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会是没有所谓的国家的概念的。
于是, 毫无疑问, 这样一条新的规则, 对于那些老诡异们来说,无外乎是天降灾难。毕竟, 他们是诡异世界的第一批居民, 所以也是按照自己做人时候的经历, 来建立这个诡异城市。
理所应当的, 他们没有经历过的,这里自然是没有。
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规则,他们就是想完成都不可能完成。
毕竟, 整个城市里都没有什么能够提供九年义务教育的地方。
重家在这个城市里的势力还是比较大的, 这也代表着重家那些先祖们,也都在这个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范围里。
一时间, 城市里重续和郁秋凉这样的新人, 反而是老人们更加惊恐。
这几乎是重家人最齐全的时候。但此时此刻, 他们坐在这里,却并不是开会,也不是团聚, 而是……学习小学文化知识。
只能说,唯一幸运的是,数学语文这些基础学科他们还是会的。但类似于思想品德教育这些,就查了很多了。
但幸好有重续和重续这一代的重家人,总算是不要紧了。
然而郁秋凉那边就不一样了。
郁秋凉和重续一样,进入新世界后,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院子里。
和重续世家那边的不同,郁秋凉这边住的是J市分所的家属院。
之前小老头和分所那些枉死的诡匠们,死亡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虽然都是新诡,但是小老头本身实力强横。新世界的灵气丰盈,小老头变成诡后,做人时候的暗伤也没有了,反而直接晋级了。
一个A级的诡异,哪怕是新诡,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也是不容小觑的。
因此,小老头果断地和分所的诡匠们一起抱团,建立了这片新势力。
加上分所和重家的友好关系,两边也算是守望相助,这就站住了。
郁秋凉一到这边,他就注意到了。
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悲哀。
他以为自己养大的野小子最终也没能从灾祸中逃离出来。但是下一秒,他就注意到郁秋凉身上和诡异截然不同的磁场反应。
那是诡匠的。
顿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离开的时候,郁秋凉还是个普通人。可现在却已经是C级诡匠了。
且看他那双镶嵌着不同宝石眼球的眼睛,就知道他觉醒的能力一定是即为特殊的。可对于诡匠,觉醒的能力越特殊,就代表着他觉醒的时候,越危险。
而短短五年,就能升到C级,肯定吃了不少苦。
难得他有几分慈父心思。
但郁秋凉的反应却比他还快。
或许是和祁鹞待久了的缘故,郁秋凉也习惯性的打了个直球,用力抱住了面前朝思暮想的小老头。
可抱住了之后,原本想要开口的话,却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小老头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狗东西,叫爹!”
郁秋凉张了张嘴,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用力吞咽了好几次,才略微喊了他一声,“爹。”
小老头摸了摸他的头,也想要回应一句,可最终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短暂的温馨后,小老头询问郁秋凉这些年的事情,也问了他怎么过来的。
郁秋凉一一说了,小老头一边听,一边叹息。但在听到祁鹞相关的事儿后,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他就真的那么对司令?”
“嗯。”
“司令就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嗯。”想到祁鹞每日创飞司令一次,郁秋凉也忍不住乐。
“哎呀!也有他闹心的一天!真是活该啊!”小老头年轻的时候就当过司令身边的亲兵。这孙子坏得很,如今到了岁数,终于遇见天克他的活祖宗,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
值得痛饮一杯。
父子俩一直聊到后半夜,等到郁秋凉昏昏欲睡了,小老头才想起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所以你娘呢?”
“啊?”郁秋凉懵了。
小老头:“我走的时候,把你娘留给你了。现在你来了,那你娘呢?没跟着一起来吗?”
郁秋凉沉思两秒,“卧槽!坏了!”
小老头:???
郁秋凉:我把我娘送人了啊!
小老头:[○?`Д?? ○]
上一秒还父慈子孝,下一秒,郁秋凉被小老头追着暴揍了三条街。
这下好了,分所这些诡们也知道了,他们小分所来啦!
他们小分所挨揍啦!
哦?原来是把分所长夫人送人了,那活该挨揍哦!
不过幸好当初是给了祁鹞,祁鹞也来了这边。郁秋凉琢磨着,等他和重续能获得这个世界王的认可,然后去找祁鹞,把娘接回来就可以了。
郁秋凉根本不担心找不到。
他和重老二既然来了之后,人落脚在J市。而且样貌上也多少发生了点变化。
按照重续的推测,新世界灵气充足,而诡匠在觉醒后,身体各方面强度都跟着大幅度增加。所以一般的诡匠,衰老的都比普通人要缓慢得多。到了司令那样的S级,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完全不衰老。
而重续和郁秋凉他们这一代,因为过去的精力,虽然等级也算是快的,但是身体上多少都有点暗伤。来到这里之后,暗伤被灵气快速补齐,所以年龄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乍一看就仿佛是回到了少年时。但等到身体完全恢复了之后,整体状态也会跟着回复的。
在加上的他们的落脚地,很明显是跟着他们本身在旧世界时候认定的家有关。所以他们俩才会在J市。那祁鹞不用问,人肯定是在老城区。
只是不知道这小崽子现在怎么样了。
郁秋凉这么长时间里,一直还是担心祁鹞的。但是从这个离谱的新规则来看,登基的小比大王必然过得十分滋润。
也是,过去只有一个祁鹤语的时候,祁鹞就挂在祁鹤语身上作天作地。
现在这个世界里,有这么多个祁鹤语,祁鹞自然是……挂在这么多的祁鹤语的头上越发恣意的作天作地啊!
祁鹞选择进入新世界的选项后, 一睁眼,人就在老城区。
如果说,重续看见曾经的重家, 觉得熟悉但又陌生。那祁鹞落地之后, 看见的老城区,就只有满满的熟悉。
或许是因为当初【学时瘟疫】公布后, 老城区人们的选择, 又或者是因为【诡巷】的规则一直覆盖着老城区。
所以,这次, 在祁鹞触发了新世界的按钮后, 老城区那些原本只是普通人的父母们, 竟然也同时收到了这个新世界的按钮。
比起诡匠,普通人在诡异世界可以说是寸步难行的。
只要不是傻子和蠢货, 就一定明白自己该做的选择是什么。
然而老城区里的人, 却全部选择了进入。
这一瞬间, 原本驻守在老城区的总所诡匠们, 都露出了震惊且不解的表情。但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选择。
因为这里是老城区啊!
是祁鹤语最先复苏的地方,也是小比大王最开始生活的乌托邦。
从最开始, 他们的判断就存在误区。
所有人都觉得, 祁鹤语的规则仅限于【诡巷】当中,可实际上, 祁鹤语作为天灾级诡异, 他既然在老城区复苏, 就代表着老城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地盘。
而祁鹞的“家人”规则,存在与【诡巷】, 自然也存在于老城区。
老城区的人们,在这样近乎童话世界一般恬静温馨的老城区生活了一辈子,心中向往的,自然不是外面更加热闹的风景,而是家人平安喜乐,能够长久的生活在一起。
而祁鹞走了,他们的孩子也跟着祁鹞一起走了,他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
所谓的家,从来都不是现实里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心之所向之地。
夜深了,所有人都要回家。
所以,他们也要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家里,等着自己外出的游子归乡。
因此,当祁鹞进入现世界的瞬间,祁鹞身上,原本居住在【诡巷】里的诡异们,也自然分散在老城区各处。
就像是狗蛋和铁锤还有翠花他们这些一班的学生们,落地就在自己的家里。
而老城区街道两旁,所有的房子里,都亮着灯。是狗蛋他们的父母,比他们先来一步,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们回家。
就像念书时候,许许多多次放学的场景一样。
祁鹞抬起脚踹了狗蛋一脚,然后一手拉住最小的翠花,撒开腿就往前跑了起来。
狗蛋他们愣了一下,然后很快追着祁鹞跟着他一起疯跑。
一边跑,一边互相打闹。
路过自己家,就顺势回去了,也不需要道别。因为明天他们自然会再次相见。
而祁鹞就这么沿着老城区的街道,将所有人一一送回家,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月亮高高升起,祁鹞站在青石板的小路前,身后是长长的影子,身前却是白雾笼罩的【诡巷】的老居民楼。
四楼最东边的窗户,月月姐站在那里,背后是橙黄色的灯光。
祁鹞抬眼看着,抿了抿唇,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
最终跑过整个青石板的小路,然后穿过白雾,进入【诡巷】的居民楼,三步两步上了台阶,一直到了三楼,那个熟悉的门口。
隔壁门开着,丽丽听见动静,转头看了祁鹞一眼,然后就继续快乐的遨游在海鲜市场里。
祁鹞眨眨眼,拧动大门的把手,然后径直进入大门。
这次,祁鹞没有像第一次回家的时候那样,等着祁鹤语出来找他。而是甩掉了鞋,脱掉了外套,径直扑向卧室。
祁鹤语刚转动轮椅想要接祁鹞,就被祁鹞扑了个满怀。
“规矩呢?”祁鹤语挑眉。
祁鹞抬起手,胡乱捂住他的嘴。
这么好的气氛,一点也不想听祁鹤语说话。难道不是应该好好抱抱吗?
祁鹞的心情远比祁鹤语要激动。
对于祁鹞来说,成为诡匠之后的生活的确更加刺激,荣誉加身,名利不缺。但那些对于祁鹞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唯一让他坚持下来的,不过是因为还有重续锦云他们这些朋友,以及他期盼中的,和祁鹤语,还有【诡巷】家人们长长久久的未来。
对于恋家的小比大王来说,这么长时间的忍耐,已经是极限了。
终于可以回到自己家里,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好好的,窝在哥哥怀里。然后听祁鹤语告诉他,他以后再也不用离开家了。
祁鹞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祁鹤语,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
这崽子从小就爱笑,在L市被反噬,糟了那么大的罪都没掉一滴眼泪,现在却像是委屈狠了一样。
祁鹤语也就是嘴上坏,那里能看得了这个。
下意识收紧怀抱,把祁鹞紧紧地抱住了。
祁鹞抬起手,搂住祁鹤语的脖子,把头埋在了祁鹤语的怀里,突然就哭了。
祁鹞笑起来的时候,明媚的像个小太阳,可这冷不丁一掉眼泪,藏不住的伤心,让看着他的人都跟着揪心。
祁鹤语心脏都跟着拧成一团,可他知道祁鹞为什么哭,所以才更没有办法好好的安慰他。
“你以后,不能再赶我走了。”祁鹞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都没擦干净,就开始和祁鹤语谈条件。
平时撒娇撒泼祁鹤语都拿他没有办法,这会祁鹞一哭,就更没辙了。
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祁鹤语都得点头。
更何况,他和祁鹞现在的关系,也和过去不一样了不是吗?
祁鹞跨坐在祁鹤语的腿上,两人靠的这样近,又是在家里的卧室里。
当气氛从原本的温馨变成暧昧的时候,祁鹞的思路也跟着变得混乱了起来。
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亲吻祁鹤语次数最多,也是被祁鹤语亲吻次数最多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亲吻,却格外的灼热。
到了最后,祁鹞的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说好的十一点必须睡觉呢?
祁鹤语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夫妻关系和恋爱关系共存的时候,这条规则就不存在了。”



