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斐然系着围裙，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顾随安，“你醒了，快来吃早饭吧。”
顾随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
围裙照着他的身量买的，如今出现?在温斐然身上，显得大了一些，下摆遮住膝盖。
温斐然穿着白色卫衣，袖子随意的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头发蓬松柔软，额前的碎发被蹭得有些乱，头顶还?翘着一缕呆毛，一副家居日常的样子……一切是?顾随安之前不敢肖想的。
温斐然最初没察觉到顾随安的异常，以为他没听见，又放大音量说了一声?。
过了几秒，顾随安沉沉的眸色才有了些许光亮，抬步走了过来。
温斐然看着摆满一桌子的早餐，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我：“做得有点多了，吃不上也不用担心浪费，我留着中午……”
“不多。”顾随安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重口腹之欲，也没有特别的偏好?，但这顿早餐对他来说却是?无与伦比的美味，吃得比以前更多了，也不再保持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每品尝一道都会自然的夸赞一番，情绪价值给?满，温斐然听得飘飘欲仙，身体里涌动着力量。
“那我以后每天早上都给?你做早饭！”温斐然在兴奋之下承诺道。
顾随安则比他冷静一些，站起身主动帮他收拾碗筷，“不用，我更希望你能?多睡一会儿。”
温斐然的作息很好?，习惯早睡早起，但要给?顾随安准备早餐，需要提前一个小时起床，顾随安不忍心他单方面地付出这么多。
“没关?系。”温斐然笑眯眯地说道：“我一点也不困，再说了，我上午还?能?补觉。”
顾随安看得手痒，忍不住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听话，等我再想吃你亲手做的早餐了，你再早起。”
温斐然眨眨眼，不再坚持：“好?吧。”
吃完早饭后，他们照计划准备去搬行李，但在出发之前，顾随安接了一个电话。
温斐然知道顾随安事?务繁忙，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自觉地走开了，可等了一会发现?顾随安会时不时地看过来。
“我不好?替他做决定的，要不然您去问下他的意见？”
“对，他就在我身边。”
“我会去看您的，带他一起？那我要问问他的意见。”
“这种?事?情不好?勉强……”
温斐然敏锐地察觉到电话那头应该是?顾随安的一个长辈，而顾随安话中的“他”指代的就应该是?他。
温斐然下意识走过去，仰头看着顾随安，顾随安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长辈的抱怨，目光却沉沉地看着温斐然，毫无预兆地抬起手，指腹揉捏着温斐然小巧的耳垂，顺着下颌线不断向下，像是?在把玩一件精美的物件。
温斐然呆愣住，茫然地看着顾随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皮肤相接的地方蔓延开，他本能?地想要躲开，但最终只?是?垂着眼，睫毛轻颤了两下，把脸往前送了几分?，乖乖地贴着顾随安的掌心。
“好?。”
“我会替您转达的。”
“您不是?有高血压吗，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顾随安这句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温斐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你还记得录制第一期综艺时，曾老来指导你们吗？”
温斐然点点头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老小孩”耍赖的样子，表情有些无奈。
“他其实是我的一位长辈，小时候指导过我，只?不过我没有你的天赋，没能?学成。”
温斐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算天赋，只?是?学了很久。”
这话若是?换别人听到，恐怕会骂他凡尔赛，顾随安只?是?笑了笑，接着说道：“曾老被你拒绝后，应该是?不甘心的，还?想再联系你，但他……”
顾随安顿了顿，委婉地说道：“不想再被你当面拒绝，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不过我没有答应他。”
温斐然懂顾随安的意思。
曾老的脾气像是?小孩子，估计很爱面子，被他拒绝后不敢再来找他了，便想从顾随安身上下手。
他之前忙着其他的事?情，无暇思考之后的规划，如今倒是?有空闲了，但他脑海中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那你觉得呢？是?跟着曾老深造比较好?嘛？”温斐然问道。
顾随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你可以听听内心的声?音。”
顾随安在他心中自带光环，仿佛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正?确的，温斐然想要偷懒，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给?我个建议吧，我都听你的。”
顾随安叹了口气，“不，人生中不过那几个关?键的抉择，不能?把决定权交给?其他人，你要做出那个不会后悔，也不愧于自己?的决定，至于执行的层面，我可以给?你建议和帮助。”
顾随安之前对他有求必应，温斐然没料到他这次会拒绝。
他认真反省，“我确实有些不负责任。”
“大多数人曾有过对自己?不负责任的经历，等到某天醒悟会后悔不已，我只?是?作为过来人给?你建议，并不是?责备。”
“那你呢？”温斐然好?奇地问道：“你也会仓促下做决定吗？”
顾随安这次沉默了很久，温斐然读不懂他看自己?的眼神。
“相对来说，确实比较仓促，”顾随安深深地望着他，“但我并不后悔，之前做的所有决定都要分?析利弊，哪怕违背意愿，我也要选择那个好?处更大的那个，但是?那一次，我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只?用了一秒就做出了决定，只?不过要等到白天，那是?第一个十分?难熬却让我无比兴奋，仿佛处于天堂和地狱的边缘的夜晚。”
温斐然实在想象不到，追问：“那个晚上你做了什么决定？”
顾随安没有正?面回答，微微皱眉，“我是?不是?太用力了，怎么这么红？”
两人虽是?在正?经聊天，但顾随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眼前虽然没有镜子，但温斐然能?够凭热度，猜到他的脸红成了什么样。
“没事?。”他咳了一声?，随便找了个理由，“可能?屋里太热了吧。”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屋外?寒风呼啸，屋里虽然暖和，但也不至于热到出汗。
好?在顾随安有点始作俑者的自觉，没有拆穿他，收回了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去换件衣服，”温斐然终于从顾随安的“魔爪”下逃脱，头也不回地走到侧卧。
关?上门后，他这才暴露出真实的情绪，拍着胸口长长地吸了口气。
跟顾随安靠得太近，总感觉周围的空气不够用，有种?缺氧感的眩晕感。
他怕顾随安等得太久，走到卫生间?，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粗鲁地用凉水洗脸。
物理降温后，他又换了件更厚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两人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坐上车后温斐然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顾随安笑了笑，“公司的事?情不多。”
温斐然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手指不自觉地搅成一团。
他能?猜到顾随安是?在说谎，不去公司是?为了陪他。
温斐然咳了一声?，“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顾随安顿了顿，“那这样吧，待会儿你先上去收拾东西，我在车里开个视频会议，过会儿去找你。”
温斐然点点头，思考他要带什么东西去顾随安的公寓，行李箱够不够……他从锅碗瓢盆想到了自己?的衣服，突然眼前一黑。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死了老公，又是?独居，毫不在意个人形象，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他的家居服一件比一件幼稚难看。
温斐然眉头紧皱，满脸苦恼，打算避开顾随安偷偷网购几件睡衣。
顾随安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难事?，关?怀地问道：“怎么了？”
温斐然不好?意思说他在纠结什么，只?是?笑了笑，“我就是?想……”
他突然卡壳了，死活找不到好?的借口，就这样生硬地尬在那儿。
顾随安轻笑一声?，主动给?他台阶，“是?不是?在思考怎么回复曾老？”
“对对对！”温斐然眉头紧皱，“我可真是?太为难了！！”
温斐然拙劣的演技逗笑了顾随安，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他低沉的轻笑声?。
外?面太冷，车窗紧闭，声?音久久没有消散，回荡在温斐然耳边，太犯规了。
温斐然咳了几声?，假装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用后脑勺对着顾随安。
车很快停在小区楼下，温斐然透过车玻璃左右环顾，发现?没有可疑人员，这才试探地打开车门：“那我先上去收拾行李了。”
顾随安看着他：“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斐然点点头。
他在这住了很久，对周围的一切十分?熟悉，上楼的脚步轻快，还?没感觉到累就爬到了三楼。
他从包里拿过钥匙，刚要拐过弯，余光就瞥到他的家门口，密密麻麻地站了好?几个人。
温斐然动作一顿，用最快的速度收回了脚，毫无声?息地躲在了墙后。
这么危险，狗仔竟然已经调查到了他的住处，还?躲在门口！
温斐然如今无比庆幸昨晚借住在顾随安的公寓，要不然他今天就被堵在家里出不来了。
他不敢露面，刚要放轻脚步转身离开，就听到了上面传来的说话声?。
声?音十分?苍老沙哑，模糊不清。
温斐然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身体先意识动了，躲在角落偷偷探出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他吓坏了。
堵在他门口的全都白发苍苍，身形佝偻，没有一个年轻人。
我的天，七旬老头仍然扛着长枪短炮，争当狗仔！
这也太拼命了吧！！
温斐然?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犹豫再三，从拐角走了?出来。
家里的长辈基本上都已经去世，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很久了?，想不到突然?有这么多人找他的理由，那就只指向了?一种可能?——
“你们是不是走错？”
温斐然?话音未落，站在他门口的白发?老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温斐然?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曾老？”温斐然?的声音变了?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老还是一副“老小孩”的样子，看到他傲娇地哼了?一声。
“随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孩子似的，得?到宝贝后自己藏起来，不给别人看，那我是别人吗，作为长辈，我当?然?要来看侄媳妇了?！”
“……”
如果不是曾老打电话时他就在旁边，还真要被这番话说服了?呢。
温斐然?也不敢反驳曾老，只是干巴巴地陪笑?，“我想顾老师的意思应该是我们还没发?展到这种关系，以侄……身份拜访您太突兀。”
曾老的眉梢高高挑起，一句话绝杀，“没关系，我第?一次见这孩子动心，他肯定会跟你结婚的，早晚的事。”
温斐然?：“……”其实他们早就已经结婚了?，只是他没有相关的记忆。
再聊下去怕是要露馅，温斐然?只能?转移话题，“您老怎么知道我在这？”
曾老哼哼了?两?声，穿着唐装看上去像是庄严的大家长，实际上还童心未泯，“我是谁呀，我怎么可能?调查不到！”
说完，他朝温斐然?扬了?扬下巴，表情百般暗示，压低声音说道：“快让我进去，我跟你说说随安小时候的事情。”
“……”这确实是很大的诱惑。
温斐然?的态度有些松动，转头看向其他人。
如果他没记错，曾老旁边站着的是华南设计院的院长，而另外几位……
温斐然?微微蹙起眉，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记忆，却只得?到一个模糊的印象，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华南设计院院长读懂了?他的表情，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就来了?，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温斐然?连连摆手，对此有些受宠若惊。
曾老却不吃这一套，冷哼了?一声，“这几个老头听说我要来，非要跟我一起，甩都甩不掉！”
华南院院长笑?容和蔼，“谁叫你和我们吹嘘了?。”
两?人对视一眼，针锋相对，丝毫没有因?为他们年纪渐长，火气弱了?半分。
温斐然?插不进话，只能?拘谨地站在他们面前，“不好意思，让长辈们等太久了?，进来喝杯茶吧。”
温斐然?拿着钥匙往前走，走到门口才发?现墙边摆着高高一摞礼品。
华南院院长笑?着说道：“只是一些小礼物，不用放在心上。”
“让您破费了?。”温斐然?见华南院院长要弯腰提东西，连忙阻止，“没关系的，我自己搬，您先进去休息吧。”
温斐然?打开门，把人请了?出去，又回头搬了?三趟礼品。
等他关上门，回过头时突然?感觉眼都要被闪瞎了?。
这几个老人都是各个领域的大佬，屈尊站在他的屋子里，真是蓬荜生辉。
温斐然?忍不住扫视周围，好在他临走之?前刚打扫了?卫生，东西虽然?多但不显得?杂乱。
温斐然?请人坐下后才发?现沙发?被塞得?满满当?当?，早知道当?初就买个大点的了?。
坐在最边上的老者见温斐然?无所适从，笑?着自我介绍，“我是看了?综艺片段，特?地来找你的，现在年轻人中会弹这种乐器的少之?又少，几乎到了?失传的地步，我穷尽一生都在此领域研究，想保留下这个传统瑰宝，还想跟你探讨下失传的乐谱，你怎么会有后半部分呢？”
曾老一看李教授不讲武德，要跟他抢人，立刻不愿意了?，挑眉瞪眼骂道，“姓李的，你怎么还是这个样，这可是我的侄媳妇，我们是一家人，他当?然?要跟着我一块画竹子了?。你那个破乐器长得?这么丑，没什么研究的必要，对吧，斐然?？”
温斐然?瑟瑟发?抖。
大佬打架，不要把他夹在中间啊，害怕。
李教授的脾气很温和，“都跟你讲过很多遍了?，小雨虽然?跟你一起长大，但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她会选择我是出于个人的意愿，我没有跟你抢人。”
这是曾老的逆鳞，他一辈子都看李教授不顺眼，没想到姓李的这厮竟然?敢主动提起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梦回年轻时代，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干仗。
坐在旁边的院长无奈地拦住他，“都这么大年纪了?，爆脾气能?不能?改一改，你有高血压，不能?经常生气，对身体不好……”
院长表情关怀，话音却一转，“万一你气死在了?这，虽然?耳根子清静了?，但也脏了?人家温斐然?的地，还跟我们扯上了?关系，多晦气。”
温斐然?：“……”
他没想到满头白发?，一脸慈祥的院长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曾老一听这话更加生气了?，温斐然?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客厅里也发?生了?非常荒谬的一幕——三个老头扭打成了?一团，动作缓慢，但嘴上不饶人，互相喷唾沫。
这三个人放在外面，咳一声地面都要抖三抖，备受尊崇，穿着打扮也非常讲究体面，现在贵重的布料却被他们抓得?满是褶皱，就他们这点杀伤力，温斐然?不怕他们打架受伤，但他们的身体受不得?这种刺激。
温斐然犹豫地走上前，刚要强行制止，就被人拽住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温斐然?面生的老人笑?眯眯地说道：“我钻研了?一辈子围棋，曾在网上跟你对弈过一局，最后我输了?，从那时起我就在到处寻找你，只可惜一直没有消息，这也是我最讨厌网络的地方，太过缥缈虚拟，不符合人的社交原则，好在之?后我看到了?一个片段，还知道了?你的身份，如果你对围棋感兴趣的话，能?不能?……”
“你闭嘴！”
“你怎么能偷偷摸摸地挖墙脚！”
“你个老不要脸的！”
旁边打成一团的曾老三人立刻停止内斗，一致对外，一个比一个用词生猛，他们敢说温斐然?都不敢听。
吵架范围变成了?四?人，温斐然?看到这幕，最初还有点手足无措，熟悉后忍不住想笑?。
人年纪大了?，仿佛意味着心态变老，也会更加沉稳，温斐然?还年轻，对这个人生课题十分迷茫，甚至还有点恐惧，现在他却觉得?也没有那么陌生可怕了?，就算年纪大了?也可能?是暴脾气，人也依旧“生动”。
不能?放任曾老他们继续吵下去，温斐然?劝阻了?几句后，想给他们倒杯热茶，却发?现他太久没回家，水壶里的水都变凉了?。
他只能?把所有冰箱里的水果洗了?，摆在曾老他们面前，又重新回了?厨房。
“我帮你吧。”其中唯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年纪看上去50多岁，跟温斐然?差了?一个辈分。
“不用，您去坐着休息吧，”温斐然?顿了?顿，确定跟此人素不相识……难道也是跟着曾老来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音乐制作人，同时也兼任着万象娱乐的音乐总监，想问?下你有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意图？”
他一副商人做派，把口袋里的名?片递给温斐然?。
温斐然?接过来后，有些受宠若惊。
他当?时也想跟万象娱乐合作，只可惜他名?气太低，根本够不着门槛。
而这位音乐总监是业内传说级的人物，几位当?红的歌星都是被他挖掘，而这张名?片就是橄榄枝，如果成为万象娱乐的艺人，他再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周磊这种渣滓，可以专心搞音乐，免除后顾之?忧。
温斐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恰好水开了?，他借着这个由头和音乐总监重新回到了?客厅。
“小刘，你怎么能?让斐然?拿水壶呢，小心烫到我的侄媳妇！”曾老蹙眉说道。
温斐然?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小刘”是谁，可他身边只有万象娱乐的音乐总监。
音乐总监拿着水壶，态度恭敬地走了?过去，给曾老他们四?个倒水。
温斐然?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音乐总监花了?半辈子才爬到这个位置，在曾老他们面前，竟然?只能?叫“小刘”。
温斐然?心情复杂，很想拍照发?微博。
谁懂此刻的含金量啊，他甚至都想不到怎样的人物才能?把曾老他们几个聚齐，但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这几位大佬现在就挤在他家小小的沙发?上！
温斐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像个小学生拘谨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客厅里的气氛立刻变了?，再次充斥着火药味。
曾老瞪了?眼这几个跟他作对一辈子的人，亲热地拉着温斐然?的手，抢先开口，“说起来，我们是最先认识的，现在你又跟我侄子在一起了?，亲上加亲，你不要有压力，就算你不跟我一起研究竹子，我也不会怪你，只不过太遗憾了?，我这一生将会毫无意义。”
温斐然?内疚了?一秒后，突然?反应过来。
曾老，能?不能?把绿茶味收一收，太过了?啊！
曾老十分霸道，不让其他人跟温斐然?聊天，设计院院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其他两?位老者才跟温斐然?说了?句话，至于音乐总监可能?受“小刘”这个称呼的影响，跟他交流时完全是平辈的姿态，温斐然?实在受不住，特?意加重了?“刘叔”这两?个字的音调。
他还未搞清楚自己的心意，脑海里一团乱麻，现在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boss直聘现场”，更加茫然?无措
在场的都是各个领域的大佬，虽然?脾气各异，心意却很真诚，温斐然?不想辜负每一个人，但他又不能?把自己掰成几半，只能?含糊地应付。
就在他的社交能?量快要被耗干，在心里疯狂求救时，房门被敲响了?。
温斐然?眼前一亮，猜到来人是顾随安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但他推开门，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顾随安那让他安心的笑?容，而是一个不速之?客。
“周磊？！”温斐然?艰难地找回了?声音，警惕地往门外张望，确定只有周磊一人，这才蹙眉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周磊官司缠身，口碑也彻底崩盘了?，被打入了?最低谷，他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亲自来找温斐然?，打算出钱私了?。
他没想到温斐然?竟然?住在这么穷酸的地方，破败到超乎他的想象，楼里竟然?还没有电梯，需要自己爬楼，楼梯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两?面的墙上满是浮尘，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广告。
处在这种环境中，周磊仿佛怕被“穷酸”的细菌感染，浑身的不自在，那表情就差捏着鼻子，嫌弃温斐然?是低等生物了?。
“你以为我想来呀？！”周磊往门里看了?一眼，视野受限，只看到了?比他家卫生间还小的餐厅。
就算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周磊还是没有半点自觉，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就这么不敢见我吗，一直躲在律师后面不露面，电话也打不通，我这次来就想问?你一句，多少钱你才会同意撤诉！”
温斐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讨回公道，这个问?题没有商量的余地，再加上他客厅里还坐着五尊活佛，没有工夫搭理周磊，敷衍地说了?句“你走吧”，就要关上门。
周磊伸出手强硬地抵住了?门板，却还嫌弄脏了?手，从下而上地打量着温斐然?，“住在这种破地方，你肯定很缺钱吧，之?所以拒绝我，是想欲擒故纵，多要点赔偿？”
“呵，我才不吃这一套，我警告你不要嚣张，你还记得?宋林笛吗，他因?为你情绪抑郁，绝食闹自尽，他爷爷现在恨死你了?，就算你有顾随安保护，也没办法……”
在曾老心中，温斐然?的地位比顾随安还要重要，一开始还在努力压制火气，本不想插手温斐然?的私事，但听到熟悉的名?字，一秒钟也忍不了?。
“宋老头又怎么样，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了?，斐然?就是我亲孙子，他如果想找麻烦，先来过我这一关！”
周磊虽然?对温斐然?很有优越感，但挤不进最顶上的圈子，他听说过曾老，只是一直没资格结交。如今见曾老出现在了?温斐然?的客厅，惊讶到结巴：“这这这不……”
音乐总监也走出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据我所知，周磊你已经被业内封杀了?，就算温然?撤诉也救不了?你，为人处世上你也差了?很多，求人办事是要放低姿态的。”
“刘刘总？！”周磊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大脑一片眩晕，处理不了?眼前复杂的情况了?。
另外三位老者虽然?不清楚内情，但也没错过争取温斐然?的机会，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无声地支持温斐然?。
周磊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视线转了?一圈后死死地盯着温斐然?，酝酿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够狠啊，为了?对付我，把他们都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