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守住的确非常艰难。”
阿德罗在思考。
“只剩余了平民区和贫民窟的财富之城，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座空城了。”
显然，从各种利益的角度来考虑，显然放弃是最好的。
“要放弃？”尼尔忽的开口，他紧抿着唇角，“没有地方能容纳这么多人。”
到时候刚刚反抗成功的财富之城普通人们，都要死在王国的铁骑之下。
尼尔不由自主摩挲着大拇指，克制着自己抽出背后背着的武器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经历了过去那一切，已经什么都丢掉了，除了自己在乎的村子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
但紧绷的身躯还是告诉这位前任勇者——对于保护别人的这种态度，他大抵也没什么改变。
阿德罗怀中还抱着龙蛋，他笑了一声。
“所以，抓紧时间搭建从隐月村到这里的魔法通道吧，来完善整个城池的防御魔法，我曾经的几个学生也在前往这边的路上，暂时稳住，应该也不太困难，但后面还要看财富之城新的发展。”
尼尔一下子抬眼，单纯的前任勇者眼睛稍亮——
当然了，阿德罗跟尼尔这种经历事情多了稍稍变黑了点的单细胞生物不一样，从最开始他曾经说不然毁掉隐月村好了就能看出，这本身就不是个拥有温情的家伙，熟悉他的都知晓，这才是个外面金灿灿，内里黑黢黢的家伙。
只不过，财富之城在阿德罗这里真的很走运，压塌最后那座塔的——是龙。
黎明之后向前冲的时候——是以龙的名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养龙人对于整个世界的那些充满恶意的恶龙传说相当不满。
这些传说简直一棒子打倒了所有龙。
于是乎，阿德罗乐意在这里多花费一些功夫。
“只不过去秩序之城要再等待几天，不过想来那个中了石化魔法的家伙应该也能撑住。”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莱特在一边听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要开口问问温尼到哪里去了——
是的，这俩还不知道温尼的情况。
但对于阿德罗抱着温尼蛋壳拼成的龙蛋这种事情他们倒是没什么反应，大概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吧？不过他就是有点疑惑——大多数时候从来都是在一边做透明人的路德维希为什么一反常态的坐在了阿德罗身边，还目光炯炯的盯着阿德罗。
不过他才说了两个字，那边一直昏迷不醒约翰尼忽然发出一声轻哼。
几人下意识转头看去。
此刻，一身狼狈带着浓重血腥味道的约翰尼终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再次低咳了两声，一双猩红色的眼瞳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他没有笑，他好似还在反应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
忽然，恍惚的约翰尼费力撑起身子，那应当已经是虚弱状态中他能用出来的最大力量了，伴随着他剧烈的咳嗽，还有他扯开衣服的动作。
他的目光稍稍凝滞——他看着自己光洁一片的胸膛。
那一瞬间，无数画面出现在约翰尼眼前，还有那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模糊的声音——
‘活下去，约翰尼，你并不胆小懦弱，你是我骄傲的孩子——’
‘妈妈的小约翰尼——妈妈不能看着你长大了……妈妈爱你——’
‘你在说什么呢？兄长这个时候就是要承担责任的！约翰尼，站到哥哥后面去！’
‘不要怕，有姐姐在的……约翰尼，就算是姐姐之后不在了，也不要怕——你可以的，顺着这里离开，姐姐会一直守护着你……’
‘……活下去——’
‘……活下去！’
但活不下去，也没有关系，他会在合适的时候，狠狠地撕咬下敌人的血肉，那是埃利斯家族的家训。
活下去……
他，活下来了。
他也终于算是勇敢的埃利斯家族的一员了吧？
眼泪飞快盈满了他的眼眶，他的肩膀在颤抖，约翰尼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压抑的过于长久，骤然释放，那奔涌而出的情绪根本不是约翰尼能够控制的。
此刻他只想用尽最后的力气哭一场，把过去那些落下的，那些不甘都补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约翰尼的哽咽——
说实话，阿德罗跟约翰尼认识这么久，也从没见过约翰尼这样的脆弱情绪。
阿德罗听见怀中蛋壳里传来了一点窸窣声响——早上的时候龙龙自闭了一阵，就没了动静，阿德罗小心打开蛋壳看的时候，发现小龙已经蜷在蛋壳里睡着了。
早睡早起的龙龙陛下累了一晚上，还正好遭遇虚弱期，累的够呛。
路德维希等约翰尼的情绪释放了一些后，才将手帕递给约翰尼。
“你最好不要这样哭，你受的伤还是很重的，奴隶印记基本上将你的五脏六腑都撕裂了，你再这么乱动，小心又大出血。”
约翰尼接过对方的手帕，他擦了擦脸，看着手帕上血液泪水和灰尘的混合物，他倒也不觉得丢人——是的，奸商就是这点好，脸皮够厚。
他甚至猩红色的眼瞳又眯起来了，重新挂上了他招牌的笑眯眯表情——“啊，是路德维希呀，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既然还活着，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大公——”
在约翰尼期待的目光中，阿德罗点点头。
“大公死了，被温尼碾死了。”
“哈哈——哈哈哈——”
约翰尼嘴边控制不住的溢出笑容。
那种畅快笑着，但身边扭曲着‘诡异黑色气体’的感觉，让另一边的尼尔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单纯的勇者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龙呢？”约翰尼立马再次开口，“温尼呢？这不是一场美梦吧？”
要知道他做这样的梦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但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
约翰尼到处找寻着温尼的踪迹。
龙啊——
之前对龙龙依旧警惕，从未交心的奸商头一次真情实感。
他觉得这也是他一直到未来很久远的时间里，最后的这么浓重的真情实感。
甚至于想一想如果龙真的拿走了他全部的小金库，他此刻估计也能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着，然后问一句——“够吗？”
龙龙，亮晶晶，够吗？
“我也想问——”
说晚了一步的莱特扯了一下唇角，外表冷漠的银发魔法师似乎因为自己没率先出口而有点懊恼。
直到——咔咔咔的声音响起。
他们下意识看向阿德罗的怀中。
蛋壳的上半部分被顶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反光，像是‘深渊’，而所有人注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睁开眼睛看着他们。
一双夕阳色的眼瞳从蛋壳之间的缝隙睁开，半耷拉着，呈现一种有点犀利的半圆型，如果这个眼型拉长有点，估计很有威严，但在眼瞳圆润的幼龙体态温尼身上——只显得凶的可爱。
睡醒的‘深渊’在蛋壳里闷闷的嗷了一声——
干什么？
你们这些恶龙的仆从找龙做什么？
除去阿德罗和路德维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尤其是约翰尼，约翰尼呆呆的看了两秒，他眼瞅着小黑龙顶开了蛋壳，蜷在蛋壳里，似乎小翅膀都睡麻了，他慢吞吞爬出来，支棱了一下自己的小龙翼，来回抖了抖——幼龙体态的龙族身子比较圆润，就显得翅膀很小，飞行能力相较于成年龙来说也比较差。
上面的蛋壳被圆润的漆黑龙角勾了勾，然后滑下去，正好落进下面的大半边的蛋壳里。
攀在阿德罗身上的小黑龙转头看向他们，龙尾甩了一下，那种倨傲的气质——的确是邪恶的龙龙陛下。
但这个体型不太对吧？
约翰尼呆滞了两秒，他忽的一拍脑袋：“……没错了，我一定也还在做梦。”
是的，愿望怎么可能那样轻易的达成呢？
他重新硬挺的倒下。
脑袋跟床头发出的咚的一声碰撞让屋子里的人都回神。
不是，你等一下，不是做梦啊！你不要一脸绝望的又这么躺回去啊！！！
不过很快十字花商会的成员到来，示意财富之城的平民选了代表，他们从玩家那边知道是十字花商会作为这次反叛的领头人，想要见一见他们。
想要商议他们是独立建城还是有什么好的归属。
本安详躺平的约翰尼一下子仰卧起坐，他爬起来——“什么叫财富之城都脱离加黎塔掌控了？？”
他不就昏迷了一晚上？这一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而在最后的守卫军从财富之城撤离。
因为成功抱到了大腿，成功成为隐月阵营的第一个天降者——糖炒栗子，他来回忙碌。
很多事情都是他负责两边对接。
他也终于跟其他反叛阵营的玩家收到了新的系统提示音。
表明财富之城已经暂且脱离加黎塔王国掌控。
而且——
【叮——全服通报，第二个世界级秘境已经开启，玩家组队可入，每月限入一次，时间为一天，可掉落装备为……[振臂高呼的勇者背影（特殊碎片）]……，地点：财富之城外（xxx，xxx），秘境名称[黎明前夜]，秘境难度四星，欢迎玩家挑战。】
是隐月村秘境之后的第二个秘境！！
随之而来的还有新的提示音——【恭喜玩家[xxx]见证了秘境的开启，受到龙威影响，您的经验值增加300，您此刻受到龙的影响，但与龙暂属同一阵营，经验获取速度加7%。】
不是错觉，真的是龙！
一时之间，本来以为根本没有多少录屏，只是文字描述，所以讨论度虽然很高，但不如吵架热闹的龙龙相关话题一下子在玩家论坛快速爆发。
而终于缓了口气，暂且安稳下来的财富之城见过龙龙的玩家们，才有空在论坛大刷特刷。
基本上没有人反应过来录屏活着拍照，就有人描述，有人作画。
早上的争吵过去没多久后，整个论坛又稍微和谐下来。
直到下午。
财富之城玩家们的心情才又不太美妙起来。
之前选择王国阵营的玩家已经跟随王国队伍撤退——作为对付反叛派的‘勇者’，他们从王国那边得到了跟他们相差无几的奖励。
甚至于早上直接跳脸的豆腐公会发布了新的招揽视频——他们已经在繁华威严的王城，他们的等级很快追赶了上来，且已经学习了魔法。
许多玩家看着他们学着念晦涩难懂的咒语，随机从魔杖里放出奇特魔法的场景，还有描述释放魔法时候的感觉——那的确很吸引人。
最开始只是为了爽爽的玩家们很多都是因为这来的。
而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的财富之城，显然并不能给反叛阵营的玩家们提供整套产业——整个加黎塔王国的魔法师剑士弓手等相关公会，总部都在王城。
于是乎，双方又在某些意见不同的地方爆发了争吵，也是足以预见的。
盛世科技公司。
“阵营战结束了——还真是挺震撼的，创世系统的能力也过于强悍了。”
策划说着。
“不过看来创世系统的主流推荐是王城阵营啊，奖励真的丰厚，还有王女出场慰问。”
躲在主机里面的小ai抖了抖，它面条宽泪——给反叛派的玩家的奖励都是它这些时间辛辛苦苦囤积下来的，当然比不上直接从国库里给玩家们发放奖励的王城阵营。
水红色的光芒闪烁——贫穷的小水母可怜兮兮的清点自己的库存，它思考着去哪里再弄点薯条……咳咳，不是，弄点给玩家的奖励来。
这些玩家梗实在是太密了，小水母都学坏了。
“但现在论坛对立情况有点太严重了吧？真的没关系吗？”
技术人员说着。
“别到时候发展到线下，那就不好了。”
“应该没关系，只是一个游戏，玩家本来就是不可控的，你不可能轻易的去判断一个玩家的善恶和阵营，所有阵营，所有势力都会有玩家选择，就像是追求游戏剧情心灵体验的玩家注定跟只想玩游戏爽爽的玩家不一样。”
很显然，王国阵营丰厚的奖励和各种配套设施，能吸引不少战力党玩家。
但有一点——并不在乎什么情感体验的玩家，他们也不会对这个阵营抱有太多真情实感。
战力党和厨力党的纷争，不管哪一个游戏都有。
“到时候两边阵营应该都能有所发展，我觉得不用太焦虑，要知道，我们可是拥有着创造了这一切的创世系统啊！所有的一切，肯定都在创世系统ai的掌控范围内。”
“……是的，说的没错！相信创世系统，我要去继续码代码了，国家阵营似乎已经在准备了！”
盛世科技众人斗志昂扬，谁也没注意到创世系统主机上闪烁的红色光辉迟缓了不少。
正嗷嗷喊穷的小ai迟疑的往这边观察：……额……啊？在掌控之中……在，在吗？
在多方商讨之后，财富之城整个城池的防御正在准备。
而附近的队伍正在集结，各地的通缉令也都纷纷下发出来——包括根据龙在论坛上那张人类模样所做的图画。
一切都相当紧张。
而在此刻，这个给人稍稍喘息的空挡——阿德罗等人却没几个人在真的去休息。
龙睡了一早上。
邪恶的小龙龙陛下睡醒了。
之前龙龙住的房间坍塌了，于是，约翰尼的房间被征用了。
许多金币亮闪闪随意堆叠，一头通体漆黑的小龙，半人高，身子略有点圆圆的，小翅膀小小只，在身后支棱着，他的小脑袋已经钻进了亮晶晶堆里，小爪子来回扒拉着，发出隐秘而幸福的咕噜咕噜声。
房间内的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往龙龙身上扫。
阿德罗率先忍不住，他拿着能源币，蹲在小龙身边。
“温尼。”
他走路悄无声息的，将龙龙吓了一跳，龙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人类样子，小家伙伸出手，本能的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阿德罗看到龙龙的动作，瞳孔稍稍收缩了一下。
而温尼转头看到是阿德罗，龙才放松下来，他伸出白软的小胖手，从阿德罗手中拿走能源币，叼在嘴巴里，然后又变回小龙，夸夸扒拉亮晶晶堆。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但巨龙形态跟幼龙样子的温尼对比太明显，很显然，温尼对于自己这样弱小的姿态没什么安全感。
或者说是相当没有安全感——他在重点护住自己的龙角、翅膀还有尾巴。
阿德罗的表情略有点难看，但他很快将这情绪隐藏起来，只是其他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尼尔已经捧着烤鱼——“温尼阁下！”
青年勇者瞪大了眼睛，他凑近，声音都有点变化，偏向柔软的腔调，显得有点古怪。
“烤鱼来了！”
“还有烤兔。”
旁边的莱特被尼尔的声音恶寒的抖了抖，但他紧接着开口。
龙又被吓了一跳——当然了，邪恶的龙龙陛下不会承认自己被这些仆从吓到的。
小龙一下子钻出来，他咔咔咔吃掉了能源币，一爪一个，接过了烤鱼和烤兔。
“嗷——”
不错，很好。
小龙抬起下巴。
另一边的路德维希正看着手中的魔法石：“这个吃吗？还是这个？”
知晓这个形态的龙龙需要大补，养龙人们终于都忍不住了。
路德维希捏着魔法石已经喂到了没有爪拿魔法石的龙龙嘴里。
小龙顺着路德维希的手啃了一口魔法石，咔咔了几声咀嚼了一下。
小龙小翅膀支棱起来，耳鳍也开合几下。
好多亮晶晶，还有恶龙的仆从们——呜呼，爽！
只有约翰尼在略有尴尬，在这养龙人轻松愉快的氛围里，他也试图加入，于是他捏着魔法石靠近。
但邪恶的龙龙陛下刚从约翰尼这里抢了很多亮晶晶，本来缺少安全感对周围就非常警惕，此刻一个轱辘趴在了亮晶晶堆上，小脑袋抬起来一双龙眸盯着他——邪恶龙龙面对‘受害人·约翰尼’倒是给了几分‘尊重’——
亮晶晶都是龙抢的，龙不还。
约翰尼：……
约翰尼的表情略有点僵硬，他拿着魔法石，努力笑眯眯，要吃吗这句话都没问出口。
就听见小龙：“嗷——”
阿德罗在旁翻译，细听有几分幸灾乐祸：“温尼问你没给魔法石下药吧？”
不错，邪恶的龙龙陛下警惕心真的很高。
约翰尼：……
约翰尼看着龙，还有周围的养龙人，还有试图硬融的自己。
他有点悲催的想着：哦，这种画面——
真是什么相亲相爱一家龙……和约翰尼。
不过龙龙很快就已经吃饱了。
——在这些恶龙仆从各种烤鱼烤鸡烤兔还有能源币魔法石的投喂下。
一早上简直就是完全没有限量的意思，一股子要把以前小穷龙吃的苦这些时间里全都补回来。
而这个形态的龙很容易累，真就是小幼龙体力，龙龙吃饭的时候简直是饿龙出击——但吃饱了就犯困。
于是，从刚才开始就哗啦啦在钱币堆里面扒拉的龙龙缩进了自己扒拉出来的那个小亮晶晶窝坑里，龙翼紧贴身上，龙尾巴也在自己身边绕了一圈，被小龙抱在怀中。
然后小龙张口，打了个哈欠，露出里面尖尖的小米牙——嗯，邪恶的龙龙陛下那霸气骇人的尖牙也变成了幼龙有点圆钝的牙齿。
龙龙在亮晶晶堆里将自己蜷好，根本不在意身边仆从们看向自己那亮的发光的眼睛，他还对着阿德罗嗷了一声。
阿德罗很上道，将半边蛋壳盖在了龙龙的身上。
没多久，蜷缩在亮晶晶之上，蛋壳之下的龙龙传来了很平稳的呼吸声。
小龙睡着了。
屋内几人对看一眼，最后小心退出了房间，商量事情也是在门口商量。
只有约翰尼不甘的开口：“我来的应该也很早吧？”
但为什么龙区别对待？！
“大概是你最开始偷了龙的金币。”
阿德罗看了他一眼，说着。
“每次来还总觉得龙惦记你的小金库。”
路德维希补刀。
“并且总觉得自己很聪明。”
莱特冷漠接上——显然龙认为自己才是最聪明的。
只有尼尔什么都没察觉到，他怀疑的看了一圈，啊了一声，挠着后脑勺，在约翰尼逐渐灰暗的颜色之中开口：“这个……难道温尼阁下从来没说过约翰尼是他的仆从吗？”
约翰尼：……
刚刚对约翰尼进行‘轰炸’的几人下意识看向尼尔——嗯，就这么一脸无辜震惊的对着约翰尼打出了暴击呢。
有一说一，也难怪一些魔王啊，恶龙啊，魔物之类的破防了，勇者这种东西，是有点说法在身上的。
且不说为什么被别人当成仆从对你们来说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曾经对于自己奴隶身份耿耿于怀，几乎没有人知晓他奴隶印记的约翰尼：……当然没有啊！！！
他此刻因为自己不是恶龙选定的仆从有点破防。
——嗯，龙一直把约翰尼当成自己第一仆人的外置小金库工具人。
听起来甚至比仆从都不如啊！
约翰尼认清了现实，总笑眯眯的奸商此刻抬手咬着指甲——“明明阿德罗那些钱财没办法取出来，都是我出钱出力……”
怎么到头来他混的最差？！
“现在不怕暴露了，”阿德罗应了一声，“能取了，等我还你。”
“……不用。”
约翰尼沉默了一下，表情稍稍转变回来，他终于又挂上了众人熟悉的笑容。
但说出的话，众人并不熟悉，这还是约翰尼头一次拒绝即将流入口袋的金钱。
他微微睁开眼睛，猩红色的眼瞳之中带着一点微光，他的面色还很苍白，即便用了大量药剂，此刻依旧身体虚弱。
眼底却染上了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温和。
“如果是给龙用的——那是我乐意的，而且本来，温尼不就是要拿走我的小金库吗？”
那个时候，他已经又死掉一次了，如果没有龙。
约翰尼之前的人生跌宕起伏，他曾经是高傲的贵族家小少爷，也曾经是跌落泥泞对人真正卑躬屈膝的奴仆，他的聪慧让他从那个泥潭之中爬起来，却一直站在上面。
他‘死’过很多次，父母死掉的时候，他死过，叔伯死掉的时候，他死过，兄长姐姐死掉的时候，他也死过。
从五岁到现在，他已经没有再真正的感受到过活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但此刻。
财富之城上空还有些浑浊，那并不热烈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很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原来活着是这样的感觉啊。
“那么之后呢？财富之城丢失了大半数的财富，丧失了大部分力量，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行动？”
约翰尼终于正色，进入正题。
“不要着急，我找的人也已经到了。”
阿德罗说着。
“还有隐月村的一些村民，财富之城难以攻城，让那些赶来的王国军队知难而退已经足够了。”
话音刚落，那边有人引导：“盖伊老师，在这边，在这边。”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实在是没什么路感——”
“您再没有路感也不能掉进池塘里去吧？！”
“哈哈……哈哈——”
回应对方的是尴尬的微笑，来人是个穿着干练的青年人，他还戴着单框眼睛，笑眯眯的好脾气模样，在看到阿德罗的时候，他的脸色骤变，一下子变得忧伤急切起来——
“阿德罗！之前收到你的消息，我都不敢相信，你真的没死啊！”
阿德罗微笑：“盖伊，擅长防御魔法。”
阿德罗向着尼尔、莱特和约翰尼介绍着，路德维希认识这个，是他们曾经一起在大陆上冒险的老友。
“是那个——非常出名的防御魔法师吗？”
约翰尼只是跟阿德罗是比较牢固的合作关系，跟这些一同冒险的伙伴们还不一样，他对于阿德罗身边的人认识的没那么多，尤其是在阿德罗在王城定居，成为加黎塔首席魔法师之前的那段时间。
但盖伊的名号，他听说过，对方应该是选择了一个非常远的地方在旅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会一点点，只会一点点。”
拥有着柔软小羊毛卷的黑发青年伸出手比划着，单框眼镜衬的他斯文柔和却又有一种很马虎的感觉。
他说完，还掏出了手帕擦拭眼泪，戏很足的模样。
“阿德罗，要是你没死，我烧的那些东西你岂不是收不到了？我白烧了哇！真可惜——”
阿德罗：……
就算是我死了，你烧的东西我也收不到。
可惜什么？可惜我没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