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突兀地打断家入硝子:“今晚难得休息,早点睡才好。”
如今咒术届当之无愧的最强转身, 若无其事准备离开, 家入硝子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弥生已经走了!就算你把他的身体留在身边也是——”
“闭嘴。”
气氛瞬间变得冷峻, 家入硝子捏紧身侧的手。
“……五条悟。”
面前的白发男生没有说话,他沉默良久, 终于开口:“抱歉。”
声音放的很轻。
可是我很想他。
我的哥哥。
甚尔和五条悟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人人都以为他们会发生一场可怖的争吵,或者你死我活的争斗, 但什么也没有。
五条悟非常沉稳地扛起革命的大旗,好像身边没有离开任何一个人。
弥生的身体被他用特别的办法保存下来, 一直藏在身边。
这里一切正常。
这里……
“悟。”
战场上, 夏油杰忽然停住脚步。
五条悟:“干什么?”
夏油杰:“……是大福味。”
五条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疑惑地歪头, 看向夏油杰手里那只吃了一半的咒灵球。
“……什么?”
是大福味道。
咒灵球的味道难以改变是正常的, 因为这些就是诅咒, 是酸辣苦涩的东西。
但是诅咒不是没有办法更改的。
只要用另一个更强大的诅咒覆盖就好了。
“爱是最强大的诅咒。”
离别时对年轻人最强烈的祝福, 是最牢固的诅咒,甚至足以改变咒灵球本来的味道。
等眼泪掉到手背上的时候, 五条悟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泣。
“……什么啊。”
骗人的吧。
如果爱是最强大的诅咒的话。
为什么你没有回来。
我在诅咒你啊,弥生。
我在诅咒你。
我不是……你最爱的弟弟吗?
“夏天也不可以吃太多冰!”
“悟,你不要老是撒娇好不好……”
“很厉害很厉害,我家小悟就是最厉害的啊!”
五条悟……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五条悟怎么会连哥哥都留不住呢。
咒术高专很快恢复了正常运作的模式,弥生的宿舍被打扫出来,五条悟搬了进去。
那里成为一个设下层层禁忌的禁地,谁都知道不要靠近六眼的宿舍。
房间里,“弥生”安安静静在床上躺着。
苍白的有些透明的皮肤,冰凉的躯体。
关节依旧可折叠,咒术界总有些特别的办法。
“哥,我回来啦。”
五条悟坐在床边,伸手点了点弥生的面庞。
“今天发现你留给杰的秘密了,好偏心啊,哥哥。”
五条悟笑眯眯。
“怎么没有留给我什么。”
你如此残忍地留给我一次现场观影你离开的权力,却不给我留下任何一句告别。
这算什么。
“好过分哦——哥简直不把我放在心上。”
弥生最放在心上的就是笨蛋弟弟,所以每次忍不住叮嘱,哪怕弥生很清楚五条悟就是个不会生病的大猩猩,还是会在每一个五条悟稍微懈怠的时候敲敲五条悟的头——
“等生病了你就老实了。”
……哥哥。
我生病了。
心脏,变成被压缩的海绵。
悲伤淅淅沥沥地从海绵里掉出来,可是还有一只大手在捏紧。
“哥哥是不喜欢我吗?所以什么都不留给我?过分——”
不是的,被爱的小孩最知道自己在被爱了。
“哥哥好偏心哦……好伤心好伤心……”
哥哥最偏心的是自己。
“弥生。”
五条悟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弥生的灵魂一样飘忽。
“……不反驳我说笨蛋了吗。”
不是每次听到五条悟说这种话,哪怕知道五条悟是故意,也忍不住敲敲五条悟的脑袋说不许胡说吗。
为什么不反驳我了。
“……不是说好……心脏会为了我再次跳动吗?”
我怎么能扔掉你的身体。
你一定会回来的。
你说过不论如何,心脏会再次为我跳动。
嘴唇轻轻触碰弥生的嘴角,冰冷的可怕。
“我真坏啊,弥生。”
所以不要睡觉。
要被我气的掉眼泪,要张牙舞爪。
被抱起来的时候要晃晃小腿,先惊讶,再敲敲坏弟弟的脑袋。
抓到夏天的悟偷吃太多冰淇淋,要忍不住嘟嘟囔囔,然后把悟的冰淇淋尖尖抢走。
看到悟换季忘记加衣服,会说果然还是要哥哥操心。
生病要说难受,受伤要说痛。
被坏人欺负要说帮帮我。
……永远不要说杀了我。
五条悟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再落泪。
这段时间他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落泪,比如吃第一口晚饭的时候,回家换拖鞋的时候,整理沙发的时候。
反而在哥哥身边说些什么肉麻的话却哭不出来。
好像……
好像哥哥真的还在,看到弟弟哭泣会难过。
是啊,弥生最心疼悟了。
最爱我的人走掉了。
要去哪里呢?
时间流逝起来让人不知不觉,革命进行的太过顺利,甚至顺利的有点无聊。
烂橘子在崛起的年轻人面前快速败下阵来,变成烂泥一堆。
五条悟把薨星宫拆掉,变成咒术界巨大的仓库,没人有意见,那代表着旧时代的东西终于被丢弃在灰尘和琐事里,没有什么不可遗忘。
“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巧克力棒。”
家入硝子懒懒开口。
五条悟:“拜托,快递点都有了,我去一趟市中心怎么还要我……”
家入硝子:“那家店又不接外送,想吃只能去排队啊。”
五条悟无语。
“干脆让杰给你捏点咒灵球吃得了。”
家入硝子:“巧克力味的咒灵球也是咒灵球。”
任务大幅度减少,家入硝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抽烟了。
巧克力棒替代了烟草的地位,她总是吃巧克力棒时发呆。
五条悟的瞬移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他已经几乎不会因为瞬移陷入疲惫的困境。
“拿三盒巧克力……”
五条悟忽然顿住。
“巧克力棒吗,还是巧克力派……诶?”
五条悟和前台的女孩对视。
五条悟:“……巧克力棒。”
女孩缓慢眨眼,忽然笑起来。
“……啊,好的,五条客人。”
五条少爷变成五条客人,五条薰也变成了真狩薰。
“这是我妈妈的姓氏,换回来感觉很好。”
薰平静的开口,“我听说咒术界的事,还好吗?”
五条悟:“嗯,很好。”
薰:“快入冬了,甜品店生意也格外好。”
五条悟忽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
“当初,是怎么从五条家跑掉的?”
薰愣了一下。
“跑掉?”
她勾起嘴角。
“我没有跑哦。”
甜品店的空气带着暖暖的味道。
“我只是正常的走出了大门,然后再也没回来,就这样。”
五条悟有点惊讶:“……没人注意到吗?”
薰:“没有哦,事实上,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只要把恐惧丢掉,没什么活不了的。”
短暂的对话结束,薰起身,“欢迎你下次光临,但下次还是别聊咒术师的故事了,我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
五条悟:“等等,你知道弥生——”
他卡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他对着哥哥才会死最了解的人。
那他为什么喊住薰呢?
“……抱歉,没什么。”
面前的少女沉默,转身,又停住。
“……五条少爷。”
她忽然笑起来。
“最后一次这样喊了,五条少爷。”
晚秋的风吹进骨头缝隙。
“记得穿厚一些,以后不会有人提醒你了。”
是每一个黄昏,哥哥把饼干塞进烤箱,晚饭会有闻到蔓越莓的味道。
哥哥说过,七点半吃晚餐,米饭之前不可以偷吃甜点,不然就拿杂志卷起来敲小悟的头。
每天回到家的时候,哥哥会在门口摆好自己的拖鞋,毛茸茸,很温暖。
总之哥哥会安排一切,总之哥哥会爱着所有,总之哥哥会睡在沙发等悟,每天等到月亮升起。
五条悟顺着路灯的影子,看了很远很远。
……好想回家。
未来怎样,明天吃什么。
下一次收服的咒灵会是什么味道,甜品店会不会推出烟草味的巧克力棒。
惠要在哪上小学,新手爸爸会不会炸厨房。
超市周几会打折,毛衣要扔在洗衣袋里才能进洗衣机。
总之一切相安无事,总之这是最美好的未来,总之时间照常行进。
五条悟忽然在路边蹲下。
像孩子一样哭了。
弥生不是没有留给五条悟什么,只是五条悟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如果哥哥真的留下了什么再离开,那说明他很久都不会回家来。
所以哥哥最好什么都没留下。
哥哥怎么会忘记给最爱的弟弟准备什么呢?他不可能忘记的。
所以他只是走了一小会。
像某天出门,弥生说:“在大福店等我。”
十分钟后就会带着一束花回来。
五条悟会是乖乖的大猫,乖乖蹲在大福店的门口,闻着甜甜的味道,知道哥哥回来的时候还会有漂亮的小花。
五条悟不是没有收到东西。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温暖缓缓上升,包裹五条悟,天空之瞳却掉出更多的眼泪。
爱是最伟大的诅咒。
你想我的时候,永远不会得不到回应。
迷途的旅人拥抱海市蜃楼,沙漠之中饮鸩止渴。
五条悟再也不用添秋衣了。
我一直在想你。
是每一个黄昏。
每天晚上七点半。
每天一月亮升起的时候。
快回来找我吧。
悟没有家了。
甚尔拍拍惠的脑袋, 有点生疏地把被他包的乱七八糟的三明治放进惠的便当盒。
“今天吃……三明治。”
无论多少次,总有不习惯的感觉。
好像站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非常生涩地扮演自己不熟悉的角色。
可是, 总是要扮演的。
惠是很懂事的孩子, 他起床很快, 背上他的小包,甚尔把摩托车换成了速度更稳妥的电动车。
“……爸爸。”
甚尔扭头,“干什么。”
“我不想去上学。”
甚尔:“……为什么。”
惠沉默,他抬头看天上飘下来,像糖霜一样的小雪花。
“弥生哥哥说,等今年初雪的时候, 要陪我去吃棉花糖。”
甚尔好像忽然被钉在原地。
一直以来的若无其事似乎被惠的话撕开一个小角。
“爸爸, 我好想……”
“不想去就不去, 别找那么多理由。”
惠捏了捏手里的便当盒。
“……爸爸,我想弥生哥。”
弥生变成了一种不应该被谈起的词汇。
自己的爸爸是不能接受现实的胆小鬼。
甚尔从不说思念之类的语句, 他觉得那太矫情了。
不要提起弥生了,死了就是死了, 就是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出现。
死亡就是……
没有包的很好看的三明治, 没有初雪带来的棉花糖。
甚尔表情没有变, 他好像没听到儿子的话, 他又变回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爹我工作还得干, 你自己呆在家里一天可以吗?”
惠咬紧了牙齿。
“爸爸。”
甚尔终于停在了原地, 高大的身躯微微驼背, 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可以被称之为迷茫的神色。
“……你要干什么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和自己的孩子说话。
甚尔用一种自己感到陌生的腔调开口:“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要把人随便捡走, 像捡走一只狗那样。
要梳顺了这只叛逆大狗的毛发,要在大狗呲牙咧嘴的时候拥抱。
要说些爱人的话, 要每天摸摸大狗的脑袋。
要他亲手杀掉他爱的人。
希望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流浪的狗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散发着太阳、面包味道的小窝,却要他看着带来这一切的青年再一步步走向死亡。
弥生他说过,要做一个好人。
要等在原地,要照顾好惠,只要自己不乱跑,他一定会再找回来。
你把我拴在路边的路灯上,可我等到冬天来到,可我一直没有乱跑。
可你怎么没有回来摸摸我的脑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次要等多久。
“爸爸。”
惠的眼泪掉下来,除了刚刚得知弥生死讯的那一刻,他没有再任性地大哭过。
身边的大人都努力撑起没事的模样,好像弥生只是出门一趟。
所以惠也要坚强,惠要乖乖等到弥生回家。
可是夏天会过去,棒冰融化变形,可是秋天没有人陪惠做枫叶书签,可是这是这是第一场初雪。
甚尔终于颓唐下来。
“……我……”
他蹲下,抱住哭泣的孩子。
“我也……”
很想念。
甚尔其实是不怎么懂如何应付眼泪的。
这有点意外,不是吗?
他是人渣,他辜负过多少人的心,他应该是最熟悉眼泪的人。
可是那太奇怪了。
眼泪,那太奇怪了。
甚尔自己就从来不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甚尔早觉得自己变成沼泽地里不会掉眼泪的垃圾,他早就……
不再拯救自己了。
世界上真的有笨蛋诶。
世界上真有拉着你的手硬要你好好活的笨蛋,真有拽着你耳朵要把你拉出沼泽的笨蛋。
你说像绵羊和兔子一样的人,怎么会不怕死呢?
你说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那么残忍呢?
你说他……
可是他是怕的啊。
当天逆鉾落在脖颈的时候,也会发抖,会抓紧你的手,会说——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让甚尔杀掉他喜欢的人,对不起让甚尔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
对不起把天与暴君变成笨蛋小狗,对不起给你那么多爱又收走。
对不起之后是什么话呢?
“轻一点。”
原来绵羊弥生真的很怕痛,原来你也知道那是死亡,不是出一趟远门。
该拿你怎么办呢。
初雪的时候,约好要一起去吃棉花糖。
甚尔很想指责弥生忘记了这件事,可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是如此清楚,弥生最记得这些小事。
记得惠爱吃的和不爱吃的,记得这是五条悟今天吃的第几个冰淇淋,记得天内理子的漫画看到哪一页。
记得甚尔说过的保证,记得甚尔把随手乱放的东西丢在了哪里,记得甚尔把他压在沙发上欺负,于是路过要踢一脚再洋洋得意离开。
记性这么好的弥生,总是记不得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哪里,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吃药。
也总是忘记——
他也是被深深爱着的人。
你太大度了,弥生。
你就这样原谅了人渣一样的甚尔,把自己的姓氏送给他。
你太自私了,弥生。
你就这样忘记你的离开,对爱着你的人是如何的一场绞刑。
我们被挂在城墙之上,等待你就像等待一个幼时的梦再次造访夜晚。
日复一日。
等到夏天走掉。
等到冬天都来了。
还有几个夏天呢?
下一次初雪在什么时候?
甚尔把惠抱上床,他缓步走到阳台,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很想抽烟。
上次抽烟被弥生发现,他像傻瓜一样伸手去抢,指尖被顶端擦过。
笨蛋说:“好疼,都怪你抽烟。”
虽然那连烫伤都根本算不上,虽然那时候甚尔说:“谁让你这么娇气。”
但是他从那时就不再抽烟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被改变到这个地步。
原来我真的被爱着。
你怎么能给我这样可怕的一个默认呢。
认真生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你要记得今天是星期几,要提前起床艰难地做便当。
惠的作业要家长签字,期末考试要督促孩子复习。
不可以吃泡面,要注意每一餐的营养。
衣服不要堆起来再洗,太便宜的理发店技术很烂。
甚尔忽然意识到,他曾经从来不用去思考——
未来怎样,明天吃什么。
反正弥生会记得是星期几,反正弥生会知道怎么把煎蛋变成漂亮的圆形。
反正弥生会摸摸大狗的头。
就像一个平常的时间,甚尔走在路上,忽然意识到弥生不在身边。
他顺着街边霓虹灯的样子,找不出弥生的位置,茫然地往家走。
这个世界没有改变任何事情,时间照常流逝,就像弥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甚尔忽然非常害怕,非常害怕。
他每天早晨醒来要先想起弥生的绿色眼睛,要先想起弥生说他会回来的承诺,然后若无其事起身去做早饭。
甚尔忽然非常害怕。
他害怕某个清晨醒来,他不再记得弥生的眼睛,那个被亲手杀死的爱人会像风一样消失在身侧。
甚尔忽然变得非常多疑。
他怀疑从超市出来时每一缕带着寒意的风,怀疑这是弥生提醒自己什么东西忘记买。
怀疑他在送惠上学的路上绊了一跤,是因为弥生不满意自己笨拙的照顾手法。
甚尔变成了胆小鬼。
在身边一切痕迹里努力找出爱人没有离开的证据。
“爸爸。”
惠在身后开口,声音带着哭过之后闷闷的感觉。
“弥生哥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嗯。”
“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呢?
心脏被捏的很紧,难过让身体很重。
“不知道。”
“或许是下一次超市打折,也可能是……你某次考砸了数学,或者……”
或者甚尔再次抽烟。
他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不要让他……太担心了。”
要打理好生活,一切井井有条,等下次弥生回来……
不许再踢笨蛋甚尔。
弥生要说——
“甚尔真的有好好等我,甚尔好棒。”
为了这样的未来。
为了这样多少有些虚无缥缈的希望。
甚尔的大手盖在惠的额头上,“……睡吧,等会一起去吃棉花糖。”
“……喂。”
五条悟插兜站在甚尔家门口,几个月不见,他似乎变得更加成熟,身上已经褪去当初的稚嫩。
“干什么?”
甚尔一只手牵着自家小孩,惠眼睛还稍微有些肿,手里举着一个棉花糖。
五条悟挑眉,“不欢迎?”
甚尔单手开门:“哪敢,你现在是咒术界的一把手。”
五条悟站在门口没有动:“进门就不必了,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
甚尔:“什么?”
五条悟递过去聘书。
“来不来干教师?”
甚尔愣住,他甚至没有接过五条悟的聘书,甚尔挑眉:“你疯了?”
我干教师,真的假的?
五条悟:“高专需要一个体术老师,诅咒师这个团体早晚会被清算,到时候你可就失业了。你还要养孩子,而且高专教师工资很高诶。”
甚尔微妙地停顿。
五条悟挑眉:“而且……你不想看看弥生回来时候的表情吗?”
甚尔沉默。
默认弥生一定会回来,算是一种大家抵抗弥生离去的办法。
甚尔伸手,接过了聘书。
五条悟:“很好,你儿子也要来高专上学对吧?”
甚尔:?
五条悟:“就这样说好了哦~工藤老师,明天早上八点见~”
甚尔:“等下,咒术高专在山上,你不要给我排早上的课啊混蛋——”
五条悟假装没听到,他转身,凉风吹起他的衣角,他勾起一点嘴角。
大家都有在好好生活哦,哥哥。
所以……
快回家吧。
“弥生如何了?”
工藤优作有些紧张, 但他还是努力保持镇定的模样,工藤有希子抓紧自己丈夫的手。
这次手术……一定不要出事啊。
医生摘下口罩:“恭喜,这次手术很成功。”
像一颗心重重落回心底, 工藤有希子甚至感到腿软。
“那, 我孩子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这个要看患者自己的恢复水平, 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可以恢复意识,你们谁来跟我记一下术后注意事项?”
工藤优作:“我来。”
他看了工藤有希子一眼,“告诉新一这个好消息吧。”
工藤有希子红了眼睛,但声音止不住高兴,她在工藤优作耳边小声开口:“那个傻小子现在还仗着小朋友身份和小兰玩着吧?”
工藤优作无奈:“他都要担心死了。”
作为兄控,自从弥生先前因病失去意识之后, 这段时间, 工藤新一都差点改变志向从福尔摩斯变成华生了。
好不容易有了治愈的机会, 还好手术得到的是好的结果。
工藤优作还有些不安心似的,他忍不住追问:“医生, 我家孩子真的可以恢复意识了吗?”
医生好像觉得有点好笑:“是,病人之前昏迷的时间有点久, 醒来一些康复训练肯定是少不了的。”
哪怕是工藤优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终于。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工藤优作跟着医生离开,工藤有希子转身出门打电话给其他人通知喜讯, 病房内, 弥生安安静静躺着。
安安静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怎么能捅这么大篓子!”
系统也很急, 他在系统空间蹦来蹦去:“宿主, 我一定要努力联系上大系统……”
从弥生与那边世界断开联系开始, 他们就和大系统断开了联系。
弥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爸已经觉得自己会在两天之内醒来, 但是他还被困在系统空间之中, 他简直不敢想到时候自己没能醒来爸爸会多难过……
积压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
……好想回家。
难道一次次辜负自己的爱着的弟弟是什么轻松的事吗,他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 他只想要……
弥生颓然地坐下来,小狗系统跳进弥生怀里,弥生一下一下抚摸。
“……好累。”
绷紧了的精神猛然松懈,弥生忽然感觉到非常疲惫。
他瘫坐在地面,呆呆看着面前显化的躺在病床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