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柚杏不满地打断,声音又弱下来,“……那都是大少爷的事,我们哪有机会。”
中原中也还想说什么,但柚杏直接道:“中也——前几天又有家伙挑衅我们羊,你可不能放过他们?”
中原中也:“……哈?谁啊?”
柚杏走过来拉着中原中也回基地,“就是那边的混混集团啊,诶呀,回去再跟你说!”
夕阳如同一颗咸蛋黄挂在云边,一片金黄彩霞懒洋洋路过路人头顶。
中原中也有些走神地听着柚杏说的事情,脑子忍不住飘到今天遇见的绿眼睛青年身上。
……他说,上学的事……
是真的吗?
第47章 送你(9)颗棉花糖
弥生降落津岛家的时候, 这座气派的院子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他先去见津岛右卫门,恍然觉得这个精明的人老了很多。
黑色的头发是染发膏的杰作, 眼周的纹路和疲态的神色是无法遮掩的。
弥生控制好了表情朝津岛右卫门问好。
津岛右卫门吸了口雪茄, “不愧是修治的伴读哥哥, 你很优秀。”
读作伴读,写作津岛家招揽的人才,弥生从踏进津岛家的大门那一天起,就已经被划作津岛家的人脉,津岛家愿意出钱出力供弥生读书养病,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系统:【从这个角度说, 咱们要是从津岛家跑路是挺不道德的。】
弥生:【倒也不是……如果津岛夕子上位, 还哪有我的事。】
系统一梗, 发现是这个道理。
系统:【那我们快跑吧,这种大家族会不会把我们沉东京湾啊?】
弥生:【那是Mafia干的事吧?】
系统松了口气:【不会就好。】
弥生:【应该会找Mafia把我们沉了。】
系统:……
系统:【你变坏了, 我不跟你好了。】
系统单方面宣布和弥生陷入冷战,他坚信是太宰治带坏了他的宿主, 私心给太宰治又记了一笔。
弥生和津岛右卫门说了几句客套话,推开门出了房间, 刚好对上津岛夫人犹豫地坐在廊前。
弥生:“津岛夫人。”
这位年轻的夫人愣了一下, 似乎这些年过去依然没有习惯自己从自家大小姐变成了津岛家的夫人。
“……是, 是小少爷的伴读吗?”
弥生点了点头, “津岛先生在屋内, 您要找他吗?”
津岛夫人连忙摇头, “哦……我没事的, 你快去吧,别让小少爷等急了。”
她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但在弥生看过来时慌忙藏在了身后。
弥生礼貌地收回视线。
津岛夫人嫁给津岛先生这几年一直没有怀孕,外界猜测颇多,比较好听的一种说法是:津岛右卫门属意自家幼子继承家业,所以不打算再生孩子。
比较阴谋论的一种说法是:新上任的津岛夫人身体有问题,不能生孩子。
太宰治:“当然是津岛右卫门自己生不了。”
弥生瞥了太宰治一眼,本想教育自家弟弟不要没礼貌,但想到那个虚伪的男人又觉得,让太宰治嘴上说两句没什么不好。
于是弥生最后不痛不痒地说:“别这样称呼。”
太宰治拨开橘子,弥生顺手拿下第一瓣放进嘴里,“甜的,吃吧。”
太宰治动作微顿,继续刚刚的话题。
“父亲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生不了也是正常的。”
弥生:“那津岛夫人?”
太宰治:“她那么年轻健康,怎么想都知道问题不会出在她身上。”
弥生:“也是。”
太宰治:“她在书房门口?”
弥生点头。
太宰治把橘子的一半塞进嘴里,剩下的丢给弥生。
是津岛右卫门的身体报告。
太宰治很轻易得出来这样的答案。
他没有告诉弥生。
太宰治:“学校放假了,假期陪我去玩吧哥哥~”
弥生伸出食指抵住黏黏糊糊蹭上来的人,太宰治的发丝蹭在弥生脖子上,痒痒的,弥生忍不住往后倒,被太宰治按住。
“哥哥——不要躲。”
弥生:“可是会痒……”
太宰治变本加厉,小脑袋蹭来蹭去,像一只被捡回家的小黑猫。
小黑猫蹭蹭哥哥,然后观察了一下哥哥的反应,发现哥哥一如往日纵容时,安心地把自己蜗居进了哥哥怀里。
弥生环着太宰治,“好可爱……”
太宰治:?
弥生:“阿治好可爱。”
太宰治不语,他以为自己对直球攻击多少已经耐受属性很高了,但这也对付不了弥生时不时就来一出表白啊。
弥生手指顺着太宰治的发丝。
“……阿治想要离开津岛家吗?”
太宰治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嗯?”
弥生笑起来。
“很辛苦吧。”
太宰治:“……什么?”
弥生终于还是提起来这件事,被太宰治放在心上又可以逃避的事,弥生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太宰治一个答案。
弥生想了这件事很久,他没有找到完美的答案,系统说那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大脑不够完美,换太宰治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但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压给弟弟呢。
自己的阿治,难道不会想要逃避吗?
津岛夕子不会等到津岛右卫门死去再动手,太宰治必须在和津岛夕子斗法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之间作出选择。
弥生毫不怀疑太宰治的能力,如果自己的弟弟真的想要那个位置,没有人抢的过他。
可太宰治不喜欢。
弥生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太宰治的选择还牵连他的命运,如果津岛家的小少爷放弃夺权,小少爷或许是相安无事,但身为小少爷身后依附的人,他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呢。
留在津岛家——这里有数不清的学习资源,有精心为弥生调理身体的营养师和医生,这是生存起来最容易的地方之一。
这是关住太宰治的玻璃瓶。
我的小鱼要在玻璃瓶里不能呼吸了。
弥生扯过太宰治,和他一起倒在被子里,窗外风吹的树叶作响,弥生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按在太宰治头皮,嘴里哼起太宰治很久没听过的摇篮曲。
弥生抱着已经快要和自己一样高的小人,“哥哥可以找到工作。”
匿名给报刊投稿也好,缝一些手工也好,去诊所打黑工也可以。
“哥哥的身体也没关系。”
太宰治:“不用着急谈这些……”
弥生:“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别丢下我。”
太宰治:……
一呼一吸,太宰治能听到弥生的心跳。
和他承诺相悖的,虚弱的心跳。
这算什么。
别丢下我……这不是我该说的话吗。
一直渴望爱,一直恐惧爱,深陷在虚伪的泥沼,看不到生活的意义这样一个空心的小人——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我吗?太宰治猛地抓紧弥生的衣服。他好像做过这个动作很多次。
不要丢下我,不要不爱我,不要爱我,不要讨厌我,不要害怕我。
不要……把我只当做弟弟,不要把我关在玻璃瓶里。
多年前,葬礼上,生活在玻璃瓶里的小鱼把自己送给了一个绿眼睛的少年,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时他收下棉花糖的眼神是在说“带我走”。
但弥生看到了,他成了打开玻璃瓶口的那个人。
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是自由。*
我们的身份倒置了。
最想离开津岛家的小少爷,从不说离开,最害怕被丢掉的小黑猫,不敢请求。
弥生想,那没关系。
他坐起身体,纤细的手指在太宰治面前张开,阳光吝啬地撒在上面,却将弥生半边身体隐匿在阴影之下。午后的空气混杂着津岛家用惯了的熏香,弥生在津岛家很多年,还是没有被这种香味浸染。
这很难得,也很可怕。
不会被世界侵蚀的人,可以被世界吞噬。
太宰治整个人被定在原地。他甚至开始希望弥生不要做后面的动作。
然而清风吻过发梢,弥生有一具白瓷一样美又脆弱的身体。
“走吧,阿治。”
弥生笑起来,比翡翠还要透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我们逃跑。”
神啊,我该怎么向你祈祷呢。
为何赐予他,为何爱意降临我身上。
太宰治是永恒的怀疑论者。
这位怀疑论者现在却好像被蛊惑。
那实在是太美了,在碎光里向我伸出手的人啊,你会一直陪我,哪怕认清我的阴险狡诈,哪怕发现我的控制和侵犯,你也一直爱我吗。
骨节分明的手鬼使神差般落进弥生掌心,在反悔之前被狠狠握住。
那一刻,只有弥生忽然靠近的发丝,只有太宰治熟悉的温和笑容,只有弥生身上的淡雅香气。
我最孱弱的哥哥,是比我更勇敢的人。
“……好。”
太宰治听到自己背叛理智的声音。
“我们逃跑。”
“我都说了!伪造的东西我不敢给他!”
津岛夫人哆哆嗦嗦地哭起来,津岛夕子坐在她对面,点燃了原本该递交给津岛右卫门的身体报告。
津岛夫人:“……你不知道,那个伴读回来了,我刚好遇见他从书房里出来。”
津岛夕子:“所以?”
津岛夫人:“他可是东大毕业的医生!我太害怕了……我不敢把东西给他。”
津岛夕子冷笑一声。
“你以为他学的是中医吗,不借助科学检查,怎么可能直接看出来津岛右卫门的病灶。”
她冷笑完,看着哭泣的津岛夫人又放缓了语气。
“没事……这些都会有办法。”
她看向庭院中的竹林,一片青翠,忽然恍惚。
……母亲生下自己的弟弟时,她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竹林旁的小房间等待。
……都不一样了。
她的弟弟长大了,她是比陌生人更陌生的姐姐。
太宰治……好像也不再需要一个虚伪的姐姐提供给他什么。
那个绿色瞳孔的男生。
那个与这个大家族格格不入,大家都默契地原谅他不成熟的演技的男生,好像真的给了太宰治无保留的爱。
津岛夫人:“夕子!”
津岛夕子回神,“怎么了?”
“……我们,提前动手吧。”
津岛夕子不再出神,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计划,半晌,轻声道:
“好。”
组织羊中的孩子们阔气地拿出钱币,要送柚杏去街口那个黑医诊所拿药。
中原中也其实不支持这种行为, 柚杏只是受了凉感冒, 组织里还有感冒药, 秋天之后是冬天,要留下经费给那个不好过的季节做准备。
而且这段时间羊并不太平,和周围几个小组织的摩擦让中原中也处理的不胜其烦。
偏偏这些麻烦许多都是羊之中的那群伙伴自己惹出来的事,这帮小孩不知道哪里的消息要去掺和私酒生意,羊这个组织说到底就是只有中原中也一人顶事的空壳,抢了隔壁组织的利益当然会被制裁。
中原中也因为这事和羊的其他管理层伙伴吵了一架, 最后这场对话以白濑所谓的“当初可是我们救了你呢”作为结束。
或者说, 这么长时间以来, 但凡中原中也和羊的伙伴发生任何冲突,是中原中也占理的, 这场冲突都一定会以羊的翻旧账作为结束。
……疲惫。
中原中也走神,硬币没有落回手里, 他反应过来,却没有伸手去接。
硬币摔在地板上, 滚了好几个圈, 停在报纸上。
……报纸。
中原中也看不懂太多字, 羊组织中的大多数孩子都是文盲, 他又想起来不久前听说的关于读书的事。
那辆因为本地帮派火拼被截停的车, 那天因为想要蹭到一点好处去捡漏的羊, 他顺势进了车厢, 拉开了那扇门。
……那个绿眼睛的青年。
中原中也慢半拍蹲下捡起报纸,皱着眉好不容易读懂了几个字。
“津岛……死亡……交通……”
中原中也发出不耐烦的咋舌。
“算了。”他翻了翻时间, “都是一个月前的报纸了啊。”
他没有看太久,因为白濑和柚杏推门出来了。
粉发的女孩一脸不满,见到中原中也故意咳嗽两声。
中原中也:“……行了,我不是都答应了会带你们去看医生的吗?”
柚杏:“少来了,中也你就是觉得我们累赘了吧。”
中原中也头好疼,他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走向了这个方向。他难道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羊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雨还下着,密密麻麻攥紧中原中也的肺。
中原中也没有再说话,他把雨衣递给柚杏和白濑,“走吧。”
夜色漫漫,镭钵街的夜晚是静谧又暗藏玄机的,敢在镭钵街夜晚出行的人总是不缺本领,何况中原中也名声远扬。隐匿在街道的老鼠们只是短暂地探头看了一眼就遗憾地缩回了自己的巢穴。
街道尽头,是黒医的诊所,近期有传闻,这个了不得的黑医得到了港口Mafia的欣赏,哪位逐渐精神失常的首领有意把这位黑医招揽。
这对镭钵街不是个好消息,能有一位常驻在街道的黑医对这条贫民窟的每个人都是好事。
更何况那位医生偶尔会大发善心原因免费救治几个人。
可是谁敢和港口Mafia对着干呢?
雨打的地面噼啪作响,有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在,柚杏实际上没有淋湿,但她还是表现出一副委屈生气的模样,中原中也心里涌上来焦躁。
“你好?”
中原中也敲门。
白濑在他身后嘀嘀咕咕:“直接砸门不就好了,一个马上要走掉的医生而已。”
中原中也:“……咱们是来看病的。”
白濑冷笑,撇过了头,一副看不惯中原中也如此软弱的模样。
没有给三只小羊继续内讧的时间,诊所打开了一条缝,中原中也耐下性子,“……你好,我们来看病。”
门里面安静了两秒,传来一个中原中也有点耳熟的声音。
“现在太晚了,是急症吗?”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濑率先开口了:“喂,你知道来看病的是谁吗?”
中原中也脑门暴起青筋,“白濑,闭嘴!”
白濑愣了一下,“你凶我干什么,这医生既然不把我们羊放在眼里……”
“没事的,弥生,让他们进来吧。”
另一道声音打断了几人的争吵,那是更年长一些的声音,中原中也很不好意思,他踟蹰着开口:“其实只是受凉,我们明天再来也……”
门已经打开了,一双翠绿的眼睛撞进中原中也的视线。
……诶。
中原中也眼睛瞪大了一些,“你是……”
弥生赶紧摆出小声的手势。
他的声音一如初见温和,似乎因为看到熟人放松了一点精神,“请进吧,外面很冷。”
中原中也:“……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来打扰……”
“既然知道打扰就不要半夜上门啊。”
第三道声音传来了,中原中也下意识皱起眉头,虽然是他们半夜打扰不对在先,但这人说话未免太阴阳怪气了一些。
中原中也抬头,药柜那边趴着一个懒散的青年,十分中二地拿绷带缠着身体好眼睛,剩下一只眼睛里一看就不是善意。
中原中也:“……你……”
柚杏:“什么态度!我们可是羊!”
太宰治不甚在意地扭过头打了个哈欠,“羊?哦……就是那群到处惹事的小屁孩组织吧,好像是个没了羊之王马上就可以死无葬身之地的组织呢……哦呀哦呀,怎么说出来了,真是不礼貌呐~”
中原中也:“你这家伙——”
弥生:“阿治。”
两人同时出声,中原中也本来涌上来的火气被压了回去,“……先进来吧,不是要看病吗。”
柚杏:“中也!”
中原中也终于火了:“有完没完,不要看病我们现在就回家!”
诊所那位黑医终于慢半拍地出现,他头发还有点凌乱,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诶,怎么了?”
场面又安静下来。
太宰治定定望向弥生,弥生无奈叹了口气,几步走到自家弟弟身边,手指轻轻按压太宰治的太阳穴。
太宰治:“……不用啦,哥哥。”
弥生没吭声,手上的动作不改。
一个月前,弥生和太宰治离开了津岛家,但并非是以弥生计划的方式,津岛夕子提前了她的夺权计划,离开津岛家的困难不必多提,反正弥生没有看懂太宰治和津岛夕子的斗法。
看懂聪明人之间的博弈实在是太困难了,弥生只负责把他们需要的行李打包成十几个小包裹,通过各种公司中转多个站点送达横滨。
这个处于不同势力割裂的地方,成为最稳定可靠的逃离方向。
见识过横滨帮派血拼的弥生有些抗拒,但他很相信太宰治得到决策。
太宰治的决策没什么问题,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在这次逃亡中发生,除了因为身体孱弱生病的弥生。
自觉有些拖后腿的弥生把人窝在太宰治怀里,被太宰治温度略低于常人的身体包裹着,小声念叨着不好意思。
太宰治:“嗯。”
弥生急了:“真的怪我吗阿治?”
太宰治笑了。
“……没有。”
自己的哥哥真的很可爱。
在横滨这一个月,弥生靠着手工制品和从家里带走的现金养活两人,太宰治在外,弥生保持他没有好奇心的状态,只要太宰治向他保证安全,弥生不会在混乱的镭钵街干涉弟弟坚持什么原则。
“人有时候要坏一点。”
那天弥生拉着太宰治的手郑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弥生确信太宰治忍不住笑了。
弥生:“……笑什么?”
太宰治:“没什么。”
自己黏黏糊糊的弟弟学会了把绷带缠在身上的时尚,美其名曰不想触碰这个讨人厌的世界。
弥生什么也没说,那天晚上给太宰治买了蟹肉汉堡。
“我要换个名字,哥哥。”
弥生拿手帕擦了擦太宰治粘在嘴角的酱汁,“嗯,换吧。”
太宰治:“你不在意吗,哥哥?”
弥生低下头亲吻太宰治的额头,声音和羽毛一样落在太宰治的心上。
“我只在乎你是我的阿治。”
现在——
“太宰,太宰治。”
绑着绷带的少年朝中原中也投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诶呀,你不用自我介绍了,羊之王嘛。”
中原中也青筋直跳。
弥生叹气,弥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小孩一见面就掐架,他略带歉意地扭过头,对中原中也:“你好,可以叫我弥生。你……跟我来拿药吧。”
诊所的主人——森鸥外,非常和善地给柚杏开了药方。因为中原中也的态度,也因为森鸥外温和的让人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两只贪心的小羊终于安分下来。
中原中也有点无措地跟着弥生几步走到旁边的小药房,他对上弥生的眼睛,不知怎的移开了视线。
“你是那天那个男生?”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你记得……”
弥生弯了眉眼,“记得啊,我还建议你去读书呢。”
中原中也忽然有些尴尬,他的确得到了读书的建议,弥生甚至告诉他该从哪里找途径去上学,但是……
中原中也:“……我不需要读书。”
弥生:“读书很重要的啊。”
他拿出柚杏要吃的药,递给中原中也。
“我们见过的那次……可以麻烦你保密吗?”
虽然觉得面前的男生是个好孩子,但是来到镭钵街一段时间,弥生对这里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或许对于一个生活在这种地方的男生而言,读书是很困难,也并不怎么重要的。
弥生没有多管闲事到一而再再而三劝学。
中原中也接过弥生的药。
“……我会保密,你可以放心。”
镭钵街不是好地方,弥生来到这里肯定是有不能说的原因。
中原中也摩挲了一下药盒,有些犹豫。
“我们组织都是……”
“哟~”
话语被打断,二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太宰治挑了下眉毛。弥生莫名感觉自己像一只花心的铲屎官,在外吸别的小橘猫被家里原住民捉奸。
太宰治阴阳怪气开口:
“哥哥——”太宰治把声音拉的长长的,好像嘴里含了三颗柠檬味的糖。
“你们,还没聊完吗?”
我监听器都要听没电了。
窗外雨水噼里啪啦地砸着, 弥生莫名心虚。
……奇怪,他和中原中也明明只是在正常对话,为什么太宰治给他一种自己成了负心汉的错觉。
中原中也皱眉:“这是你哥哥吧, 难道你连他和谁说话都要管?”
太宰治差点开口要管, 及时刹车。
……被爱真的很可怕, 这种有点冒犯的话差点不过脑子就要说出来。
弥生犹犹豫豫地开口:“可以管的,可以管的……我弟弟没有恶意,不好意思……”
太宰治:“……”
比起自己的没有分寸,面前显然有个更没分寸的哥哥。
中原中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不才是哥哥吗?”
弥生自觉有点没面子。
弥生:“我也是有在管弟弟的……”
话音越来越弱了。
系统:【太宰治这就是越俎代庖。】
弥生:【你怎么说话文邹邹的,不会又在看什么奇怪的电视剧吧。】
系统:【即刻绞杀太宰治!】
弥生:【你再这样我要给你规定每天看电视的时间了。】
系统瞬间怂了:【……开玩笑嘛……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啊。】
弥生莫名其妙:【阿治又没说你, 他说你的话我也会凶他的。】
那叫凶吗, 就连不怎么聪明的系统都从来没有被弥生真的凶到过。
太宰治:“好了, 拿了药就请吧——半夜扰人清梦的羊之王大人?”
中原中也被阴阳怪气的想要反驳,话还没出口, 面前的少年就像泥鳅一样钻到了弥生身后。
“好可怕啊~不会因为我态度不好被追杀吧——”
中原中也:“我……”
太宰治假装垂泪:“可怜我和哥哥孤苦无依,现在还要被可怕的组织威胁, 明明是好心放人进来看病……”
中原中也眉毛皱的能夹碎苍蝇,“你别太过分了!”
太宰治不说话了, 他肢体语言非常丰富地扒在弥生身上, 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弥生:“……咳。”
好假哦, 阿治。
但还蛮可爱的。
弥生安抚地拍了拍太宰治的手, 转头对中原中也:“不好意思, 我弟弟是有点……阿治!不要抱那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