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冬靠在墙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真有你们的,养了只猫也这么有意思。”
“不过狗子为什么怕我哥啊?奶牛猫不都是犟种吗!”
鹿蹊表情沉痛地回答:“事实证明,再犟种的猫,也抗不住被教授锁了门一起关在书房,唐僧一样对着猫心平气和、情绪稳定地语言教育整整三小时。”
季教授向来擅长与学生情绪稳定地沟通,找到问题,解决问题——哪怕学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客厅安静了两秒,再度爆发出笑声。
贡献了话题的季教授围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将牛排放进煎锅里,丝毫不为所动。
鹿蹊和客厅的三人聊了两句,发现楚泉和李原野已经和季天冬熟悉了之后,转身摸进了厨房。
他走过去扒拉了一下季教授腰间的围裙带子。
看了又看,觉得这个打结实在是不符合鹿式美学,伸出手,三两下拆了,然后手指灵活地给季教授系了个标准对称的蝴蝶结。
鹿蹊拍拍手,把脑袋凑到季教授身边。
季空青动作熟稔地往鹿蹊嘴里塞了一颗洗好的草莓。
草莓很甜,不大不小的一颗,刚好能包进嘴里。
但鹿蹊嚼着草莓,眼神不禁有些游移。
说起来,虽然没有仔细看,但刚才楚泉给他的那些……好像就有草莓味儿的。
包装袋上印着草莓薄荷呢。
不过他是不可能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用的。
爽不爽的另说,过敏反应是真的能把他当场带走。
啊啊啊——住脑,不准在神圣的厨房重地想这种东西!
鹿蹊咽下草莓,看了一圈季教授放在周围的配菜,决定发挥自己唯一的长处,向家里掌勺的大厨提供陪聊服务。
“所以季教授你之前说的季总的不太一样指的就是……那个?”
鹿蹊偷偷指了指外面正在给楚泉展示自己肱二头肌的季天冬。
季空青轻笑:“他小时候总裁小说电视剧看多了,觉得父亲不是一个合格的霸总,发誓要在长大后当业内最优秀的霸总,所以在这方面形象包袱……嗯,比较重。”
“不过他只在公众场合是这样,家人朋友面前还是挺正常的。”
鹿蹊大脑加载了两秒,然后从后面抱着季空青的腰,把脸埋进季教授的后背,闷笑出声。
“那他还挺……噗,从一而终的。”鹿蹊很努力找出了一个形容词,额头抵在季空青的脊背用力蹭了几下,“那岂不是在公司装得很辛苦?”
“嗯,是挺辛苦的。”季教授点头,“在外面喝美式咖啡当霸总,回去办公室一口气喝三四罐旺仔牛奶,要是心情还没好起来就再加几瓶娃哈哈。”
“他那休息室里的冰箱是特别定制的密码锁,每天上班的时候包里塞的都是甜品零食牛奶,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似地往休息室里藏。”
鹿蹊:“……哇哦,那如果被人不小心偷吃了的话……”
季空青语气笃定:“他会哭得很崩溃。”
鹿蹊笑得身体都在发抖。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实在是太可爱了。
当然,会特别认真地备课并且给小猫讲课的季教授最可爱。
季空青在做饭,需要走来走去,鹿蹊就挂在季空青身上,人为给季教授制造一些困难。
但季教授却很享受这样的负重。
两人最开始同居的时候,鹿蹊不好意思让季教授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就总想帮着干点什么,但他很快发现,他挪动过的东西季教授会下意识伸手摸空,他洗过的菜季教授会趁他不注意再洗一遍……
完全属于人为提高季主厨的工作难度。
诸如此类的磨合过后,鹿蹊找到了自己的厨房定位。
他和围裙一个用途,只要贴着季教授,季教授就会心情特别好,而心情愉悦的季教授也会很好说话。
比床上好说话多了。
毕竟一般而言,季教授贤者时刻的时候,鹿蹊早已经先一步变成鹿糊糊了。
鹿蹊贴着季空青,叭叭叭着说了一堆关于自己和楚泉的事儿,也顺带着说了一些到时候婚礼会邀请来的朋友,提前给季教授打了一点关于二次元的预防针。
季教授对此接受良好。
毕竟在国外上的学,又在大学当教授,季空青什么学生没见过?
只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在某些领域进行深入的研究而已。
例如omega信息素领域。
鹿蹊顺着话题,很自然地问了句:“到时候季教授那边的朋友都有谁呀?提前和我说说,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季空青用胳膊将鹿蹊往身后拢了下,道:“还好,都是院里平常打交道的教授老师,遛弯的时候大多数都见过。之外就是李原野,你认识的。”
鹿蹊听到季教授的回答,语气完全听不出情绪,点头:“嗯嗯。”
“要炒小龙虾,太呛了,先出去?”季空青手里的碟子放着辣椒大料。
鹿蹊的眼睛亮晶晶:“多放点辣椒,要爆辣的那种!”
季教授笑:“我努力。”
鹿蹊哼了一声,走出了厨房。
然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中若有所思。
厨房里,鹿蹊出去好一阵子,季空青都没有将调料下锅,因为锅里都还没倒油。
季空青在带鹿蹊进入这座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他垂眸盘了一遍刚才鹿蹊进来说的话,问的问题,又在脑中一件件回忆放在这边储藏室的旧物,隐约猜测到鹿蹊可能翻到的东西,弯了弯唇角。
果然,敢在雨天飞翔的小鸟,足够胆大心细又聪明。
这场聚会从下午六点一直吃到了凌晨一点。
最开始的时候,吃饭的大家都很体面。
但拜楚泉和李原野带来的各种酒所赐,鹿蹊和楚泉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两个人开始对着吨啤酒。
吨着吨着,季空青和李原野被强行按在了吧台后面调酒,即使两个调酒师都没敢用烈酒,但混酒本来就容易醉,人菜瘾大的鹿蹊和楚泉直接碰杯喝成了两个小傻子。
楚泉还好,好歹坚持了四杯才倒下,鹿蹊却是喝了一杯就开始嘴上叭叭叭地说胡话。
但这两个人是醉了,嘴还是硬的,哪个都不承认自己酒量差,大着舌头都能吵起来,缠着各自的御用调酒师振臂高呼“酒来!”。
最后还是李原野瞅准机会,指着无辜路过的狗子让楚泉看猫蛋蛋,哄着试图研究猫蛋蛋的楚泉安静了十几秒,直接扛着楚泉冲刺去了季空青指路的客卧。
鹿蹊看到自己的战友不幸阵亡,看着季空青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警惕,活像是在看不怀好意的人贩子,抱着客厅的沙发不松手。
穿着白体恤大裤衩的霸总季天冬用高脚杯摇晃着营养快线,以第二天还要上班为由,逃过了这场突然的比拼。
但作为血统纯正的中华儿女,酒可以不喝,热闹一定要凑。
喝营养快线的季总一边笑得上不过来气,一边举起手机拍了很多鹿蹊拽着季空青嬉笑玩闹的画面,转手就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里。
说实话,季家一开始对季空青提出要闪婚的消息,是非常担心的。
因为季空青从小就很冷。
是一种捂不热的冷。
他会敬爱父母,会照顾幼弟,会把身边能接触到的一切都打理地井井有条,完美到极致。
从小到大,季空青永远都是情绪稳定的,说话平静的,对人对事以位置划分亲疏远近,轻重缓急,从来没有情绪化的时候。
即使在放弃继承权改走科研,面对父亲的怒火和董事们的异议,那时候才刚满二十岁的季空青也能冷静淡定地陈述利弊。
甚至在那种时候还不忘带着弟弟在董事会面前转一圈,对外抛出关于季家两位少爷兄友弟恭,顺利进行继承人变更的消息,赚足了一波流量,完美实现利益最大化。
没有人教导季空青这样做,季家也不是那种会给孩子压力,让孩子一定要做完美小孩的家庭。
但季空青好像生来就是这样对人对事冷静淡淡,好像怎么都捂不热的性子,没有因为喜欢去学的爱好,也没有关系亲密的朋友。
他会表达出想要和鹿蹊相亲的倾向,已经足够让季母震惊并且激动,可随后突然的闪婚决定,却让季父季母的担忧盖过了欣喜。
只有知道自家大哥偷藏小少年照片的季天冬,隐约嗅到了不一样。
他一直明白父母对大哥婚姻的担忧,自己也多少有好奇——毕竟相亲那会儿他是唯一知道季空青闷.骚行为的。
但自家大哥从小边界感就很强,季天冬也不好明着打听哥哥的婚后生活。
所以他今天来吃饭也是存着想要搞点证据,让父母放心一些的打算。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大哥结婚后居然是这种类型的。
季天冬翻着手机相册。
视频里的季空青被鹿蹊高举酒杯追着调酒,实在被缠得不行,一脸无奈地弄了杯橙汁哄小醉鬼。
结果被鹿蹊喝出不对,整个人扑到帅气调酒师的身上,大声谴责调酒师的过分行为。
季天冬看着伸手护着鹿蹊,一脸头疼,眼睛里的笑意却快要满溢出来的季空青,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
真的好。
听到脚步声,季天冬抬头:“哥。”
“住一晚再走?客房有你的衣服。”
季空青好不容易把鹿蹊抱回主卧安顿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回客厅。
“不了吧,”季天冬遗憾道,“我四点要飞汉诺威,得回家拿点东西。”
季空青也没问季天冬专门回家一趟要拿的是文件还是零食,只是简单嘱咐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弟弟,给狗子清理了猫砂盆,加了粮和水,季空青又回到卧室。
鹿蹊裹着小毯子坐在飘窗上,听见季空青开门进来的动静,眼巴巴地眼神瞬间收回,一副我不在,你看不到我的小表情。
本来以为鹿蹊今天会问点什么,结果却迎来一只醉鬼。
季空青无奈走近,弯腰试图和鹿蹊交流:“洗了澡去床上睡,好不好?”
鹿蹊不吭声。
季空青把鹿蹊从小毯子里剥出来。
失去保护层的鹿蹊一脸惊恐。
季空青耐心看着他。
过了一阵,鹿蹊慢吞吞开口:“我是美味菇,不能说话,会被发现的。”
季教授沉默了很久。
然后试图和美味菇对话:“那我可以把你采摘下来,洗洗干净吗?”
鹿蹊瞪大眼睛:“同样是菇菇,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季教授没想到自己在鹿蹊眼里也是菇,顿了顿,难掩好奇:“我是什么菇?”
鹿蹊眨巴了下眼睛,本来就红的脸颊越来越红,视线逐渐往下挪。
季空青:“……?”
坐在飘窗上的鹿蹊盯着季空青,抽了下鼻子,重新裹紧自己的小毯子,满脸写着害怕。
“你是,见手青。”
“吃了会死人的那种超大菇。”
人类和蘑菇是没有办法沟通交流的。
季空青试图强行采摘蘑菇去浴室,但美味菇面对靠近的见手青,直接缩进飘窗角落,表情惊恐地像是一只要被入室非礼的人妻。
啊,不,人夫。
鹿·美味菇·蹊对自己拿的什么剧本门清,演的极其入戏,手拿把掐。
季空青知道今天只能智取,看了美味菇一会儿,伸手拍了拍美味菇的脑袋。
美味菇被拍懵了。
按照剧本,现在不应该是见手青欺身而上,压着美味菇说“你以为你有反抗的本事吗”,然后大干特干,酣畅淋漓么?
没收到剧本的季空青表情认真地拍了美味菇的脑袋,温声道:“好了,美味菇的小孢子都被散出去了。”
美味菇陷入沉思。
季空青:“现在美味菇需要的是吸取水分、让自己保持湿度,从而促进菇的生长和繁殖。”
美味菇从黄色频道被拽去了科普频道。
他觉得好像不太对。
但他又的确是只美味菇。
季空青摸了下美味菇的脸,那动作和平常的亲昵很不一样,反倒像是在实验室里捏试管,但搭配这个动作,他的声音显得更加权威:“所以,美味菇现在需要去浴室淋雨,让自己变得更加白嫩强壮。”
对,美味菇就是很白白嫩.嫩。
但是比起见手青,强壮程度就差了一点。
他需要雨水。
菇!要!长!大!
被说服的美味菇脱掉自己的小毯子,乖乖滑下飘窗,朝着见手青伸出手。
不论是对猫,还是对人,季教授都总有办法。
季空青将乖巧听话的美味菇抱起来,运到了浴室里。
公寓有公寓的温馨,两人住在一起,如果不关门,经常是抬眼就能找到对方,但大平层也有大平层的优点。
就比如浴室里的大浴缸。
季空青刚才是提前放好了水,点了恒温加热才出去哄美味菇的,这会儿把美味菇放在旁边的大理石台面上,转身出去拿浴袍。
他不常回来这边,浴袍毛巾都收在衣帽间。
等到季空青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美味菇已经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但还是坐在刚才被放下的位置上没动,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冷硬的大理石上乖乖缩着一只长手长脚的白色美味菇,这一幕突兀撞进毫无防备的季空青视线里,造成的感官冲击实在是过于强烈。
季空青脚下一顿,握着浴袍的手收紧,下意识挪开视线去压骤然加快的心率。
或许是见季空青不过来,美味菇想了想,放下缩在大理石台面上的腿,准备凑过来。
地上都是水,季空青眼皮一跳,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走过去,把浴袍放在一边,捞起鹿蹊放进了浴缸里。
全程没有低头看怀里的人。
美味菇伸手对着抱住自己的胳膊又捏又揉,语气羡慕又嫉妒:“你好硬啊,喜欢。”
季空青闭了闭眼,将没入水下的胳膊抽回来,把醉醺醺的美味菇往水里塞了塞,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上面。
恒温浴缸的水是正正好舒服的温度,水里加了,乳白色混合着玫瑰花瓣,遮挡住了所有旖旎的白。
美味菇感受到了水的滋润,靠在浴缸里,变得越发乖巧。
“咕嘟咕嘟嘟——”
季空青眼疾手快,把差点溺水的美味菇捞了出来。
美味菇小小吐出一口水,皱着脸,抬手拍打水面,表情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嫌弃:“好难喝。”
季空青深深呼吸。
冷静了一分钟后,季空青顾不上满地被美味菇扑腾出来的水,坐在浴缸边。
他腾出一只胳膊护在美味菇的后背,用掌心抵着支撑,不让美味菇再次发生溺水事件,另一只手拿了花洒过来,轻轻打湿了美味菇的头发。
保持水分的美味菇表现得还算乖巧,让转头就转头,让闭眼就闭眼,乖的让季空青的一颗心脏都化成了浴缸里的水。
季空青没给人洗过头,这是第一次。
甚至在此之前,季空青连猫都没洗过。
狗子是非常注重自我卫生的猫,就连拆家的时候,它自己也就只会脏个爪垫,绝对不给人类抓猫洗澡的机会。
所以季空青洗得很小心,动作极尽温柔。
美味菇也被洗得很舒服,舒服得想要滑进浴缸里咕嘟咕嘟。
于是季空青在洗头的过程里,还要时时刻刻注意着捞菇。
“脖子疼。”
美味菇嘟嘟囔囔着抗议,大概是酒劲过了一些,恢复了一点体力,跪在浴缸里转了个身,趴在了浴缸边缘,脑袋耷拉着,像小猫咪一样任由季空青手里花洒的水流冲刷脑袋。
季空青抓住时机搓洗冲干净美味菇的后脑勺。
本质上小坏心眼多的是的美味菇冷不丁用力甩脑袋,瞬间打湿了旁边勤勤恳恳给菇洗澡的人。
季空青对此早有预料,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带停下的,只想一口气洗完美味菇,擦干净,塞到被子里后,自己再去露台冷静一阵。
他不看美味菇,专注手上的工作。
“哇……好大。”
季空青的手一顿,似有所觉但却不可置信地低头。
美味菇趴在浴缸边,直勾勾盯着眼前。
季空青不确定是不是他误会了,还是鹿蹊指的就是……
他忽然想到在卧室飘窗上时,对方说的那句见手青。
美味菇突然迅疾伸手,捏了一把季空青。
在感觉到手里本来就超乎寻常,还在逐渐胀大的尺寸后,美味菇收回手,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一会儿,由衷得出结论。
“吃不下的。”
握在季空青手里的花洒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作完妖后,外表乖巧无辜的美味菇闭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只剩下硬到发痛的见手青。
季空青任由手里花洒喷的水打湿衣服,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尽可能克制住自己。
他抬手关了花洒,站起身绕到浴缸正面,准备把泡了很久的美味菇从水里捞出来洗干净。
再泡就要泡皱了,况且醉酒后也不能长时间泡澡,即使季空青就在旁边,水温也调整得并不算高,也还是不安全。
季空青弯腰伸出手,想把浴缸里的美味菇捞出来,却发现之前一脸懵懂自然的美味菇此时贴在浴缸的边缘,眼睫正紧张地颤抖着。
季空青的动作顿住。
鹿蹊的酒醒了。
他在装睡。
季空青的手指接触到温热的水面,他不知道自己在短暂的几个呼吸中想了什么,只觉得脑中的许多情绪和理智打得混乱,最终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但却带走了他的克制。
季空青注视鹿蹊的目光不闪不避,直白而滚烫。
他知道,作为婚姻关系中包容、引导的那一方,他应该装作没有发现,温柔贴心地抱起鹿蹊,将他送去柔软的被子里,结束这场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可他却不想善解人意。
不想绅士。
不想温柔。
他想欺负这一刻的鹿蹊。
鹿蹊差点就绷不住了。
眼睛偷偷睁开一点点,鹿蹊没敢抬头看,盯着季空青的手指,水下的两只手紧张地要命,还没东西抓。
他清醒过来有一会儿了。
具体说的话,他是被见手青烫醒的。
鹿蹊自己也没想到,在意识到他干了什么,手里抓着什么后,他还能特别自然地松开手,硬着头皮装美味菇,在聪明又敏锐的季教授眼皮下面慢慢把自己藏进浴缸里。
水下的手指连着手心,烧得比浴缸里的水温还要烫。
这大概就是多年沉浸涩图圈子的沉稳劳斯吧。
鹿蹊安静如鸡地想着,乖巧泡在水里继续装醉酒美味菇,等着到时间了被季教授捞出去擦干净,然后闭眼睡觉。
很多事情可以在梦里回味,但不能在现实社死。
但季空青不动了。
他坐在浴缸旁边,不动了。
鹿蹊眼睁睁看着那只熟悉的,漂亮的手在浴缸的水面上轻划着搅动,并起的指节微微勾起,指腹划过柔软的玫瑰花瓣,拈在手指间一点点握进手心里。
水珠从指缝间滴答落回水面,烧得鹿蹊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鹿蹊知道季空青发现了。
也知道季空青的动作是故意的。
带着鹿蹊陌生的,那种戏谑的,慢条斯理的,恶劣的欺负。
但真正喝醉了的人是起不来的,哪怕心里再想,贤者时刻却让他的身体安静又乖巧。
鹿蹊无比庆幸这一点。
所以他睁开眼,扬起脑袋,直直朝着季空青看过去。
毫不退缩地迎上季空青的注视。
季空青的眸色更沉。
鹿蹊的视线比季空青还要直接,还要露骨,甚至在发现自己的手在水下无所适从后,选择抬起来,朝着季空青再度伸过去:“有点冷了。”
“这位好心的先生,你如果再不采取一些措施,你可怜的爱人可能会生一个不大不小但可能耗费一部分医保金的病哦。”
鹿蹊说话时眼角扬起,浴室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像是散落开的星星摇曳着,荡漾着,宛如炸开的蒲公英,搔痒着蹭过季空青的理智。
明明是纯到了极点的长相,却藏着往季空青心脏里戳的小钩子。
带着一股劲儿。
又纯又浪。
季空青俯身靠近鹿蹊,手指擦着鹿蹊伸出的胳膊,环抱住这朵湿漉漉的雪山玫瑰。
鼻间嗅到一丝被热气蒸腾开来的酒味,淡淡的,微醺的,正正好。
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季空青将鹿蹊从浴缸里捞出来,打开花洒,冲干净鹿蹊身上滑腻的水。
鹿蹊的脑袋上盖着柔软的浴巾,身上套着干燥的浴袍,歪着头看季空青。
伺候完鹿蹊,季空青身上的家居服已经被完全浸湿,贴在肌肉上。
脑袋是清醒了,但喝了酒又泡了澡,鹿蹊光脚站在浴室的瓷砖上,却觉得热。
他听到自己说:“你不洗一下吗?”
季空青朝着他看过来,眼神很沉,很凶。
鹿蹊却半点都不害怕了,就像是知道老虎有牙也只会叼着他的后脖颈磨两下——面对一只自己戴了止咬笼的老虎,他怕什么呢?
“你都湿透了。”
鹿蹊说话的时候还后退了两步,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裹着浴袍,半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季空青看着鹿蹊几分钟,笑了一下,抬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尽数捋到脑后,完全露出额头和凌厉锋锐的眉眼。
他弯腰将花洒捡起来,挂回墙上,拧起开关。
鹿蹊盯着瓷砖上凌乱丢着的,已经完全被水浸湿的家居服,脚趾蜷缩着,交替在冰冷的瓷砖上贴靠,试图给自己降温。
但季空青洗澡淋下的热水却绵绵不断地涌过来,像爬上沙滩的海浪。
晚上那会儿,鹿蹊是故意激楚泉喝酒的。
他需要一点点胆子。
结果对自己的酒量太过自信,也对混合调酒的酒精度没有概念,两三杯下去就懵了。
不过这种特调的酒,上头快,代谢也快,更别提季空青根本就没用太烈的基酒。
还好,他今晚的计划还能进行。
鹿蹊的喉结缓缓滑动,捏着浴袍边缘的手指收紧。
季空青将鹿蹊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哪里还不明白,鹿蹊根本就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大胆。
他收回视线,闭上眼,任由水流冲刷脸颊。
脑海里却全是那朵雪山玫瑰。
季空青抬手用力按下花洒开关,舌根顶腮,下颌线绷紧,耳垂下方的肌肉隐隐颤动。
鹿蹊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背对着他的身体肌肉线条紧绷着,拱起脊背,肩胛骨开合,性.感得要命。
季空青感觉到了鹿蹊的视线。
他简单擦了身上的水,围好浴巾,转身面朝鹿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