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终端：“伊野已独自前往启星，所有虫族，行动。”
“警告！警告！有虫族出没！”
“警告！警告！有虫族出没！”
中央军团主控制区上空突然响起尖锐刺耳的警报声，莫西将军雷厉风行地穿过人群，停在指挥台前，看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拿起话筒，脸色凝重冷厉。
“我是中央军团总指挥莫西，现在主城区域内发现大量虫族出没，其实包括五十只高等虫族，上百只低等虫族。第四分军团所有人，开启一级警卫状态！不顾生死，誓死保护民众，诛杀所有虫族！”
震撼有力的脚步声响彻云霄。
医疗区走廊上混乱一片，医疗兵刚得到紧急消息需要前往主城区，火急火燎地收拾好医疗箱，快步从走廊上离开，没人注意到本该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没了踪迹，床上空荡一片。
而中央军团广场前，数千名中央军团士兵在收到命令的瞬间，就整队完毕。他们握紧手里的武器，按照计划快速往各个区域分散。
克文·兰利被分往临近帝国法院附近的主城区中心，他跟着军队快步赶到目的地，但没想到却在那里碰到了一个不应该待在那儿的人。
“……霍德华？”克文诧异，看向那道身影。“你在这干什么？”
霍德华摘了领带，脱掉平常穿在身上的昂贵西装，露出精壮干练的身材。从他成为帝明军校的校长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拿过枪了，但身体对枪依旧却依旧熟悉。
他闻言转过身，枪在指间转动出漂亮的弧度，莞尔看向克文：“我当然是为了杀虫族才来到这里，亲爱的。”
“……”
先不提他那个恶心的称呼，“你知道我在这里？”
“你递交的协同作战申请书，是我同意后莫西将军才审批的。”
“你他么的……”
霍德华打断他的脏话：“在启星待了二十多年，你其实也怀念战场吧。”
“我怀不怀念关你屁事。”克文翻了个白眼，“你作为校长在这不是更不合理。”
“战争面前，没有身份。”霍德华绅士微笑，“而且你忘了吗？在成为校长前，我也是一名军人。又或者，你是担心我死在这里吗？”
真是滑稽的笑话。
克文懒得搭理他，转身朝虫族走去，临走前抛下一句：“别拖老子的后腿。”
主城区的虫族出现的过于突然，而且大量虫族都精准分布在人口最密集的三处防空洞区域，其中最混乱的是毗邻中央军团附近的防空洞。
出口前已经乱作一团，人们前脚压着后脚从地底狂奔上地面，仿佛背后有恶鬼肆虐追赶。他们尖叫哭喊，冲破天际的哀嚎声顺着防空洞出口传来，紧跟着黑压压的人群发了疯似的逃出来，士兵们连拦都拦不住。
“那，那是什么！”有人惊悚大喊，指着人群背后的方向。
“虫族…带着人脸的虫族？！”
士兵们脸色惨白，有的直接被当场吓尿扑倒在地上。怎么可能会有长人脸的虫族……而且，而且这张脸，竟然是教皇的脸？！
“教皇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啊啊啊啊！”
那名士兵来不及逃走，被扭曲的虫族伸出利爪当胸贯穿胸膛，随后拆开撕裂成三瓣，丢进嘴里咀嚼。他痛苦地吼叫，过于血腥的画面吓得人群落荒而逃，只剩几个士兵勉强留守。他们拿出通讯器紧急联络军团，一边害怕地后退，一边握紧武器。
虫族三两下将尸体咽进去，经过异化后的嘴与虫族口器无异，张开嘴时露出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恶臭扑面而来。它满意地咽下食物，恐怖的目光看向其他几名士兵。
士兵们扣下扳机正准备发射，但下一秒，却看到那名虫族的目光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朝某个方向狂奔过去。几人谨慎地用余光往后扫，看到了一名青年。
金发蓝眼，面容苍冷。
是刚苏醒不久的白川。
“白…川…”
虫族嘴里低吼着模糊的字眼，狰狞面孔被恨意笼罩，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快从眼眶里爆出来。
白川手里还握着一张信纸。
看到那名虫族，他并没有露出多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冷漠地皱起眉，好像为自己的过去感到恶心。信纸被他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里，三两下将枪装弹，另一手换成了锋利的短刀。
“白川……给我…身体……”
白川淡漠地睥睨他，“我还以为，歌颂日那天的你已经是你最丑陋的一刻。看来你总能再创造新的下限。”
他竟然不觉得诧异，好像教皇这样的人，为了权力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只是可笑的是，他的母亲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人而忍气吞声，直至死亡。眼前这只虫族扭曲的脸，沾满人血的嘴，令人作呕到极点的这个怪物，竟然曾让他和他的母亲痛苦了那么久。
“白川……给我……”
虫族嘶哑不清地呢喃，两只利刃般的前足高高抬起，半透明的血红色翅膀高速振动。尖厉的虫鸣从嘴里发出，刺得人耳膜几乎快裂开。
电光石火间，它迅速朝青年飞过去。
白川当即举起枪，黑漆漆的枪口爆发出一连串绚丽的花火。
战机的引擎火光熄灭，平稳降落在启星的地面上。
伊野穿着防护服走下舷梯。
他来之前调查过梦里那个温室的具体位置，战机就降落在附近。没多久，果然就找到了温室花园的所在。他找到门进去，虫族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在他进来的时候转身投来目光。
依旧是戴着面具，看不到脸。
“你想清楚了？”
伊野面色冷漠：“你拿启星威胁我，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虫族扫了眼他后颈上的腺体贴，转身：“跟我来吧。”
虫族在前面带路，他们离开温室花园朝东向一直走，走了将近十分钟，伊野看到一个山洞。山洞内的构造诡异崎岖，他们进去后绕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逐渐感觉到在往地下走。
一路上青年都格外安静，只有目光偶尔停留在他那张面具上，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只虫族。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试探着问，“至少告诉我你是谁吧。”
虫族：“名字并不重要，等你成为虫母后，也可以重新给我命名。”
“……启星的人呢。”
“都在他们自己的住处，你来了，我们就不会对他们动手。”
“解毒剂你也该给我了吧。”
“解毒剂还重要吗，反正主星的那群人都要死了，你救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伊野面露怒火：“你骗我？”
“不是骗你。”虫族的耐心快被他一连串问题耗尽了，说道，“只是告诉你不要做浪费体力的事情。我可以为你留下启星，但其他人一个都不会留。”
身后没有如意料中传来回应。
虫族停下脚步转身，才发现伊野站定在原地，漆黑的眼珠注视着自己。
“你说要为我留下启星人，也不是真话吧。”
虫族：“……”
伊野嘲讽地掀了掀唇角，“你们想方设法要毁灭帝国，还会愿意留下启星的人吗？斩草除根的道理，小孩子都懂。”
“所以呢？”虫族冷淡反问，“你后悔了，要现在离开？”
“不。我知道我离开这里启星人必死无疑，我会答应你，但在那之前我要先见见虫母。”伊野抬起手，露出藏在袖子底下，绑在手腕上的一根细线，“微型炸弹，你对这种东西应该还有印象吧。”
“又是这一招？”虫族的口吻瞬间危险起来，阴鸷地瞪着他，“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老套，但是好用。”
“你可以自己选，我点燃炸弹，帝国就算全灭了但是也有你们虫族陪葬。你说我重情重义在乎朋友，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吧，和朋友家人们同生共死，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还有一条路，现在带我去见虫母，等我见过它考虑清楚，也许我真的不想做人了，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我不信你会引爆。”
“那就试试吧。”
伊野拿出按钮，毫不犹豫按下。
虫族瞳孔一震，怒不可遏地攥住他的手腕：“你怎么敢！”
伊野笑眯眼。信不信在他，爱信不信。
按钮屏幕上显示出红色的30S倒计时字样，青年一动不动，直勾勾看着虫族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像是在说“你一定会败给我”。虫族攥着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发出用力磨牙的忍怒声。
30秒的时间，被无形拉得极其漫长，他眼睁睁看着红字逐渐走到十秒……七秒……五秒……三秒…两秒——
“够了！”他叱喝。
话音刚落，伊野利落摁下按钮，数字恰恰好停在“1”的位置。随后他拔掉电池，将按钮塞回口袋里，揣着裤兜往前：“走吧。”
虫族：“……”
第176章
跟着虫族又往深处走了十几分钟，期间一路没有看到其他高等虫族，只有一些低等虫族驻守在附近。
“我们还要走多久？”
“就快到了。”
说完，男人停在一扇合金材质所铸的门前，用指纹解锁。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进去吧，虫母在里面等你。”
伊野半信半疑地看了眼男人，对他这么淡定地让自己见虫母感到狐疑，但现下没什么事情比见虫母更重要，就算是陷阱他也要试一试。
伊野转身往门内走。
黑暗之中只有潮湿的冷空气，他提高警惕看向四周。完全进到门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合上的闷响。
所有光线被阻隔在外，这时背后一只手伸过来，伊野立刻反应躲开虫族的攻击。但人类的感官能力无法与虫族相比，在这里他不能视物，虫族却如履平地。
咚！肉体碰撞的搏击声阵阵响彻，十几招后，伊野被虫族锢住两臂反压在地上。一只手摸向他的口袋，轻而易举取走了那枚遥控按钮。
四周的灯光亮起。
伊野眯起眼睛，才发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虫母的所在地，而是一间封闭的空房间，四面都由冷银色金属铸造的钢铁铸造而成。
“放开我！”他竭力挣扎，双手被虫族死死困住。男人沉重的重量把他压在地面，连抽动双腿的空间都没有，像无处可逃的蝼蚁般被捏住命脉。
虫族屈膝抵在青年的背脊处，挑眉：“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是我们之间平等的交易？”他的目光从青年因为奋力挣脱而泛红的脸颊扫过，眼底晦暗不明，“伊野，从你来到这里，我们就没有平等可言。用炸弹作为威胁的方法确实有效，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这个遥控装置我拿走了。”虫族把东西放进怀里，“在战争结束前，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未来的虫母大人。”
虫族抛下这句话，松开手阔步出去，大门应声关上。
伊野：“……”
揉着被掐到发红的手腕坐起来，他看向那扇大门的位置，地牢里死寂无声，从严密程度来看没有任何能够逃出去的可能性，但他表现得却十分镇定。
“我就知道……”
低骂了一句，伊野掀开右手胳膊的袖子，露出上臂的薄薄皮肤，表面贴着一块圆形微小的金属物体。
他把那块微型装置扯下来，五指收拢，将定位器捏碎。
同一时间，位于山洞外的某个角落。
凯撒收到来自定位器损毁的提示，立马摁住对讲耳机：“A定位已失效，行动开始。”
“梅华，你那边怎么样？”
启星守卫镇内。布什·梅华正身处于兰利家从前专门用来摆放废旧机甲的地下室，他转过头，看向那些偷偷集中起来的守卫镇居民，声音淡淡：“已完成，尤金呢？”
“……”
“尤金？”
耳机那边隔了很久才响起尤金厌烦冷漠的声音：“吵什么。”
他坐在控制台上，指尖在控制面板飞速操作，快到几乎只能看见闪影。调试好战机操作界面后，尤金仰起头，屏幕中央一颗红点正在缓慢移动，这是被虫族拿走的那枚炸弹遥控。
但实际上，它并不是遥控，而是一个定位器。至于绑在伊野手上的，也不是炸弹。经过之前那件事后，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允许伊野再把炸弹带在身上，那根细线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绳子而已。
“看来又是一个会对伊野心软的人……”又或者该说是虫。
尤金不耐烦地撇嘴，英俊深邃的脸庞被冰冷的蓝光笼罩，随后扯起一个阴鸷的笑。
“不过好在，你该死了。”
他驾驶着战机升空。一级战机配备的枪炮足以在瞬间将一座山体炸毁，但介于伊野还在里面，尤金只启动了小区域爆破模式，他伸手放在按钮上，毫不犹豫摁下！
一颗炮弹犹如流星般射向那颗红点的位置上方，猛然间山摇地动，山体表面被瞬间炸开一个恐怖的洞口。但尤金还来不及高兴，就在这之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突然出现无数只低等虫族，它们争前恐后从洞口狂奔而出，自上空俯瞰就仿佛一片数以千万计的蚂蚁密密麻麻朝自己涌来。
这样的阵势出现得太快了，不像是虫族在逃亡，更像是——在奔赴战场。
数百只高等虫族引领着万千低等虫族朝战机涌来。
温室花园的玻璃被撞碎，大片大片的黄水仙花田在一刹那被碾碎成烂泥。虫族们将大地笼罩至看不出一点原本的泥土颜色，它们叠罗汉一般以闪电般的速度堆成高塔，很快就形成一条扭曲可怖的“虫绳”，尤金甚至都来不及架势战机飞高，战机机翼陡然虫族的利刃嵌入，引擎卷入虫族的肉块，耳机里传来机械急促的警告声。
尤金暗骂一声，开启全方位射击模式，努力将战机拉高。但虫族的重量太过惊人，死死拽着战机不放。
就在这时，几道火光忽然从窗外闪过，嘭嘭嘭！密集的炮弹声炸开，原本死咬住战机不放的虫族被炸得粉碎，哗啦啦的肉块落向地面。
尤金偏头往外看。
他身后的蓝天里，升起数百艘银白色的战机，每一艘的外形都流畅锋利，宛如夜空中的彗星绚烂夺目。而地面上，被那些战机引领着的是成千的先驱军团战士。
这就是伊野和林佩的计划。
伊野负责引开那只虫族注意，而他们伺机潜入启星内部。
决战就此一触即发！
战士们从远处狂奔而来，怒吼咆哮，宁死不屈的灵魂比这宇宙间的任何一颗恒星更闪耀可贵。启星如此极端恶劣的天气，暴热的温度就像是身处烈炎之中，可没有一个人露出退缩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这将是他们唯一毁灭虫族的机会。
山洞内部，山体被爆破后，洞穴内当即陷入一阵剧烈摇晃。
凯撒快步穿过纵横交错的甬道，很快就找到了伊野定位最后消失时的位置。但大门需要指纹识别才能打开，凭力气撞向门撼动不了它分毫。
“伊野！”他拍着门，“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伊野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站起来靠近门，竖起耳朵分辨，发现是凯撒。
“我在这里面！”
凯撒欣喜大喊：“往后退！我把门炸开！”
伊野立马往后找到靠墙的角落站好，十秒后，大门猝然晃动，沉闷的爆炸声响起。连续轰炸三次，凯撒才大力撞开门冲进来。
他抓住伊野的手往外跑，快声解释：“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守卫镇的人都被布什·梅华和其他士兵保护起来，地面上现在先驱军团正和虫族在作战，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要尽快找到虫母将它杀死。那只虫族有告诉你虫母的下落吗？”
伊野摇头：“但我在他身上放了一枚定位。爆炸发生，他一定会守在虫母身边。”
“我联系尤金！”
凯撒立马将这个消息通知尤金，没过多久，终端里就收到了尤金发送过来的定位地图。
两人看向地图，对视一眼：“走！”
定位的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凯撒将身上的军械装备分给伊野。狭窄的甬道里，虫族变得愈发凶险，他们一路艰难穿过虫族，眼见距离定位越来越近。但地面却忽然开始剧烈晃荡。
凯撒停下脚步，耳朵贴近地面。他凝重地看向伊野：“是脚步声。而且很多。”
虫族的脚步。
山体遭遇重创，这些虫族为了保护虫母一定会疯狂往这里逼近！
“我们快走！”伊野拽起他往前跑，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拽动凯撒。
“伊野，我认为——”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伊野大声打断他，“但你一个人怎么挡住那么多虫族，我们一起进去，一定会有机会在那些虫族赶到前找到虫母。”
他绝对，绝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去送死了。
“凯撒，我们先赶紧进去。”伊野的声音都在发颤了，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恳求。
“伊野，”凯撒两只手握住他的掌心，金瞳里流动着炽热的情感，“我们一起进去会被堵死在里面的。我必须留在这里拦住虫族，这样才能给你争取时间。”
“你要相信我，我是奥德里亚家族的继承人，我还没有取代我父亲的位置，我不可能会死。”
伊野眼尾泛红，摇头：“凯撒，我不能再一次…害死我的同伴。”
“伊野·兰利你搞清楚！”凯撒声音哽咽，强迫自己大吼出声，“你不可能会害死我！我们是战友，我们的后背就应该献给对方！我心甘情愿为你奔赴战场，也愿意为你战死！但比起那些，我更想看到的是你活着回来和我一起出去。”
“我们……”他的声音里藏着隐忍到极致的情感，“还要一起回主星。”
“相信我。”
他垂下手，沾满血迹的指尖扣住伊野的手，俯下身，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你是我唯一愿意忠诚的人，是凯撒·奥德里亚的荣耀。”
“伊野，一直走，别回头。”
“快走！！”
他猛然用力推动青年的肩膀，逼着对方往前。伊野狠下心往前走，就在快转过拐角时回眸，看到的是凯撒朝自己挥手，而他身后远处的黑暗里，正有无数虫族涌来。
呼…呼……
急促剧烈的呼吸声震耳欲聋。
伊野一路拼死往前跑，抓紧枪和刀的掌心满是冷汗。他不敢停下来一秒，哪怕跑到心脏快要碎裂一样的疼，也没有慢下来半步，喉咙里满是腥甜的血，咽一口唾沫都想要把喉咙生生撕裂。
可他不能停，他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杀死虫母，才能救下所有人。
越往里面走山洞内的空间就变得越大，滴答滴答的水声响起，像一座巨大溶洞，四周生长着在漆黑下发出蓝色荧光的潮湿植物，幽冷的蓝光如同鬼火飘摇在空中。
这里的构造，和他在蓝花星见到的那个溶洞很像。
可如果虫母就在附近，那意味着——那只银白虫族也在这里。
伊野停下脚步，溶洞的最前方，站着他即将面对的最后一个敌人。
“你还是来了。”
男人赤手空拳没有武器，穿着白色军装，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屹立于洞穴内。尤金那一击正中他所在位置的上方，可男人完全没有被垮塌的石块伤到，衣着依旧整洁锋利。
“你最终还是做了最蠢的选择。”男人声音含着不可忽视的怒火，却又异常得平静，像山火爆发前最可怖的预兆。他深呼吸，往前走近一步，堪堪停住，“伊野，为什么？”
伊野举起枪对准他，冷声：“我厌恶虫族，除此之外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愚蠢，愚蠢！”男人怒极发笑，悚然的笑声回荡在溶洞上空。接着忽然如同一道闪电朝伊野冲来！电光石火间，伊野疾速格挡，但虫族的力量，尤其是一名高等虫族，和人类的力量是绝对无法相提并论的。
格挡削弱后的力量仍然强烈到恐怖，伊野被重重甩到墙上！背脊和胸骨似乎在发出痛苦的哀鸣。他痛哼一声倒下去，手压在心脏上，喉咙里溢出铁锈味的血。
他只在模拟战场里和银白虫族交手过，但那是虫族的模拟复制体，实际战斗能力只有现实的一半。当初他和凯撒联手才击败虫族，虽然有放水的嫌疑，可现实里面对这只虫族，就算用出全部力量伊野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赢。
他不知道这只虫族的人形状态弱点在哪，必须要不断尝试才能找到他的突破口。快速思考后，伊野决定以守为攻。他的优势从来就不是力量，而是敏捷和技巧。面对成千上百的丧尸和虫族，他想活命，就必须一次又一次用命试探来找到生机。
溶洞内爆发激烈的搏斗声，拳拳到肉。
虫族的骨骼肌肉坚硬非凡，自愈能力更是达到令人胆寒发竖的程度。就算子弹打穿他的手臂，也能在几秒钟内就快速愈合。伊野想过用炮火逼他变成虫族形态，只有那样自己才可以通过攻击他的头部和复眼来削弱伤害。但这只虫族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一直以人类形态进攻，伊野无法拿捏住他的致命点在什么部位。
整整持续了十几分钟，伊野一次又一次试图进攻，但却一次又一次失败。他身上肋骨多处骨折，手部骨骼在虫族的攻势下剧烈作痛，甚至拿着刀时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
喉咙里吐出一大口血，伊野猛烈咳嗽一声，跪倒在地上。
血把面前的蓝色荧草染成鲜红，在昏暗里摇曳出幽红凄凉的光。伊野看着那片血红色，一点一点收紧五指，骨骼从薄薄的皮肤表面凸起，青筋接近爆裂边缘，到了恐怖的程度。
他平静地抬手擦掉嘴边的血，抬起头，不肯屈服的眼神盯着那道身影。
“伊野，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男人居高临下俯视他，“成为虫族对你没有坏处。”
“那我最后回答你一次，”伊野讽刺地弯起嘴角，“滚。”
青年再度倒向地面，左眼被淌下来的血浸没，没办法睁开，黑色长发凌乱地披散落下，整个人极其狼狈。但无论被打倒几次，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流下多少血，他总是还能站起来。那双眼睛却始终像长明的焰火，要燃烧这片穹苍的黑暗。
虫族愈发感到愤怒，面具后的双目猩红，抬手力道极重地捏下巴，冷漠地挤出字：“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只要打败我，你们帝国就能有救了？帝国从骨子里就已经腐烂了，他们把你送到前线，你却在这里为了他们和我顽抗到死，你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在帝明军校见到你时，我还以为你和那群为帝国赴死的傻子不一样。”
他借用裴德的皮囊混进帝明军校时，曾一度被霍德华校长怀疑过。为了洗清身份，虫族曾特地安排过一次入侵。那时他见到伊野，这个黑发懒散的青年，他还以为这个人会和其他帝国人不一样，可他们骨子里其实都一样愚昧！不顾死活！卑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