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不是在替Eidis说话,当一个人选择站队时,就势必会给自己树敌,子务的粉丝群体也不是盖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无论是Eidis还是子务,小主播都没有议论的资格。
更何况他本来在网络上的形象就是一只过街老鼠,谁都敢提,谁都敢论,哪怕是刚刚取得比赛的冠军战队,打得有问题他也会明确输出。
和椰奶的这场争议话题是彻底传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有顶着和椰奶同公会头衔的主播进入他的直播间。
Daisy永昼:【1v1父子局,敢吗?】
Daisy瓦上:【给你脸了?】
Daisy玄狐:【线下敢碰吗?】
混公会的多少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那是因为很多人在加入公会时年龄还小,认知体系和初中时代没太大的差别,他们多会狐假虎威,公会就是他们的信心来源和靠山,景遥深谙公会那一套,他在年少无知时也误入过所谓的公会。
公会的人很团结,会一致向外输出,谁在游戏里受了欺负,把名字甩到公会群里,多的是所谓的家人们替你撑腰讨伐。
椰奶在主播中的地位,愿意为她冲锋陷阵的人太多太多,景遥一句话就可以给自己招惹来是非,彼时他被Daisy公会的人围追堵截,导致他整个下半场都没有办法继续,全被Daisy公会的人和粉丝刷屏,一时半会好像还停不下来,景遥被迫提前下播。
他不愿意跟公会的人纠缠,原因不是害怕,而是讨厌。他讨厌公会的人,纠缠起来没完,赶走这个还有下一个。他们不像职业选手,大多数时候是不大会理你的,无论你怎么蹭,粉丝们骂过之后也就各自散了。但公会的人不同,那是一个小团体,多的是闲人,有时间跟你纠缠。
飞仙联系到了椰奶,但椰奶还在气头上,暂时不同意给景遥道歉的机会。
景遥不强求,坐在电脑前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跟她致歉,我没觉得我有错。”
飞仙无奈:“等她气消了再说吧,吃一堑长一智,说话过过脑子,现在跟之前不同了,Daisy要收拾你或许你还有活路,但KRO那边动手了你是真没有,椰奶这边我来联系,KRO那边的话……只有听天由命了。”
景遥不是很在乎Daisy的处理,他直播这么久了,惹毛的公会不止Daisy一个,公会会让他在这个圈子里难混点,可KRO的资本团体足以让他在这个行业里消失。
三流公会和正经的职业俱乐部是有极大的权利差别的。
景遥不说话,飞仙便以为他在忧心,“怎么不讲话?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景遥回过神:“没有,我只是在想,待会几点开播比较好。”
飞仙:“你还敢播?”
景遥说:“为什么不播?下半场可是我的收益高峰期。”
“你……”飞仙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了,“艹,真是没谁了。”
那些弹幕上的诅咒和攻击,飞仙一个局外人看着都没信心开播了,当一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在骂你,人是很难找到自信的支点的,他想不明白景遥年纪这么小,怎么能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
“你到底为什么还敢去开播?”飞仙不解,他知道景遥的心理素质强,但每次都会为他的心理强度震撼。
“为了赚钱啊,”景遥像回答脑残问题似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飞仙依然不解:“然后呢?”
景遥说:“买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养很多很多的小狗,那需要很多很多的money。”
飞仙那头沉默了。
没有任何值得反驳的点,谁都可以爱钱,爱钱不需要惊天动地的理由。
景遥回神看了眼时间,估算着说:“再让他们骂几个小时吧,我晚点再播。”
总会累的,总要休息的,他不用,他在赚钱这条路上永远有时间。
景遥重新开播已是深夜三点半了,上学的上班的该散的都散了,总算有他的粉丝跳出来发言。
[还敢播?]
[666,转头又播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不播下半场了]
[幺妹幺妹支持你,挺住!]
[子务的粉太恐怖了,那会都不敢讲话]
[只有凌晨场才有喘气的机会,我上辈子干什么了,让我这辈子喜欢你这妖精]
[诅咒你的言语伤害到我了,主播赔我点钱吧]
[看一眼少一眼,祈祷明天还能在互联网上看见你]
景遥现烧了一壶水,等到水开,他往杯子里加了些药片,沸水将药片融化,无声无息。
[喝的什么?]
[你是要紫砂吗,别啊]
[幺妹你咋了,别被他们打倒啊,支持你的人还是挺多的!!!]
[天啊快报警]
“神经啊你们,”景遥晃了晃杯子,“泡腾片,提精神的,我才不会寻短见,我爱死这个世界了。”
[主播精神状态值得学习]
[幺妹快点换装啊,我等大半天了]
[这寿衣也挺带劲的]
[你到底是买错了还是纯粹的无知?]
景遥喝了口水,烫的他咂舌:“我喜欢啊,怎么啦?想穿自己买,没链接。”
弹幕多了几条问候。
景遥刷新礼物榜单,孤独没有上线,除了孤独以外,榜上并非没有别人了,景遥对目前的榜一说:“福免哥哥,现在你是榜一哦,您想看些什么?”
福免:【我不会玩游戏】
景遥:“没关系的,除了游戏之外我能做到的也是可以点播的。”
福免:【我给你刷钱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景遥:“刷了,您现在是榜一哦。”
福免:【什么?送礼物还要钱的吗?要的是我的钱吗?那我点错了,你能退给我不?】
你大爷。
景遥面上依然保持着他的招牌笑容,委屈巴巴地说:“应该不行,但我会试试,平台会吃分成的,就算能退也不会全退哒。”
景遥不会给他退,场面话而已,他有的是理由退款失败,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和买单。
他可没那么无私,还能把吃进去的钱吐出去。
[凭啥给你退]
[进幺妹肚子里的钱你想拿出来?痴人说梦]
[怎么会有人刷钱都不知道的???]
[他们以为送礼物是免费的,想白嫖]
[这大哥怕是真的……花药不把你哄得苦茶子都没就算好的了,还想从他那儿爆金币]
刷错钱的榜一大哥很快就被抛诸脑后,只因另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从新粉变成铁丝,霸榜礼物清单第一名。
不熟悉的陌生网名在屏幕上闪动。
景遥非常确定以及肯定没有在礼物榜单上看见过这个名字,他每天下播都会看收益后台,记住那些刷了钱的网名,这个名字第一次见,大概不是老粉。
新粉一下刷成第一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景遥一瞬间怀疑过对方的目的,莫非是Eidis或者子务,再或者是椰奶公会的人,特地刷成榜一来为难他?不至于吧,他们不会傻到给自己送钱,榜一没个几万块是上不去的,过街老鼠也有支持他的猫。
景遥头脑风暴了一下,不太能确定这个突然刷上榜一,并且此前从未出现的账号是谁,又是什么目的,他试探性地问:“我英文不好,那个……哥哥,您也是刷错钱了吗?”
Allure:【就是给你刷的】
景遥确定了后,追问道:“好,谢谢哥哥,那哥哥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Allure:【真的什么都能做吗?】
景遥:“看尺度,可能会被封的。”
Allure:【那……看看?】
[看啥?看哪儿?]
[不知道看哪儿,但我就想看]
[这个哥们会提要求,我喜欢]
[有预感,又要被封了]
[太直白了吧?]
景遥看了眼镜头,解开了寿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天气太热了,他拿旁边的碎纸盒扇了扇:“可以看,看哪里?”
Allure没有回复。
景遥等了会儿,一边回答弹幕上网友们的问题,一边等待,结果那头还是很久没有回复,“哥哥?您还在吗?”
Allure:【能看哪里呀?】
景遥耐心解释:“哥哥您可能是第一次看我的直播,您可以指定我穿什么款式的衣服,是做游戏还是跟你聊天互动,如果您会打游戏的话我也可以当您的陪玩,任何能做到的条件都是可以的。”
他搞的是绿色直播,挨不住有些人的要求变态,他并不是每天都要穿女装来直播,全看榜一的意思。
他是靠女装直播破圈的,一开始还有许多人点他当陪玩,跟他聊很正经的话题,随着后面一个粉丝点他女装之后,他在反串性别的领域中突然就火了。
原因是,他是众多游戏男主播中,穿女装最不让人恶心,还有点好看的。
景遥可以放低下限,只要能赚钱,穿女装直播没什么所谓,但他还是更期待别人点他打游戏,做陪玩,不过事与愿违。
他被迫转型为娱乐主播。
Allure:【那我想看你坐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行不?】
景遥迟疑了下,不是被他的提问吓到了,而是没能力达到,“我身边没有其他男人……”
为了能让对方确信他的情况,景遥带着镜头在房间里过了一遍,他的房间小,一览无遗。
对方沉默了片刻。
Allure:【那我想看你穿丝袜,能穿吗?】
景遥说:“可以的呀。”
Allure:【你穿上丝袜,然后用手把它勾烂,从脚开始,往上撕】
你永远不知道屏幕对面的人有什么样的癖好,而那些癖好往往在夜深人静时暴露,且更加邪恶。
[我丢,好会玩]
[这是啥意思?谁给我解释一下?]
[叔的性癖一览无遗]
[我猜对面是个男的,还是个死宅]
[播啊主播!播啊!!!]
景遥的双手盖在杯子上,封住了口,下巴轻轻垫上去,神色像一只温驯的小羊:“丝袜我有,勾烂也没有关系,但哥哥需要告诉我,您喜欢什么颜色的,什么款式的?是白丝黑丝?珠光还是胶皮的?撕到什么程度呢?我需要明确的指令,以免我做的不好,哥哥没尽兴,我也损坏了自己的珍藏。”
Allure又没了回复。
[啊啊啊啊!!快给他指令!!!]
[幺妹你真的好骚]
[这就是钞能力吗]
[果然,我还是最喜欢下半场的幺妹,好诱啊,幺妹你把我钓死了知道吗]
[主播你在三次元是没有在乎的人了吗]
Allure还是没有回复。
大概手边有事,回复慢吞吞的,景遥耐心地等,哄好了这个榜一,他可能就是下一棵摇钱树。
有钞能力的变态,会为了他的性癖提出更多的要求。
深夜四点的别墅,客厅里荡着凉爽的风,屋内屋外是极端化的天气,外头的燥热与里头的舒适毫不相干,彻夜燃灯的客厅里,杨番还没有离去,他抬头看向打开的卧室房门。
男人生得英气的眉宇间藏着一丝深夜到来的烦恼,多年纵横职场使得其看上去总有几分老谋深算的城府和强势,黑色的深V绸缎睡衣加深了这股印象,徐牧择的年龄不属于年轻人的行列,但他的相貌总会让人误会他的年纪。
按照辈分,杨番本该称呼徐牧择为一声小叔叔的。
深夜杨番抱着电脑,上下打量着对方,口吻有几分痞气:“徐总,还没睡呀?”
徐牧择还在调时差,而杨番是个夜猫子,鸡不鸣,他不合眼。
“睡不着。”徐牧择来到客厅里抽雪茄,深夜的烟草总是比白昼里好吸。
杨番最近在跟着徐牧择学做生意,他想回到深圳以后能够自己独立经营直播公司。
徐牧择抽雪茄的力道很凶,仿佛把无法入睡的原因都怪罪在了指间的烟草上,杨番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他早到了年纪,立业却不成家,无论在电竞行业取得了怎样的成功,也难逃婚配的世俗问题。
“睡不着就来看看热闹,”杨番说:“还记得前天跟您提的那个小主播吗?”
徐牧择认出人,他不确定屏幕里的主播身上套的是什么,于是多看了两眼,等确定那就是一身寿衣,他微微蹙眉。
“你发什么神经?”
杨番注册了一个新账号,而且正在用新账号跟这个主播互动,还刷了钱,登顶为榜一,徐牧择还记得那天杨番用傻子形容别人的口吻。
“我今天一直在看他的直播,他不是风评不太好吗,我就好奇,到底那些傻逼为什么给他刷钱,我看了半天,其实我理解那些人了。”杨番一边打字一边说:“他嘴巴挺甜的,会哄人,技术似乎也不错,关键是真玩得起,提什么要求都能做到,我倒想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徐牧择弹了弹烟灰,无法顺利入睡,时差调整失败,他略有些烦躁,锐评了一句:“闲得蛋疼。”
杨番诚实地说:“可不是嘛,不过一码归一码,我半天看下来,对他略有点改观,我发现他长得还挺带劲儿的,而且……”
杨番正要分享新发现,手机忽然响起,深圳那边来的电话,深夜来电必然紧急,他将电脑往徐牧择那儿一摆,抬了抬下巴,说道:“您专业,看看。”
杨番指了指电脑,随后走到一边接听电话,客厅回响着直播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徐牧择不喜欢看直播,他只觉得吵。
他把电脑拿过来,准备关掉,此时此刻,小主播正在隔空呼喊他,准确来说是呼喊杨番,声音很夹,但并不叫人讨厌。
“哥哥,我把丝袜拿过来了,您还在吗?”
徐牧择指尖拨弄笔记本,屏幕上男生的脸青春稚嫩,由于是站着的,能看清男生非常纤瘦的体格,他穿着寿衣,手里拽着一双薄荷色的丝袜,那画面有形容不出的诡异。
“不过要跟哥哥先说好,我没有尺度,但平台是有尺度的,不能太过了,总体还是以平台标准来,所以哥哥刚才的提议,我尽量做到,但不能太过火,会被封掉的。”
男生的声音很甜,是明显地夹出来的声音,不是正常的声线,他那张青春,或者可以说是清纯,像高中男生特有的干净气质,会让人忽视身上那套不贴切的服饰。
徐牧择拉消息栏看了一眼,翻到了杨番发出去的几条,露骨的字眼暴露出某种信息,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杨番的目的。小主播长得挺秀气,白白净净的,夹着嗓音叫哥哥的时候,直接让徐牧择幻听gay片中那些小受的嗓音条件。
原本想要关掉直播的,徐牧择赫然想起些什么,战队遇见某些棘手事件,不会直接向他报告,每个战队都有自己的公关部,KRO最近不用提,必定在准备大赛的事,于是这个小主播还能活跃在互联网上,想必是梁巡暂时没有腾出手来管他。
徐牧择提着雪茄,百无聊赖时,拖着电脑,替梁巡发出了一句质疑。
Allure:【为什么蹭KRO热度?】
小主播看了眼镜头,没有迅速回话,而是选择在电脑前坐了下来,片刻后才微笑着说:“哥哥,我们现在不聊这个哦。”
徐牧择冷静地继续拷问。
Allure:【喜欢Eidis?】
小主播面色不露猫腻。
但徐牧择依然能从年轻的眼底看到些微的顾忌,至于顾忌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小主播迟疑了会儿,笑的甜丝丝,同时说:“追竞人的信仰,喜欢呀,E神可是世界第一呀。”
Allure:【不怕KRO收拾你?】
这是提醒,也是通牒。
小主播似乎以为自己在跟他开玩笑,依然面色无忧地说:“不会的,KRO没那么小气……”
徐牧择支起一条腿,撑在沙发上,他换了只手提雪茄,单手飞快地操作键盘。
Allure:【要赌吗?】
徐牧择本想发出一句肯定,告诉他会的,但不想创造多余的麻烦,于是措辞做了修改,他的文字使对面的人摸不清身份和头脑。
小主播的眼底露了怯意,只有一瞬间,迟疑后,转而变成圆滑世故的试探:“哥哥为什么这样自信?难不成哥哥是内部成员吗?”
徐牧择从来没有在网络上欺负过谁。
他不需要通过贬低别人来确定自己的价值,更何况对方看起来稚嫩无比,一个能做他儿子似的年纪,他才没空陪小孩玩文字游戏。
雪茄的烟灰掉落的瞬间,徐牧择的指尖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
他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
大人对小孩总是没太多的耐心,烟草吞噬一身躁意,徐牧择敷衍地留下只言片语。
Allure:【小朋友,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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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后会很疼爱他的小朋友~
不是打趣,在徐总面前,幺妹真的就是个小朋友。
文字忽然变得强势,仿佛能听见冷冰冰的口吻。
刚才还向他提要求呢,转而就用质疑的文字在说另一回事,前言不搭后语,中间一点过渡也没有,景遥无名升出一种不安来。
[哪来的自信啊,KRO有空搭理他这种小主播啊,给个口头警告算是给他脸了]
[吓唬人的吗?]
[为啥这么自信?现在普信男这么多?随便一个网友都能替KRO做决定了?]
[也不是不可能,都点名了,制裁还远吗?]
[补药啊!]
[多行不义必自毙,自求多福吧]
[瞎几把扯,不可能的]
先前来吓唬景遥的人也有,他们的用词都非常夸大,景遥反而不害怕,这个人没说多少,三言两语,景遥却产生了不安,跟以往吓唬他的那些人不同。
他很想跟对方再多探讨些,从对方嘴里套出他的身份,待反应过来,对方已经退出了他的直播间。
景遥无计可施,榜一走了,他也进行不下去了,丝袜捏在手里,表情有了些微的认真。
[播啊!咋不继续啦!]
[想看,舔屏]
[被吓软了吗?]
[那哥们也是挺奇怪的,说不定真是内部成员]
景遥不想太当真,网络上的陌生人怎能相信?他调整状态,尽量把对方带来的影响丢到一边去。
新的榜一顶替上来,与他连了麦,没有提出其他的要求,而是连麦骂了景遥十分钟,就匆匆下线了。
景遥不动如山地坐在那儿听对方朝他发泄,跟他维护自己的偶像心态是一样的,景遥边听边鼓励:“嗯,你慢点骂,别上不来气了。”
下半场播的不是很顺利,景遥提前下了播,后台收到了系统消息,显示账号异常,查看后发现是被太多人举报了。
部分网名能够透露出举报人的信息,是KRO的粉丝,也有Daisy公会的人。
景遥将账号进行了下系统自查和维护,就从椅子上起来,收拾衣服去了浴室。
他把身上的寿衣脱下,扔在一边,纤瘦薄弱的身体倒映在浴室的房门上。
椰奶,Daisy公会,连麦骂他的声音,都丝毫不会打消他的积极性。
灵牌,花圈,寿衣,就算寄给他一整套的祭祀用品也没关系,太平间像家一样,他不怕鬼,也从不忌讳死亡。
总决赛那天,飞仙从鞍山来找他。
景遥昨晚就把地址给了飞仙,但没想到飞仙会来得这么早,他还没起床呢,听到飞仙的电话,匆匆下床。
飞仙每次来找他,必然的一件事就是吐槽景遥的房子。
“我说你每晚挣这么多钱,怎么还住在这破烂地方?干什么?没苦硬吃?”
景遥睡眼惺忪,头发贴着脑袋,小直毛衬得那张脸很乖,和网络上尖锐的形象不同,此时迷糊的双眼更显得他人畜无害。
“习惯了,不想换。”景遥抬抬手,“你随便坐,我马上就好。”
说着钻进浴室里洗漱,水流哗哗,简陋狭小的房间里别说隔音了,什么隐私也没有。
飞仙四下里看了看,景遥的房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电脑桌,直播设备就在床尾,旁边就是个更小的浴室,要是在大城市里这么个面积他还能理解,三线城市有什么必要住这么拥挤?
他们不说是大主播,每晚也是有固定收益的,何况景遥的直播还有大哥打榜,少说也得有个几万块进账吧,这地方有些寒酸过头了。
景遥在这里窝了有几年了,飞仙明白他为什么不挪地方,但每次来都忍不住啰嗦:“你要实在不行,跟我去鞍山吧,这地方太小了。”
浴室里传来景遥的声音:“我一个人住,无所谓的。”
说是要存钱买大房子,可在买大房子之前,也没必要过于委屈自己。
飞仙问:“不谈恋爱了?”
景遥像是没听过似的:“什么恋爱?”
飞仙又道:“也是,你还小,不急,不过你这地方给我姥爷他都不住,真抠门啊你是,只赚钱不花钱?”
“没呀,”景遥洗漱后出来,几分钟的时间,他顺便洗了个头,拿毛巾擦了擦水,“有些是没必要的支出。”
擦干水渍,吹个半干,景遥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开始换装。
飞仙皱起眉头:“不是,你去总决赛穿这身?”
“怎么了?”很常规的衣服,没有记忆点,景遥不懂时尚,柜子里清一色的短袖和长裤。
“好歹打扮打扮吧,”飞仙站起身,来到他的柜子前,伸手拨了拨衣架,“现场会有机器的,不说刻意露脸,但万一被拍进去认出来了呢?那么多职业选手和主播,讲究点。”
翻了翻,飞仙没挑中一款算是隆重的套装:“你怎么都是这种衣服?”
景遥站在一边把衣服换上了,正在提裤腰:“别看了,我是土鳖。”
他拉过飞仙,从柜子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扣在脑袋上,原本还能看出稚嫩的脸被鸭舌帽盖住后,有几分疏离。
他的脸长得有些幼态,不说话时挺乖的,鸭舌帽一戴,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清冷,加上高高瘦瘦的,就不大亲切了。
飞仙坐在景遥的房间里,打量他这个简陋的出租屋,没多做停留,待景遥收拾得差不多,飞仙就带着人出门了,他实在受不了景遥住的这个地方,拥挤得让他上不来气。
景遥装扮的严丝合缝,还戴了口罩,基本是认不出他来的。等转来转去摸索到机场,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很顺利地搭上去往上海的飞机,中途也没遇到要把他们丢下去的人。
“准备签名的东西了吗?”飞仙问他,扯下口罩,他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没有,”景遥问,“要准备什么?”
“自己的照片也行啊,”飞仙说:“一堆职业,还有可能碰见Eidis,他的签名少说能给你挣上一笔。”
这时前方有人站了起来,男生扶着椅子,从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回头刚要问话,就惊诧地瞪大眼睛:“哎,飞仙?飞仙是不是?那个游戏主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