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车厢里空气太过闷热,Omega不自觉张开嘴唇,殷红湿润的小舌匿在湿漉漉的嘴唇之间若隐若现。
他“咕嘟”一声咽了口水。
右边那个见他这样嗤笑一声:“你还看上他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样,都不知道给多少人弄过了。”
左边的人闻声觉得丢了面子,喘了口气恼羞成怒:“你他妈不也起了反应?!”
“我可看不上这种货色……”
话说到一半,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这只Omega的信息素可是不分性别都能进入发热状态的,现在车厢里的每一寸都不知不觉渗透了S+Omega的气味,突然,平稳行驶的车头猛地一晃石眼果断看向驾驶座——小许显然已经被熏晕了头,双腿夹紧,面色潮红,抓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发抖。
发热了!
石眼也同样感到小腹窜起一股邪火,立即按下车窗按钮——没用!
“开窗!”石眼掏出手枪顶上小许太阳穴,厉声喝道,“解锁!快点!”
哪知道小许胆子这么小,见被枪顶住了脑袋脸色顿时煞白,结结巴巴哭求:“哥!哥!您放过我——这窗坏的!开不了!”
“开不了你就滚下去!”石眼这句话还没说完便硬生生顿住了,手枪滑到小许的脖颈上,他浑身燥热视线模糊,猛掐自己手掌心保持清醒,视线朦胧之间,他隐隐看到小许后颈腺体处的伤疤。
这是……
电光石火间,一条手臂粗的麻绳倏地从座位后伸出,并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左边男人的脖颈!
“唔呃!”
“怎么回事?!”
右边男人斜眼一瞧,但那时已经迟了,只见躲在后备箱的人拿着麻绳又火速往同伴的脖子上连缠三四圈!那麻绳紧紧缠绕脖颈,男人双眼瞪大,脸色因缺氧而涨红,扶着前座座位的手指掐进椅缝——
颈骨断裂的声音清清楚楚在车厢内所有人的耳畔边响起,左边的男人身体顿时化作一滩烂泥直直倒了下去,隐在后备箱的男人松开麻绳,再次躲进黑暗里。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等石眼率先反应过来拿枪对准之时,车头猛地一停,惯性作用之下所有人都重重向前一倒!而匿在后备箱的男人却借此机会握住匕首对着右边杀手的脖颈扎了下去!
“操!你他妈还想杀老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右边杀手也反应极快,侧身一躲,那匕首直接擦过颈侧留下一道深深血痕,但男人的身体已然完全暴露,他怒不可遏地攥起拳头对着男人伤痕累累的脸狠狠砸下去!
“你这孙子还想杀老子?!做梦!”
两记直拳直接把男人砸回后备箱,右边杀手打红了眼,一抹颈侧,就见手掌心一滩血,他愈加愤怒,提着沈穆扔到尸体上,坚硬的孕肚直接压上尸体坚硬的后背,没人看到沈穆眉头动了动。
杀手和后备箱的男人扭打在一块,杀人正欲掏枪,车身又似故意的一般一甩尾,杀手立刻身体后仰重重砸回后座,身体瞬间暴露在匕首之下,信息素作用下全身神经都变得无比迟缓,杀手只是一刹那的迟钝,那男人便一抹脸上的血直接把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
杀手全身坚硬的肌肉犹如城墙般瓦解,男人还没从他身上起来,从副驾驶伸来的枪口便顶上他的额头,石眼手持双枪,上了膛的枪口对准小许的脖颈,盯着他不再畏畏缩缩的脸:
“你他妈故意的?!”
枪口正对下颚跳动的脉搏,小许却浑然未觉一般微微侧脸,冲他轻轻勾唇——
两道枪击声在天幕下响起,端凌曜循声望去,蓝红警灯在仅剩的半个夜幕间化作斑驳混沌的泼墨色块,絮状白云模糊了日夜分隔的交接线,枪声从东边传来的,不仅如此,林间还传来一阵类似金属摩擦碰撞的声响。
端凌曜迅速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偏离的红点,疾步冲向一辆警车,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卧槽谁没拔车钥匙!”
一旁守卫的警员瞪大双眼,急匆匆展臂挡在车前,但没想到这位位高权重的端董开车技术也不是盖的,根本没有反射时间猛打方向盘,那迟钝的警车瞬间化身跑车炫技般紧紧擦过他的衣角冲进林间!
“端董!”
要知道这可是斑洲市最杰出的企业家之一,本身来现场就不符合规定,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还得了,指挥现场之一的队长立刻喝道:
“派两辆车跟上去!”
“是!”
但端凌曜完全不按路开,油门踩死,码数直奔一百三!在到处都是遮蔽物的森林中急驶冲向红点所在地,飞梭的树枝在警车车身留下无数划痕,飞扬的沙土和逐渐天明的天际之下——
他看到了那辆黑色大奔!
随即一枚子弹击中左侧车窗,大奔沉重的车身毫无征兆向调转车头,整个副驾驶座直接甩到树上!
轰隆——!
整个副驾驶车身完全下瘪,但接连几枚子弹再次错射中左边,完全碎裂的车窗玻璃在下一刻完全爆裂开,车厢内情景瞬间到映在端凌曜骤缩的瞳仁里!
此时,沈穆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涣散的视线一点点聚焦,在极速的飞驰中,他们看到了彼此。
作者有话说:终于相见了[爆哭][爆哭][爆哭]
第91章
在天色初霁的时刻,林间缭绕着淡色的水汽,在枝叶上凝露成霜,泛着琼玉的光泽,在空气中扩散。
沈穆的脸出现在碎成雪花般的车窗之后,青白的眼眶周围瞬间湿润了,端凌曜注意到他的头发和脸上分布着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脸色也难看到极点,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把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一颤。
沈穆看见端凌曜的口型——
“穆穆。”
沈穆立刻捂住脸,极力遏制住自己喉咙间的哭噎,咬着牙摁着肚子缓慢地挪动身体,手指轻轻抹上后座门锁。
另一边沈予辛被石眼掐住脖子按在另一扇车窗上,他满头满嘴都是血,刚才那几枪虽然躲过去了,但却是扎扎实实吃了石眼十几拳。石眼一个职业杀手,那力气又岂是他这样一个落魄流浪汉能比得了的,几拳下去脾脏破裂破碎,冲着石眼直接喷了两口血!
“艹!老子干不死你!”
连血带牙直接喷进石眼仅剩的右眼里,石眼眼前登时一片模糊,冲着沈予辛咧嘴笑的脸上啐了一口,又拎着他的脖子一记又一记往窗玻璃上猛掼!
咣当!咣当!沈予辛瘦削简直像破木头似的被坚硬的车内钢铁砸得粉碎,沈予辛一口血接着一口血地喷,但掐着石眼脖子的手倒也死死不松,指甲掐着石眼胀得粗红的脖颈,血从森白的齿缝里溢出来,脸色涨红地再次咧出一个嘲讽的笑。
“笑你妹!”
石眼满腔怒火再次点燃,持枪的手直接对准沈予辛的手腕,但他下|半|还在副驾驶座,眼看着他要扣下,驾驶座那姓许的小白脸却再次一个急刹车!
所有人都重重上前一倒!沈予辛终于能够喘息,脖颈两侧蔓延着可怖的指痕,石眼更是重心不稳直接撞回前排,但他反应奇快,抽枪对着驾驶座的小许,把枪口对着他的额头用力顶|上:“老子先干死你!”
刚射击过的手枪枪口还有余温,小许眼都不转地看着横在前方的警车,黝黑的眼珠轻轻一转,随即立刻踩死油门猛转方向盘,大奔眼看就要和前方警车车头撞上,但他又再次扭过半圈!
轮胎碾过泥土瞬间在空中扬起一层沙雾,但端凌曜却透过这层沙雾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
“许老师最近也给我发消息了。”
“许老师?”
“叫许木,就是小羽小琼的辅导员,小羽受伤那次,他送我们一起去医院的呀。”
“他给你发消息干什么?”
“约我今天晚上出去吃饭,不过我回绝了,”沈穆转过脸,与他十指相扣的手碰了碰自己隆起的腹顶,“我说最近在医院照顾小羽,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吧。”
——是他?
端凌曜压着眉头很快跟上许木的动作,但这辆年代久远的警车性能明显比不上这辆大奔SUV,还是慢了他们一步。
端凌曜一面躲避林间树木一面紧追大奔,大脑迅速运转,现在一切都说得清楚了,小半年前沈予辛为什么出现在S大校门,程澈舒那天的直播又是谁指使的,那个神秘的私人网站为什么能那么及时地关闭——
这个叫做“XU”管理员,为什么不能有三个呢?
但从网站时间线去看,这个许木认识沈穆的时间一定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早,他究竟是谁,又怎么能和沈予辛薛其坤两人串联在一块?端凌曜心中有无数疑问但此时都无暇去解,他再次踩下油门,在表盘指针无限逼近一百五时终于能与大奔后排平齐,就在他正欲转过方向盘撞上大奔车尾巴之时——
石眼一肘击碎副驾驶车窗,同时上半身探身而出,举枪砰!砰!
林间响彻的枪声惊飞鸟雀,震落晨露,紧追不放的警车在漂移甩尾撞在树上,轮胎疯狂旋转,再次不要命地追了上去!中枪的杨树轰然倒下,赶在巨大的树冠快要砸下之前端凌曜一口气冲了出来并重重撞上了大奔车尾!
砰——!高速摩擦的金属迸溅火花,拉扯出刺耳尖锐的声线,双向冲击震得所有人都是一颤,端凌曜嘴唇紧抿,他知道沈穆在车内,但此时此刻单凭他一辆警车根本没办法逼停这辆SUV,只能靠蛮力把车撞废并且赶在警方抵达前不让他们逃上公路。
但显然许木也清楚他的打算,并不打算和他再继续纠缠,无论端凌曜是否死在这里与他而言意义都不大,警方人数众多,迟早会追上来包围他们,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冲上公路,与接头的人接应。
可端凌曜实在咬得太死,天知道他开着一辆快被撞坏的破警车怎么能追的上来,并且几度赶超他们甚至能够逼着他们撞树!在左侧后视镜又一次被树干撞飞之时,石眼也再次装弹上膛,他冷冷瞟了沈予辛和许木一眼:
“现在我们几个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想死就告诉老子一声,直接解决!”
“跟在我们屁股后面那个姓端的倒是很想死!”
沈予辛倒在后座靠着尸体吐出一口血沫,眼珠一转,就看到始终趴在另一具尸体上的沈穆身体明显的颤动。
天完全亮了,初生的阳光穿过层叠的枝叶照进破碎的车窗里,沈穆风衣背后浸湿大块,臀部周围渗透深色的血迹,被羊水混着血水湿哒哒浸透了。沈予辛喘了口气,伸手扯住沈穆的头发将人扯到面前。
“装什么死,早就醒了吧。”
沈穆摁着滚烫僵硬的孕肚快要窒息,熟悉的产痛一波一波涌上来,羊水破了之后孩子更加着急要下来,他半阖着眼睛艰难地睁开眼。
在枪击声里,这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兄弟俩目光相对,沈穆摁着孕肚,漂亮的眼珠里全是恨意,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扇了他一巴掌!
沈予辛的脸被打转到一边,随后拿舌尖顶着被打痛的地方嗤笑着转过来,捏着沈穆的下巴:“不错,看来你还有劲,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穆想不通,但他想不通的事太多了,有些人就是无法用正常思维去理解,比如沈予辛。
“做什么?”
沈予辛的手放在沈穆胸前,盯着他的眼睛,嗞拉一声,在沈穆惊恐的目光里撕开他胸前的衣物。
“我说了,干、死、你啊!”
沈予辛的动作骤然变得又快又猛,扯住沈穆的领口将他托起来扔到座椅上,随后攥住他的脚踝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扯!
沈穆被这么一撞只觉得腰彻底断了,硕大的肚子完全坠至腿根,随着羊水的流失肚皮上甚至能看清孩子下降的形状,他抱着自己肚子蜷缩起身子,挣扎着踢腿,沈予辛被他踹回窗边,又再次扑上去,彻底压在他的肚子上!
“啊!”
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完完全全压在肚子上,从腹部传来的剧痛令沈穆忍不住扬起脖颈,同时卡在骨缝里的孩子也硬生生挤了下去!
胎位靠下的那个孩子本就是臀位,这样贸然下行只会缺氧而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沈穆心头,他彻底无法合拢双腿,将要生下孩子的本能让他痛苦,他近乎是尖叫着推着沈予辛:
“下去!下去!”
但沈予辛却像是把最后一点力气用在了这里,沾满鲜血的手指掐住沈穆手腕将其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撕扯着他的裤子,嘴里念念有词:
“我早就说过了沈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该这么做了,我不该把你待会沈家,让你变成我所谓的弟弟,我应该把你关在那个小夜店里……”
沈予辛充血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沈穆的时候,在霓虹灯闪烁刺眼的灯光里,还没成年的小Omega小心翼翼端着果盘和冰桶闯进了他们的房间,靠近的那一刹那,小Omega身上淡淡的香气迅速点燃他这根永远无法燃烧的枯木——
沈予辛扯下沈穆的裤子,又立刻拉下自己的裤子,眼底的疯狂愈演愈烈:“我不怪你搞死沈全奎也不怪你搞垮沈家,但你是我的,沈穆,是我发现了你,你就该是我的!”
枯木重新燃烧,沈穆挣扎着求饶,但他的眼泪化作最好的助燃剂,沈予辛死死盯着他的表情,积攒在心里多年的执念终于要实现!
什么人伦啊道德啊还是价值啊他统统不在乎,但这个小Omega是能让他残缺的人生得到完整必不可少的工具之一,他得要。
沈穆眼睁睁看着沈予辛挺直腰身,分开他的双腿,崩溃哭求:“不要!不要——!”
束缚手腕的力道忽然撤走,沈予辛愣愣停下动作,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穆睁大双眼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前排又传来扑通一声——
“嫌疑人一、二皆已击中,重复一遍,目标一、二皆已击中!前面的车听着!立即停下!再次重复,立即靠边、停车!”
严肃的声音穿过扩声器回荡在空气里,沈穆耳鸣得厉害,隐约听见,又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双眼警惕地看着自己身上停下动作的沈予辛,直到车身停稳,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他冲来,并一把打开了车门!
寓家vip “穆穆!”
这道声音穿越层层耳鸣声灌进沈穆的耳朵里,他彻底怔愣住了,随后缓慢地仰起头——
端凌曜也满头是血一身狼狈,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端凌曜猛地向前抓住快要倒在他身上的沈予辛,粗喘着跪在车边,颤抖着啄吻他的眉心。
熟悉的吻,再次覆盖眉心痣,流进全身的暖流唤回意识,沈穆急促地喘息,泣不成声:
“老公……”
但谁都没发现,驾驶座上的许木举起枪,对准了端凌曜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后面没有虐的了!!!!!啊啊啊啊啊终于要结束了可以甜了哈哈哈哈哈哈
“把枪放下!”
天色大亮,初阳的光芒穿过层叠薄云倾洒大地,加速蒸腾林间水汽,上升的温度灼烧空气,让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端凌曜驾驶的警车和许木驾驶的许木离完全报废只差一步之遥,后视镜粉碎,车身玻璃车尾在梦撞击中几乎全部粉碎,最凶险的还是警车前方的挡风玻璃那枚恰好击中后视镜缝隙的子弹,如果不是端凌曜反应及时,恐怕这枚子弹就要嵌进他的脑门里了。
不过现在,他怕是躲不了了。
端凌曜看到枪口的那一刻反而出奇的冷静,甚至在大脑还没开始运作的前一秒立即条件反射捂住妻子的眼睛,不想让他再次陷入惊吓之中;另一条手臂撑着沈予辛的身体,用力将他掀翻在一边的尸体上。
除了发力时牵扯到受到撞击的胸膛让他眉头拧紧了几分,Alpha英俊沧桑的脸上再无表情,一如当年他们初见的样子。
四扇车门全部打开,石眼落网,狙击手在不远处瞄准驾驶座犯罪嫌疑人的肩膀,两旁武警已然随时准备将端凌曜扑倒。最坏的情况下,许木就算开枪及时能够带走端凌曜一条人命,恐怕也逃不出这个包围圈。
车厢里一时间只能听见沈穆虚弱的喘息,浓烈的血腥气和羊水的腥膻味在车厢里弥漫,他羊水已破,高烧失血,孩子又胎位不正,情况非常凶险。警方早就知道人质的身体状况,一早叫了救护车,在公路外侧等待。
气氛一瞬间焦灼起来,就在这时,警方派出的谈判专家谨慎地上前,昨天下过雨,林地植被湿润柔软,轻轻踩上去都能溢出水来,专家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但却说着一口南城话,大胆上前:
“小许老师哎,这是怎么了哇,动枪这么危险,来和叔唠唠。”
许木不为所动,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也没想逃出去,枪口顶着端凌曜的眉心,好像永远西装革履永远完美冷静的Alpha终于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不再一丝不苟的头发,不再平整的西装和在撞击中因受伤而略微苍白的脸色。
许木仔细认真地注视着他,像是要把他这副样子记在心里,过了很久才问:“你不怕?”
端凌曜不可置否,但盖在沈穆眼睛上的手掌心却是汗津津的,时间在此刻变得无比缓慢,所有人都知道多拖延一秒沈穆和孩子就会危险一分,决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许木下垂的嘴角干涩地扯了扯:“是我指错了人,不应该拿枪口指着你,应该指着沈穆才对,这样你的脸上说不定还能有点表情。”
端凌曜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确定对这张白净老实的脸没有任何印象,但还是问了一句:“我们之前认识?”
许木低声一笑。
他这一副受到情伤的模样让端凌曜更是不解,他这一辈子建立过明确恋爱关系的Omega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沈穆。但他没有多嘴,而是诚恳道:“如果是我曾经伤害过你,我向你道歉,真的抱歉,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全力而为,所以现在……”
能不能先让我的妻子离开。
可惜这句话还未说出口,许木突然抬眼,双眼猩红恨恨瞪他:“闭嘴!”
所有人动作都一顿,蹑手蹑脚上前打算伺机夺枪的警察更是僵在原地,许木的手指半扣在扳机之上,握着枪的手随着身体的痉挛开始颤抖,端凌曜身体默默向前倾,额头低着枪口,尽量用身体挡住沈穆的上半身,同时握住他摁着坚硬腹侧的手。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Alpha黝黑沉着的眼珠倒映着自己,看不出一丝恐惧动容,哪怕此刻有一把枪正顶着他的头。
为什么他永远是这样呢?
无论面对任何人任何事,他永远是这副表情。
他的所有情绪都仿佛被捆绑在沈穆身边,他对沈穆的爱仿佛是无尽的,不论外人怎么做都没办法消耗分毫。
就因为信息素吗,因为沈穆是S+Omega?
许木被端凌曜的目光灼伤了眼,挪开视线看向被他极力护在怀里的沈穆——沈穆被手掌盖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小半张脸胀得通红,正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痛哼溢出来,他显然痛到极点,被端凌曜攥在手心里的手指反扣住他的手背,指尖青白,双腿也已自然而然摆出分娩的姿势,坚硬的孕肚硬如磐石,肉眼可见下坠蠕动。
沈穆忽然仰起伤痕累累的脖颈,扶着肚子的手张皇地扶着后座的靠背上,那细长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垫子里,在光滑的皮革上留下抓痕,又再次倒了回去,端凌曜急忙托住他的后颈,缓缓放平在垫子上。
许木习惯性抓了抓后颈的疤痕,从缝隙里盯着沈穆耸动的孕肚,皱了皱眉:“他们都想要信息素和腺体,但我想要孩子,我想要一个你和沈穆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
他没等端凌曜搭腔,又自顾自说:“我知道直接要你们是不会给我的,但是我还是想要,我也想有个孩子……可是我不行,从手术台下来之后,我既不是Omega,又不是Beta…我活下来了,但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端凌曜没法从许木混乱的提问中找到稳妥的回答,可他的目光趁着许木垂眸时看向他另一只手——本该储存腺体的地方被一条狰狞丑陋的褐色伤疤所替代。
电光石火间,端凌曜眼前骤然闪过一个记忆的断片。
那是在二十年前,警方逮捕沈全奎的那一天,他让徐祺然代替沈全奎完成最后一台由Beta变性为Omega的手术,但由于“变性”手术的技术仍然不成熟,那个年仅十岁的Beta男孩不仅没有成为Omega,甚至连Beta的特征都缺失了,成为了国内第一个生理上无性别者。
当时手术结束一段时间之后,院方告诉他这个孩子清醒了想见他,那是个天气不错的春天,他记得他和沈穆一起买过果篮和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喜欢的零食,然后独自一人去了病房。
那个小孩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记得小孩脖子上的疤痕,蜈蚣般贯穿了他的后颈。
端凌曜的神色终于有所动容:“……是你?”
许木涣散的眸光终于重新燃起光芒,但不等他说什么趁着他们交谈期间靠近车门两侧的武警迅速打了个手势猛扑上来一把固定住许木的手脚,从他手里夺过枪,连人带枪从驾驶座里拽下来按在地上,反手用手铐扣住了!
“老实点!”
“放开我!放开我!”
许木拼命挣扎着,他好不容易等到端凌曜记起他,他好不容易等到他想起自己!
“端凌曜!端凌曜!你伪善!自私!我恨你!”许木迟到二十年的崩溃再此刻爆发,他白净的脸被压在泥泞之间,奋力仰起头固执冲着端凌曜的方向,“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手术台上!为什么资助我上学!为什么给我希望!却又不记得我……都是你!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没有了!”
许木没法忘记,他大学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一天,终于鼓起勇气前往磐衢集团总部,想要上楼见他一面,但得到的却是一句:
“端董说不认识这个人,让他请回吧。”
他没法忘记那一刻的难堪,也没法忘记自己是怎样故作镇定走出磐衢大厦,又是怎样地重新打起精神,然后看见那个温柔抚摸他头顶、拯救他又供他上学长大的顶级Alpha搂着另一个Omega坐在车厢里,从他面前驶过。
“你和沈穆都是一样的自私!你为了他带走了沈全奎搞垮了沈家,有想过我怎么办么?想过所有像我一样等待重生的Beta该怎么办……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许木嚎啕大哭:“……我什么都不是了。”
但端凌曜听着他的指责根本没工夫注意他,而是立刻松开沈穆的眼睛。剧痛之下沈穆果然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端凌曜想都没想就要俯身把他抱进怀里,但刚一起身胸膛传来的疼痛令他一个踉跄,估计是刚刚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挤裂了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