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冬,学校的冬季制服有些薄,两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此时鼻头耳尖都冻得红红的,嘴里呼出来的热气氤氲成一片白雾。
陈乱看着两只坐好系上安全带,关好门把暖风开大了一些,又从储物格拎出来两杯热腾腾的奶茶,在江浔和江翎眼前晃了晃:“你们好,这里是饿死了么外卖~您的奶茶请查收?”
“小朋友才会喜欢喝的东西,幼稚。”江翎嘴上不饶人,手却诚实地接过了奶茶插上吸管,嘬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不过味道不错,勉强赏你个五星好评。”
“就只是五星好评吗?”陈乱回身凑到江翎面前笑,支着下巴伸手去敲江翎的额头:“不给点打赏?比如……叫我一声哥哥?”
在让江翎叫哥哥这件事上,陈乱似乎有种奇怪的执着。
“打赏没有。你休想。”江翎双手抱胸靠到椅背上,一双长腿搭在一起,微微仰头看着陈乱的眼睛勾起唇角:“不过,礼物你要不要?”
“?”陈乱愣了一下:“礼物?什么……”
“生日快乐,哥哥。”
“生日快乐,陈乱。”
陈乱只见自己的两个弟弟一人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礼盒,当着陈乱的面打开。
一模一样的的两个红色丝绒方盒。
江浔的手里的盒子中,躺着一支手表,表盘是深邃的蓝,镶嵌着星辰一般的碎钻。
而江翎的盒子里,是一条项链,坠着一颗被一只手攥住的蓝宝石心脏。
看起来是同一系列里的两件套。
江翎看着陈乱明显还在状况外的神情,有些好笑地伸手在陈乱眼前晃了晃:“喂,你该不会压根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了吧?”
江浔没说话,但从眼神看他的想法跟江翎没什么区别。
陈乱摸了摸鼻子。
他确实忘了。
姜鸣鸣死后,没有人再记得陈乱的生日,所以也没有人再给他过生日。
连他自己都对这件事情不在意起来。
如果不是今天,他都意识不到,原来江乱跟他的生日居然也是在同一天。
“算了,你过来。”江翎朝陈乱勾了勾手指。
“干嘛?”陈乱疑惑。
“啧,让你过来你就过来,这么多废话。”江翎把腿放下倾身上前,伸手揽住陈乱的后颈,微微用力,直接将陈乱拽到了自己面前。
陈乱被拽得身体一晃,重心不稳,不得已伸手撑在江翎肩头。
身体已经抽条且平时很多运动的少年肩膀已经结实起来,陈乱的手掌下,隔着衣服能感受到很韧的一层肌肉。
他感到江翎的呼吸就在离自己咫尺之遥,身上属于少年的干净味道几乎要把他淹没。
太近了。
陈乱忍不住想要后退。
但少年依然放在他后脖颈的温热的手掌控住了他:“不要动。”
只见江翎另一只手从盒子里勾出来那条项链,双手环上陈乱的脖颈,要给陈乱戴上。
另一边,陈乱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同时也被江浔握住了。
冰凉的金属质感触碰到温热的手腕皮肤,陈乱被冰得瑟缩了一下,却被江浔更牢地捉住。
一时间,陈乱被两个人的气息包围,恍惚间居然有了一种……
自己被江浔和江翎俩个人一起禁锢住了一般的错觉。
而江浔低眸看着落在自己掌控中的,陈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之下蜿蜒着青色的血管纹路。
银色的金属表带被牢牢扣在那只手腕上的时候,江浔会觉得,
他抓到他了。
如果此时那道漂亮的泛着金属色泽的地方,不是手腕的表带,而是其他的什么……
江浔握紧了掌中陈乱的手,感受着指腹之下陈乱跳动的脉搏,眸中渐渐染上一抹难以察觉的暗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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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暖风本该熏得人昏昏欲睡,但陈乱此时却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就在如此的氛围之下,项链挂在了胸前,那枚吊坠落在距离心脏三寸之遥,手腕上的金属表带压着跳动的脉搏,微微的凉。
江浔和江翎环抱着自己的气息退开的时候,那种微微窒息的感觉也潮水一般褪去。
仿佛从没来出现过一般。
江翎伸手,指尖拂过那枚蓝宝石心脏,然后靠回到椅背上,抱着手臂翘起二郎腿:“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许摘下来,听到没有?”
陈乱捏着微凉的吊坠,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向江翎:“这么霸道?”
“对。你有意见?”江翎挑眉,一副恶霸样子:“意见无效。如果被我发现你偷偷摘掉,那你就完蛋了。”
“如果你不摘掉他的,那么也不可以摘掉我的。”另一边江浔扯着陈乱的袖子,抿着嘴抬起那双剔透的眼睛看着陈乱:“否则的话,对我不公平。”
两只毛茸茸的小狗。
一只色厉内荏,一只乖巧卖萌。
陈乱想。
“好吧好吧。”陈乱在弟弟们的两面夹击下无奈地举手投降,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宠溺:“我保证,没有弟弟们的允许,我不会摘下这两件礼物,好吗?”
只是两件饰品而已,带就带着了,也没什么。
“这还差不多。”江翎满意地点点头,吨吨吨一口气把一杯热奶茶喝完,打开车窗准确地将空瓶子投进街边的垃圾桶,拍拍手:“回家!”
“本次行程目的地:家,坐稳咯,小陈司机竭诚为您服务。”陈乱系好安全带,语气散漫地拖着音调应了一句,发动了车子。
陈乱开车出乎双子意料之外的平稳,一点也不像一个刚拿到驾照的新手司机。
温暖的车子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江浔和江翎在低声说话,暖烘烘的温度在窗户上凝结成雾气,又化成水痕蜿蜒出一道道痕迹,晕染出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牌的颜色。
在等待一道漫长的红绿灯的时候,陈乱突看向窗外,唇间漫出一点笑意:“唷,下雪了。”
起初只是蒙蒙的盐粒雪,等到绿灯通行的时候,飘落在车窗上的雪花已经有了标准的形状。
“你们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陈乱突然问道。
“打算回一趟外公那里。怎么了?”江浔看向陈乱。
江浔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知道学校放假了外公也在念叨,所以他和江浔买了后天早上的机票。
陈乱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三张花里胡哨的票:“倒也没什么要紧事。红枫区那边新开了一家游乐园,我买了三张票,正好放假,带你们去放松一下?”
陈乱垂眸看了看胸前的吊坠和手腕上的手表,一点笑意在他唇角润开:“只是刚刚你们一打岔,我差点忘了。”
江浔和江翎对游乐园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以前,母亲身体还很健康的时候。
由于那时候年龄过小,到现在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游乐园?”江翎坐在后排戴着耳机打游戏,头都没抬下意识道:“不去。小孩子才喜欢去的地方。”
如同陈乱对让江翎叫哥哥这件事有奇怪的执念一样,江翎也对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有所执念。
并且执念很深,甚至于根深蒂固。
“可是哥哥今天是寿星诶!”陈乱立刻蹙眉,作委屈状。
江翎:“……”
他抬眼看向后视镜里陈乱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笑盈盈的,哪有半分语气里的委屈。
意识到这个人完全是在演,并且演得完全不走心的江翎白眼一翻:“演戏你能演全套吗陈乱?这样显得很不真诚。”
“那好吧,我现在真诚地邀请我亲爱的弟弟江翎,”
陈乱顿了一下,看了眼坐在身边乖巧状的江浔,选择了一碗水端平:“和江浔,能不能陪你们当了好几个月社畜牛马的哥哥,去游乐场放松一下?”
然后在双子沉默的注视下,陈乱微微歪头,又加了一句:“拜托拜托?”
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样子在江浔和江翎眼里有多好看。
穿着亮橙色冲锋衣的青年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车内的暖风烘得他精致的脸上晕出一层浅淡的薄红,那双琉璃珠一般的透灰色漂亮眼睛弯成一道弦月,闪着波光粼粼的色泽。
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正在撒娇的大猫。
江翎猛的撇过头避开陈乱的眼神,耳垂上泛出一抹红,打开手机继续游戏,实际上手指却只是在无序地乱划:“停停停。我答应了行了吗?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我是因为你过生日才勉强答应你的,不是我想陪你,也不是因为我想去。”
说着说着,江翎自己闭了嘴。
好像越描越黑了。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抿起嘴。
不高兴.jpg.
江浔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愚蠢的胞弟,几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才朝着陈乱问道:“哪天的游园票?”
如果实在跟去外公那里的飞机有冲突,他们可以改签。
“一周之内都有效,看你们时间?”陈乱道。
“那明天吧,可以吗江翎?”
“随便随便。”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乱开着车回到江宅,远远地看到别墅里明亮的灯火的时候,他竟然会感觉到一丝心安。
不知不觉,他好像真的开始把这里当成了家。
江浔靠着椅背睡着了,陈乱打开车门下车,离开了车内的暖气,冰凉的雪粒就裹挟着寒风灌进了陈乱的衣领。
他冷得打了个哆嗦,手指也迅速变得冰凉起来。
陈乱想了想,嘴角挑着一模略带恶劣的笑意,打开副驾的门,在江翎疑惑的目光中,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然后精准而迅速地将冰凉的手指塞进了熟睡的江浔的衣领。
“!!!!!”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江浔冷不丁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颈边作乱的那双手。
入目的是陈乱近在咫尺的眼睛,睫毛上还落着雪,呼吸出的白雾落在自己脸上,近到他几乎可以闻到陈乱的呼吸。
只要手上微微用力,他就可以把面前这个毫无防备的人拉进怀里。
握着陈乱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江浔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哥哥,你好幼稚。”
“到家了,还不醒醒。”陈乱直起身子,抚去肩头的雪花,垂眼看他:“所以让你先清醒一下。”
“谢谢你。我现在清醒多了,清醒到可以立刻做完一份数学卷子。”
陈乱让江浔和江翎先回屋子,把自己的平民越野停进江宅满是豪车的地库,才顶着一头落雪晃悠进了主宅。
进屋前,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周老板:应该到家了吧。鲜花收到了吗?里面有惊喜,找找看。生日快乐。】
周沛送东西了?
没看到啊。
抱着一丝疑惑,陈乱推门进屋,一抬眼就看到昏暗的一楼客厅里,只沙发边上亮着一串星星灯。
两个弟弟坐在沙发上,中间的茶几摆着一个生日蛋糕,已经点上了蜡烛。
江浔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略显滑稽的红蓝条纹的生日帽。
“你在找什么,陈乱?”江翎叉着手在胸前,挑眉道:“不过来等着我们找个八抬大轿去门口抬你吗?”
“没。”陈乱摇了摇头,朝沙发走去:“你们有没有看到……”
“鲜花是吗?”江浔打断陈乱。
“嗯?”陈乱抬眼去看江浔:“你怎么知道。”
“中午的时候家政阿姨有打电话过来,说家门口突然出现了很多鲜花,问我怎么处理。我让阿姨收拾掉了。”
江浔在黑暗中捉住陈乱的眼睛:“怎么了?送花的人你认识吗?”
不知道为什么,江浔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代表着负面情绪的表情,语气也很平静,但就是莫名地让陈乱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像是有某种冰凉的感觉蛇行一般爬过脊椎。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嗯,收拾就收拾了吧。”
“我还以为是物业送的,纳闷了一下今年物业品味怎么这么差,不年不节的送一堆俗得要死的红玫瑰干什么。”
江翎哼笑一声,突然倾身靠近陈乱:“喂,陈乱,你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吗?”
“乱讲什么?”陈乱摇头甩掉心头那点莫名其妙的慌,推开江翎凑过来的脑袋。
如果周沛送的确实是红玫瑰这种意义非常明显的花束,那说明他确实还没有对自己死心。
那么……处理了也好。
“没有最好。”江翎靠回到沙发里,手臂搭在陈乱背后的沙发背上。
从远处看,几乎是以一种占有式的姿态将陈乱揽在了怀里一样。
“许个愿吧,哥哥。”
江浔把手里的生日帽子戴到了陈乱的脑袋顶上,手臂支撑在沙发上,手掌距离陈乱后腰处一掌之隔。
陈乱闭上眼。
许什么愿呢?
能重生到这个时代,亲眼看看他们拼命争取来的新世界,已经是命运给他的最大的恩赐了,他已经别无所求。
思考了许久,陈乱在心里默念道:
那就希望两个弟弟一生平安顺遂,也能得偿所愿吧!
他看不到,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他两位亲爱的弟弟注视着他的目光。
那种目光是伊甸园的禁果,正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朝着他伸展出了蜿蜒的枝桠,盘踞在绿叶之间的蛇正吐着信子,向他发出危险的邀请。
夜色渐深,陈乱已经陷入沉睡。
隔壁双生子的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
江浔抱着书坐在沙发里,看着怀里搂着毛绒抱枕正要休息的江翎,突然道:“江翎。你记不记得,你跟我打过一个赌?”
“嗯?什么?”江翎翻身过来看着他哥,已经有些困意的他看起来还有些迷茫。
“你说,如果周沛三个月后没有腻了陈乱,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已经快要去见周公的江翎猛地睁眼惊醒过来,“腾”地坐起身子:“我靠!”
江浔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着表情逐渐崩溃的江翎,勾起唇角:“说话要算话。我赢了。”
“……”江翎咬牙,恨不得回到几个月前抽自己一巴掌:“说吧,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江浔放下书,回到自己的床上,按熄了灯光。
陷入黑暗的房间里传来江浔清淡的嗓音:
“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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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江浔和江翎出来,陈乱抓了一把雪,团吧团吧就往他俩脸上丢。
江浔闪得快,雪球只蹭到了肩头的衣服,江翎猝不及防之下,恰好被雪球滑进了衣领里,当场冻得一哆嗦。
目睹江翎像一只小狗一般抖雪的样子的陈乱当场躺在雪地里大笑出声,然后就被扑过去的江翎摁在了雪地里。
身穿红衣的青年仰面被扑倒,头发脸上甚至睫毛上都沾着雪粒,脸上带着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天冷导致的红晕,漂亮的眼睛正慵懒地半眯着看人。
而江翎跨坐在陈乱腿上,摁着陈乱的肩膀抓起一捧雪就要往陈乱衣领里塞,想要报复回来。
陈乱笑着挣扎起来,两个人在雪地里滚成了一团。
江浔远远地看着这两个幼稚的家伙,刚要叹气,一枚雪球就被扔过来砸中了江浔的脑袋。
不远处传来两个幼稚鬼混在一起的猖狂笑声。
江浔:“……”
江浔:“好玩是吧?”
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清清冷冷的少年抚去头发肩头的雪花,勾起唇角,很快加入了这场雪地大战。
等三个人都玩累了,在雪地上躺成一排喘息着的时候,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
“走吧,现在出发,哥哥带你们去游乐园玩!”
陈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不在意地爬起来,朝着弟弟们伸出手。
一手一个拉起来,三人走到江宅门口的时候,司机已经等着了。
红枫区距离极光区不远,车子开到游乐园停车场的时候刚好开园不久。
赶上放寒假,入园的人很多。
陈乱刚一下车,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
一抬眼,陈乱就看到江翎捏着他的手腕,撇过头:“看我干什么?这么多人,我是怕你走丢。”
于是,陈乱的另一边手腕也迅速被江浔霸占:“我怕你把我弄丢。”
陈乱:“……”
感觉原来很讨厌自己的弟弟变得粘人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看了看挤挤挨挨的人潮,陈乱最终点了点头:“也行吧。”
于是带着两个大号手臂挂件,陈乱第一次走进正常运转着的乐园。
陈乱第一次进乐园,是在13岁。
那时候他跟着基地里的大人去搜集物资,路过了一座早已废弃的乐园。
尽管过山车的轨道早已断裂倒塌,不再运行的旋转木马也锈迹斑斑长满青苔,乐园中心那座高高的摩天轮也沉默着,但那是陈乱第一次见到课本中描述过的对孩子们来说最快乐的地方。
13岁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在荒兽入侵之前,这里能有多漂亮,多繁华。
过山车上会坐满惊叫大笑的人,旋转木马会播放着音乐悬挂漂亮的彩灯,摩天轮在旋转,上面也许坐着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女,等待车厢抵达顶点的时候接吻。
可惜后来没过多久,那片遗址也被兽潮给毁掉了。
陈乱本来想找机会到摩天轮最顶上看看的。
“喂,喂。陈乱。”
有谁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陈乱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
光怪陆离的童年幻想渐渐跟眼前的画面重合起来,竟然分毫不差。
而江翎凑到陈乱面前,正疑惑地看他:“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对着旋转木马露出来一幅……”
江翎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一幅这游乐场明天就要塌了的怀念表情。”
陈乱:“……”
沉默了一下,陈乱迅速调整好心情,掀起眼皮略带调侃地看着江翎: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像,你跟江浔小时候,一起坐在那个闪闪发光的粉红色小飞马上笑的样子该有多可爱。”
江翎闻言立刻露出恶寒的表情:“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坐这种东西的。小的时候也不会!”
江浔没说话。
但陈乱莫名的很难想象小江浔坐在飞马上开怀笑的样子。
非要硬想,他只能想到江浔冷淡的表情,跟可爱的彩灯飞马根本不相匹配。
于是三分钟后。
江翎坐在一台蓝色的飞马上,臭着脸抱着马脑袋,几乎要把脑袋藏到衣服里去。
蓝色还是他争取的结果,一开始给他的粉红色飞马现在正在江浔屁股底下骑着。
而陈乱坐在他们两个人前方的橙色小马背上,笑得一脸欠揍地举着手机,要他们比“耶”合影。
“咔嚓”一声快门,画面定格。
陈乱的脸挤在镜头最前面,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阴谋得逞的坏猫,江翎坐在后面,臭着脸朝镜头比了个嚣张的中指,旁边是江浔,面色冷淡但乖巧地竖起两根兔子手,目光的落点却不在镜头,而是在陈乱的身上。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陈乱又拽着江浔和江翎相继坐了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等一系列项目,几乎把乐园转了个遍。
江翎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也慢慢在陈乱的笑闹感染下沉浸其中。
会在身体失重的瞬间跟着陈乱一起笑着大声喊叫,在急速俯冲的时候下意识地攥住陈乱的手指,在爬上高空俯瞰整个园区的时候眼里闪着亮亮的光。
连江浔冰泉一般的清淡眼眸里也染上了几分细碎的暖意,像是春阳融雪,绿枝新发。
陈乱以前觉得,他们眼里似乎总是小大人一样埋着一些心事,现在,在这些时候,他们看起来才像是正常的十几岁活泼快乐的男孩子。
他希望弟弟们能开心一点。
陈乱还买了鬼屋的票。
江翎觉得都是人为布置出来的场景,里面不是机械控制的陷阱就是人为假扮的鬼怪,有什么好怕,顺道吐槽了刚从鬼屋出来窝在alpha怀里的omega胆小。
直到在光线昏暗的地道里,江浔悄悄攥紧了陈乱的袖子。
“嗯?怎么了?”陈乱侧头,就看到了江浔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和略微苍白的脸。
陈乱失笑,他也没想到江浔居然会怕这个。
于是大方地伸手把江浔揽在了怀里,搂着江浔的脑袋,安抚性地揉揉:“怕什么,都是假的。马上就出去。”
江翎在一旁大声嘲笑江浔:“哈哈哈哈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怕黑怕鬼!!!哈哈哈哈!哈……”
江翎看着美美钻在陈乱怀里抱着陈乱的腰的江浔,脸上的笑容逐渐转移到了江浔朝他暗暗勾起的唇角上。
他眯起眼睛咬住后槽牙,第一次产生了想把孪生哥哥掐死的冲动。
江浔,你敢耍我!
现在再开始装害怕,还管用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在江翎犹犹豫豫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拉下脸面装一波害怕的时候,他们已经重新见到了鬼屋外面灿烂的天光。
临近出园,陈乱拉着江浔和江翎来到了乐园之旅的最后一站,摩天轮。
在他们隔壁车厢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秀丽的男性omega牵着高大的男性alpha的手,两个人紧紧依靠在一起。
虽然对于没有经历过大分化时代,在此之前是一个完全直男的陈乱来说,这样的画面对他冲击不小,但入乡随俗,他只能表示尊重。
安静的车厢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略显尴尬。
陈乱率先移开了眼神看向窗外,随着渐渐上升的高度,他逐渐可以俯瞰到整个乐园。
也算是、圆了13岁的自己一个小小的梦?
在即将上升到顶点的时候,隔壁车厢率先抵达,里面的两个人热烈地拥吻在了一起。
陈乱一边感叹着二百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种古老的仪式居然还在流行,一边迅速伸手捂住了江浔和江翎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小孩子不要看。不礼貌。”
江浔:“……”
江翎:“不让我们看,那你为什么要看!?”
陈乱理直气壮地哼笑:“因为我没礼貌。”
没有人知道,在陈乱温热的手覆盖在江浔和江翎的眼睛上,睫毛像蝴蝶翅膀一般划过手掌心的时候,江浔和江翎的心底有过什么样的涟漪。
回江宅的半路上,陈乱让司机停车,下去找了家照相馆把三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的照片洗了出来,回到车上给江浔和江翎一人发了一张。
“拿好了,这可是我们兄弟三个的第一次集体团建的留念。”
江翎捏着照片一边皱眉嫌弃:“你就不能挑一张正常一点的吗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