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凤岐实在不放心,于是他又派出了两队人马去寻找孟拓。
孟拓让他想起了多前年他派往滇城的慕寒英,慕寒英也是在那次任务中失踪了,之后就算他派了再多的人去那里找人也不见慕寒英的踪迹。
这天早朝刚下,谢云程便急匆匆走进殿中,“皇叔,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宣凤岐:“去见谁?”
谢云程神秘兮兮地说:“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宣凤岐听到他打的哑谜之后心里生出几分疑惑。
他愣了片刻就随着谢云程出了寝宫。
大周的天牢在皇城的西北角,十分阴冷黑暗,顺着楼梯一路走来的时候还能闻到酥油火把烧焦的味道。
宣凤岐没想到谢云程要他见的人竟然在天牢里。
在走过一段很狭长的地下长廊后,赫然出现在尽头的是一座严加看守的牢房。
“打开。”
“是!”
谢云程一声令下后守在牢房两侧的侍卫便迅速掏出钥匙将那紧闭的牢房门敞开。
宣凤岐看着里面的场景愣了一下,谢云程派这么多人守在这么,想必关在这里面的是个大人物。大周除了几年前那个大贪官申翊外便再也没有人享受过如此“待遇”了。
里面的人会说谁呢?
就当宣凤岐这样想的时候,他便跟随着谢云程的脚步走了进去。
宣凤岐一进牢房就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绑在木架上,他脸上的胡子有段时间没搭理过了,所以宣凤岐就更看不清这个人到底是谁。
宣凤岐此刻上前一步问道:“他是谁?”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问后神情严肃道:“皇叔,你还记得多年前你在冰天雪地里在皇陵祭祀那些在衡城战死的将士吗?”
宣凤岐忽然瞳孔微颤:“所以他是……”
“皇叔,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将你那日的耻辱讨回来,现在我终于做到了。”
被捆在木架子上的死囚听到二人的交谈声才幽幽转醒,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站在了不远处的宣凤岐,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拼命抬头将自己蓬乱的长发甩到身后继续盯着那人看。
他的动作扯动了木架上的锁链就,宣凤岐听到动静后往那边看去。
此刻,宣凤岐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他的脸上有很多纵横交错的结痂,这人不久前应该受过刑的。
那个人瞧到宣凤岐正在看他,于是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宣凤岐,是你吗,是你对吧?”
宣凤岐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之后狐疑地眯了一下眼睛。就当他想上前的时候谢云程挡了一下他,“皇叔小心。”
宣凤岐见状抬起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伤不了我,你放心。”
说完谢云程才迟疑地放下了手臂,宣凤岐走到那个人男人面前,“你认识本王?”
男人听到之后忽然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岂止是认识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宣凤岐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神情几经变化。按照谢云程所说,此人大概就是他从北召国带回来的俘虏呼延海了。
宣凤岐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去寻找这个人的身影,但他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呼延海,而且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衡城,他怎么会见过敌国将领呢?
“本王从未见过你。”宣凤岐继续说道。
男人眼球里布满可怕的血丝,“你以为装作不认识我你做过的那些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宣凤岐听到他这话之后眉心紧皱:“你是呼延海?”
“没错,就是你爷爷我!”
谢云程听到这人对宣凤岐不敬,他的脸色也越变越阴沉,“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舌头就乖乖闭嘴!”
呼延海听到之后又是一阵放声大笑,“成王败寇,既然我已经成了你们大周的俘虏,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们。但我要在死前让你们国家的百姓都知道,你们朝拜的摄政王是个卖国的孬种!”
宣凤岐听到这里的时候全身的血液倒流。
为什么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不,不可能的……就算是原来的宣凤岐,他在柳青鸾和宣世珣的教导下也不可能做出卖国这种事情。
谢云程看到宣凤岐踉跄着身形不稳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皇叔,你没事吧?”
宣凤岐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响了许久,最后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脸——那个一个长相清俊的男人,男人此刻面目狰狞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凤岐啊,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头……头好痛……”宣凤岐双手抱着头有些虚弱地说着。
呼延海看到宣凤岐忽然变成这副样子之后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原以为像你这等卑鄙小人做了亏心事后不会感觉到内疚呢,原来你也会被恶鬼缠身啊!”
谢云程眼见宣凤岐不舒服那呼延海还在旁边幸灾乐祸,他目眦欲裂,“闭嘴!再吵孤就命人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狗皇帝,你都落到你手里了,你以为我会怕你威胁吗?莫非你跟你们大周上一个皇帝一样看上他了?”
谢云程听到呼延海这些侮辱宣凤岐的话他就忍不住想要立刻杀了此人。
但是这个人口口声声说宣凤岐卖国,就算再怎么严刑拷打也不说当年在大周与之里应外合的幕后黑手是谁,所以就算谢云程此刻再生气也不能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
第146章
宣凤岐在短暂的眩晕过后恢复了神智, 他此刻抬起头来望着那还在叫嚣的男人,“你的意思是当年是我与你们里应外合才让大周吃了败仗?”
呼延海此刻顾不得伤口的疼痛,他喊道:“没错!”
宣凤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又继续道:“这么说来,也是本王让你屠城的?”
呼延海嘲讽地看着他,“我虽然屠城,但追根究底也是你将你们大周的兵卖了,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将军?再说了,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屠城之流更是数不胜数, 我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 我没错!”
宣凤岐像是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一脸惊诧地拍了一下手,“说的好!”只是他话锋一转,“既然你说你是为了北召国而战,那北召国不应该把你送到大周当俘虏啊?你的主子这样做, 岂不是让你们的百姓寒心啊?”
宣凤岐这句话正戳到呼延海的痛处,他剧烈挣扎起来,就连捆住他的铁链都在空中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宣贼,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宣凤岐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指了一下自己, “你也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你现在真的能杀了我吗?”
宣凤岐不过几句话就让这位身经百战的敌国将领破了防, 呼延海怒火中烧,额上青筋突起,他龇牙咧嘴大吼着, “即使我现在杀不了你,这个世上也早晚会有人能了结你的!你以为自己现在有这狗皇帝撑腰就能高枕无忧了,等到你卖国的事情传遍你们大周的每个角落,看这狗皇帝还能不能保住你!哈哈哈——”
宣凤岐与这人对话时谢云程就已经忍不下去了,他此刻气得拿起旁边的镶着铁蒺藜的鞭子就想往呼延海的方向抽去,宣凤岐这状拉住了谢云程的手,“陛下且慢。”
谢云程见宣凤岐阻拦他,于是恨恨将鞭子扔到一旁,他怒视着呼延海,“若不是你还未交代出幕后主使是谁,孤恨不得立刻杀了你!”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狗皇帝竟然会这般听一个男宠的话,果然传闻不虚。”
宣凤岐见呼延海分明是想激怒谢云程,于是他开口道:“将军还是少呈口舌之快了,本王是不是男宠都改变不了你被自己所效忠的母国放弃的事实。而且你既然听说过本王的一些传闻,这便说明你来过大周吧,但本王确实没有见过你,所以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污蔑本王呢?”
呼延海听到这话后又是不屑地嘲讽道:“得了吧,别当了婊子还给自己立牌坊。当初可不是你把原该送到衡城的物资转手就送到我们北召的营中吗,若不如此我们还不能轻易拿下衡城呢。”
宣凤岐听出了他话中的蹊跷,他趁此机会又继续追问:“是吗?可是空口无凭,大周打仗时军备物资都会有专门的人看管押送,当时本王在军中并没有多少人,本王又是如何将这批物资送到你们军营中而没有被人察觉呢?”
呼延海没有听出宣凤岐在套他的话,他还因为自己多年前打的这场胜仗沾沾自喜,“你把你的人伪装成土匪,然后再让这些人将武器在运送前线的必经之路劫走。粮草物资则是经过倒卖送到我们的军营中,你这老狐狸当时还因此敲了我们北召国一笔,若不是我们当时急着打胜仗,又怎么会轻易买下你抬了三倍价格的粮草。”
宣凤岐听到他这些话后又将之前蒋义山调查到的线索串了起来——他在处死前兵器总督李偃昌时,李偃昌也曾告诉他曾经运往衡城的军用兵器被山匪劫持了。这样一来他的供词倒是跟呼延海的话对上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大周的武器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召国边境的黑市上。
既然这件事已经清楚了,那么就还剩下最后一件事。宣凤岐眉头微蹙,他目光凌厉地盯着呼延海,“你一直说见过本王,那你又是在何时何地见过本王呢?”
呼延海听到宣凤岐这个问题后难得思考了一下,他很快便道:“衡城开战的一个月前,就在衡城与我北召国边境处的一个小村庄里。”
“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宣凤岐又继续问。
或许是他表现的太过急切,呼延海心中生出了一丝疑虑来,他支支吾吾,“我……我那时想着打仗的事,哪里会记得那么多?我只知道我见到你时,你的身边陪着一个戴着面纱的男人,那个男人全程都在替你答话,而你只是坐在那里。”
宣凤岐听到他这话后心中疑惑更盛:“所以那个时候,本王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呼延海垂下头好像在思考细节,“大……大概是吧。”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含糊其辞的回答后眉心皱得越发深了。之后他又换了好几种说辞去套呼延海的话,呼延海的回答跟之前的都差不多。
宣凤岐走出天牢的时候正值午时,晌午的太阳照亮了天牢外的城墙,可是围绕在他心中的那份疑难却越来越深,就好像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
难道他真的卖国了吗?
可是他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还有呼延海说的那个蒙着面纱的男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宣凤岐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这个人的身影?
“皇叔?”
“……”
“皇叔……”谢云程见宣凤岐愣在原地也不说话,他喊了好几声才将宣凤岐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宣凤岐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谢云程站在自己的身边,而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谢云程眉心紧锁,“皇叔的手怎么这样冷?你是不是听信呼延海的话了?皇叔别担心,无论呼延海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他,我相信皇叔不会做那些事情的。”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话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谢云程,“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那些事?”
谢云程乍然一听有些惊诧,他不知宣凤岐为何这样问,他只是凭自己的本心说:“因为我了解皇叔,我知道皇叔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宣凤岐紧接着:“你了解的到底是哪个我,是在冰窟中将你救出来扶你登上帝位的我,还是那个死过一次在棺材中醒来的我?”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问后眼神更加疑惑,他有些不解地问:“这……这不都是皇叔吗?”
宣凤岐止住了声音。
确实,在谢云程眼中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宣凤岐。就算宣凤岐说出自己穿越的事情,谢云程也不会相信的,谁也不会信的……如果谢云程相信真的有另外一个他,那么谢云程该如何对待现在的他呢?
宣凤岐心里很乱,他感觉自己眼前发黑,再这样想下去他就会晕过去。
或许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做了这些事,他真的逃不过历史的轮回。
宣凤岐忽然觉得头好痛,他踉跄了一下谢云程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皇叔,你到底怎么了?”
宣凤岐按着自己痛到快要裂开的头,他想他得要去找到那个戴着面纱的男人,纵使是原来的宣凤岐卖国,他也应该知道真相。宣凤岐缓了一会儿随后他轻轻推开了谢云程,“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陛下,我先回去歇着了。”
谢云程一想也对,宣凤岐审问呼延海大半天了,他也该累了。谢云程小心翼翼上前,“皇叔,那……我送你回去?”
宣凤岐此刻朝他挥了一下手,“不必,我自己回去便可,陛下也回去歇着吧。”
说完,随行的宫人上前跟着他一起离开。
谢云程愣在原地,他看着宣凤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总感觉宣凤岐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还有宣凤岐不久前问的那个问题……在他的记忆中宣凤岐应该是像画中仙子那般清冷的,不染纤尘的。
宣凤岐在接他回皇宫时露出的笑容跟现在的一般无二,谢云程从来都不觉得宣凤岐“死”过一次后性情大变。他还是觉得宣凤岐还是那个他当初在院中淋雪的宣凤岐,因为他看得出来,宣凤岐真的很喜欢雪。
宣凤岐在醒过来前只是不爱跟他见面也不爱跟他说话而已,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那个生人勿近,不爱搭理他的宣凤岐,谢云程还是喜欢现在的宣凤岐。
谢云程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他都忘了天都快黑了,还是有名侍卫过来告诉他,“陛下,沈将军求见!”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回过神来,“嗯,孤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回宫去了。
阴暗潮湿的地穴里忽然传来了几道忽明忽暗的亮光,几个人影在这黑夜中拿着火把闪过,随后随着地下长廊来到了一道宫门处。
谁也没想到在这宫门后面竟然建了一座华丽的地下宫殿,而这宫殿之上聚集着又唱又跳的人群。宫殿的四处皆有灯盏和夜明珠照亮,即使这座建筑深埋地下也被这些光源照得犹如白昼。
而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央有无数舞女跳舞,旁边穿着圆领袍的男子吹胡箫,打手鼓……整个大殿一副祥和热闹的景象。
无数穿着白衣,身姿如弱柳扶风的人拥簇着高坐在台上的人。那些身段极好白衣人全都戴着面具,其中一人斟满了酒杯捧到了坐在中间的男人唇边,“大人,请喝。”
男人多情的桃花眼微挑了一下,“你来喂我。”
白衣人听到后故作娇羞的姿态,随后将酒杯轻轻放到男人的唇边。
男人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他喝完这些酒后眼中的笑意忽然变化成极端厌恶的模样,随后将那些穿着白衣的男人们全都遣散,“滚,都滚!”
“没一个人像他。”
就当男人黯然神伤时,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来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男人忧郁的表情忽然变得开朗,“好啊好啊!”
他高兴地从座上站起来,他眼中闪烁着异常兴奋而又变态的光,“凤岐,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沈英衡入夜前来定是有要事, 谢云程没在外面逗留于是马上回到了勤政殿。
他回到殿里时沈英衡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沈英衡刚见到他便要守着规矩行礼,谢云程见状连忙挥手说道:“免礼免礼。”
他饶过沈英衡身旁坐到了旁边的黑檀椅上, “坐下说。”
沈英衡见状连忙谢恩:“谢陛下赐座!”
谢云程也不多与他闲话,“可是上次孤交给你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沈英衡听到后回答道:“是!确实有人在军队中散布王爷谋杀先帝,出卖军队的的谣言,幸好陛下让臣带人将那些红口白牙之人及时抓了起来,否则这件事流传到民间, 后果则不堪设想。”
“此次臣查到军中的这些流言一开始都是从炊事营中传出的。那些人正好是陛下班师回朝以后在玄都请来的厨子,因为这些人不在军籍, 所以籍贯出身都是伪造的。臣抓到那几个人的时候就他们一口咬定也是在外面听说的, 有几个人受不住刑说自己是在春香楼喝酒的时候听说的,至于说听谁说的,他们就不记得了。”
谢云程听完之后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了,他起身拍了拍沈英衡的肩膀,沈英衡见状想要起身, 谢云程将他按了下来,“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统领禁军了,只是孤还让你做这些小事,你可怪孤大材小用?”
沈英衡听到谢云程这样问他,脸上多了几分敬畏, “臣今日能在陛下手底下做事是臣的荣幸, 若不是陛下我沈家又岂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沉冤得雪。臣知陛下重情义,陛下虽不拘泥于礼节, 但臣却不得不守着规矩。若前朝那些人看到陛下对臣的优待也会妄加揣测,臣不想让陛下为难,更不想让人议论臣恃宠妄为。”
谢云程听完他这一番话后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往旁边挪步最后坐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确实,身为臣子确实不该仗着恩典肆意妄为,沈英衡虽然为官不久但却很懂得为官之道。在这点上裴砚就比不上他——裴砚实在太过冒失,得要人在他旁边提点着他才能注意分寸,若他再这样下去,恐怕迟早有一天要闯出祸端了。
可仔细一想,裴砚到底是在安国公夫妇的娇宠下长大的,他向来是心直口快的心思。谢云程想着裴砚这些年也跟沈英衡一样跟随他出生入死,只要裴砚不犯什么错误,谢云程愿意继续让他这样下去。
谢云程沉思了片刻,随后他看向沈英衡:“孤知道你办事稳妥,既然那些人嘴里吐不出东西了就不必审了,这件事孤会继续派人去调查。接下来这段时日你就去给孤盯着曹应。”
沈英衡听到这话后眉间浮现出惊诧:“陛下这是要……”
谢云程点了一下头,“没错,曹应虽然从军有功,但他却有结党营私之嫌。”话音刚落,谢云程便从他的桌上抽出了一摞奏推到沈英衡的方向,“你看看这个。”
沈英衡立刻起身:“臣遵命!”说完他便拿起那些奏折看了起来,可是他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这些奏折都是劝谢云程选秀充纳后宫的,而他们都着重提到了曹应的女儿……
曹应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已是无人可比的了,而他贪心不足甚至还想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这件事原可大可小,但是这么多人在同一时间上奏那就有点结党营私的意思了。
沈英衡此刻观察着谢云程的神色:“陛下的意思是?”
谢云程继续道:“曹大将军也是跟了孤多年,孤不欲赶尽杀绝,你盯着他只需要找到他结党营私的证据便好,接下来一切都由孤处置。”
沈英衡听到这话后连忙道:“臣定不辱命!”
宣凤岐从天牢回来后就一直心绪不宁。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正当他心烦意乱想亲自寻找孟拓的时候,外面有宫女进来禀报,“禀王爷,丞相大人求见。”
宣凤岐听到这话后看向了殿门外,他瞥见了温郁那一角朱红色的官袍,他点了一下头,“请他进来吧。”
“是。”
话音刚落,温郁便走进大殿中,宣凤岐见状指了一下自己对面的紫檀圆凳,“坐下来说话吧。”
温郁见状端正地坐了下来。
此刻宣凤岐打趣道:“丞相大人如今忙得很,今日怎么得闲来本王这里呢?”
温郁听到他这句调侃后轻笑了一下,“多亏了王爷这些都年的教导,要不然我温某又怎么会爬上这个位置。”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恭维似的话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温大人这些年可是雕磨的越发圆滑了,这是你今日特意来找本王可不是为了跟本王说这些话的吧?”
温郁听到他这样说后刚才还略显轻松的神情一下就严肃起来,“王爷,朝中镇远大将军以及同党已经上书陛下,他们想让您尽快前往封地,您对此有何打算?”
宣凤岐还以为他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他微笑着摇头,“本王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陛下让本王去哪儿本王就去哪儿,只求陛下别把我发配到那种穷乡僻壤处,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今年的冬天。”
温郁看到宣凤岐脸上轻快的神情后眉头皱得越发深,他用带着担忧的语气继续道:“王爷,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曹应等人的心思您一看就知,若陛下这次真的遂了他们的意,那他跟以前有什么分别?”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言论后正了一下神色,“丞相的意思是,陛下若真将我赶往封地,那么他就跟以前只会依附于我的孩童一般依附于别人,对吗?”
温郁刚想反驳,可是他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来,随后他低下头来,“我只是担心……”
宣凤岐抢在他前面,“你担心什么?担心陛下会真的会对我做什么不利之事?”
温郁这次没有急着回应。
宣凤岐看到他的神情便知自己说的是正确的,现在想想还真的有些好笑,以前温郁与他敌对的时候整天想着自己会不会对谢云程做些什么,而现在他担心的对象竟然反过来了。
宣凤岐抬眼望着温郁:“温大人是陛下亲自提拔的人,如今已位及丞相,纵使镇远将军想要对你做什么也得要掂量一下你在朝堂中的份量,你若不想让本王走大可以联合群臣上书反对曹应他们。”
温郁听到他这番话后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来看向宣凤岐。
宣凤岐疾言厉色继续道:“我认识的温郁做事可从来不这般犹豫不决。”
温郁听到他这话后又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他缓缓开口:“他们总是讨论王爷的去处,而我今日前来只是想问一句王爷自己到底想不想留在玄都?”
宣凤岐愣了一下。
所以温郁只是过来询问他的意愿吗?
宣凤岐看温郁这架势,若是他答一句自己还想留在这里,那温郁一定会不惜代价将他留在这里的。只可惜,温郁还是不明白,宣凤岐不是那种受到别人威胁就会乖乖离开的人。
宣凤岐知道温郁是在为他着想,他就这样坐在原地思考了许久。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将自己的打算说与温郁听,“本王是一定会离开玄都的。”
温郁听到这话后猛的抬起头来紧锁起眉来看向宣凤岐。
宣凤岐又接着说:“但不是现在。本王在玄都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完,等到那些事情了了,本王会自己离开。”
温郁察觉到了宣凤岐眼神中那一丝渺渺的失落。他有些颤抖地开口问:“其……其实王爷的病……并不是体弱风寒……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