺负了要还回去。什么也不做,只会让加害者变本加厉的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